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巴西總統(tǒng)選舉塵埃落定:左翼領袖盧拉,時隔12年重返高原宮。

2022年10月30日,巴西圣保羅,盧拉在總統(tǒng)決選投票結束后親吻自己的選票。
美國總統(tǒng)拜登在選舉結果出爐當晚即向盧拉發(fā)去賀信。客觀地說,在本屆巴西大選前后,美國政府的態(tài)度相對中立。不過,如往屆巴西大選年一樣,各種美國元素仍粉墨登場,不斷對巴西最重要的政治議程施加影響。
實際上,巴西獨立200年來,美國對這個拉美最大國家的“關心”從未間斷,對其政治、商業(yè)、司法、軍隊等系統(tǒng)的滲透也從未停歇:
一方面,美國利用其政治和經濟優(yōu)勢地位,扮演“自由民主導師”和經濟發(fā)展榜樣角色,同時不斷通過情報系統(tǒng)建立并擴展在巴“線人”關系網,配合“常規(guī)監(jiān)聽”等手段,長期保持對巴西政界和商界的影響力和控制力;
另一方面,美國通過演習、培訓、合作、教育等方式,在與巴西建立軍事和司法合作的同時,對軍警司法領域及其精英群體進行滲透,達致能在關鍵時期根據(jù)美國利益和需要采取必要方式乃至政變等極端手段干預巴西政治議程的目標。
1
政界“導師”與“線人”網絡
在拉美政治領域,美國長期扮演“自由民主導師”角色,每每在拉美各國的大選年通過對話、喊話和說教等方式,影響其大選進程和選情。

2022年6月9日,美國洛杉磯,美洲峰會上,美國總統(tǒng)拜登與巴西總統(tǒng)博索納羅舉行雙邊會晤。
2022年巴西大選前,美國總統(tǒng)拜登首次會見了博索納羅。“博拜會”是博索納羅趁美國邀其參加美洲峰會之機提出的參會前提條件,而拜登與這位“熱帶特朗普”的會面意愿不強,但在會議現(xiàn)場,美國總統(tǒng)仍然得到了博索納羅“尊重10月大選結果”的承諾。
不過,回國后的博索納羅仍在各種場合挑戰(zhàn)巴西大選自1996年以來就一直采用的電子投票系統(tǒng),并要求讓軍隊參與大選計票過程,還于7月18日召集了數(shù)十個國家駐巴大使,向他們表達了自己對電子投票系統(tǒng)的不信任。
第二天,美國政府迅速對博索納羅的言論做出回應,稱“巴西的選舉通過選舉制度和民主制度進行,并經過時間考驗,為半球和世界各國樹立了榜樣”。白宮重提博索納羅與拜登的6月會面,敦促其信守諾言。
不料僅幾天后,博索納羅又公開聲稱“軍隊站在我們這邊”,再次引發(fā)巴西社會對現(xiàn)任總統(tǒng)“自我政變”的猜測。隨后,前來巴西參加美洲防長會議的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再次強調,武裝部隊應“尊重民主”并保持在牢固的“文官控制”之下。
據(jù)巴西媒體ISTOÉ報道,在會見拜登時,博索納羅曾暗示另一位主要總統(tǒng)候選人盧拉將成為美國利益的障礙,要求美國人幫助他應對來自盧拉的挑戰(zhàn)。巴西媒體分析人士指出,美國政府歷來高度關注巴西大選及其主要候選人。從歷史上看,白宮的對話、喊話和勸誡,在表達美國對巴西大選關切的同時,確實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部分候選人的言行,因為美國政府往往能掌握一些足以影響巴西政治人物前途命運的資源。
在鎂光燈照射不到的時候和地方,美國特殊部門一直在按部就班地進行其所謂“職業(yè)操作”,建立并不斷發(fā)展“線人”網絡。深諳中情局對巴西政界巨大影響力的博索納羅,在就任總統(tǒng)后首次訪問美國時沒有先去拜訪特朗普,而是與時任司法部長莫羅一起先造訪了美國中情局。有巴西媒體分析指出,這或許是因為美國情報機構對羅塞夫的監(jiān)聽間接幫助了博索納羅。
“今日俄羅斯”則報道稱,博索納羅的兒子甚至將中情局稱為“世界上最受尊敬的情報機構”,還將博對1964年巴西政變支持機構的討好稱為“一個討論巴西國際局勢的絕佳機會”。
2
司法系統(tǒng)的“法律顧問”與“橋梁項目”
自2017年被一審判決在受賄公寓案中犯有貪腐和洗錢罪后,盧拉就一直在為證明清白而努力,但直到2022年8月底,盡管所涉刑事定罪早已被推翻并成功注冊為總統(tǒng)候選人,盧拉仍被部分右翼媒體和博索納羅支持者稱為“罪犯”。巴西司法機關啟動的大規(guī)模反腐調查“洗車行動”對盧拉和勞工黨的傷害就這樣一直延續(xù)到本屆大選。

2022年10月29日,巴西巴西利亞,盧拉的支持者在競選集會上揮舞旗幟。
在接受國內外媒體采訪時,盧拉多次明確指出,在“洗車行動”中,“巴西檢察院當時是在為美國司法部服務”。在盧拉看來,美國政府當年之所以要“除掉勞工黨政府”,“將我關起來”:
一方面是因為美國政府基于美國企業(yè)的利益,要摧毀巴西在石油、天然氣、海洋工業(yè)及工程領域建立起的一切,特別是不能接受巴西政府為監(jiān)管巴西石油公司而制定的新法規(guī);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當時巴西政府在對外事務中奉行獨立原則,參與建立了包括金磚在內的許多發(fā)展中國家合作機制,國際影響力不斷提升,而美國“不能接受在拉美有任何國家崛起”。
盧拉告訴媒體,“美國司法部指示美國檢察官參與了對我的訴訟。他們到巴西來,和巴西檢察院的人會面,(巴西)法官和檢察院的人也去了美國,和美國的檢察院討論對我的定罪。我們記錄了一段證詞,顯示美國的檢察官在歡慶我的被捕。”
巴西法律顧問網站近期刊登了一篇題為“以善之名作惡”的稿件,揭示了美國是如何將“洗車行動”用于自己的目的。文章稱“洗車行動”已由“世界上最大的反腐敗行動”演變成“地球上最大的司法丑聞”,實際上只不過是破壞巴西地緣政治自主、結束巴西企業(yè)和經濟增長對美利益形成威脅的美國謀略。
自新世紀以來,美國駐巴西使館一直在通過投資建立當?shù)胤蓪<胰骸7深檰柧W站文章稱,在溝通與交往中,美國外交人員往往表現(xiàn)出對專家群體的利益認同,展示出愿意學習的姿態(tài),使他們“在游戲中看起來不像棋子”。2007年,后來主導“洗車行動”的巴西法官莫羅應邀參加了一次會議,與美國聯(lián)邦調查局、司法部和國務院代表建立了聯(lián)系。
同時,美國駐巴西使館還專門設立了一個“法律顧問”的職位,由美國打擊洗錢和恐怖主義的專家莫雷諾-塔克斯曼負責。兩年后,她受邀在巴西聯(lián)邦警察年度會議上發(fā)言。
巴西媒體援引法國《世界報》的報道說,“這位美國人在500多名專業(yè)人士面前,指導巴西人去做美國想做的事”。莫雷諾-塔克斯曼告訴巴西司法和執(zhí)法人員,“在腐敗的情況下,必須系統(tǒng)地、不斷地追捕‘國王’,推翻他”,“為了讓司法機構能夠因腐敗將某人定罪,人們必須恨那個人,社會應感覺到他真的濫用了職權”。對此,巴黎政治大學拉美和加勒比政治觀察站執(zhí)行主任波希耶指出,盡管盧拉的名字沒有被提及,但卻浮現(xiàn)在每個在場者的腦海中。
通過一系列類似的“橋梁項目”,美國政府確保了其理念和方法在巴西傳播,包括建立反腐敗工作組、應用美國法律原則(包括對舉報人的獎勵制度),以及在官方渠道之外的關于訴訟信息的“非正式”共享。法國《世界報》報道指出,這些方法與“洗車行動”的相似之處并非純屬巧合。
此后,美國通過某國際經濟合作組織反腐敗機構向巴西施壓,要求制定更嚴厲的反腐敗法律。在這一背景下,莫羅2012年進入了巴西聯(lián)邦最高法院大法官韋伯的團隊,成為其顧問。隨即他提出主張“放寬”涉腐敗案件中對證據(jù)的需要。他的理由是,在權力犯罪中,犯罪分子權力越大,就越容易隱藏非法行為,因此“在接受起訴證據(jù)方面應具有更大的彈性”。多年后,該先例被負責“洗車行動”的法官和檢察官援引采用,對盧拉進行指控和定罪。
在斯諾登透露美國國家安全局監(jiān)聽巴西總統(tǒng)羅塞夫后,巴美關系溫度驟降,隨后美國暗中植入巴西的各種影響裝置被激活。在羅塞夫試圖挽救執(zhí)政聯(lián)盟的關鍵時刻,莫羅授權披露了通過非法手段攔截的她與盧拉之間的通話,并透露給媒體。雖然莫羅后來為其行為道歉,相關案件也被擱置,但該事件為隨后在彈劾程序中罷免羅塞夫營造了政治氛圍。
2019年5月新聞網站The Intercept Brasil開始公開莫羅與“洗車行動”檢察官之間的對話,以及后者如何向美國和瑞士通報調查情況等詳情。2021年知名記者格林沃德出版了《捍衛(wèi)民主》一書,爆料“洗車行動”大量內幕,其中包括莫羅“指導檢察官辦案”等一系列違背公平和中立原則的行為,指出貌似公正的莫羅法官實際上干預了巴西的民主選舉。
美國聯(lián)邦調查局也深諳司法部門和腐敗案件對國家政治議程的影響力。被該局指派參與“洗車行動”調查的萊斯利表示,“特工必須意識到案件的潛在政治后果,例如國際腐敗案件可能影響選舉”。
3
商業(yè)領域的《反海外腐敗法》“實操”
在“洗車行動”中,巴西新的反腐敗法被認為是一把利器,在其壓力之下巴西商界提供了大量企業(yè)違法線索和各界受賄名單,對諸多案件的偵查和審理起到了重要的助推作用。而這部巴西法律的一些原則和機制,實際上脫胎于美國的《反海外腐敗法》。
據(jù)巴西媒體報道,2013年巴西國會在強大國際壓力下最終采納了美國《反海外腐敗法》中的相關原則和機制,該法允許美國調查和懲罰發(fā)生在其他國家的腐敗事件。而羅塞夫為避免其政府進一步遭到抨擊,批準了新版反腐敗法。
同年11月,美國司法部助理總檢察長詹姆斯·科爾宣布,《反海外腐敗法》部門負責人將前往巴西,就該法的運用對巴西檢察官進行“培訓”。而在巴西新版反腐敗法于2014年1月29日生效僅一個多月后,時任巴西聯(lián)邦總檢察長雅諾即批準成立“洗車行動”特別工作組。
實際上,“長臂管轄”特色突出的《反海外腐敗法》是美國在世界范圍內擴張其經濟和政治權力的工具。有專家指出,《反海外腐敗法》對巴西司法系統(tǒng)產生了一系列有害影響,比如其強調法律的“不可預測和矛盾”的特點及缺乏控制程序,致使“檢察機關的任何成員都可以根據(jù)自己的信念展開調查,受到上級機關阻礙的可能性很小”。
部分專家認為,對于美國政府擴大《反海外腐敗法》適用范圍、增加美國在世界范圍內的管轄權進而在全球推行司法霸權的行為,必須予以高度關注,因為這很可能成為美國介入他國司法系統(tǒng)、執(zhí)法系統(tǒng)并借此影響他國政治議程的重要手段。
美國司法部官員也曾承認,“打擊海外腐敗不是我們?yōu)閲H社會提供的服務,而是保護我們自身和國家安全利益的必要監(jiān)督措施,將使我們的公司具有全球競爭力。”
巴西法律顧問網站指出,美國最擔心的是巴西外交政策的自主性,以及該國可能在南美和非洲崛起為地緣政治和區(qū)域經濟強國。而新世紀以來,巴西奧德布萊希特、卡馬戈·科雷亞和OAS等工程承包商的主要業(yè)務拓展區(qū)域正是南美和非洲,他們也成為美國《反海外腐敗法》和巴西新版反腐敗法的第一批“實操”對象。
在“洗車行動”中,奧德布萊希特公司成為重要角色,不僅其總裁被判監(jiān)禁,牽扯出巴西大量州長和參議員,還將其主要供貨對象巴西國家石油公司“拖下水”。2016年,在法院要求花旗銀行關閉其賬戶、公司可能被排除在國際金融體系之外而最終難免破產的局面下,奧德布萊希特接受了與美國司法當局的“合作”,承認了在巴西和其他國家的腐敗行為。
另一家大型建筑企業(yè)OAS的董事皮涅羅也在2014年被判監(jiān)禁16年,在減刑談判過程中,他供稱自家公司為盧拉裝修海邊公寓。法官莫羅和檢察官達拉格諾迅速據(jù)此給盧拉定罪。但2021年9月,皮涅羅聲明沒有盧拉受賄一事。
根據(jù)《反海外腐敗法》受到調查懲處的還包括巴西石油公司和全球最大肉類加工商巴西JBS的母公司J&F。2018年9月,卷入“洗車行動”的巴西石油公司宣布同意支付8.53億美元,以換取美國官方及監(jiān)管機構停止對其發(fā)起的司法調查。2020年10月,J&f公司承認違反了美國《反海外腐敗法》,同意向美國司法部支付1.2825億美元刑事罰款,并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支付2700萬美元民事罰款。此前J&F已因行賄丑聞被巴西當局處以創(chuàng)紀錄的103億雷亞爾(約合18.5億美元)罰款。
值得注意的是,配合美國政府在巴西實操《反海外腐敗法》的機構和人員得到了相當?shù)幕貓?。?jù)《世界報》和《巴西利亞郵報》等媒體報道,巴西石油公司罰款總數(shù)的80%被撥付給參與調查的巴西相關機構。“洗車行動”的檢察官們獲準參與對巴西石油公司和奧德布萊希特公司部分罰款的管理工作。莫羅本人則在辭去博索納羅政府司法部長一職后,進入私營公司工作,雇用他的正是奧德布萊希特公司司法重組的負責人阿爾瓦雷斯。
4
軍界的“政變學院”與“政變技術”
在政界、商界和司法系統(tǒng)之外,美國政府長期以來還通過軍方渠道影響巴西政治議程、干預巴西政局。
7月28日,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在參加美洲防長會議期間與巴西時任防長諾蓋拉會晤,指出拜登政府希望巴西繼續(xù)保持公平和透明選舉的傳統(tǒng),并強調支持兩國關系走近的共同價值包括尊重人權法治、信守民主承諾、保證公平選舉,等等。8月初,美國決定暫緩向巴西武裝部隊交付200多枚標槍便攜式反坦克導彈。巴西媒體O Tempo稱,原因是美國國會因博索納羅對選舉制度的攻擊而對巴西民主的未來感到擔憂。
不過,在敲打博索納羅的同時,美國與巴西的軍事合作步伐并未停止。8月上旬巴西陸軍第12輕步兵旅和美國陸軍第101空降師第3旅的“聯(lián)合作戰(zhàn)和輪換演習”,仍如期在美國路易斯安那州波爾克堡舉行。巴美兩軍除進行以改進陸軍戰(zhàn)備系統(tǒng)為目標的演習外,還分享防務經驗、部隊組織、訓練方法、操作流程和技戰(zhàn)術,以提升兩軍協(xié)同性。據(jù)悉,2022年有219名巴西陸軍官兵參加了該演習。根據(jù)兩國簽署的合作計劃,這一年度雙邊演習將持續(xù)至2028年。
實際上,巴美兩國軍事合作源遠流長,特別是在經歷了二戰(zhàn)期間并肩作戰(zhàn)的考驗后,盡管經歷政府更迭和意識形態(tài)的變化,兩國仍在作戰(zhàn)、科技和后勤等多領域簽署了雙邊軍事合作協(xié)議。2019年,時任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授予巴西“非北約主要盟國”地位,大力推動美巴軍事技術合作,在特朗普下臺后,巴美軍事合作仍得以延續(xù)。
然而,巴美軍事關系從來都不局限于聯(lián)合軍演和對外軍事行動的范圍。上世紀60年代,一場軍事政變曾將美國通過軍方渠道干預巴西內政的圖謀和方式大白于天下。
對此,盧拉曾公開指出,美國要對在巴西等拉美國家發(fā)生的一系列政變負責。圣保羅州立法會網站文章也指出,巴西1964年軍事政變的背后有美國軍方和中情局的身影。而巴西主流媒體UOL新聞網站一篇題為“山姆兄弟行動——1964年政變得到了美國支持”的文章,更是詳細闡述、分析、揭露了美國插手巴西軍事政變的來龍去脈、利益考量和多樣手法。
文章指出,在冷戰(zhàn)大背景下,位于美國“后院”的巴西從1950年代中期推行相對獨立于美國的外交政策,古拉特政府被右翼人士稱為“南美極權主義的共產主義版本”,美國政府由此認為巴西有發(fā)生“共產主義政變”的危險,干預苗頭由此而生。
一些巴西媒體和專家學者認為,美國對他國軍事政變的干預,往往是通過一系列經過周密謀劃的多重復合手段實施的:
一是慣常采用的一邊撤資、一邊給錢的經濟手段。
在直接干預巴西軍事政變前,美國政府宣布停止對古拉特政府的資助,同時卻對巴西政界進行大量投資,主要目標為民間右翼團體。當時,巴西社會調查研究所(IPES)和巴西民主行動研究所(IBAD)是該國保守派企業(yè)家和經濟學家的“司令部”,它們通過高等戰(zhàn)爭學院與巴西軍方保持聯(lián)系,試圖通過包括動用軍隊在內的諸多手段將古拉特趕下臺。這一復合體得到了美國政府支持。在1962年巴西國會選舉中,中情局通過該渠道向巴西反對派政客提供了超過500萬美元的資助。
二是利用“政變技術”發(fā)起準軍事行動。
巴西新文化網站刊載的巴西政治學者、歷史學家路易斯·班德拉撰寫的報告指出,1960年代初,美國在巴西采取了一系列秘密的準軍事行動,包括破壞、暗殺、訓練小型軍隊等。“這些行動是典型的‘政變技術’。中情局于20世紀60、70年代在巴西和其他幾個拉美國家開發(fā)應用了這種技術,人為激化社會矛盾,導致政治不平衡,對不服從美國戰(zhàn)略方針的政府進行破壞……人為誘導從政治沖突到激進行動。”
三是通過所謂教育、培訓傳授“政變知識”,這也是美國政府在干預拉美國家內部事務時慣常采用的一種手段。
時任巴西駐美洲國家組織代表團團長馬里尼奧曾表示,他對在美國的壓力下創(chuàng)建、遭到古拉特反對的美洲防務學院感到擔憂,因為這個機構有可能成為“政變學院”。實際上,自成立至今,美洲防務學院的美國教官們一直向他們的拉美同事施加意識形態(tài)方面的影響。目前,這個在美洲防務委員會架構下設立的學院院長一職仍由美國人擔任。
四是發(fā)動心理戰(zhàn)、輿論戰(zhàn)。
這主要是通過媒體、學生組織、工會、專業(yè)和文化團體以及政黨進行,通常由中情局人員以外交官、商人、學生或退休人員等身份策劃、督導。
五是令人瞠目的大規(guī)模人員滲透。
新文化網站文章指出,在1960年代初,大量美國公民以宗教人士、記者、商人、和平隊等身份偽裝進入巴西。1962年,社會民主黨議員喬菲利譴責了這種滲透。1963年初,記者弗雷雅特透露有超過5000名美軍人員“偽裝成平民”,在巴西東北部進行密集的間諜活動和解體工作,并指出如果巴西爆發(fā)內戰(zhàn),駐扎在加勒比地區(qū)的美軍海軍艦隊將準備好支持所謂“美國平民”的行動。據(jù)官方統(tǒng)計,1962年抵達巴西的此類美國人達4968名。
六是向政變者提供聲援和支援,并做好直接軍事干預準備。
隨著1962年巴西國會選舉以古拉特陣營獲勝結束,美國政府開始了其介入巴西政治議程的決定性階段——支持對民選政府的軍事攻擊。負責美洲事務的時任助理國務卿曼恩1964年3月宣布,“美國將不再尋求懲罰軍政府推翻民主政權的行為”。就在當月月底,巴西軍事政變爆發(fā)。
UOL網站文章指出,政變發(fā)生后,美國駐巴西大使戈登要求為政變策劃者提供后勤支持;美國政府授權動用100噸輕武器彈藥、油輪、戰(zhàn)斗機中隊、直升機運輸船、航空母艦、六艘驅逐艦、戰(zhàn)列艦、一艘運兵船和25架運輸機。
班德拉文章則透露,時任美國總統(tǒng)約翰遜決定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確保兵變成功,甚至決定緊急派出一支航母特混編隊前往巴西桑托斯港,準備一旦巴西爆發(fā)內戰(zhàn),可以為叛軍提供支援。
不過,由于古拉特總統(tǒng)最終選擇流亡國外,巴西軍事政變沒有發(fā)展成內戰(zhàn)。對此,戈登表示“非常高興”,“因為它避免了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情,那就是需要美國對巴西進行軍事干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