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權力的溯源、異化與世界反霸之路
——以俄烏沖突中的貨幣戰(zhàn)為鑒
李建平 陳 娜
摘要：強大的國家信用、成熟的金融體系以及領先的科技軍事實力鑄就了美元霸權，也使美元在權力異化之路上愈行愈遠。在俄烏沖突的貨幣戰(zhàn)中，美元遭遇“盧布結算令”,使美國陷入大宗商品流動性危機及惡性通貨膨脹。美國主導的全球金融秩序已失公允、信用不堪一擊，致使世界結成反霸統(tǒng)一戰(zhàn)線。這加速了各國去美元化的進程，撼動了美元“一幣獨霸”的世界貨幣地位。在此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之際，人民幣國際化欲行穩(wěn)致遠，必須堅持黨管金融不放松，樹牢為經濟服務的金融觀，并跑、領跑金融基礎設施建設，夯實人民幣結算功能，守好資本項目的核心門，理好外匯儲備之財。
2022年2月21日，俄烏沖突不僅拉響了戰(zhàn)爭警報，還觸發(fā)了一輪新的貨幣戰(zhàn)。美元的貨幣權力已異化為“美國優(yōu)先”的霸權，世界各國亟待改革當前的全球金融秩序。2022年9月16日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元首理事會發(fā)表“撒馬爾罕宣言”,該宣言指出：全球金融市場持續(xù)動蕩，全球投資萎縮，供應鏈不穩(wěn)定，保護主義措施抬頭以及其他國際貿易壁壘增多，都加劇了世界經濟的不穩(wěn)定性和不確定性。[1]聯(lián)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在第77屆聯(lián)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開幕致辭中指出：“現(xiàn)在的全球金融體系是由富裕國家為自己的利益而創(chuàng)建的，它擴大并鞏固了不平等，需要深入的結構性改革，重新平衡發(fā)達國家和發(fā)展中國家之間的權力和資源。”[2]金融加速器加劇了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演進，人民幣國際化更需要立足于國家戰(zhàn)略，“合理安排開放順序…有序推進資本項目開放，穩(wěn)步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繼續(xù)完善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確保監(jiān)管能力和對外開放水平相適應”[3],才能“高揚互利共贏之帆，乘風破浪至彼岸”。本文將首先通過溯源研究美元為何能成為世界貨幣，剖析美元權力如何異化，進而導致世界去美元化之勢；接著通過梳理俄烏沖突中的貨幣戰(zhàn)，揭露西方所奉行的“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的假象和美元作為世界貨幣的掠奪性；以史為鑒，最后就人民幣國際化的崛起路徑及需警醒的底線進行深刻分析。
一、美元權力的溯源
金匯兌本位制期間，黃金的可兌換性確保了美元在世界市場上充當抽象人類勞動的直接的社會實現(xiàn)形式。19世紀下半葉，美國國際貿易的騰飛使其黃金儲備在1880年首次超越英國(如表1所示)。而隨之而來的世界大戰(zhàn)進一步催發(fā)了英鎊落幕，美元登場。1自此，美元替代英鎊作為世界貨幣，充當了“一般支付手段、一般購買手段和一般財富的絕對社會化身執(zhí)行職能”[4]。1944年后，依據布雷頓森林體系的雙掛鉤規(guī)定，世界各國紛紛向美國變賣黃金以獲取美元這一“國際貿易通行證”,截至1945年，美國黃金儲備在全球占比高達63%。然而，冷戰(zhàn)期間，美國發(fā)起的戰(zhàn)爭以及進行的“偉大社會工程”等大規(guī)模的黃金支出，使美元信用基礎開始動搖，從而引發(fā)了1960年的第一次美元擠兌危機。1969年美元懸突額2已高達258億美元，出現(xiàn)了兌付困難的問題。尼克松政府于1971年公然停止美元與黃金兌換，布雷頓森林體系瓦解。缺失了黃金錨的美元如何在全球重建其國家信用，從而使他國不得不依賴于美元，不得不囤積美元呢?這離不開美國的經濟、軍事、文化、科技等綜合因素賦能。后布雷頓體系時代就是美元霸權野蠻擴張、世界貨幣本質異化的時代。
表1：英、美黃金儲備對照表(1880～1971年)(單位：噸)
數(shù)據來源：Annunl Time Series on World Official Cold Reserves, World Gold Council February 2012,pp.1-2,數(shù)據由筆者整理、計算而得
1.國家信用是美元霸權的第一支柱
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曾言：“誰控制了石油，就控制了所有的國家。”通過“穿梭外交”游說與“軍事大棒”的威脅，美國撬動了伊朗和沙特的雙柱政策，使美元從1975年開始成為石油的唯一計價和結算貨幣。類似于18世紀的“煤炭英鎊”,“石油美元”身份正式確立，石油買方不得不將美元作為儲備貨幣(如圖1a段所示)。那么，石油賣方的巨額美元收入用于何處呢?由于美國在金融科技及軍事科技方面的領先地位，壟斷了金融衍生品和軍事市場，暢通了世界美元的閉環(huán)流通。因此，美元外匯儲備主要用于購買美國國債3、金融衍生品及軍火4,這使美元回流至美國(c段)。由此可見，在后布雷頓體系時代，美國的國家信用是建立在“美元-石油-美債/金融衍生品/軍火”循環(huán)機制上的。該機制的核心在于美元在石油支付中的壟斷地位(b段),通過壟斷美元對石油的國際購買力，維護了世界貨幣的地位，使其成功地從錨定黃金轉換到錨定核心能源。值得一提的是，美國政府憑借其財政收入及黃金儲備來作為美債發(fā)行的擔保，但隨著債務上限的不斷突破，擔保能力在逐漸下降。然而，在可替代性安全資產稀缺的情況下，投資者別無選擇只能默許了美國通過卯吃寅糧式的履約行為。5
圖1：“美元-石油-美債/金融衍生品/軍火”循環(huán)機制
2.成熟金融體系是美元霸權的第二支柱
二戰(zhàn)后，美國主導著全球金融秩序的設計，建立并操縱著國際金融系統(tǒng)，與其他國家之間形成了新型的不對稱權力關系。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世界銀行(WB)6等國際金融機構中，美國對全球金融事務具有“一票否決權”。作為國際清算銀行的最早創(chuàng)始國之一、環(huán)球同業(yè)銀行金融電訊協(xié)會7的最重要的股東，美國以這兩個機構作為對外實施資金監(jiān)控和金融制裁的工具，受制國往往不得不妥協(xié)。此外，美國擁有健全的金融法律體系8和金融基礎設施9,主宰著國際資本市場。美國的百年老字號金融機構、兩大國際信用評級機構以及紐約國際金融中心等都在金融工具的創(chuàng)新和流通中發(fā)揮主導作用，影響資本的定價，間接操控全球金融市場。綜上所述，美國成熟的金融體系為美元繼續(xù)充當世界貨幣創(chuàng)造了必要的金融基礎設施條件。
3.科技軍事實力是美元霸權的第三支柱
在美元霸權形成的同時，世界科技中心從德國轉移到美國。從曼哈頓計劃到國家航空航天局建立，從制造業(yè)產業(yè)創(chuàng)新到國家信息基礎設施計劃(NII),軍工和核科學技術轉移至民間制造，以及人工智能領域的突破，這一系列都強化了美國前瞻性基礎研究，10從而使其實現(xiàn)了從后工業(yè)經濟向知識經濟的轉變，控制了世界產業(yè)鏈、供應鏈和價值鏈的樞紐，并在國際貿易中形成對結算貨幣的話語權。此外，美元的興盛與強大的軍事力量11密不可分。在兩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美國收斂了戰(zhàn)爭財，儲備了大量黃金，為美元的崛起奠定了基礎。當日元和歐元挑戰(zhàn)美元的全球地位時，美國通過軍事聯(lián)盟威脅和發(fā)起局部戰(zhàn)爭來遏制其他國家貨幣的發(fā)展。無論是糖衣炮彈般的軍事保護，還是烏云罩頂?shù)能娛峦{及打擊，都使其他國家受制于美國，并受制于美元的霸權。
二、美元權力的異化與世界反霸之路
三大支柱鑄就了美元權力，并為其走向異化之路創(chuàng)造了機會。當美國經濟面臨內外目標沖突時，美聯(lián)儲為了優(yōu)先保證國內物價穩(wěn)定12等目標，憑借美元作為世界貨幣的身份，通過鑄幣稅和通貨膨脹稅等手段來轉嫁風險，使美元成為服務于國內經濟目標的工具。正如1965年法國總統(tǒng)戴高樂所述：“美國享受著美元所創(chuàng)造的超級特權和不流眼淚的赤字。它用一錢不值的廢紙去掠奪其他民族的資源和工廠。”[5]這樣的資本怎么可能從事通過使用自己昂貴的基礎設備、高成本的勞動力而獲取微薄利潤的“倒霉事”?他們所追逐的都是通過“產業(yè)資本+核心技術”以攫取高額利潤的“輕松事”。資本不勞而獲的惰性是一把雙刃劍，它導致美國制造業(yè)中低端產生鏈的外遷，服務業(yè)的人工智能化以及經濟的金融化，最終加速虛擬經濟的泡沫化。截至2022年末，美國制造業(yè)占比為11%,服務業(yè)占比為86%,證券化率為13159%(2019年達到峰值189%)。經濟結構嚴重失衡，實體產業(yè)空心化，直接誘發(fā)了美國2000～2002年的互聯(lián)網泡沫危機、2007～2009年的次債危機，以及2020年至今的大蕭條，并促使美國逐漸走向新自由主義墳墓。
為遏制新興大國的崛起，美國實行貿易單邊主義和保護主義，其中高技術對華出口管制達到了126項。美國的制裁使得中國制造業(yè)(如中國芯片制造產業(yè))不得不加速自主創(chuàng)新14,2003～2018年，在高端研發(fā)密集型產業(yè)中，中國的全球增值份額從6%提高到21%,而美國的份額從38%下降到32%。中國的全球創(chuàng)新指數(shù)排名從2012年的第34位提升到2022年的第12位，成功進入創(chuàng)新型國家行列。15中國的經濟總量名列世界第二，按照購買力平價(PPP)計算已超過美國15%,并成為唯一一個擁有全部工業(yè)門類的國家。以中國和俄羅斯為代表的新興國家，抓住了第四次工業(yè)革命的機遇，成為帶動全球發(fā)展的新主力。2022年5月11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將人民幣特別提款權的權重從10.92%上調至12.28%,增幅為1.36個百分點。這充分肯定了中國經濟金融發(fā)展的成果，將進一步提高人民幣資產對全球資金的吸引力，也有利于促進國際貨幣體系的改革。
天下苦美元久矣!這不僅是發(fā)展中國家的呼聲，也是其他發(fā)達國家希望擺脫美元控制的心聲。20世紀中葉，英國的石油英鎊計劃無疾而終，其背后推手正是美國，它在1956年蘇伊士運河危機期間，通過紐約聯(lián)邦儲備銀行拋售英鎊進而實施了劫掠型貨幣操控，這大大削弱了英國在中東地區(qū)的政治地位。與此同時，美國否決了英國向國際基金組織的貸款申請，導致英國陷入貨幣危機，使英鎊重回世界舞臺中心的希望成為泡沫。20世紀末，日元崛起，但很快陷入美元陷阱。也是美國主導的廣場協(xié)議、盧浮宮協(xié)議以及結構性障礙倡議導致日元迅速升值、經濟一蹶不振，從而走入“消失的三十年”16,日元替代美元的計劃就此曇花一現(xiàn)。1999年，歐元誕生，但卻遭到美國發(fā)起的科索沃戰(zhàn)爭的阻礙，導致大量資本從歐洲撤離。2003年，伊拉克號召將石油交易與美元脫鉤，改為歐元結算，美國怎能坐視不理?為了捍衛(wèi)美元的石油錨地位，美國以伊拉克擁有大規(guī)模殺傷性化學武器為借口發(fā)動了海灣戰(zhàn)爭，這也終止了石油歐元的可能性。美國以美元為連接點擴大域外管轄權，依靠國內立法17執(zhí)行單邊經濟制裁措施，包括巨額罰單、美元資產賬戶凍結18以及信用降級等手段。2012年，渣打銀行因觸犯美國針對伊朗、緬甸、利比亞、蘇丹的經濟制裁法案被處以32.7億元的罰款；2014年8月，巴黎銀行因違反美國針對蘇丹、伊朗等國家的經濟制裁被處以近90億美元的罰款；同年11月，日本三菱東京UFJ銀行因觸犯美國針對伊朗的單邊制裁法案，被處以31.5億美元的罰款。[6]這一樁樁不平等的案例充分暴露了美方標榜的所謂基于規(guī)則的秩序，不是捍衛(wèi)弱者或正義的規(guī)則秩序，而是維護強權和霸權的規(guī)則秩序，反映了美式霸權主義的野蠻和殘酷。
當下，的確沒有哪個國家的貨幣能夠完全取代美元在當前國際貨幣體系中的地位，美元主導地位將在短期內持續(xù)存在。但是，物或益之而損!美國不僅享受著鑄幣稅和以鄰為壑的便宜性，還濫用金融制裁手段為己牟利。這必然堅定了其他國家采取去美元化的決心。2022年，拉美25國拒絕出席在美國召開的第九屆美洲峰會，這正是對美國霸權的抵抗。2022年和2021年，各國央行合計增持黃金分別為513噸和463噸，分別較上一年增長了82%和10.7%,全球央行的黃金儲備總量達到近31年來的最高水平。截至2021年末，在全球官方外匯儲備結構中，美元、歐元、日元和人民幣的份額分別為58.81%(為美國26年來的新低),20.64%、5.57%和4.78%。截至2022年1月，在國際結算中使用的SWIFT系統(tǒng)中，美元、歐元、英鎊和人民幣的份額占比分別為39.92%、36.56%、6.30%和3.2%。這些數(shù)據表明世界貨幣正向多元化轉變，美元霸權的衰落進入不可逆轉的歷史階段，這就是反霸與維霸之爭的歷史見證。
三、管中窺豹：俄烏沖突中見美元頹勢
俄烏沖突看似偶然，實則具有一系列的必然因素。烏克蘭作為美俄兩方的戰(zhàn)略緩沖地，俄羅斯絕不容許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在其境內部署導彈，正如古巴導彈危機以赫魯曉夫妥協(xié)告終一般。2022年2月21日，普京宣布承認原烏克蘭東部頓涅斯克和盧甘斯克兩州獨立為共和國，戰(zhàn)爭隨即爆發(f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一向善于享受戰(zhàn)爭紅利的美國仍然寄希望于這場戰(zhàn)爭能夠提振其萎靡的經濟。因為美國可以遠離戰(zhàn)場，統(tǒng)籌西方的軍事力量，讓烏克蘭作為代理來消耗俄羅斯，從而在軍事19、金融、能源市場中牟取暴利。俄烏沖突表面上是蘇聯(lián)兄弟國家的兵戎相見，實則是美俄兩大陣營之間的資源對決。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場沒有硝煙的全球金融戰(zhàn)，該金融戰(zhàn)以美元為中心對俄羅斯盧布進行了狙擊，意欲擊垮俄羅斯金融體系。如圖1所示，本文以俄烏沖突中貨幣戰(zhàn)期間，雙方金融政令發(fā)布及實施的時間為標準，將研究時間段劃定為2022年2月21日至2022年6月30日20,并結合匯率走勢、制裁反制裁的時間節(jié)點、戰(zhàn)況等因素分三個階段剖析此次貨幣戰(zhàn)。
圖2：盧布美元(RUBUSD)走勢圖(2022.2.18～2022.6.30)
注釋：1.RUSUSD為外匯市場每日收盤價，換算為1俄羅斯盧布兌換美元的數(shù)量；2.數(shù)據標簽三行分別代表日期、匯率、以及以2月18日的匯率為基準的漲跌幅；3.*號表示當日匯率出現(xiàn)階段性新高或新低數(shù)據來源：新浪財經官網，由筆者整理所得
第一階段美西金融碾壓：從2022年2月21日至3月7日，盧布匯率暴跌44%。這一時期對俄羅斯實施資金來源制裁、資金流通制裁、金融基礎設施制裁，三管齊下，連續(xù)密集的金融狙擊幾乎完全切斷了俄羅斯在美歐市場的資金渠道。資金來源制裁于2月22日實施，包括：美歐凍結俄金融機構、杜馬議員等在美歐的資產21;禁止俄羅斯主權債券在美歐發(fā)行。資金流通制裁包括：2月22日禁止俄羅斯主權債券在美歐的流通，禁止與俄羅斯央行交易，英國金融監(jiān)管部門通知投資者清空俄羅斯公司股票，否則將被強制平倉；3月3日，倫敦證交所暫停了27家俄羅斯公司的股票交易。金融基礎設施制裁包括：2月28日將俄羅斯的銀行(約占其總量的70%)從SWIFT國際結算系統(tǒng)中剔除；3月6日，Visa、Mastercard和PayPal暫停在俄業(yè)務。美歐采取的各種做空政策使得投資者恐慌性拋售俄金融市場的股票、外匯等，直接導致俄股市匯市的崩盤。2月28日，俄羅斯準股指MOEX指數(shù)下跌33%,MSCI俄羅斯股指下跌25%;3月2日，倫敦上市的俄羅斯公司下跌99.9%22;3月7日，盧布對美元達到歷史性新低0.0072。對此，已有豐富金融戰(zhàn)經驗的俄羅斯，迅速采取有效的金融反制措施以止損。首先，反向切斷資本流出渠道。2月28日，俄羅斯實施了最嚴格的資本管制：禁止來自43個“不友好國家”的自然人和法人將資金從俄羅斯轉移到國外；來自其他國家的自然人和法人可以向國外匯款，但每月不得超過5000美元；臨時限制外國企業(yè)出售在俄資產，禁止自然人攜帶1萬美元以上的等值外幣出境；強制本國外貿企業(yè)出售80%的外匯收入；關閉俄羅斯當?shù)毓善奔把苌方灰资袌?。其次，實施金融基礎設施替代策略。SPFS23取代SWIFT成為俄羅斯國際結算的主要渠道，新的Mir取代VISA和萬事達卡成為俄羅斯銀行開展業(yè)務的系統(tǒng)。最后，積極布局信用重建戰(zhàn)略。2月28日，俄羅斯中央銀行將基準利率從9.5%提高到20%以抑制惡性通貨膨脹，同時政府決定從國家福利基金(NWF)中劃撥1萬億盧布將用于開市后救市；3月5日，普京簽署“關于履行對某些外國債權人的義務的臨時程序”法令，允許以盧布償還債務，并在西方解除對該國央行儲備的制裁后，將這些資金轉換成外幣，彰顯俄羅斯“就算你們凍結了我的美元資產我也愿意用盧布償還”的責任擔當。政府的逆勢調節(jié)政策向居民、企業(yè)以及國外債權人展現(xiàn)了俄羅斯有能力也愿意負責的綜合國力，重塑了國家信用。
第二階段金融反擊拳：從2022年3月8日至5月16日，盧布匯率反彈至2.18倍。這是由于俄羅斯有條不紊地打出了漂亮的金融反擊拳，搶灘了貨幣諾曼底。重拳之一是盧布結算令24,盧布錨定新能源。因全球可替代能源匱乏、運輸渠道受限等因素，中短期內歐洲各國仍將依賴俄羅斯的天然氣供應。作為賣方市場，俄羅斯將本國能源的支付結算貨幣鎖定為盧布，重振了本幣的匯率市場。重拳之二是俄概股退市令25,保護境外本國企業(yè)。華爾街可以不受歐美制裁令的限制，以“地板價”掠奪俄羅斯聯(lián)邦儲蓄銀行近40%的股權!然而，這場精心組織的金融圍獵被“俄概股退市令”這一紙禁令摧毀。此令不僅杜絕了俄羅斯公司在國外陷入絕境的可能性，還凍結了華爾街吸血鬼式的入市資金。重拳之三是凍結、收購外國資產，穩(wěn)定境內市場經濟。3月10日，俄政府擬定包括大眾、蘋果在內的59家可能面臨國有化的外國公司名單，原因是它們停止在俄運營或撤出俄羅斯市場。進入該名單的公司及其管理層將面臨俄方的反制措施，包括凍結賬戶和資產、引入外部管理層和財產國有化等。5月16日俄方實施了對雷諾集團的國有化，同時俄企業(yè)收購了可口可樂、麥當勞的在俄資產。重拳之四是復市分步走，扼制市場性恐慌。3月28日莫斯科證交所重新開放了所有俄羅斯股票、公司債券及政府債券的交易，但禁止賣空行為，并將交易時間限定為4小時。3月31日，取消本國投資者的賣空禁令，股市交易時間恢復正常，但仍禁止外國投資者賣空及清倉離場行為，俄證券市場漸漸回調。重拳之五是利率穩(wěn)步下調，刺激經濟復蘇。綜合考慮國內通脹預期的回落、盧布持續(xù)走強以及經濟面臨下滑高壓等因素，4月8日、4月29日俄央行分別將基準利率下調至17%、14%26,降低生產成本以促經濟。而在此階段，西方其他國家陸續(xù)加入對俄資產凍結行列，逐步停止進口俄羅斯石油，取消俄羅斯最惠國待遇，加征進出口關稅，擴充對俄進出口的產品清單，更為可笑的是扣押俄富豪游艇、制裁貓狗畫等。由此可見，美西等國的應對之策已顯得力不從心，正如4月27日普京所述“經濟扼殺計劃已經宣告失敗”,外匯市場盧布不僅回升至戰(zhàn)前水平還進一步上漲21%。美西的金融制裁迫使盧布退出后布雷頓森林體系。同時，俄烏持續(xù)戰(zhàn)爭使得全球面臨糧食和能源短缺，俄羅斯豐富的大宗商品資源獲得了全球流動性。天時地利，天然氣盧布應運而生。
第三階段多因素護航盧布：從2022年5月17日至6月30日，匯率上升至歷史最低時的2.5倍。首先，軍事上節(jié)節(jié)勝利，提振盧布信心。5月18日俄軍占領亞速鋼鐵廠，20日全部解放馬里烏波爾；6月3日梅德韋杰夫提出“不可能發(fā)生核戰(zhàn)爭的想法是錯誤的”觀點；6月8日俄羅斯頒布法令“烏克蘭境內所有居民都可以在赫爾松州申請和獲得俄羅斯護照。”軍事實力助推盧布匯率進一步上揚27,在5月24日、6月10日、6月29日分別創(chuàng)造了2015年來新高點0.0177、0.0181和0.192,隨后一直在0.017的高位波動。其次，金融上因情施策，展現(xiàn)國家擔當。美國于5月24日宣布，對俄羅斯政府通過美國銀行償債豁免將不會延期，該豁免將在25日到期。28對此政令俄羅斯以“盧布支付令”應對。同時，普京于6月22日簽署總統(tǒng)令，確立了用盧布支付外幣政府債務的臨時程序，以展示借款人負責任的態(tài)度。從6月1日起，俄羅斯將最低工資標準、最低生活保障標準和無工作老人養(yǎng)老金上調10%,以適當緩沖通貨膨脹給弱勢群體帶來的生活負擔。最后，能源上持續(xù)創(chuàng)收，保障經濟實力。盡管出口量下降約3%,全球能源價格上漲使得俄羅斯5月份的石油出口收入飆升至約200億美元。新增的油氣收入使俄羅斯國家福利基金(NWF)在5月份增加了1.47萬億盧布，總額達到12.48萬億盧布，占2022年預計國內生產總值的9.4%。
“制裁是‘回旋鏢’、‘雙刃劍’,把世界經濟政治化、工業(yè)化、武器化，利用國際金融貨幣體系的主導地位肆意制裁，終將損人害己，使世界人民遭殃”。[7]對俄羅斯的金融制裁使其油氣等能源出口結算去美元化29,盧布以大宗商品的貨幣的形態(tài)挑戰(zhàn)后布雷頓森林體系的信用貨幣的基礎；SPFS、Mirs可替代性示范以及對SWIFT等的信任危機，使各國加速開發(fā)并完善金融基礎設施。如表2所示，在俄烏沖突期間僅3月份和4月份兩個月，境外投資者減持美債的規(guī)模就達到2556億美元。其中，作為美債最大海外持有者的日本創(chuàng)紀錄地拋售了878億美元國債。俄羅斯在軍事、能源、金融上的強力反制，使得美國偷雞不成遭致命反噬，遭遇嚴重能源食品危機。5月美國能源價格同比大幅攀升34.6%,創(chuàng)2005年9月以來最大同比漲幅；食品價格同比上漲10.1%,是自1981年3月以來首次超過10%。能源與糧食價格上漲，進一步促使了個人消費支出價格指數(shù)(PCE)超6%并持續(xù)處于歷史高位。同時，消費者物價指數(shù)(CPI)同比上漲超8%,8月達到9.1%,創(chuàng)47年歷史新高。為應對持續(xù)的通脹壓力和強勁的勞動力市場，美聯(lián)儲接連加息縮表30,欲讓世界共同承擔美國的通脹壓力。從2022年3月開啟連續(xù)10次、累計500個基點的加息，不僅創(chuàng)下了自1994年以來最大幅度的單次加息，還創(chuàng)下了41年來最快加息紀錄。然而，甚至連美聯(lián)儲主席鮑威爾都不得不承認“大宗商品價格的波動和飆升最終可能導致我們失去選擇權”,即使利率升至2008年以來新高，也絲毫抑制不住國內結構性高通脹，經濟形勢不容樂觀。那這一輪加息的盡頭會引爆美國自己的國債危機嗎?會再一次造成無法挽回的美元潮汐效應31嗎?世界各民族必然被迫結成反霸統(tǒng)一戰(zhàn)線32,徹底粉碎美元龐氏騙局，以制止其貪得無厭的金融掠奪。美元一家獨大的霸主地位將一去不復返。
表2：美債境外投資者持有規(guī)模2022.01～2022.07(單位：億美元) 導出到EXCEL
數(shù)據來源：美國財政部官網2022年9月16日《國際資本流動報告TIC》,經筆者整理所得
四、人民幣國際化之崛起與鏡鑒
通過溯源美元成為世界貨幣的支撐因素，演繹其權力逐漸異化以致被去美元化的歷程，更加堅定了我國有序推進人民幣國際化戰(zhàn)略的信心。2022年中國進出口保穩(wěn)提質，總額逆勢突破40萬億、占全球貿易總額的21.5%,高水平對外開放呼吁人民幣國際化的持續(xù)推進。但是推進不是放任自流的，應該是有序的，是統(tǒng)籌好發(fā)展與安全的。
1.堅持黨管金融不放松
新中國從成立伊始便處于美國的軍事“島鏈”封鎖和包圍之中，只有堅定不移地擁護黨的領導，才能第一時間保障國家安全和經濟金融安全。黨管金融，絕不允許在中國領土內存在金融“飛地”,以避免重蹈拉美和蘇聯(lián)國家的覆轍。只有如此，在危急時刻，方能以舉國之力重挫敵人。正如俄羅斯面對西方金融制裁時，正是統(tǒng)一俄羅斯黨當機立斷采取反制措施，在時間上取得先機，成為抵御貨幣戰(zhàn)的關鍵。人民幣國際化還需要黨和國家在立法、司法和外交政策等方面積極做出回應。在尊重主權的基礎上，中國要完善域外管轄立法，以應對他國的單邊經濟制裁。只有充分發(fā)揮黨的領導地位和我國社會主義制度優(yōu)勢，才能見微知著，抓早抓小，著力避免發(fā)生重大風險或危機。[8]金融體系的每位第一書記都要站好崗，堅決清除蛀蟲、毒瘤，以動真碰硬的狠勁、一抓到底的韌勁提供堅強的政治保護盾。金融監(jiān)管體制改革要領先于金融對外開放水平，補齊制度短板，強化金融監(jiān)管的專業(yè)性、統(tǒng)一性、穿透性。通過“強化人民銀行宏觀審慎管理和系統(tǒng)性風險防范職責…形成有風險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就是失職、發(fā)現(xiàn)風險沒有及時提示和處置就是瀆職的嚴肅監(jiān)管氛圍。”[9]此外，中國要參與多層次國際組織的建設，積極參與治理IMF、WTO、G20,創(chuàng)新亞投行、絲路基金等國際金融的政策合作及協(xié)調模式，打造共同發(fā)展的對外開放格局。
2.樹牢為經濟服務的金融觀
俄能源盧布反擊戰(zhàn)重塑了貨幣與商品鏈條，印證了“金融是實體經濟的血脈”的理念。人民幣的發(fā)行只有與國內資產、資源、商品及其生產能力掛鉤，與國家工業(yè)化和現(xiàn)代化的需求掛鉤，與增強國家資本實力、夯實社會主義經濟制度掛鉤，才能提振世界對其購買力的信心，提高全球配置人民幣資產的意愿。否則，貨幣無外乎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發(fā)生金融危機時也無法有效地緩釋外部沖擊。為此，我們一方面要加快建立人民幣資本化的貨幣發(fā)行機制，以此壯大國家資本實力。由于現(xiàn)有基礎貨幣發(fā)行與結售匯制掛鉤，導致超額的高能貨幣流向外資占半數(shù)的結匯企業(yè)，央行只能通過調整存款準備金來有效回收過剩的流動性。然而，存款準備金收益低，商業(yè)銀行只好通過提高貸款利率來彌補，導致我國中小企業(yè)陷入用錢荒、用錢貴的泥淖。另一方面要加強金融供給側改革，優(yōu)化使用結構性貨幣政策工具，解決資本供需結構性不對稱問題。以國家資本“集合號”引導市場資本“沖鋒號”,加快深化基礎研究、面向國家重大需求的戰(zhàn)略高新技術研究、產業(yè)創(chuàng)新升級和軍民協(xié)同機制創(chuàng)新，使血液暢通無阻地滋潤到每一塊肌肉，而不是脫實向虛，在金融體系內自我循環(huán)。
3.并跑、領跑金融基礎設施建設
建大建強我國金融基礎設施防護網，如何實現(xiàn)CIPS33+DCEP強強聯(lián)合，打造人民幣跨境支付的自主體系，需要全面深化改革。以史為鑒，俄羅斯若沒有自主的SPFS體系和Mir卡，此輪貨幣戰(zhàn)必敗。首先，加強CIPS的國際協(xié)作。隨著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tǒng)(CIPS)發(fā)展成熟，加強與SPFS以及INSTEX34的國際協(xié)作，打破美國壟斷格局，將為中國智造走向全球提供有力的金融支撐。其次，做大做強DCEP。中國央行數(shù)字貨幣(DCEP)作為全球第一個主權數(shù)字貨幣35,要“積極參與數(shù)字貨幣、數(shù)字稅等國際規(guī)則制定…塑造新的競爭優(yōu)勢。”[10]技術上，一方面，實現(xiàn)貨幣政策實時傳導、貨幣精準定向投放以及著力強實抑虛；另一方面，利用數(shù)字貨幣的可控匿名性、可追蹤性彌補監(jiān)管漏洞，包括反洗錢，打擊經常項目下非真實交易的資金流動以及資本項目下短期熱錢流動等。再次，穩(wěn)步推進建設大公國際36成為世界一流評級企業(yè)。突圍現(xiàn)行高度美國化的國家信用評級標準，制定公平公正公開的國家、地方政府和行業(yè)的信用評級標準，引導金融資源在世界范圍內有效流轉。最后，提高銀聯(lián)卡國際市場占有率。在中國銀聯(lián)成立20周年之際，其受理網絡已延伸至全球180個國家和地區(qū)，境內外成員機構超過2500家，國際支付能力系統(tǒng)與VISA卡等并駕齊驅。綜上所述，欲提高人民幣在全球支付結算中的地位，必須深化改革不只限于上述四點的金融基礎設施。抓住DCEP的領跑優(yōu)勢，聯(lián)合CIPS等打造更加公平、透明、高效和低成本的自主跨境支付體系。
4.夯實人民幣計價結算功能
在強勢貨幣國主導全球產業(yè)鏈、能源等戰(zhàn)略物資定價權的背景下，我們要創(chuàng)造條件、打造平臺、抓住機遇打通國際貿易人民幣計價結算的通道，以“小鍋戰(zhàn)術”逐點突破美元使用慣性。一要化整為零簽訂貨幣互換協(xié)議37,優(yōu)化清算行布局38。對已簽訂貨幣互換協(xié)議的國家，創(chuàng)造政策條件引導企業(yè)間結算采用雙邊貨幣；同時，進一步擴大簽訂協(xié)議的友好國家數(shù)量和互換規(guī)模。優(yōu)化人民幣清算行布局，在采用人民幣結算國家地區(qū)，特別加強對其清算行的政策支持。正所謂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這種多元化的雙邊貿易的貨幣結算趨勢對于瓦解美元霸權的薄弱點具有積極作用。二要積極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的貨幣戰(zhàn)略。努力推動沿線國家大宗商品貿易實現(xiàn)人民幣計價結算，促成人民幣成為沿線基礎設施融資的關鍵貨幣。三要把握中俄關系勢頭良好的機遇。俄羅斯是中國最大鄰國和全面戰(zhàn)略協(xié)作伙伴，兩國經貿深度合作會對中俄本幣結算形成強大的推動力。擴大人民幣在俄使用范圍，利用離岸人民幣金融市場強化俄對人民幣的跨境使用、計價結算功能。39四要錨定能源人民幣計價結算權。能源已經成為政治和經濟力量的通貨，是國家之間力量等級體系的決定因素。我們應立足國家能源資源稟賦，堅持先立后破、通盤謀劃。其一，在傳統(tǒng)化石能源領域，要鑄牢石油人民幣鏈。中國版原油期貨于2018年3月26日在上海國際能源交易中心(INE)掛牌交易，該合同可以轉換成以人民幣計價的黃金期貨合同，為中國爭取亞太地區(qū)原油定價權奠定基礎，降低中國石油用戶面臨的匯率波動風險，意味著石油人民幣正式啟航。2021年6月21日上市了原油期權，實現(xiàn)了中國能源衍生品多層次市場聯(lián)動發(fā)展，提速石油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其二，要搶占新能源和清潔能源產業(yè)制高點。截至2022年5月，全球已有127個國家已經提出或準備提出碳中和目標，覆蓋全球GDP的90%,新能源、清潔能源將逐漸替代化石能源。我們應把握歷史機遇，利用中俄、中法天然氣的人民幣結算的落地，改寫能源版圖，拓寬金融邊疆，在新一輪的能源貨幣錨中鎖定人民幣，贏得先機。
5.守好資本項目的核心門
資本項目必須“在安全可控的前提下，對標國際高標準，推動形成以負面清單為基礎的更高水平開放，實現(xiàn)系統(tǒng)性、制度性開放”。[11]正如美俄貨幣戰(zhàn)中，正因俄羅斯及時有力地關上資本外逃的大門，才能為后續(xù)的反擊托底。人民幣對外開放政策調整不能急于求成，要以我為主、對等開放、有序開放并重。開放順序和開放程度必須與對方國家的對華開放程度相互匹配，以防止海外資本的壟斷和無序擴張。一要夯實直接投資談判權。擴大人民幣在對外直接投資(ODI)中的使用范圍，發(fā)揮高效的杠桿作用，成為人民幣國際化重要的助推器。外商直接投資(FDI)轉向自主型的出口替代，以國有企業(yè)為主體，基于“三必須”原則(外方關鍵技術必須轉讓；價格必須優(yōu)惠；必須使用中國的品牌),引進國外企業(yè)聯(lián)合制造，就形成了高于國外原創(chuàng)的自主核心技術并成為相應標準的制定者。[12]二要保持“貨幣政策部分獨立+管理浮動匯率+有限資本開放”可能性三角。由于中國資本市場定價效率不足，應謹防國際投機大鱷進入虛擬市場投機倒把。他們做多時制造了賬面上的虛假繁榮，唱空收場流出時留下一片低洼，在國際金融市場上大肆斂財。40只有在可能性三角框架下，把穩(wěn)宏觀金融政策組合之舵，才能有效預防和化解因匯率波動和資本流動引發(fā)的“黑天鵝”“灰犀牛”風險。三要協(xié)調好人民幣在岸離岸市場“兩條腿”。在中國國內人民幣利率與匯率形成機制尚未完全市場化的情況下，要對經常項目保持著真實性審核的要求，以防投機分子在香港人民幣離岸市場，利用經常項目的虛假交易進行不法的套利套匯行為。在資本賬戶實現(xiàn)可自由兌換的條件成熟之前，積極培育人民幣離岸市場的發(fā)展，作為人民幣跨境結算的試驗田和資本的緩沖帶，以確保資本賬戶改革可以有序推進。
6.理好外匯儲備之財
外匯儲備是保證對外支付、提高融資能力、穩(wěn)定本幣匯率、增強綜合國力和抵抗風險能力的關鍵。我國外匯儲備連續(xù)17年位居全球第一。41如何理好外匯儲備之財，需要綜合考慮資產配置、風險管理、國際形勢以及長遠規(guī)劃等多個因素。首先，多元化的資產配置，以降低風險并提高回報率。俄羅斯的外幣資產被全面凍結這一事件再一次敲響我國外匯儲備過于集中的警鐘?？梢詤⒖家粩堊迂泿沤Y構，以我國結算貨幣的結構為依據，逐步減持美元資產并適度增加與我國簽訂雙邊貨幣協(xié)議并切實使用本幣結算的外幣資產。增加黃金儲備的同時，降低在美金庫存儲量。除必要的境外黃金結算交易需求外，應逐步運回在外黃金，提高我國的黃金存儲能力。其次，嚴密的風險管理，以應對市場波動。在國際政治經濟形勢動蕩加劇的背景下，應創(chuàng)新完善更為有效的風險管理機制，包括市場風險、信用風險和流動性風險的評估與控制。定期審查和評估投資組合，及時調整以應對不同的市場波動。最后，長遠規(guī)劃，以實現(xiàn)可持續(xù)發(fā)展。制定長期的外匯儲備戰(zhàn)略，考慮儲備的長期目標，包括平衡短期回報和長期利益、發(fā)展經濟和維護金融穩(wěn)定。國際貨幣的地位的演進與大宗商品息息相關。因此，需考慮將部分外匯儲備用作以關鍵能源為核心的資產儲備，用于掌握資源及提升能力儲備，包括鼓勵我國跨國公司增強在全球資源配置中的主導地位；積極獲取海外重要經濟資源開采權，減少對直接進口資源的依賴；加強對我國周邊國家的基礎設施建設投資，鞏固經濟貿易關系，確保資源供應的安全性。這些措施有助于適應國際資源市場的變動，并推動我國實現(xiàn)外匯儲備的可持續(xù)發(fā)展。
五、結束語
經濟穩(wěn)定性、技術擴散、金融深度、國際貨幣使用慣性等導致貨幣替代過程緩慢，而戰(zhàn)爭驅動則會加速貨幣格局這一變化進程。[13]隨著世界貨幣的錨向商品回歸42,人民幣國際化如何行穩(wěn)致遠是我們亟待提交的答卷。我們應牢記的是，一要強經濟“肌體”,保障初級產品供應安全，牽住創(chuàng)新“牛鼻子”,領跑第四次產業(yè)革命，領航國內經濟大循環(huán)；二要立中國信用，“中國一貫主張建設開放透明、互利共贏的區(qū)域自由貿易安排，而不是搞排他性、碎片化的小圈子。中國無意通過人民幣貶值提升貿易競爭力，更不會主動打貨幣戰(zhàn)。”[14]對朋友，我們秉持著“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的精神，歡迎全世界搭乘中國經濟發(fā)展的便車，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就是對人民幣國際化的最好背書。
參考文獻及注釋略
（作者簡介：李建平，福建師范大學全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研究中心主任、文科資深教授，主要從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研究；陳娜，福建師范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研究生，福建師范大學協(xié)和學院經濟與法學系副教授，主要從事金融高質量發(fā)展研究。本文原載《當代經濟研究》2023年第10期，授權紅色文化網發(f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