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毛澤東《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

1925年,國民黨準備與共產(chǎn)黨“脫鉤”,依靠國民黨已成慣性的陳獨秀等一時間不知所措,四處奔走,勸說國民黨不要與共產(chǎn)黨“脫鉤”,理由是沒有與共產(chǎn)黨合作,國民黨也會有較大的損失。與此同時,毛澤東開始考慮在與國民黨“脫鉤”后,我黨需要依靠和團結(jié)的力量及其配置問題。為此他寫作《中國社會各階級分析》一文,在該文的開篇處就開宗明義地提出:
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中國過去一切革命斗爭成效甚少,其基本原因就是因為不能團結(jié)真正的朋友,以攻擊真正的敵人。
誰會想到,毛澤東在1925年提出的“首要問題”竟在美國準備與中國“脫鉤”的2025年再次重演。可以預料,今后我們的斗爭如果“成效甚少”,那一定還是“因為不能團結(jié)真正的朋友,以攻擊真正的敵人。”
那么我們今天真正的敵人是美國嗎?既是也不是。
我們今天所說的“美國”一般指的是作為帝國的美國,我們稱它為“美帝國”,美帝國的政治核心力量不是白宮而是華爾街。它們是列寧所說的“帝國主義”的政治力量在今天的延續(xù)。
另一部分是作為民族的“美國”和作為人民的“美國”,這兩個“美國”受著“美帝國”的壓迫,因而它們的存在在不同程度上有其合理性,它們與中國的關(guān)系既有統(tǒng)一的方面,也有矛盾的方面。我們與“人民的美國”有更多的統(tǒng)一性,比如2024年2月25日在以色列駐美大使館前的那位為抗議美國支持以色列的政策而自焚美國軍人布什內(nèi)爾,以及參與“占領(lǐng)華爾街”運動的美國人民,就是為“人民的美國”而斗爭的。布什內(nèi)爾在被燒時高喊“解放巴勒斯坦”,這樣的訴求就與中國人民的利益有很高的契合度。
對于“民族的美國”,中美間在地緣政治上既有統(tǒng)一的方面,也有矛盾的方面。比如尼克松訪華改善中美關(guān)系,這是出于中美地緣政治上的統(tǒng)一性,而此前美國對中國的封鎖包圍,則出于中美間在地緣政治上的矛盾性。但在相當?shù)某潭壬希?ldquo;民族的美國”不是中國在新時代的首要敵人;在相當?shù)膶用?,它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道路上有校多合作面,因而是可以爭取與團結(jié)的力量。關(guān)于這個認識,1966年8月21日,毛澤東在會見贊比亞友人時說:“美帝國主義是我們的對頭。我們對美國的了解也是逐步的,就像你們了解英國一樣。”
事實上,在毛澤東“三個世界”的語境中,“美國”也是有三分法的。“美帝國”與“美國”是有原則區(qū)分的。1961年8月18、19日,毛澤東在杭州會見巴西友人。談到美國時說:“我說的美國人,指的是美國政府、壟斷資本,不是講美國人民。美國壟斷資本不僅對中國人民不友好,對世界各國人民也是不友好的。它不僅壓迫社會主義國家,也壓迫民族主義國家或爭取民族獨立的人民。”在談到中國和巴西的關(guān)系時,毛澤東說:“現(xiàn)在障礙只有美帝國主義。”在談到巴西發(fā)展時,毛澤東說:“為什么北美能有一個美國,南美就不能有一個‘美國’,我講的不是帝國主義,是講經(jīng)濟、文化上強大的巴西。”1965年11月25日,毛澤東在接見外賓時說:毛澤東說:“我們反對美國帝國主義,只是限于反對帝國主義分子,一定要把美國帝國主義分子同美國人民劃分清楚?,F(xiàn)在美國人民起來反對他們政府的侵略政策,我們表示高興,表示歡迎。”
毛澤東一直是將壟斷資本統(tǒng)治的美國與人民的美國區(qū)別看待的。1965年美國記者愛德加·斯諾與毛澤東談話結(jié)束時說:“請主席向美國人民說幾句話,美國人民對中國是有好感的。”毛澤東一針見血地回答說:
祝他們進步。如果我祝他們獲得解放,他們有些人可能不大贊成。我就祝那些認識到自己還沒有解放的、生活上有困難的人獲得解放……美國人需要再解放,這是他們自己的事。不是從英國的統(tǒng)治下解放,而是從壟斷資本的統(tǒng)治下解放出來。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美國擺脫歐洲的“跟班”身份,以獨立的姿態(tài)轉(zhuǎn)入帝國主義形態(tài)。在此后的歷史中,美國從20世紀初的列寧說的“金融帝國主義”,在20世紀末演化為“高利貸帝國主義”。健康的金融力量將曾是健康、向上和反歐洲壓迫的工業(yè)化的美國推向世界巔峰,不健康的金融力量又將美國在20世紀末從軍工帝國主義推向野蠻墮落的高利貸帝國主義,而21世紀20年代初的蔓延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fā)和隨后西方美英等國家默認的基于純生物學意義的“群體免疫”政策及由此造成的一年中近三百萬人因新冠肺炎死亡的慘劇,就是高利貸美帝國主義時代資本主義的沒落性即反自然、反人類、反文明性的赤祼祼的表現(xiàn)。正如馬克思深刻地指出“高利貸資本有資本的剝削方式,但沒有資本的生產(chǎn)方式。”馬克思說,這種資本是“洪水期前的資本形式” ,而21世紀初的美國帝國主義就是這種“洪水前期的資本形式”的返祖。
需要說明的是,馬克思時代的高利貸多是私人或法人的個體行為,今天的美國的“高利貸帝國主義”與馬克思所說的歷史上的“商人資本”或“高利貸資本”不同,與20世紀初被列寧稱為“高利貸帝國主義”的法國相同,已是一種國家行為。與馬克思說的單向貸出的高利貸不同,今天的美帝國的高利貸具有雙向剝削特的點,它一方面緊附在作為民族國家的美國身上的國際壟斷財團以高利貸的貸入(比如美國國債等)形式剝削美國和高利息貸貸出的形式剝削世界其他國家。
在這樣的剝削形式下,目前的“美國”概念中的“美帝國”就是我們中國人民、世界人民以及美國人民的壓迫者,因而也是包括中國人民和美國人民在內(nèi)的世界人民的敵人。而作為美國人民的“美國”則是我們的朋友甚至是《國際歌》語境中的需要聯(lián)合起來的同一個階級。而作為民族的“美國”,則與中國可以在反對華爾街統(tǒng)治的“美帝國”的斗爭中結(jié)成統(tǒng)一戰(zhàn)線,在與中華民族的地緣政治(比如在臺灣問題上)的矛盾中,又是我們斗爭的對象。總之,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并不排斥美利堅民族的偉大復興,因為美利堅民族的偉大復興的前提與中華民族復興的前提一樣,是華爾街大亨(國際壟斷資本)為政治核心“美帝國主義”退出歷史舞臺。屆時美國還在,正如英帝國已退出歷史,英國還在一樣。
“9·11”事件和各式“占領(lǐng)華爾街”運動表明,今天世界的南北矛盾已激化,與列寧時代相比,今天的“壓迫民族”內(nèi)部也已嚴重分化,民族壓迫已不局限于南方國家,它正在加速向北方國家蔓延;準確地說,新時代中國外交的主要對手已不是一般的民族資本主義,而是帶有壟斷資本特點的“金融帝國主義”。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我們要用毛澤東“三個世界”的理論認識新時代面臨的國際形勢,用列寧“帝國主義”的理論將作為壟斷資本的大本營的“美帝國”與作為民族國家的“美國”區(qū)分開來,以認清新時代中國外交面對的真正的敵人。新時代,我們的外交還應當遵守“利用矛盾,爭取多數(shù),反對少數(shù),各個擊破”和“有理,有利,有節(jié)”的策略。只有如此,我們才能避免“在林林總總、紛紜多變的國際亂象中迷失方向、舍本逐末”,以至出現(xiàn)“行百里者半九十”的失誤;只有如此,我們才能制定出一條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的,因而是科學的外交路線。毛澤東在《中國社會各階級分析》全篇結(jié)束時的策略思想可作為當前中美斗爭時的指導思想:
綜上所述,可知一切勾結(jié)帝國主義的軍閥、官僚、買辦階級、大地主階級以及附屬于他們的一部分反動知識界,是我們的敵人。工業(yè)無產(chǎn)階級是我們革命的領(lǐng)導力量。一切半無產(chǎn)階級、小資產(chǎn)階級,是我們最接近的朋友。那動搖不定的中產(chǎn)階級,其右翼可能是我們的敵人,其左翼可能是我們的朋友——但我們要時常提防他們,不要讓他們擾亂了我們的陣線。
如果將毛澤東同志的策略用于當下的中美斗爭,我們就可以這樣表述:
一切勾結(jié)以華爾街為代表的國際壟斷資本集團的帝國主義的官僚買辦勢力以及附屬于他們的一部分反動知識界,是我們的敵人。中國及一切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國家和人民是當前世界進步力量。美國的一切半無產(chǎn)階級、小資產(chǎn)階級,以及實體經(jīng)濟尤其是用于民生的實體資本家是我們最接近的朋友。那動搖不定的美國中產(chǎn)階級,其右翼可能是我們的敵人,其左翼可能是我們的朋友——但我們要時常提防他們,不要讓他們擾亂了我們的陣線。
總之,在反對“美帝國”的斗爭中,“民族的美國”是我們可以爭取的伙伴,“人民的美國”是我們政治上的朋友。在與民族的美國矛盾中,人民的美國是我們的可以團結(jié)的朋友,我們也是美國人民“從壟斷資本的統(tǒng)治下解放出來”的正義斗爭的堅定支持者。
如果不是采用這樣策略,我們就會“‘為淵驅(qū)魚,為叢驅(qū)雀’,把‘千千萬萬’和‘浩浩蕩蕩’都趕到敵人那一邊去,只博得敵人的喝采”,將本不愿緊跟華爾街統(tǒng)治的“美帝國”美國人民群眾推向我們的敵人,使我們面臨的形勢更為困難。
與1927年在前國共合作中的在左翼和右翼間搖擺并最終投入右翼陣營的蔣介石一樣,今天的特朗普為美國的國家利益與華爾街產(chǎn)生了沖突,其焦點是要一個工業(yè)化的美國還是金融——實則是高利貸——化的美國。在這方面我們在警惕特朗譜右翼化的同時,應當選擇性地支持特朗譜振興美國國內(nèi)實體經(jīng)濟的政策并為此反對華爾街的斗爭;在支持特朗普振興國內(nèi)實體經(jīng)濟的政策中,偏重支持其有利于長期和平發(fā)展的民生實體經(jīng)濟、警惕和反對其強化實體經(jīng)濟中不利世界和平發(fā)展的軍工經(jīng)濟的路線,團結(jié)美國一切愛好和平的人士擺脫早在20世紀50年代美國總統(tǒng)艾森豪威爾警告過的“軍工復合體”操縱美國的努力,最終還美國人民一個基于“共同富裕”原則的日益接近“自由人聯(lián)合體”理想的美國,并以此推進馬克思在《共產(chǎn)黨宣言》預見的“全世界無產(chǎn)者聯(lián)合起來”,以實現(xiàn)共產(chǎn)主義偉大理想的“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