美索不達米亞之眼
——中東十五年（八）
永不消逝的電磁波
礪劍說：
這是一位軍工人的親身經(jīng)歷。
美國的F-117是什么空中神器？中國是如何發(fā)現(xiàn)它的？中國在巴基斯坦、斯里蘭卡做了哪些工作？戰(zhàn)爭的真實情景是怎樣的？中國軍工背后都有什么秘辛？
本文不僅有軍工記憶，還有國之重器，不僅有異域風情，還有中國精神，還有我們最為看重的珍貴的家國情懷。
今天，礪劍繼續(xù)推出本系列文章第八章。
迷人的瓜達爾
在與中國簽約的國家當中，與朝鮮的《中超友好合作互助條約》應該算是有些同盟的意思，但是在國際事物中，朝鮮從未恰當考慮過維護中國的利益。
與中國關系最好的，真正具有同盟性質的國家，應該只有巴基斯坦。
巴基斯坦，國人喜歡稱為“巴鐵”，在莫臥兒王朝時代跟印度是一體的，后來被英國占領。二戰(zhàn)之后的獨立運動，1947年與印度一起宣布獨立，后由于克什米爾問題，與印度爆發(fā)了三次邊境沖突。第三次邊境沖突，直接導致東巴基斯坦獨立，成為孟加拉國。
三次邊境沖突中，中國都保持了克制，沒有直接介入，但是我們的鐵道兵部隊曾經(jīng)多次深入巴基斯坦，1989年，印巴再次爆發(fā)沖突，印度來勢洶洶，為了緩和由蘇聯(lián)支持的印度對中國邊境的壓力，以及蘇聯(lián)對阿富汗的直接武裝干預，造成的中國阿富汗邊境壓力，中國對巴基斯坦進行了全力的支持?？梢哉f，如果沒有當時中國的援助，巴基斯坦很有可能已經(jīng)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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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此，巴基斯坦對于中國有著由衷的感激。巴基斯坦人口接近兩億，組成比較復雜，有以雅利安人為主的旁遮普人，有突厥后裔普什圖人，還有波斯后裔和印度后裔等等。
由于曾經(jīng)是英國殖民地，巴基斯坦的官方語言是英語，盡管巴基斯坦本地人的國語為烏爾都語，但是仍然很多人，尤其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可以使用流利的英語。
在蘇聯(lián)入侵阿富汗期間，巴基斯坦與美國建立了緊密的合作關系，但是在第一次海灣戰(zhàn)爭期間的1990年，美國凍結了應該交付給巴基斯坦空軍的28架F-16戰(zhàn)機，并拒絕退換購機款。
由此，巴基斯坦軍方開始徹底與中國無縫緊密合作，研發(fā)JF-17，K-8等戰(zhàn)機，同時，海軍的海面艦艇基本由中國提供技術，在巴基斯坦建造。而巴鐵也將自己手中的多項技術，與中國分享。
巴基斯坦對中國而言，是目前最重要的戰(zhàn)略支點。這不是簡單的平衡阿三哥的問題，在戰(zhàn)略高度這是緩解馬六甲海峽壓力的重要作用，在政治和經(jīng)濟層面也關系到西部地區(qū)穩(wěn)定以及經(jīng)濟發(fā)展。中國對于巴基斯坦，是信得過的合作伙伴，是同仇敵愾的兄弟情誼，更是經(jīng)濟發(fā)展的重要引擎。
因此，盡管在歷史傳統(tǒng)、人文、經(jīng)濟結構等等方面兩個國家截然不同，但是中巴之間的友誼與合作卻源遠流長，深入人心。
瓜達爾位于巴基斯坦西南部，靠近伊朗邊界，臨近全球原油最大產(chǎn)地波斯灣，就在霍爾木茲海峽以東，戰(zhàn)略位置極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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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空中俯瞰，它是一個T型的區(qū)域，一個寬大概四公里左右的地峽連接大陸，T字形的頂端伸進去海里。18世紀時，統(tǒng)治巴基斯坦的卡拉特可汗把瓜達爾贈送給了阿曼蘇丹，后來1958年巴基斯坦又把它買了回來。
瓜達爾是天然的深水港，它的地質構造也非常好，應該說做民用港口和軍用港口都非常適合的一個地方。
由于巴基斯坦國內(nèi)缺乏大規(guī)?；A設施建設所必須的資金支持，瓜達爾港在1993年以前都還只是小漁村，其優(yōu)秀的深水港資源并未得到有效的開發(fā)和利用。附近大概10公里左右的的瓜達爾市規(guī)模也不大，也就五萬人左右的規(guī)模。
當年我國提供了援助性質的勘探和設計支持，并未大規(guī)模參與瓜達爾港的開發(fā)。2000年前后，由于新加坡和印度在美國的鼓噪下，在馬六甲海峽通航和藏南問題上持續(xù)對華訛詐，我國加速了瓜達爾港建設的步伐。
后來由中港集團進行設計，并提供了相關的融資配套，使得瓜達爾港的建設快馬加鞭起來。
挺舍不得李衛(wèi)的，但是沒辦法，“軍令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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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達爾港的自然條件，要比南港和漢港強了不知道多少倍。這一次任務很緊急，因為中港的建設者們3月份已經(jīng)開工，而包括海事引導和航空引導等等方面，基本都還是零。工廠接到通知，在十月底之前務必交付二十幾套各型裝備，后期還需要提供更多。
說心里話，這可是我們工廠接近一年的產(chǎn)量，就這么三個月之內(nèi)就要交付使用，壓力非常大。對我們車間而言，已經(jīng)好久沒有過通宵加班了，這一次也開始了。
在瓜達爾港這邊，工廠從國內(nèi)派出了精干的隊伍，由于黃處那邊也極為重要，脫身不開，因此這次帶隊的是老熟人姜處。另外還有技術處和其它車間的同志，一共大概10個人。我們車間也過來一位師弟，小王，協(xié)助我的工作。
這次任務真的很緊，因為當?shù)貛缀跏裁炊紱]有，只是一個小漁村。巴基斯坦最重要的港口是在卡拉奇，也就是瓜達爾港以東大概450公里。不過瓜達爾港的交通還算方便，陸路有國家公路，當時還不是高速公路，后來中鐵集團過去才修的高速。海上可以距離阿聯(lián)酋和阿曼都很近，雖然啥也看不見。
由于靠近石油運輸?shù)暮Ｉ现鞲删€，經(jīng)常能夠看見巨型油輪遠遠的駛過。我們的任務顯然不是欣賞美景，而是要從零開始建設一個現(xiàn)代化的軍民兩用的高標準深水港碼頭，當然，還有其它附屬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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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港集團在當?shù)赜修k事處，我們就住在那里面，還親切的稱之為“中國城”。有中國人的地方真好，吃住都方便。
剛剛到那里的時候，基建工作才剛剛開始，什么都沒有。辦事處在山腳下，分成了工作區(qū)、庫區(qū)和生活區(qū)。
由于當?shù)氐某擎?zhèn)規(guī)模無法支撐如此規(guī)模的基建工作，因此最初的大約600名施工人員是從國內(nèi)派駐過來的，建設所需要的施工設備全部來自國內(nèi)，由遠洋船隊帶過來。生活物資有一部分從國內(nèi)過來，大多數(shù)是從附近采購。
當然，這是我剛剛到那邊的時候，當?shù)氐那闆r，后來到2008年新加坡港務局撤出以后，中港集團高峰期派出了大概4000多人的隊伍打會戰(zhàn)，加上工程兵部隊協(xié)助進行瓜達爾機場擴建工作，還把旁邊的山挖空了一下，總共大概6000多人。那時候就更爽了！
我們提前來到辦事處，主要是進行前期的協(xié)調(diào)、設計安排、物資準備。跟斯里蘭卡一樣，預警系統(tǒng)全部來自國內(nèi)，但是不同的是斯里蘭卡那邊已經(jīng)準備了兩三年，雖然后來雷達在催貨，但是前期準備已經(jīng)七七八八了。
瓜達爾這邊是啥都沒有，需要軍政府方面協(xié)調(diào)。更具體的說，供水、廢水處理、供電等等，都要一步一步來。
搞這種大型綜合性工程，不夸張的說，這個星球上還沒有比中國人做得更好的！我是帶著行李直接過來的，剛剛開始住在板房里面，后來由于中方人員較多，就在機場南邊修了一片住宅區(qū)，把我們這些非港建人員都遷了過去。
再過了大概半年，擴建了吉納赫大街，就跟國內(nèi)城市那種標準的“解放大街”一樣，雙向八車道，筆直筆直，瓜達爾一下子變得氣派起來。
就在港建大軍、筑路大軍和基建大軍風風火火開展工作的時候，我們的工作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小王和我同校，專業(yè)略微不同，比我小四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車間的技術骨干。剛剛見到他的時候非常激動，聽他給我講了很多車間和工廠的事情。
小王比較開朗，不像我那么悶。我們兩個住在一間宿舍，相互剛好有個照應。也許正是因為他性格開朗，所以感情生活比較豐富，很早就有了女朋友，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
他經(jīng)常調(diào)戲我，說山哥，以后處男都沒有人要了，你還不抓緊??？！我平時比較喜歡低頭干活，后來李衛(wèi)可以幫忙打下手，但是由于文化不同，而且又是師傅徒弟的關系，因此還是比較悶。現(xiàn)在身邊有了性格開朗的小王，倒是可以改變工作的枯燥。
瓜達爾的天氣稍微干燥一些，溫度也比斯里蘭卡涼快一些。但是剛開始，這邊最大的問題是沒有純凈水。水車每天從瓜達爾鎮(zhèn)開過來，但是水質很差，而且有怪味，只能泡茶喝，就是用茉莉花沖淡水的味道。
還好，吃飯都在中港的食堂，有中餐吃，也有啤酒。這個倒是挺有意思，伊拉克的普通集市是買不到任何酒類的，但是同樣是伊斯蘭國家，巴基斯坦就可以買的到啤酒。其實我喝不了什么白酒，有啤酒就非常好了。
中港派了一個現(xiàn)場工程師劉工，配合我們設計和施工。我和小王負責設計港區(qū)的海事雷達系統(tǒng)、機場的預警指揮系統(tǒng)、以及另外一個區(qū)的預警系統(tǒng)。
布局方面，因為早就有了規(guī)劃，所以按照規(guī)劃擺東西就可以，但是具體的建筑尺寸和安裝尺寸，要我們根據(jù)設備尺寸和以后實際操作的要求，結合現(xiàn)場來確定。
這個對我來說就非常新鮮了，本來我是搞售后的，現(xiàn)在改行成為設計了。劉工問我有沒有什么特殊需求，我說有，那就是通信和上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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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如果能夠跟工廠保持實時聯(lián)系，我們的工作效率和準確率將得到很大的提高。
這個難題劉工搞不定，于是他就帶著我去請示指揮部的領導。指揮部領導也是面有難色，說技術上可能有困難，因為要從瓜達爾市拉專線去港建區(qū)，就算不考慮成本，也可能需要一段敷設施工時間。
我聽了以后笑了笑，這個事情對我們搞雷達的來說，就是小菜一碟。我馬上請示姜處，從國內(nèi)調(diào)微波通信站過來，姜處說大概要一個星期。
結果他“說話不算話”，只用了三天，設備就到了。于是我和小王配合拆箱，用了一周時間，在機場、生活區(qū)和港建區(qū)之間，架設了微波通信站。
前面說過，搞雷達的都是全才，這點兒事兒對我們來說還真不是事兒。而且，港區(qū)和生活區(qū)的微波信號站，還搭載了中國移動的信號放大器，能夠搜索到中國移動的手機信號。
我在國內(nèi)養(yǎng)病期間，曾經(jīng)買了一部經(jīng)典的諾基亞3310，微波站建設的時候，就是用那個手機做測試，除了電話費太貴，其它簡直就是完美！
指揮部領導知道了這個事情，非常高興，連夜組織了慶功會。說是慶功會，其實就我們幾個人參加，因為我們的身份，對外還是保密的。
慶功會上，我向指揮部領導請求一輛車，這樣辦事方便。其實我們這個組只有我和小王，劉工并不算我們組的全職人員，按理來說，我們是沒資格申請的。但是由于業(yè)績突出，指揮部領導特批了一輛車，但是也有個前提，要拿到駕照。
港建總指揮部其實是由中方和巴方共同組建，中方由中港集團統(tǒng)一負責協(xié)調(diào)，各兵種、設計院、施工單位和北方集團、精密集團、中船廣船等等負責施工、運輸、倉儲和碼頭管理，巴方負責與當?shù)氐膮f(xié)調(diào)。
巴方的負責人是一名將軍，足見巴方對瓜達爾港的重視。據(jù)說中巴兩國長期規(guī)劃，是要在瓜達爾地區(qū)興建液化氣裝置，然后將中東地區(qū)的石油和天然氣，用超級油輪運輸至瓜達爾，然后從瓜達爾通過陸路管道，輸送至新疆，與獨山子方向的西氣東輸主管道連接。如果一旦這條線路開通，那么中國長期依賴馬六甲海峽還輸送中東石油的歷史，將被徹底改寫。
當然，從中巴兩軍合作的角度，瓜達爾港將憑借其獨特的地理優(yōu)勢，成為未來海軍和空軍在海外最重要的基地。
指揮部領導帶著我，去找巴方指揮部負責人，我掏出來在瓜達爾機場買的小本子，記下了他的名字，蘇拉瓦底少將。
指揮部說明了我們的來意，請?zhí)K拉瓦底少將協(xié)調(diào)辦理駕照的事宜。
我知道，港區(qū)的施工車輛都是中國人在駕駛，港區(qū)內(nèi)只要有國內(nèi)的車輛駕駛證就可以。但是出了廠區(qū)，其實有駕照的中國人并不多。于是就掏出來隨身攜帶的伊拉克駕照給蘇拉瓦底將軍，將軍接過去看了一眼，非常吃驚，操著咖喱味道的英語問我是不是穆斯林，怎么會有伊拉克駕照？原來將軍懂得阿拉伯文的，其實也不奇怪，烏爾都語本來就使用阿拉伯字母。
我說我是中國人，在伊拉克工作了一段時間。將軍似乎很感興趣，但是又不方便多問，就囑咐旁邊的秘書，讓他幫我辦理。
于是下午，秘書帶著我，去了一下瓜達爾市，有了將軍的出馬，進去警察局根本就不用等，而且駕照馬上領到手，巴基斯坦駕照！
于是在搬家去新的住宅區(qū)之前，有了我們的小轎車，是一輛本田車。我的內(nèi)心其實是抵制日貨的，但是在2002年，確實很難在國外找到國產(chǎn)汽車的影子。現(xiàn)在倒是容易多了，去年去馬來西亞，居然看到了奇瑞在當?shù)氐墓S。
隨著中國企業(yè)逐漸走出去，中國品牌也越來越多的出現(xiàn)在世界的舞臺上。新的住宅區(qū)有點像那種亞運村的結構，都是三層小樓，小套房，兩房一廳或者三房一廳的。大部分是中國人，也有巴基斯坦的軍官或者政府官員。
我和小王分了一套兩房一廳，一人一間，感覺舒服極了。我們白天忙完，就在港建區(qū)里吃飯，然后才回去。
巴鐵為了中方人員的安全，特地將住宅區(qū)用圍墻保護起來，還派了軍崗，需要通行證才能進入。我們挺感激巴鐵的熱心，他們給這個住宅區(qū)起了個好記的名字，叫做綠區(qū)。我們覺得這個稱呼有點兒容易讓人產(chǎn)生誤解，私下里都叫這里南泥灣。
瓜達爾的地質條件很好，三層樓不用打樁，基本也沒有什么沉降。我們晚上回來，沒事了就在圍墻內(nèi)跑步，或者組個隊跟巴方人員打籃球，直到網(wǎng)絡開通。
中港在建設南泥灣的時候，并沒有考慮網(wǎng)絡的問題，因為當?shù)鼗疽矝]有什么網(wǎng)絡。但是我們將微波通信站搞好以后，網(wǎng)絡就很容易了。
各位，在2002年底，wifi還是一個概念，大家常用的還是拉網(wǎng)線。于是，指揮部安排下，中港派了一個電工班，協(xié)助我和小王給南泥灣拉網(wǎng)線。
一共四十二棟樓，我們在每棟樓每個單元的一樓安裝一個路由器，剩下的就是員工自己牽一根電話線，從路由器連接到自己房間。
后來只忙完五六棟，雷達組件就到了，我和小王要去忙正經(jīng)的任務，所以這一塊就慢了下來。等到我們自己的房間有了信號，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星期。
沒有網(wǎng)絡的時候，我們收發(fā)郵件，都會去港建區(qū)辦公室。但是如果晚上要上網(wǎng)，在南泥灣旁邊也有一個地方，是一家商務公司，就是類似報關行一樣的公司。他們倒是24小時營業(yè)，我們跑步的時候經(jīng)常看到它亮著燈。
有一天晚上我們要復印一份說明書，留給第二天備用，就試著過去看看。里面大概有七八個人在上班，里面有個女孩子，很漂亮，叫做薩比哈。巴基斯坦人對中國人非常非常友好，但是這個國家相對而言有些保守，根伊拉克類似，女性很少出來工作的。而且更有趣的是，公司的前臺通常都是男生。
我們當時過去找復印機的時候，就是前臺的烏拉姆接待的我們。他倒是滿口答應幫忙我們復印，但是他不會用復印機，于是就叫了薩比哈過來幫忙。只是直到薩比哈年輕，但是看不出來她到底多大，但是肯定還沒有結婚，因為結婚的女性很少出來工作的。
這一方面，巴基斯坦女性跟伊拉克女性是差不多的，但是伊拉克女性通常用一種包頭，遮蓋住全部的頭發(fā)，你只能看到她的臉，甚至有些女性穿黑袍子的，只露著眼睛。巴基斯坦女性有帶那種包頭的，有只是隨便戴一個紗巾在頭上的，也有干脆什么都不戴的。
巴基斯坦也跟印度一樣，有一些人，有男有女，頭上會印有一個紅點兒，這個就不知道是什么傳統(tǒng)了。薩比哈是戴了一個粉色的包頭，映襯著輪廓分明的五官，非常好看。
其實不光我覺得她好看，小王也覺得她好看。所以我們經(jīng)常晚上去報關公司，找各種借口套近乎。
薩比哈的英文很不錯，她說她在拉合爾上的大學。在我印象里面，拉合爾好像是盛產(chǎn)地毯的地方，那個地方也出美女嗎？
當然， 我跟小王的審美也有不同的地方，他比較喜歡豐滿的，而我覺得還是苗條一點兒看著舒服。
巴基斯坦女生普遍比伊拉克女生胖，印度女生也胖，他們的美是另外一種風情。前面說過，巴基斯坦是一個相對保守的國家，我們不能總是去人家公司搭訕甚至泡妞。
兩個男人在一塊兒，總是離不開這個話題。正在糾結與徘徊的時候，機會來了。中港集團要做一個港口物流信息系統(tǒng)，需要很多訂單做測試。
于是瓜達爾本地的貿(mào)易公司包括報關公司都被動員起來，薩比哈的公司當然也在其中。他們公司為了更好的配合這個系統(tǒng)，當然也為了以后可以接到更多的訂單，特意安排了四男兩女總共六個人來學習操作系統(tǒng)和中文。
不知道通過什么關系，他們找到了蘇拉瓦底將軍，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將軍就想起來了我，于是就讓他的秘書找到我。
將軍幫過我，他的事情我自然不會推辭，但是白天要忙著設計還有安裝的準備工作，沒有時間，所以我跟秘書建議，能否讓他們來找我一下，商量商量時間。
秘書同意了，結果下午，他就帶著烏拉姆出現(xiàn)了。一看是烏拉姆，我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不過我們的工作時間，是早上八點到晚上六點，我只能吃過飯過去他們公司。
好在他們是報關公司，接的單子好多都是海外客戶，平時晚上也有人在辦公室上班。于是就這樣確定下來，當天晚上過去看看情況，再仔細商量一下計劃。
等到我和小王出現(xiàn)在報關公司，他們六個人已經(jīng)等在那里，看到薩比哈，心里甭提多高興了。薩比哈旁邊還站著一位女性，也是戴著包頭，看起來應該有三四十歲了，薩比哈跟我們介紹，那個是他們的老板娘，叫做米麗娜。
如果用中文，我應該叫米麗娜大姐，但是英文Sister其實有修女的意思，所以沒法這樣表達。
我和小王商量，港口操作系統(tǒng)我們兩個也不會，就請劉工聯(lián)系指揮部，看看派人幫忙；中文，我們兩個分開，一個人講一個晚上，這樣還不算太累，也讓學員有新鮮感。巴基斯坦的女性，上身喜歡穿紗制的衣服，下身是像地毯一樣毛料的裙子。
米麗娜和薩比哈的皮膚都很白皙，跟在伊拉克看見的阿拉伯女人一樣。不過他們不是阿拉伯人，是雅利安人，在印度，算是上等人。
巴基斯坦的治安比印度強多了，也是沒有小偷，可能伊斯蘭教國家都可以做到夜不閉戶，因為小偷會被砍手。
最近幾年，總是聽說印度的強奸案如何如何，在巴基斯坦很難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因為大街上很難看見女性。就算看見，也是正經(jīng)的裝扮，不會太暴露。我一度以為巴基斯坦重男輕女，造成女性數(shù)量稀少。
后來經(jīng)過米麗娜大姐的指點才知道，巴基斯坦的女性比男性要多很多，而且女性有自己專門的市場，自己的餐廳，甚至自己的夜總會。咱們總覺得巴鐵的女性受壓抑，其實那是不了解實際情況，巴鐵的女性一點兒都不壓抑，她們在女性的圈子中自由瀟灑，而且樂在其中，因為她們認為這樣的生活才有安全感。問題是，我們要怎么才能混進去這個圈呢？
也許我和小王還是太年輕，因為她們的圈子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觸。說是教中文，可是我們兩個都是學電子專業(yè)的，不知道該怎么教。
在網(wǎng)上搜索了一下外國人學中文的教程，但是02年年底，資料還是非常有限的。于是我們就挑選了一些日常最常用的詞匯，編成一個小冊子，然后從拼音開始教。
巴基斯坦人發(fā)音，根本沒有兒化音，而且p和b不分，t和d不分，平舌和翹舌也不分。我的媽呀，教他們中文，真的能累死一頭牛。
那個時候海外還沒有那么多孔子學院，就靠我和小王，兩個人用了半個月的時間，終于教會了兩個詞：“你好”和“多少錢”。
想起來納西姆和李衛(wèi)，不知道他們在中國留學的時候是怎么學的中文。后來，米麗娜大姐出主意，讓我們用英文字母標注中文發(fā)音，然后他們再自己修正。
這個主意非常好，大家也開始入門，再半個月，大概能夠掌握二十個單詞。每天晚上，我們都會在白板上面書寫好五個單詞，下面標注發(fā)音，和它們的英文含義。
米麗娜大姐在最下面用烏爾都語再次標注發(fā)音和含義。也教一些特別簡單的句子，比如“我們的時差是四個小時”，“我會馬上處理”等等。
畢竟我和小王并非專門的中文教員，我們也有任務在身。薩比哈雖然漂亮，但是也不能當飯吃。
漢語課程開了一個月以后，我們就跟米麗娜大姐商量，把每天的課程改成每周兩節(jié)。米麗娜大姐雖然明顯有些失落，但是還是面帶笑容的答應了，其實她也了解我們的難處。
國內(nèi)公司的駐外人員通常是沒有周末概念的，平時的加班加點也是家常便飯。大家都是一門心思，趕緊干完手里的活兒，然后早點兒回國。所以咱們的工作效率，比歐美國家甚至本地公司都不知道要高出去多少倍。
但是發(fā)自內(nèi)心而言，我和小王都比較喜歡他們，比較單純也比較友善。跟薩比哈混熟了，也聽他介紹了不少當?shù)氐那闆r。巴基斯坦北面，也就是靠近阿富汗的地區(qū)，情況比較混亂，南部地區(qū)經(jīng)濟相對比較發(fā)達，社會也比較安定。巴基斯坦跟印度本來是一個國家，后來英國給分治了，種姓制度在巴基斯坦古代曾經(jīng)也存在過，但是后來阿拉伯統(tǒng)治時期給廢除了。
巴基斯坦人特別講求榮譽，不管是個人榮譽、家族榮譽還是國家榮譽。當年英國的東印度公司，在印支擴張的主力就是錫克人和巴基斯坦的普什圖人。印巴克什米爾戰(zhàn)爭初期，印度有坦克裝甲車啥的，沖鋒上來，巴基斯坦士兵就是血肉之軀，但是就是不投降，全軍覆沒的例子比比皆是。
因為巴基斯坦人將忠誠視為榮譽的最高表現(xiàn)形式，在他們眼中，為了榮譽寧死不屈，就是生命的一部分。
小王覺得珍惜榮譽和愛面子其實差不多，但是愛面子愛到不要命，可能就是珍惜榮譽的一種境界了。我倒是感覺，榮譽是大家共同來認定的，而面子是自己認定的，這兩者還是有不一樣的。在我們東北老家，愛面子的多了去了，但是那個面子，不能說是榮譽，應該只是顯擺~~
想起來一個段子：拉登大叔在巴基斯坦藏了快十年，美國人掃蕩阿富汗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如果不是那個阿富汗牙醫(yī)泄密，可能大叔還能平靜的生活一段時間。這件事從側面，也印證了巴基斯坦人的忠誠。
我曾經(jīng)幻想過，如果巴基斯坦跟中國這么友好的話，能否就并入中國吧。這個想法也曾經(jīng)跟姜處探討過，姜處說，現(xiàn)在的中國才剛剛崛起，多元文化還沒有形成。
你看那些美國大片，在全球各地，都有被美國招募的本地人，再替中情局國安局什么的效力。但是中國公司呢，就算走出去，也還沒有實現(xiàn)本地化，更不要說其它方面了?，F(xiàn)實中，外籍人士加入中國國籍都很困難，更不用說兩個國家的合并了。
也許未來的一百年以后咱們可以做到，只要我們學會將視野放長遠，將心胸變得更開闊，將社會保持得更加繁榮穩(wěn)定。
港建區(qū)距離港區(qū)其實很近，因此有時候烏拉姆去港區(qū)辦事，有時候也順便到我們辦公室打哈哈。后來廠里的設備到了，我和小王就搬過去場站附近的板房，只有上課時候才能見到了。
蘇拉瓦底將軍調(diào)派了一個營的士兵過來，他們用的是新的編制，但是大部分都不是新兵，有從北方過來的，也有從卡拉奇過來的，營長的名字叫做沙希德。駐港場站主要就是這個營來負責，主要負責海事指揮，也負責一部分空中預警。
有了李衛(wèi)的經(jīng)驗，我就向蘇拉瓦底將軍建議，能否找一個懂中文的技術人員做徒弟，這樣也方便以后他們自我運行和維護。一開始，蘇拉瓦底將軍對此興趣不大，因為，小的劇透一下，瓜達爾港的民用設施雖然由巴方負責，但是附近還有一個大型軍港，這是咱們的，完全由咱們來運營。
后來巴基斯坦政權更替頻繁，而我們國家的國際法人才也越來越多，就在13年簽訂了一個協(xié)議，在瓜達爾港建設巴基斯坦第一個經(jīng)濟特區(qū)，同時把瓜達爾港租借給中國49年，這是巴基斯坦國土最長的租借協(xié)議。
當然，這個協(xié)議的租借區(qū)域，雖然包括一部分瓜達爾港的民用設施，但是最核心區(qū)還是軍用區(qū)域。這里面的運作完全由海軍負責。
因此，蘇拉瓦底將軍的想法是，反正以后也有你們的人，現(xiàn)在就不用那么麻煩。不過后來，中港的人也好，中方其它的人也好，不斷給他傳遞一些信息，就是民用那一塊，始終都要他自己搞的，而且如果培訓出來人才，包括海事管理、物流管理、碼頭運營等等，都是巴基斯坦的人才，可以用在其它港口和城市。
蘇拉瓦底將軍想通了，事情就好辦了，于是他選派了一個人。
蘇拉瓦底將軍的秘書帶著喬杜里出現(xiàn)在我們的臨時辦公室的時候，我和小王正在忙著與沙希德指揮巴方士兵進行安裝。
其實什么都不會的新兵反而更容易指揮，有些老兵，他在其它地方也操作過雷達，那么新的裝備來的時候，他就按照他的舊的習慣進行安裝，有時候是對的，但是也有時候是錯誤的。
大家型號不同，肯定有差異。如果安裝錯了，那就要拆下來重新弄。有些士兵還不懂英文，就要通過沙希德營長，所以進度有些慢。我們正在著急，就聽見對講機里面秘書在叫我們，回去辦公室，就見到了喬杜里。
喬杜里的臉圓圓的，個子差不多一米八幾，在巴基斯坦算是大高個兒。人也帥氣，也非常有禮貌。在西安上的學，跟納西姆差不多，不過他西北大學畢業(yè)的，自動化專業(yè)碩士。
喬杜里曾經(jīng)在克什米爾駐場，后來又在巴基斯坦中部地區(qū)，這一次是特地被蘇拉瓦底將軍調(diào)任過來，做我的徒弟。
其實喬杜里還比我大一歲，叫徒弟真有些不好意思。由于他畢業(yè)時間也久了，所以我們剛剛接觸的時候，他的中文還不算那么流利。
后來我和小王通過各種辦法強化漢語語境，喬杜里的中文終于可以流利表達了。其實我覺得我的方法還不錯，就是將消化，從網(wǎng)上下載一些笑話說給喬杜里，他也能感興趣。
但是最讓他感興趣的，居然是小王的辦法：雖然也是講段子，但是小王講的是葷段子。用現(xiàn)代語言來描述，喬杜里絕對是高富帥的代表。家資頗豐，家族有很大的生意，自己又是高材生，在軍隊里面擔任技術要職。
巴基斯坦經(jīng)常有政變，然后就由民選政府變成軍政府。因此有錢人家都會在家族里面挑幾個人，進入軍隊，一方面保家衛(wèi)國，一方面也提升家族地位。
喬杜里跟我年紀差不多，卻已經(jīng)有了兩個老婆。是的，兩個。在巴基斯坦，男人可以娶兩個老婆，兩個老婆的地位是一樣的，但是前提是，娶第二個的時候，第一個必須要同意才行。
而且，兩個老婆的繼承權和所生育的子女也都是平等的。因此，現(xiàn)在的巴基斯坦，很多大老婆是不同意找第二個的。但是喬杜里的家族很有名望，這可能是他有兩個老婆的原因。
喬杜里的家，在巴基斯坦南部的海德拉巴，是一個有著一百多萬人口的大城市，在印度河邊，距離卡拉奇大概180公里，距離瓜達爾港差不多800公里。
來到瓜達爾的時候，喬杜里并沒有帶著兩位老婆一起過來，而是跟我們一樣，住在南泥灣。
表面上看，喬杜里非常英俊，也非常嚴肅認真，官兵們都很尊敬他。但是跟小王在一起，他就原形畢露了。
小王說過一句名言：男人不流氓，純屬生理不正常。這個被喬杜里背誦了下來，成為他的座右銘。
又想起來李衛(wèi)，大概當初，他就是這么給帶壞的。雖然喬杜里和納西姆都是在西安上學，但是喬杜里的普通話要比納西姆強很多，里面絕對沒有臊子面的味道。而且，我也教了一些東北話給他，起碼，他懂得了“支楞巴翹”的意思，比很多南方人強多了~~
有了喬杜里幫忙，場站的建設變得順利好多。我覺得李衛(wèi)的方法不錯，就是每天早上在沙希德營長訓話以后，讓喬杜里給大家分派任務，然后鞠躬，讓戰(zhàn)士們也鞠躬還禮。
但是喬杜里只堅持了半個月，后來說，他去港區(qū)的時候，目睹中方人員早會之后布置任務的場景，根本沒有相互鞠躬這一項……
我可憐的中華傳統(tǒng)文化教育?。潭爬锉容^勤奮，但是從天資上面看，確實不如納西姆和李衛(wèi)。也不是他的錯，做為英國殖民地和英聯(lián)邦國家，巴基斯坦本地的精英，通常選擇去英國留學。喬杜里家族的三個哥哥姐姐都去了英國，他能夠去中國，也只是因為家族需要而已。
但是很明顯，中國的求學經(jīng)歷，讓喬杜里耳聞目睹了中國人的勤勉。因此，喬杜里做事也非常努力，非常認真細致。他的情商很高，所以跟小王可以打成一片，也能夠跟沙希德營長的官兵們很快打成一片。
其實，智商和情商真的是人的兩方面技能，智商高的可以搞科研，情商高的適合做管理。喬杜里算是一個典型的管理型人才。
2003年年初，瓜達爾的電力供應問題得到了解決。因此，大型耗電設備，場站和水處理設施都能夠全天候工作。
巴基斯坦是重要的產(chǎn)煤國，因此由巴基斯坦投資，在瓜達爾北郊新建了兩個火力發(fā)電廠，解決未來瓜達爾的發(fā)展問題。
有了電，有了空調(diào)，我們的調(diào)試就要快馬加鞭。為了趕進度，我和小王經(jīng)常在場站里面熬通宵，于是中文班的事情就耽誤了。害得米麗娜大姐打電話去指揮部，詢問情況，看是不是我們不想教了。
礙于蘇拉瓦底將軍的面子，我們答應每周上一節(jié)，這一次，我們帶著喬杜里一起。喬杜里的作用非常明顯，有了他的講解，學習效率高了很多。
大概看得出來我和小王都比較“關照”薩比哈，等到?jīng)]人的時候喬杜里就問我們，要不要幫忙。
坦率的說，薩比哈的樣子真的很可愛，人也很好，我覺得做朋友挺好。但是畢竟是兩個國家的人，文化傳統(tǒng)啥的都是截然不同，所以我對她倒是沒有什么非分之想。
也把心里話跟徒弟說了，喬杜里也沒說什么，只是告訴我們，如果不想娶人家，就別靠的太近。
自從有了車，每周我都會跟小王去到瓜達爾市，去買羊排和啤酒。瓜達爾的集市上有一個攤位，羊排烤的非常的香，我們都很喜歡。
穆里是巴基斯坦的一種本地啤酒品牌，應該是英國人建的，有三種，綠色罐裝的度數(shù)最高，我們也最喜歡。聽說是用喜馬拉雅山的雪融水釀制的，很別致。不過由于巴基斯坦是伊斯蘭國家，雖然能夠買到啤酒，但是價格很昂貴，大概人民幣20塊一聽。
緊張工作之余，能夠享受啤酒羊排，也算人生如意了。也邀請過喬杜里，其實有些巴基斯坦人是喝酒的，但是喬杜里不喝，我們也尊重他的習慣，就跟小王兩個人自己喝自己的啤酒吃自己的羊排，把胡蘿卜留給喬杜里，免得他長得太胖。
調(diào)試雖然緊張，但是進度也很快。最后，我們安裝的就是遠程警戒雷達，場站在附近的一座山上。
說是山，其實有點兒像壩子一樣的高臺。第一期裝備的警戒雷達，偵測半徑大概1000多公里，可以把大部分的伊朗、阿富汗、阿聯(lián)酋、卡塔爾、阿曼和一部分的印度等地都看得清清楚楚。
2001年10月7日開始，美國宣稱，為了懲罰塔利班對拉登大叔的支持，同時為了扶植阿富汗的北方聯(lián)盟，開始對阿富汗進行空襲。
阿富汗是山區(qū)，而且大部分都是類似風化花崗巖的地質條件，其實是不利于轟炸的。但是美軍很囂張的是，從印度洋上的迭戈加西亞美軍基地，派B-52（空中堡壘），經(jīng)過印度和巴基斯坦空襲阿富汗。
阿富汗人其實是很彪悍的，主要是普什圖人，也就是突厥的后裔。唐代，阿富汗地區(qū)曾經(jīng)是大唐版圖中最靠近西方的一部分。1979年蘇聯(lián)入侵阿富汗開始，這個國家就處于動蕩之中。
阿富汗戰(zhàn)爭初期的美軍轟炸，并未完全實現(xiàn)戰(zhàn)役目的。于是美軍采用了大當量的炸彈，而B-52就是它的載體。與巴基斯坦不同，阿富汗雖然國土面積是巴基斯坦的1.5倍，卻由于地理原因和長期戰(zhàn)火原因，人口只有三千萬。而且因為國家貧窮，基本沒有防空設施，這使得B-52得以長驅直入。
1990年和2003年的兩次海灣戰(zhàn)爭，B-52都沒敢如此大搖大擺。我們的預警雷達開機才一個月，就看到了數(shù)次B-52（空中堡壘）。也不是咱們雷達有多好，實在是它太大了。
（B52戰(zhàn)略轟炸機）
B-52一共8臺發(fā)動機，翼展56米，機身長48米，高12米，特征太明顯了。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小伙伴都驚呆了，在雷達的東面，距離我們1000多公里，卻跟400公里外的一架普通客機一樣的截面積。
我跟喬杜里說，如果你天天放狼進臥室，早晚有一天會被它咬傷。喬杜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跟阿富汗不同，巴基斯坦有著自己的工業(yè)基礎，一小部分是東印度公司留下來的，另外絕大不分是印巴戰(zhàn)爭以后，巴基斯坦勒緊褲腰帶自己搞的。
前面介紹過，雖然緊鄰伊朗和波斯灣，但是巴基斯坦并非原油主產(chǎn)國，它的石油滿足自給自足沒問題，但是沒法賺大錢。
不過巴基斯坦盛產(chǎn)煤炭，跟中國類似，因此中電投在那邊搞了好多火力發(fā)電設施。一開始主要集中在北部，首都伊斯蘭堡、拉瓦爾品地和費薩拉巴德等地，后來隨著卡拉奇，尤其是瓜達爾港的開發(fā)，在南部也興建了很多火力電站。
有了電力，就有了工業(yè)，尤其是重工業(yè)。巴基斯坦的人口，主要集中在北方，那里曾經(jīng)是絲綢之路的分支干道。
我們建設瓜達爾，也希望在南方建立起新興的工業(yè)基地，為振興巴基斯坦做出努力。巴基斯坦穩(wěn)定了，新疆就穩(wěn)定了，巴基斯坦發(fā)展起來了，就可以更迅速更有效的實現(xiàn)西部大開發(fā)戰(zhàn)略。
巴基斯坦的主要城市和工業(yè)，都是沿著印度河沿岸分布。而遠離印度河的瓜達爾，將會成為新升起的一顆明珠。
當然我們幾個研究的不是怎么樣振興這里的經(jīng)濟，而是如何保衛(wèi)經(jīng)濟建設的成果。瓜達爾的基礎設施，直到中港集團全面介入，才得到有效改觀。
在中港集團介入之前，是美國暗地支持的新加坡港務集團在進行管理。由于新加坡港務集團希望能夠盡快的實現(xiàn)經(jīng)濟效益，因此并沒有對港口設施，以及城市配套設施進行大規(guī)模的投資。
新加坡的開發(fā)，錦上添花可以，就比如說著名的蘇州工業(yè)園區(qū)。但是如果是從零開始規(guī)劃設計和建設，并長期經(jīng)營，還是要靠咱們的公司。
新加坡是怎么發(fā)展起來的呢？歐洲、中東和非洲的貨物，經(jīng)過巨型貨輪運輸，到了馬六甲海峽以后，要卸船，然后重新裝船，分別發(fā)往東亞，也就是中日韓方向，或者馬來印尼方向，當然還有泰國越南柬埔寨方向。反之亦然。新加坡為了搶貨源，就利用了自己的優(yōu)勢，用自由港的方法來招攬貨輪分包，這樣既降低了航運成本，也使得新加坡利用貨輪靠港正裝散運的方式發(fā)展自己的經(jīng)濟。
但是瓜達爾的情況完全不同，剛剛出來霍爾木茲海峽基本都是油輪，沒有多少貨物需要在這里零擔整運。再說，瓜達爾當?shù)氐慕煌ê突A設施非常落后，又沒有強大的陸路經(jīng)濟做支持，就算具備深水條件，也吸引不到船舶?？俊?/span>
另外，當時本來可以?？看说氐奈覈h洋貨輪，也轉停卡拉奇。因此新加坡港務集團在虧損五年以后，以種種借口終止了港口承包合同，也使得中港集團得以順利介入。
用了三個月，海事雷達系統(tǒng)和預警系統(tǒng)安裝調(diào)試完畢，瓜達爾另外一個站的設備，需要工程兵部隊配合，從國內(nèi)派員，大概需要兩個星期才到。
我們廠出品的一定是精品，調(diào)試期間基本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于是我和小王就在喬杜里的帶領下，開始在瓜達爾附近游蕩。
有時候白天逛一逛集市，晚上就去看看米麗娜大姐，當然大部分時間她都不在，我們也無所謂，因為主要還是想看看薩比哈。
巴基斯坦人都很樂觀，隨時都是滿臉的笑容，似乎永遠不知道發(fā)愁的滋味。薩比哈說我看她時候的眼神比較aggressive，于是我就教了她最地道的東北話：你瞅啥？！
每周一天的中文課，又恢復成每周三次，因為我和小王都慢慢地但是強烈地感覺，教外國人說中文，的確是非常積德行善，而且非常有成就感的享受。
小王是江西人，當然，他教的還是普通話，我就不一樣了，我有時候教了一些東北話。比如有一次，聽見烏拉姆跟喬杜里開玩笑，然后烏拉姆突然蹦出一句中文：滾犢子！哈哈，標準得一塌糊涂！只是子字也用了重音而已。
新過來的是一個大家伙，我看到卸船的時候，都有些震驚了。
當時軍港只是剛剛建好了一個泊位，那個時候國內(nèi)還基本沒有軍艦過來，亞丁灣巡航也是從2008年底才開始的。
這一天，突然停了一個大塊頭，因為接到通知，我們的貨也在船上，就跑去碼頭看看。
軍港那邊，巴鐵派了陸軍一個團駐守，絕對是閑人免進的。巴鐵就是巴鐵，好樣的！
舷號東運615的豐倉號是我國第一代大型補給艦，一次可以載一萬五千噸左右的補給。它是?？康竭@個泊位的第一艘中國軍艦，我們也非常榮幸。
港建指揮部舉行了剪短但是莊嚴的歡迎儀式，那一天正好是大年初一春節(jié)。奏國歌的時候我們很多人都是熱淚盈眶，想想自己在這兒經(jīng)歷的，不是難過，而是雄壯，雄壯得讓人自豪感膨脹！
2008年奧運會剛剛閉幕，我去上海公干，因為轉機而且航班延誤，就沒有讓對口單位過去接，而是直接打車去酒店。也是太累了，出了虹橋機場就迷糊了一下，睜開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兒，看看窗子外邊，就隨口嘟囔了一句：咋看著像徐家匯呢？結果司機師傅接了一句：在你們看來，大城市都是一個樣子，就像劉姥姥看大觀園一樣。
我沒再說話，也許我穿的沒有那么潮，也許我說話也沒有那么時髦，也許我也聽不懂流行音樂，也許也看不懂大城市的炫，但是我的青春絕不平凡。我，只是不想說而已！
“大家伙”裝了差不多二十輛卡車，分成幾批運到位于山頂?shù)膱稣尽＿@是一個當時最新型的相控陣雷達陣列，拼裝就花費了差不多兩周的時間。
正月十五的晚上，我和小王買了些啤酒和烤羊排，跟幾位工程部隊的兄弟坐在基座上面看月亮。感覺瓜達爾的月亮好圓好大也好亮，但是怎么看就是沒有國內(nèi)的月亮好看。我們邊喝啤酒邊聊天，心里充滿了對家鄉(xiāng)的思念。
算起來我外出已經(jīng)半年了，還沒有機會跟父母通話，就算是春節(jié)期間，也只是打了一個電話。一想起來自己的媽媽，心中無法平靜，老人家歲數(shù)大了，自己也沒有盡心照顧，甚至連自己在那兒，都不方便告訴她！
眼淚就差點兒流出來，還好，忍住了。但是性格外向的小王就沒有那么好運了，他突然冒出來一句：我想我女朋友啊，都三個月沒摸過了。然后自己就開始掉眼淚，但是身邊我們幾個卻都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后合，暫時緩解了思鄉(xiāng)之情。
又用了兩個月，安裝和調(diào)試工作基本完成，場站的工作人員和技術人員也到位了。其實，工程兵真的不容易。
光禿禿的山上，除了毒蛇和蚊子，啥都沒有。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他們住在板房里面，剛開始連空調(diào)也都沒有，勞保用品需要從國內(nèi)補給，有時候手套破了，就用破布裹一下。
卡車上不去，就用手推車甚至肩扛的方法運輸水泥到山頂。海沙有鹽容易腐蝕，他們就從附近的桑德瑟爾拉最好沙子過來，然后在山腳下過篩子，一遍一遍的過，然后也是用手推車和肩扛的方法運上去。
就這樣，一磚一瓦的建設好變電站和雷達站。瓜達爾的天氣炎熱，日曬嚴重，工地又是位于海邊的山上，海風又大，每一位官兵，從營政委到基層官兵，每一位臉上都是紅紅的，有是甚至長了黑斑。
年紀輕輕的，看著像五六十歲一樣。誰的媽媽看見自己的孩子這樣會不心疼?。浚∷麄兪谴竽瓿跻浑S著豐倉號到達，一天也沒有休息就投入會戰(zhàn)。
三個月下來，場站出具規(guī)模了，他們當中的大多數(shù)人連港建區(qū)都沒有出去過，更沒有去過瓜達爾市甚至卡拉奇，就馬上要撤退了。想想真的心酸！
臨行前，我和小王把身上所有的錢湊在一起，買了啤酒，然后倒在幾個洗臉盆里面，大家就用缸子舀著喝，不知道是大家年輕身體好，還是我們兩個財力有限酒沒買夠，反正大家喝得挺開心，但是也沒喝多。
第二天，戰(zhàn)士們就踏上回國的征程。目送他們遠去，心里非常的不舍。我們共同奮斗的這三個月，跟很多戰(zhàn)友建立是深厚的友誼，若干年后如果再見面，這一定是一個話題，談論我們無法忘記的歲月！
接工程部隊回國的是遠洋船隊的運輸船，它同時也送來了國內(nèi)的配件。有些是我們工廠生產(chǎn)的，有些不是。反正任務都發(fā)到了我們的郵箱里面，按照說明書來安裝和調(diào)試。
場站執(zhí)勤人員也過來了，都是技術過硬的老手，所以不到一個月，安裝和調(diào)試工作順利完成。這下子爽了，這個場站，對于中東地區(qū)、波斯灣、阿富汗以及印度西部地區(qū)、西印度洋地區(qū)，都看得非常清楚，相當于我們在這個地區(qū)，有了一只眼睛。一直看不見的摸不著的，現(xiàn)在都看得見了。
有謠言說為了這個場站，總參還專門新增加了天上的通信衛(wèi)星和地面數(shù)據(jù)處理中心。
當然，這個場站只是開始，等到十年以后，漢港場站、瓜達爾場站和后面的吉布提場站，真正構成了我們當代的“下南洋”珍珠鏈，為維護世界和平，保障祖國和人民的利益，做出特別突出的貢獻！
感覺時光飛快，轉眼又是夏天，出來已經(jīng)一年了。其實倒是挺適應瓜達爾的，國內(nèi)的遠洋船隊、補給艦、登陸艦、驅護編隊來得越來越頻繁，忙著進行新建港口的測試、演習，以及對印度洋和波斯灣水文資料的探索和收集。
國內(nèi)的同志們過來，自然少不了慰問品，所以，我們吃的用的，跟國內(nèi)差別不大。民用港口那塊已經(jīng)完工，為了配合巴方經(jīng)濟建設，更是為了強化戰(zhàn)略支點效應，新的原油碼頭、儲運基地、煉油裝置、輸送管道等等，都已經(jīng)開工或者蓄勢待發(fā)。
瓜達爾的基礎設施，道路、發(fā)電、給排水什么什么的，都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瓜達爾市的人口，也從我剛剛來的時候大概五萬左右，目前有大概十幾萬，相當于國內(nèi)一個小城鎮(zhèn)了。
軍港的二期和三期建設也已經(jīng)開始，每天在場站的山頭上面，看著底下工地里面熱火朝天的景象，非常自豪也非常開心。場站是由老兵們操作，完全不用擔心，甚至還跟大家學習了不少知識。
雖然場站的設備非常復雜，但是采用全自動控制，需要的人并不多，數(shù)據(jù)也是實時發(fā)回國內(nèi)處理，我們也難得清閑。
這個場站是屬于中國自己使用的，巴方派了一個警衛(wèi)連守護，二十四小時在崗，沒有特別許可，巴方自己的人也進不來，包括喬杜里。因此，沒事的時候，我就跟小王去喬杜里那邊“找事情”。（第八章完，全文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