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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的意識形態(tài)已壟斷了諾貝爾經濟學獎

作者:尤惠陽 羅智紅   來源:紅色文化網(wǎng)  

諾貝爾經濟學獎與美國經濟學的意識形態(tài)壟斷

尤惠陽 羅智紅

摘要:諾貝爾經濟學獎自設立以來便爭議不斷。作為當今世界經濟學的研究中心,美國基本實現(xiàn)了對這一獎項的壟斷,尤其是在進入21世紀后,這種壟斷程度愈發(fā)嚴重。美國之外的學者若想獲此殊榮,基本上都需要先在美國接受學術教育或開展學術研究才有可能實現(xiàn)??梢哉f,諾貝爾經濟學獎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變成了“美國經濟學獎”。通過梳理經濟學研究中心從歐洲國家向美國轉移的歷史可以發(fā)現(xiàn),經濟學研究的地域性從相對發(fā)散走向了高度集中。這一現(xiàn)象揭示了美國對經濟學研究實行壟斷的本質,同時也讓我們看到主流經濟學在發(fā)展過程中披上科學外衣的各種變異情況。在此基礎上,我們應當展望中國經濟學的未來發(fā)展方向。

一、諾貝爾經濟學獎:歷史與現(xiàn)狀

2024年10月,作為諾貝爾獎“壓軸”獎項的諾貝爾經濟學獎揭曉,這一獎項毫無意外地由美國經濟學家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作為諾貝爾獎大家庭里最年輕的一員,也是爭議最大的獎項,它在1968年設立,自1969年第一屆頒發(fā)以來已經走過了55個年頭。此獎項并不屬于1895年諾貝爾在遺囑中提到的5個獎項之一,它的全稱是“瑞典中央銀行紀念阿爾弗雷德·諾貝爾經濟學獎”(The Sveriges Riksbank Prize in Economic Sciences in Memory of Alfred Nobel)。該獎旨在獎勵在經濟學領域作出杰出貢獻的人士,從歷屆獲獎者的貢獻來看,他們要么在這個領域實現(xiàn)了理論創(chuàng)新,要么取得了方法創(chuàng)新,抑或以經濟思想對經濟政策制定進行指導或施加影響。獎項全稱中,科學用的是復數(shù)“Sciences”,意指強調自然科學的研究方法。這個初衷本身就富有爭議,因為經濟學本質上是一門社會科學,不能完全用自然科學的方法來研究。這導致不少數(shù)學家或者數(shù)學出身的經濟學家獲得了這一獎項,很多人因此吐槽“三流的”數(shù)學家成了“一流”的經濟學家。在整個諾貝爾獎大家庭中,經濟學獎得主尤其集中于美國,目前的96位獲獎者中,有多達57位出生于美國,占比近60%;還有一些得主出生于美國本土之外,但他們后來取得了美國國籍,其獲獎的主要成就也在美國取得,算上這部分獲獎者的話,就有多達70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為美國籍,占比高達73%,具體可見圖1所示。

圖1 歷屆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國籍、出生地(根據(jù)諾貝爾獎官網(wǎng)資料整理)

圖1按國籍和出生地匯總了各國經濟學家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具體情況,有的得主出生地和國籍不一致,因而會被計算到兩個國家里,如弗里德里希·奧古斯特·馮·哈耶克(Friedrich August von Hayek)既被算作了英國人,也被算作了奧地利人。如果以美國學術圈來算,也就是把那些出生于美國之外但加入美國國籍的學者,以及那些學習和工作經歷主要在美國的學者只算入美國的話,那么受美國學術影響的獲獎者占比高達80%以上。值得一提的是,在諾貝爾經濟學獎頒布早期,獲獎者還存在一定的歐洲血統(tǒng),第一屆獲獎者為挪威經濟學家拉格納·弗里希(Ragnar Frisch)和荷蘭經濟學家簡·丁伯根(Jan Tinbergen),包括瑞典學派的貢納爾·繆爾達爾(Karl Gunnar Myrdal)、戈特哈德·貝蒂·俄林(BertilG.Ohlin),奧地利學派的弗里德里希·奧古斯特·馮·哈耶克(Friedrich August von Hayek),具有阿爾弗雷德·馬歇爾(Alfred Marshall)和約翰·梅納德·凱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傳統(tǒng)的英國經濟學家約翰·??怂?John Richard Hicks),甚至蘇聯(lián)計劃經濟時期進行最優(yōu)規(guī)劃的經濟學家列奧尼德·康托羅維奇(LeonidV.Kantorovich)都得到了諾貝爾經濟學獎的認可。但是進入21世紀,美國學者的壟斷程度日益嚴重,除了2014年的讓·梯若爾(Jean Tirole)(法國)獲獎之外,每一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席位都被美國學者“承包”或“分享”,甚至讓·梯若爾(Jean Tirole)本人也是在美國接受的經濟學教育??梢哉f,現(xiàn)在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已經變成了“美國經濟學獎”,而且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這種情況還將持續(xù)下去。

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根據(jù)歷史唯物主義“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的觀點,發(fā)達國家的科學研究水平要高于發(fā)展中國家,因而在科學文化上的成就高于發(fā)展中國家屬于正?,F(xiàn)象,由此來看,諾貝爾獎自誕生以來,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獎項基本被發(fā)達國家“瓜分”并不讓人意外。但與幾個自然科學獎項相比,經濟學獎在發(fā)達國家中的分配顯得尤為不均,資本主義世界第二大經濟強國日本以“在21世紀的20年里貢獻了20位諾貝爾獎得主”為自豪,但在經濟學領域至今仍顆粒無收,而資本主義世界第三經濟大國德國也只不過出了一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萊茵哈德·澤爾騰(Reinhard Selten)。本文接下來將考察經濟學研究中心從歐洲國家到美國的轉移以及美國如何實現(xiàn)對這一學科的絕對壟斷。

二、美國經濟學的發(fā)展與嬗變

(一)美國經濟學的“崛起”歷程

19世紀,經濟學在美國逐漸發(fā)展起來,但直到19世紀后期,美國都沒有出現(xiàn)具有重要影響力的經濟學人物。約瑟夫·熊彼特(Joseph Alois Schumpeter)在評價這一時期的美國經濟學時指出,“鄧巴在1876年所發(fā)表的意見,即美國文獻‘對于政治經濟學理論的發(fā)展毫無貢獻’,并沒有由于最近的研究提供的資料而失去效力”①。早期的美國經濟學基本可以算是歐洲經濟學在美國的“分支”,而歐洲國家對美國的影響主要來自德國而非英國。當時的英國已經貴為世界最強霸主的“日不落帝國”,經濟思想也已經從重商主義進入了自由主義,作為當時的世界工廠,英國需要的是與其他國家進行自由貿易,從而最大限度地發(fā)揮比較優(yōu)勢,獲取最大的經濟利益。然而,自由貿易思想從來只是經濟最強大的國家為了維持自己的主導地位而宣揚的經濟主張,是“守成大國”的最優(yōu)策略選擇,對于當時的追趕者德國和美國而言,二者并不信任英國的這一套主張,相反,都在積極推行保護主義政策以扶持本國工業(yè)。這在經濟學理論上也得到了體現(xiàn),德國歷史學派就帶有濃厚的重商主義色彩,主張積極加強國家干預,通過關稅政策扶持本國產業(yè)發(fā)展,最終達到與經濟最強大國家的主導產業(yè)進行競爭的目的。歷史學派主張經濟理論必須為了適應不同的歷史狀況而做出調整,這個觀點強烈吸引了那些相信美國的經濟條件不同于歐洲的經濟學學子和青年學者。雖然那時美國也發(fā)展了研究生教育,但很多經濟學愛好者還是爭相前往德國學習經濟學。作為當時美國最杰出的經濟學家,美國經濟學會創(chuàng)始人約翰·貝茨·克拉克(John Bates Clark)就曾在德國海德堡大學進修經濟學,導師為舊歷史學派成員卡爾·克尼斯(Karl Knies)??死说难芯糠椒B透了道德因素,把人性的一些特征考慮了進去,這使得他的邊際效用理論具有一定的社會性,這與方法論上的個人主義存在顯著差別。受德國歷史學派方法論的影響,克拉克并沒有使用數(shù)學方法,而是堅持道德哲學思考,這使其在方法論上具有較強的古典傳統(tǒng)。同時,數(shù)理經濟學也在美國發(fā)展了起來,影響力最大的當數(shù)歐文·費雪(Irving Fisher),舊制度經濟學的兩位鼻祖托斯丹·邦德·凡勃倫(Thorstein BVeblen)和約翰·洛克斯·康芒斯(JohnR.Commons)同樣在這一時期活躍于美國經濟學界。在兩次世界大戰(zhàn)之間,弗蘭克·奈特(Frank Hyneman Knight)、約翰·莫里斯·克拉克(John Maurice Clark,即小克拉克)和愛德華·哈斯丁·張伯倫(Edward Hastings Chamberlin)成為了美國經濟學界的代表人物。

這一時期歐洲經濟學同樣群星璀璨。在英國,阿瑟·塞西爾·庇古(Arthur Cecil Pigou)和凱恩斯接過了由馬歇爾所開創(chuàng)的劍橋學派的大旗;奧地利學派傳承到了以路德維希·馮·米塞斯(Ludwig von Mises)為代表的第三代,哈耶克也開始了和凱恩斯學派曠日持久的論戰(zhàn);在瑞士,洛桑學派的維爾弗雷多·帕累托(Vilfredo Pareto)等人把數(shù)理經濟學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并推出了新福利經濟學;在北歐,克努特·維克塞爾(Knut Wicksell)等人創(chuàng)立的瑞典學派也已經形成并得到發(fā)展??梢哉f,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之前,美國經濟學和歐洲經濟學仍然呈現(xiàn)出百花齊放的態(tài)勢。并且從大地域范圍來講,學派眾多的歐洲仍然是經濟學研究的中心地帶。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之后,整個經濟學研究開始呈現(xiàn)出美國一枝獨秀的繁榮態(tài)勢,保羅·薩繆爾森(PaulA.Samuelson)完成了經濟學歷史上的第三次大綜合,現(xiàn)代新古典經濟學正式建立,這一套經濟學方法論很快成為我們現(xiàn)在所熟知的主流經濟學范式,而芝加哥學派的代表人物米爾頓·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也開創(chuàng)了貨幣主義理論,以薩繆爾森為代表的新古典綜合學派和以弗里德曼為代表的貨幣主義學派成為美國經濟學界的兩大支柱力量。從此,兩派之間的對立和相互攻訐成了經濟學界爭論的主要內容,也成為了助推經濟學領域不斷向縱深發(fā)展的主要力量。而飽受戰(zhàn)火摧殘的歐洲在這一時期滿目瘡痍,不僅經濟凋敝,科學文化研究也受到了很大影響,經濟學研究出現(xiàn)嚴重的后勁乏力:奧地利學派的思想已經被美國經濟學融合,逐漸退出了歷史舞臺,昔日轟轟烈烈的凱恩斯與哈耶克之間的論戰(zhàn)已在美國演變?yōu)樗_繆爾森和弗里德曼的“二人轉”;洛桑學派和瑞典學派也慢慢失去了具有重要影響力的繼承人,變得青黃不接;為數(shù)不多的亮點在英國,新劍橋學派扛起了傳承凱恩斯主義和復興李嘉圖古典傳統(tǒng)的重任,他們堅持自己才是凱恩斯主義的真正繼承者,并喊出了“回到李嘉圖中去”的口號。

20世紀50—80年代,作為昔日經濟學重鎮(zhèn)的傳承者,為了維護“經濟學正統(tǒng)”的榮光,英國劍橋大學的瓊·羅賓遜(Joan Robinson)、尼古拉斯·卡爾多(Nicholas Kaldor)、皮埃羅·斯拉法(Piero Sraffa)和路易吉·帕西內蒂(Luigi Pasinetti)等新劍橋學派人物與以美國麻省理工學院(麻省劍橋)的薩繆爾森、羅伯特·默頓·索洛(Robert Merton Solow)和莫迪利安尼(Franco Modigliani)等人為代表的新古典綜合派圍繞決定經濟學走向的理論問題展開了長達數(shù)十年的激烈交鋒,幾乎所有經濟學界的知名人物都參與了這場爭論,史稱“兩個劍橋之爭”。1953年,羅賓遜以新古典綜合派在總量生產函數(shù)存在異質資本品的加總問題發(fā)起了論戰(zhàn),隨后,1960年,斯拉法發(fā)表《用商品生產商品》一書,證明新古典生產函數(shù)只適用于單一產品模型。以薩繆爾森為代表的新古典綜合學派在20世紀60年代開始應戰(zhàn),但其作出的一系列解釋在新劍橋學派猛烈的攻勢下難以招架,最終以薩繆爾森1966年宣布無條件投降而告終。此后,雙方又不斷在此問題上展開新的理論爭論,但由于新劍橋學派在異質品加總問題上始終提不出來令人滿意的解決方案,這些爭論最終無疾而終。到了20世紀80年代,隨著新劍橋學派的羅賓遜、斯拉法和卡爾多等人相繼去世,這一爭論逐漸消失。新古典綜合派徹底占據(jù)了經濟學的主流地位,“凱恩斯革命已經煙消云散了,經濟學重新被數(shù)學家和工程師占領了”②。值得一提的是,美國學派的代表人物都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而英國學派的代表人物則無一例外成為了諾貝爾獎“遺珠”,“諾貝爾經濟學獎”幾乎可以等同于“美國經濟學獎”了。目前,后凱恩斯主義經濟學雖然還在沿著新劍橋學派的路線進行探索,但已經完全成為主流經濟學界眼里的“非主流經濟學”。

在這場沒有結果的爭論之后,強大的美國經濟學界繼續(xù)將新古典主義經濟學發(fā)揚光大,并將其推向了全世界。在西歐,昔日各個學派百家爭鳴的局面已經一去不復返,數(shù)理經濟學和計量實證研究幾乎形成了一統(tǒng)天下的局面;在東歐,隨著東歐劇變和蘇聯(lián)解體,原本在這些國家占據(jù)主導地位的社會主義經濟學也受到了資產階級主流經濟學的沖擊;在日本,馬克思主義經濟學長期占據(jù)著主流地位,甚至直到二戰(zhàn)后很長一段時期,它仍然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還形成了正統(tǒng)派、宇野派、市民社會派和數(shù)理學派等四個主要派別,但如今日本經濟學研究的范式已經大量歐美化,隨著堅持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傳統(tǒng)的大師們漸漸逝去,馬克思主義經濟學也日漸式微;在中國,改革開放以后,西方經濟學的大量傳入也使得中國經濟學界的研究呈現(xiàn)出明顯西化的特點,政治經濟學不斷被邊緣化,很多高校的經濟學院甚至不開設政治經濟學課程,直到近年這一局面才有所改觀。這一現(xiàn)象的結果是,作為一門社會科學,經濟學研究呈現(xiàn)出一種“單極化”的格局,美國主流經濟學實現(xiàn)了“大一統(tǒng)”,幾乎全世界的經濟學博士都在學“三高”和跑回歸,而對經濟史和經濟思想史的學習已經變得“非必要”“不充分”。

(二)美國經濟學獲得中心地位的原因

1.美國的經濟實力

與其他同為觀念上層建筑的學科相比,經濟學本身就是研究經濟規(guī)律,對經濟實力的依附程度遠遠強于其他學科,經濟學研究總是以經濟實力最強的國家和地區(qū)為依托。近代以來,英國作為“日不落帝國”長期影響著世界發(fā)展,因此,經濟學的研究重鎮(zhèn)曾長期處于英國??v觀整個經濟學的發(fā)展史,英國誕生了現(xiàn)代經濟學鼻祖亞當·斯密(Adam Smith),古典政治經濟學完成者大衛(wèi)·李嘉圖(David Ricardo),古典政治經濟學第一次大綜合的完成者約翰·穆勒(John Stuart Mill)和經濟學第二次大綜合的完成者馬歇爾,還有對現(xiàn)代宏觀經濟學具有重要影響力的凱恩斯。

隨著資本主義世界的領頭羊由英國轉移到美國,情況發(fā)生了重大改變。根據(jù)安格斯·麥迪遜(Angus Maddison)所著《世界經濟千年統(tǒng)計》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美國國內生產總值(GDP)在1872年超過英國,1875年開始,其經濟增長速度明顯快于英國。第二次工業(yè)革命以后,美國的經濟實力逐漸超過英國并于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成為世界頭號資本主義強國。

但是經濟學研究的中心轉移到美國經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根據(jù)英國經濟史學家巴克豪斯(Roger E.Backhouse)的觀點,美國經濟學自19世紀中后期興起,直到20世紀40年代以后才進一步發(fā)展壯大起來,并且超過了英國。③20世紀50年代,哈耶克告別倫敦政治經濟學院,前往芝加哥大學,他成立的“朝圣山協(xié)會”復興了新自由主義。隨著來自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的羅納德·科斯(Ronald H.Coase)、西奧多·舒爾茨(Theodore W.Schultz)等人輾轉匯聚于芝加哥大學,英、美兩國的經濟學研究水平進一步呈現(xiàn)出此消彼長的態(tài)勢。

2.兩次世界大戰(zhàn)的移民潮

兩次世界大戰(zhàn)給歐洲社會造成了巨大的動蕩,很多歐洲學者選擇移民到了美國。跟我們熟知的愛因斯坦等科學家一樣,很多經濟學家也隨著這一時期的移民潮來到了美國。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引起了俄國的布爾什維克革命,隨著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誕生,蘇俄(蘇聯(lián))很多資產階級經濟學家選擇了移民。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納粹德國在歐洲的軍事征服和種族滅絕行動迫使很多歐洲大陸學者流亡到了美國。因此,20世紀20年代,移居美國的經濟學家很多來自俄國,到了20世紀30—40年代,這些移民的經濟學家則多半來自德語國家。這些學者不僅使美國的經濟學隊伍得到了極大增強,有的知名學者還引領了這門學科在美國的發(fā)展。哈佛大學就吸引到了聲名顯赫的熊彼特和華西里·里昂惕夫(Wassily Leontief)。里昂·瓦爾拉斯(Léon Walras)的一般均衡思想發(fā)展成了“投入—產出分析”,這一分析方法如今成了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定量研究的主要工具;熊彼特在哈佛為奧地利經濟學派思想在美國傳播作出了重要貢獻,盡管熊彼特本人并不算色彩特別鮮明的奧地利學派經濟學家,但他在哈佛所傳授的馬歇爾、維克塞爾、庇古、龐巴維克(Böhm-Bawerk)等人的經濟思想和理論對薩繆爾森等人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薩繆爾森后來借用數(shù)理分析方法,將歐洲的新古典傳統(tǒng)經濟思想和新興的凱恩斯主義雜糅,開創(chuàng)了美國的新古典綜合學派。

3.美國的經濟學研究形式

美國經濟學界看似具有很強的開放性和包容性,這與美國本身作為一個移民國家開放包容的傳統(tǒng)是分不開的,但不得不說,這種開放性和包容性只針對西方主流經濟學,美國各大名校并沒有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容身之所,就連強如保羅·斯威齊(Paul Marlor Sweezy)也難以在學界覓得一份教職。這一傾向如此明顯,使得美國經濟學雖然起步較晚,但發(fā)展速度很快。19世紀中葉,美國的經濟學研究還處于萌芽和起步階段,雖然研究機構眾多,但各個機構質量參差不齊,只有少數(shù)幾個機構占據(jù)主導地位。到了19世紀80年代,隨著經濟學研究的不斷擴張,研究形式逐漸規(guī)范起來。1879年,第一個獨立的經濟學系在哈佛大學成立,并于1886年創(chuàng)立了世界上最早的經濟學英文頂級期刊《經濟學季刊》(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1885年,美國經濟學會成立,并很快被設計成了一個具有廣泛包容性的經濟學組織,只要有足夠興趣,并愿意繳納會員費,任何人都可以加入其中。之后,美國經濟學界展示出來的研究寬度使得規(guī)模較小的英國學界無法望其項背。

美國同樣也很重視學術期刊的建設,自從《經濟學季刊》創(chuàng)立以來,芝加哥學派也于1892年創(chuàng)辦了《政治經濟學》雜志,此后各種學術期刊紛紛涌現(xiàn)。目前國際學術期刊中公認的五大頂級期刊就有四個在美國,經濟學領域排名靠前的權威期刊也基本在美國,具體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經濟學主流期刊創(chuàng)刊時間及國別

可以說,通過這些學術期刊,美國牢牢占據(jù)了主流經濟學研究的陣地。而這也決定了,要使經濟學某一領域的研究形成足夠的世界影響力,就得按照美國經濟學的研究范式去開展。像傳統(tǒng)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學者和西方其他非主流經濟學學者(包括后凱恩斯主義經濟學、演化經濟學等),雖然也偶爾能夠在這些學術期刊上發(fā)表文章,但終歸只是鳳毛麟角。而且,諾貝爾經濟學獎的評獎范圍完全局限于主流經濟學,只有主流經濟學才能夠擁有提名權和投票權。由此可見,諾貝爾經濟學獎就是以美國為中心的主流經濟學之自留地,美國囊括了大部分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也就不足為奇了。當全世界的經濟學學者都爭先恐后地跑到美國“取經”,而后在本國“傳教布道”之時,美國的這種壟斷地位也就得到進一步強化。

三、從諾貝爾經濟學獎看主流經濟學研究的形式和方法演變

為了維持美國主流經濟學的壟斷地位,其在形式和方法上的各種“創(chuàng)新”功不可沒。這些創(chuàng)新有效規(guī)避了來自其他學派的攻擊和對主流經濟學根基的動搖,促使主流經濟學的“大廈”越筑越高,而進行這些創(chuàng)新的學者也大多獲得了諾貝爾獎。從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的成就來看,他們都在形式或方法上豐富了這一學科,推動經濟學不斷成為一門顯學,并促進經濟學與其他學科之間的交叉研究,拓展了經濟學研究的廣度,但也出現(xiàn)了褒貶不一的“經濟學帝國主義”。同時,在經濟學數(shù)理化的過程中,出現(xiàn)了重數(shù)學推導、輕經濟思想的現(xiàn)象,這導致了經濟學研究在理論上停滯不前,在思想上越發(fā)貧乏的局面。而當下大行其道的實證研究,很多都已經演變?yōu)?ldquo;數(shù)據(jù)流”,幾乎看不到其與經濟學的聯(lián)系,經濟理論已經被所謂的經濟學家們拋在腦后,變成了一個純粹“炫技”的游戲;他們?yōu)榱俗非筮M一步的所謂嚴謹和硬核,又借助自然科學的實驗方式搞出了“實驗經濟學”。這些層出不窮的“創(chuàng)新”使得后來的經濟學研究者都被主流經濟學的“熱點”吸引了注意力,而學說史上的很多爭論和爭議卻逐漸湮沒了。

(一)“經濟學帝國主義”與學科交叉

現(xiàn)代主流經濟學的發(fā)展呈現(xiàn)出鮮明的學科交叉特點,它不僅與政治學、社會學等相關社會科學交叉,還與心理學、醫(yī)學等學科交叉,于是經濟學出現(xiàn)了各種千奇百怪的姿態(tài)。

與社會科學的交叉被稱為“經濟學帝國主義”,這個詞由拉爾夫·蘇特(Ralph Suter)在20世紀30—40年代的一次經濟學討論中提出,用于描述經濟學家使用經濟學工具不斷向其他社會科學領域擴展的現(xiàn)象。從20世紀50年代起,這一趨勢日漸明顯。經濟學與政治學相結合,形成了新政治經濟學;與社會學結合,形成了經濟社會學;與法學結合,形成了法經濟學;與哲學結合,形成了經濟哲學;與歷史學結合,形成了經濟史學……20世紀70年代以來,加里·貝克爾(Gary S.Becker)所做的工作就是積極推動了經濟學帝國主義的發(fā)展,他將理性、優(yōu)化原理等經濟學思想用于分析家庭、教育、犯罪等微觀現(xiàn)象,被稱為運用新古典經濟理論分析社會問題的“跨界第一人”。舒爾茨和貝克爾所開創(chuàng)的勞動經濟學也主要是經濟學和社會學的交叉。近年來,隨著計量經濟學的不斷發(fā)展,尤其是現(xiàn)在風靡學界的因果推斷計量方法(也就是2021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的主要貢獻)的出現(xiàn),新政治經濟學和量化歷史研究成為經濟學研究者趨之若鶩的領域。

不僅如此,經濟學家還在積極推動經濟學與自然科學的融合。如果說經濟學與社會科學的融合是用經濟思想和經濟方法分析其他社會科學問題,其與自然科學的融合則是借助自然科學思想或者方法來解釋社會經濟問題和經濟現(xiàn)象。經濟學與生物學相結合形成的演化經濟學,就是借鑒生物演化的思想,形成了一套相對成熟的經濟理論。最典型的是經濟學與心理學的結合,相關學者借助心理學的方法解釋經濟行為,形成了現(xiàn)在所熟知的行為經濟學和行為金融學。如今,這一交叉學科已經相對成熟,早在1978年,具有心理學背景的赫伯特·西蒙(Herbert Alexander Simon)就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2002年心理學家丹尼爾·卡尼曼(Daniel Kahneman)和2017年行為金融學的代表性人物理查德·塞勒(Richard Thaler)也獲此獎項。經濟學與資源、環(huán)境、能源等工科相結合出現(xiàn)了能源經濟學、資源與環(huán)境經濟學等交叉學科,并且同樣誕生了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2018年,諾德豪斯,William D.Nordhaus)。如今,越來越多的生物學和醫(yī)學的子領域走進了經濟學界,出現(xiàn)了諸如衛(wèi)生經濟學、健康經濟學、神經經濟學、基因經濟學等新興交叉學科,令人不禁感慨萬事萬物皆可經濟學。

(二)從“數(shù)學游戲”到“數(shù)據(jù)游戲”

從1776年被公認為“現(xiàn)代經濟學鼻祖”的亞當·斯密出版巨著《國富論》到現(xiàn)在的200多年時間里,整個主流經濟學的發(fā)展明顯經歷了一個從“古典主義傳統(tǒng)”到“數(shù)理經濟學”再到現(xiàn)在以“計量實證”為主的幾個發(fā)展階段,從利用數(shù)學工具炫技的“數(shù)學游戲”到利用各種計量工具進行數(shù)據(jù)炫技的“數(shù)據(jù)游戲”。

經濟學從不排斥使用數(shù)學,馬克思也說過,“一種科學只有在成功地運用數(shù)學時,才算達到了真正完善的地步”④。但西方主流經濟學在經歷了幾次數(shù)學化之后,開始將手段作為目的,一味地追求數(shù)學。1970年,《政治經濟學雜志》(JPE)上就曾刊登了一篇用數(shù)學方法對“1+1=2”進行化簡的短文以諷刺這種過度數(shù)學化的亂象。⑤201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保羅·羅默(Paul Romer)也曾公開撰文批評經濟學界存在多年的濫用數(shù)學的現(xiàn)象。羅默認為,數(shù)學在經濟學中的濫用不但無法幫助其解決現(xiàn)實問題,反而使問題變得更加晦澀難懂。⑥西方經濟學沉迷數(shù)學自然有其原因,從研究對象上講,西方主流經濟學主要研究資源配置,而不注重研究生產關系,這就決定了其重數(shù)理邏輯、缺人文關懷。這是由其服務的資產階級的本質所決定的,如果經濟學在生產關系領域進行深挖的話,必然會觸及資本主義賴以生存的私有制,這是資產階級經濟學家力圖回避的,他們不可能主動成為資本主義制度的“掘墓人”。為了維護資本主義的正當性,他們試圖塑造資產階級經濟學的科學性,于是主流經濟學家們只能做起資本主義經濟學的“裱糊匠”,用一層一層的數(shù)學掩飾其庸俗經濟學的本質。他們自稱這是為了提高經濟學研究的門檻,其結果卻是吸引了大量數(shù)學家加入進來“降維打擊”,這自然使這門學科走入了歧途。

這個現(xiàn)象迫使主流經濟學開始反思過度數(shù)學化,為資產階級經濟學尋求新的“科學”外衣,計量工具的不斷創(chuàng)新為其提供了機會,于是主流經濟學進入了風靡至今的“數(shù)據(jù)游戲”階段。從現(xiàn)在國外主流期刊的文章來看,實證文章已經占據(jù)了絕對的主導地位,技術流、數(shù)據(jù)流的文章充斥著主流經濟學期刊,經濟學理論和思想的衰微可見一斑,而這些實證文章的結果無一例外是為主流經濟學說提供經驗證明或者是抹黑社會主義國家的經濟政策,甚至隱蔽地“夾帶私貨”,宣揚西方的自由民主價值觀、私有產權制度等。在中國,雖然越來越多的海歸學者在國外頂級期刊發(fā)文,但他們基本上都是在用中國的數(shù)據(jù)做一些幾乎沒有任何理論和現(xiàn)實意義的工作。在經驗研究方法上,美國經濟學界有兩大派別:簡化方法和結構方法。簡化方法認為,經驗研究應該讓“數(shù)據(jù)自己說話”。他們認為,經濟理論模型是由研究者的意志決定的,把研究者的意志強加到數(shù)據(jù)上而得到的結論只有在模型正確的情況下才會正確,因為研究者不可能知道什么模型是正確的,他們的主要研究工具很簡單,即使用各種各樣的回歸分析(regression)。結構方法則認為,數(shù)據(jù)不可能完全顯示自己是怎么產生的,因此,結構方法的經濟學家注重模型,注重估計模型中的原始參數(shù)。簡而言之,結構方法強調模型與數(shù)據(jù)相統(tǒng)一,而簡化方法則強調對數(shù)據(jù)本身的研究。從兩大派別的發(fā)展現(xiàn)狀來看,理論性更強的結構方法的發(fā)展要遠遠滯后于玩弄數(shù)據(jù)的簡化方法,2021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的貢獻被認為是簡化方法的一次重大勝利,這反映出主流經濟學在某種意義上已經淪為應用統(tǒng)計學的一個分支了。

(三)從“準自然實驗”到“自然實驗”

西方主流經濟學家們對于實證手段的豐富確實優(yōu)秀,從最近兩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的頒獎結果來看,很明顯,實證研究已經開始慢慢占領這一獎項了。2019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威爾遜運用的是“自然實驗”的實證方法,而2021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貢獻在于“準自然實驗”。從目前國外頂級期刊發(fā)文來看,實證研究也是占據(jù)了主流,而在實證方法上又以隨機控制實驗(RCT)和因果推斷為主。這兩種方法都是通過尋找實驗組和對照組的方式來進行的,因而都帶有實驗的特點。因果推斷計量方法主要用于政策效應評估,是政府政策實施后的一種事后評價,實驗組是模擬出來的,與控制組并不完全相同,因而也被稱為“準自然實驗”,主要用于宏觀層面和中觀層面。隨機控制實驗則是真正的自然實驗,基本上采用了自然科學的實驗模式,選定一組對象進行特定環(huán)境下的實驗,以考察一項自變量的變動對于因變量的影響,這是一種事前實驗。由于隨機控制實驗(RCT)的隨機分配模式可以很好地解決內生性問題,其嚴謹性要比“準自然實驗法”更好,在發(fā)展經濟學領域中得到廣泛應用。目前世界經濟學頂級期刊所刊發(fā)的文章基本上從因果推斷的雙重差分法(DID)、工具變量法(IV)群雄并進變成了RCT一枝獨秀。隨著RCT的火爆,“實驗經濟學”已經作為一個獨立的經濟學領域,但是隨機控制實驗成本耗費巨大,很難大規(guī)模推廣,因而只能用于微觀層面的研究,2019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獲獎原因就在于運用隨機控制實驗的方法為人類反貧困作出貢獻。但是,這一結果爭議巨大,很多中國學者認為,要論扶貧的話,我國的扶貧工作比這種小規(guī)模實驗對人類反貧困的貢獻要大得多。與我國的精準扶貧相比,他們進行的反貧困研究只是機制上的設計罷了,跟我國的反貧困政策有著本質的區(qū)別。我國的反貧困理論與實踐是制度性的,就是運用社會主義國家的力量對貧困群體進行精準幫扶,而西方經濟學的反貧困學說仍然考慮的是資源最優(yōu)配置問題。

四、對主流經濟學“大一統(tǒng)”的反思

從古典時代到數(shù)理時代,從理論研究到實證研究再到現(xiàn)在的實驗研究,我們可以看出主流經濟學總是在力圖變得自然科學化,以致不斷褪去它的思想深度,成為“工程師”的舞臺,最后經濟學便只剩下了形式和方法上的不斷創(chuàng)新罷了。這種創(chuàng)新不斷追求形式上的精確和嚴謹,以掩蓋其背后的庸俗經濟學本質:通過表面上的意識形態(tài)淡化,達成宣揚西方經濟學普世性的根本目的。各種實證回歸不管怎么做,都是建構在西方經濟學理論基礎之上的,很多實證文章都要符合西方主流的價值觀才有可能發(fā)表于國際頂尖雜志,這顯然是“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員”。不僅如此,西方主流經濟學界甚至還會直接進行意識形態(tài)輸出,典型事件如哈佛大學的經濟學頂級期刊《經濟學季刊》(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QJE)直接資助“港獨分子”的暴力示威活動,并將這當作一場社會實驗,以此發(fā)表文章攻擊中國的主權問題,這實在令人發(fā)指。可以看出,有國界和階級性的西方經濟學借助超國家和超階級的自然科學外衣來達到在全球進行意識形態(tài)輸出的目的,這體現(xiàn)的是為新帝國主義服務的霸權主義本質。因此,我們在面對“變異”的主流經濟學時,仍然需要清醒地認識到以下幾點。

(一)經濟學有國界,經濟學家有祖國

自然科學體現(xiàn)的是人類對自然界的認識和思考,用于幫助人類對自然界加以認識和改造。從本質上來說,自然科學體現(xiàn)的是整個人類與自然的關系,因而不會具有國界和地域性。但社會科學反映的是人與人、人與社會之間的關系,不同國家和地區(qū)有著不同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其看待世界的角度和方式都有所差別,而且社會科學往往會成為國與國之間軟實力較量的主要工具,因而不可避免地會帶有國別性和民族性。比如,在歷史觀上,歐美歷史學界就大量存在明顯具有地域偏見的“歐洲中心論”觀點,更別說帶有嚴重種族對立的“社會達爾文主義”了。

經濟學尤其如此,美國主流經濟學本質上代表的是發(fā)達國家的經濟利益,而不是為整個人類社會謀幸福的手段。資本主義兩代霸主英國和美國在其資本主義發(fā)展的早期都是采用保護主義的方式發(fā)展本國工業(yè),當經濟發(fā)展到一定階段以后才開始奉行經濟自由主義,這樣才能在全球價值鏈上維持自己金字塔頂端的地位。其他國家如果不結合本國國情,全盤吸收發(fā)達國家經濟學主張的話,就可能產生巨大的副作用。東歐劇變、蘇聯(lián)解體之后,這些國家廣泛接受了美國經濟學家所提出的“休克療法”主張,結果經濟陷入凋敝,財富也都集中到了國內財閥和國際壟斷寡頭手中,而他們所期待的經濟陣痛之后的迅速騰飛卻遲遲沒有來臨。拉美國家在接受了新自由主義的經濟主張之后,出現(xiàn)的是經濟的快速增長和貧富差距的急劇擴大,其最終結果就是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泥潭而難以自拔。

因此,經濟學家不應盲目崇拜西方資產階級經濟學,將其當作教條來為本國實踐出謀劃策。對中國經濟社會領域的工作者,習近平總書記曾提出四點期望,“一是從國情出發(fā),從中國實踐中來、到中國實踐中去,把論文寫在祖國大地上,使理論和政策創(chuàng)新符合中國實際、具有中國特色,不斷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社會學。二是深入調研,察實情、出實招,充分反映實際情況,使理論和政策創(chuàng)新有根有據(jù)、合情合理。三是把握規(guī)律,堅持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方法,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從短期波動中探究長期趨勢,使理論和政策創(chuàng)新充分體現(xiàn)先進性和科學性。四是樹立國際視野,從中國和世界的聯(lián)系互動中探討人類面臨的共同課題,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貢獻中國智慧、中國方案”⑦。習近平總書記的論述無疑具有重大的歷史和現(xiàn)實意義,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確立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fā)展道路,這體現(xiàn)了我們黨堅持實事求是的工作作風,在實踐中充分考慮中國具體國情,因此,我們決不能讓西方經濟學意識形態(tài)主導我國的經濟建設。

(二)經濟學具有階級性

經濟學的階級性具有必然的歷史規(guī)定性。階級社會中不存在被各階級共同接受的理論經濟學范式,經濟學家維護的往往是特定利益集團的權益,輸出符合特定利益集團的價值判斷。⑧被認為是最早提出“經濟”一詞的古希臘學者色諾芬(Xenophon),就是代表著奴隸主階級的利益來提出自己思想主張的。在古典政治經濟學時代,經濟學被稱為“政治經濟學”,經濟和政治從來都是不分家的,總是代表著經濟上占統(tǒng)治地位的階級的政策主張,并不存在完全中立的經濟學。譬如,重商主義反映的是商業(yè)資本家的利益,重農主義反映的是地主階級和農業(yè)資本家的利益,自由主義則反映的是工業(yè)化時代工業(yè)資本家的利益。而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也從不避諱自己代表的是廣大工人階級的利益,反映被剝削、被壓迫的人民大眾的利益訴求,因而《資本論》也被稱為“工人階級的圣經”。

當前的主流經濟學在本質上仍然是代表資產階級利益的庸俗經濟學,就現(xiàn)代主流宏觀經濟學的兩大派別新古典主義和新凱恩斯主義來說,二者維護的都是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只是它們對于經濟具體運行過程中政府干預的理解有所差別而已。資產階級經濟學可以為市場經濟運行過程中出現(xiàn)的具體問題提供解決方案,但對于整個社會經濟運行的根源———生產資料私有制———根本不敢去觸及。階級立場注定了代表資產階級利益的主流經濟學無法解決資本主義經濟根本矛盾,對于經濟危機也只能采取緣木求魚的解決方式。主張政府干預的凱恩斯主義,只不過是主張經濟危機時政府去救企業(yè)罷了,絲毫沒有觸及資本主義私有制和資產階級的剝削本質。即便是資產階級所謂的“福利經濟學”,仍帶有很強烈的個人主義色彩,其提出的“福利最大化”思想甚至還需要借助效用函數(shù)這種“形而上”的概念來加以推導。因此,作為人民當家作主的社會主義國家,中國決不能被西方經濟學牽著鼻子走,需要有真正代表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社會主義經濟學理論。

(三)經濟學的科學性不在于紙上談兵,而在于經世致用

西方經濟學總是自恃“科學”,認為自己可以大量運用自然科學的研究方法,可以用實證研究檢驗理論模型,并且常常以“不可證偽”來攻擊馬克思主義經濟學。但所謂的實證檢驗只是局部數(shù)據(jù)上的證明而已,并不具備揭示一般真理的可能性。西方主流經濟學在理論上總是陷入循環(huán)論證的怪圈難以自拔,后來就索性回避這些問題,開始大量引入統(tǒng)計學方法,沉醉于所謂的數(shù)據(jù)游戲,如今又開始轉向“做實驗”去了,其從來只是紙上談兵,不曾解決過任何實際問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主流經濟學長期研究收入分配,但美國的收入差距一直在不斷擴大,于是主流學者們便大言不慚地稱經濟學“不是用來預測和解決問題的,只是用來解釋經濟現(xiàn)象”。從經濟哲學上來講,主流經濟學的實證主義只不過是邏輯實證主義罷了,先是提一套理論,然后找一些數(shù)據(jù)去證明,是否符合客觀實際卻不管,得到的只是數(shù)據(jù)的證明而非全過程證明。當代著名的經濟學家、《21世紀資本論》作者托馬斯·皮凱蒂(Thomas Piketty)就曾指出,麻省理工學院的經濟學家們看起來都十分學術,但他們只是“假裝發(fā)展出了一門科學”⑨。

實際上,作為一門社會科學,經濟學的科學性在于經世致用,解決實際問題,服務于人類發(fā)展。從這方面來說,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堅持勞動價值論,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剩余價值學說,深入剖析資本主義經濟的基本矛盾,揭露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本質,為人類指明了公有制取代私有制的正確道路。在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指導下,中國結合自身國情和發(fā)展經驗,總結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fā)展思想,堅持公有制主體地位,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在處理政府與市場的關系、反貧困等方面作出了重要貢獻,這才是真正科學的經濟學。

五、西方主流經濟學意識形態(tài)壟斷對發(fā)展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啟示

現(xiàn)代西方主流經濟學一方面在不斷拓寬研究廣度,另一方面卻把所有研究都局限于“程式”的規(guī)范上,這導致本領域的方法越來越單一,知識、結構越來越狹隘,由此可見,西方經濟學其實是在衰退的。⑩而且西方主流經濟學所帶有的這種國家性、民族性、階級性,反映的是資本主義發(fā)達國家資產階級的利益要求,是維護資本主義私有制的經濟學,因而西方主流經濟學在全世界占據(jù)“大一統(tǒng)”地位對于整個人類社會來說絕不是一件好事。在西方主流經濟學大行其道的今天,我國也有很多信奉西方經濟學的學者,拿著資產階級經濟學當“金科玉律”,并不考慮這種私有制經濟學在社會主義公有制條件下的適用性,大肆攻擊公有制經濟和國有企業(yè),把一切不好的東西都說成是沒有堅持自由主義市場經濟。為了防止主流經濟學的泛濫對社會主義造成危害,中國學者必須要在經濟學理論上有自己真正的創(chuàng)新。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歸根結底是建構中國自主的知識體系。”?必須清楚地認識到,以資本為中心的資產階級經濟學和以人民為中心的社會主義經濟學之間存在本質差別,我們必須建立起自己的科學學科話語體系。

(一)發(fā)展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要堅持人民性立場

每一門經濟理論都根植于一定的歷史條件和社會實踐,服務于特定國家、民族和階級的利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現(xiàn)在,各種經濟學理論五花八門,但我們政治經濟學的根本只能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而不能是別的什么經濟理論”?。這是因為人民性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本質屬性和根本立場。?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始終站在人民立場研究人類社會特別是資本主義社會經濟運動規(guī)律,展示對人類的終極關懷。?建構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根植于中國式現(xiàn)代化建設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歷史進程,是不斷實現(xiàn)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這一根本目標的理論體現(xiàn),因而不必諱言人民性這一鮮明的階級立場。我們要將人民群眾在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中創(chuàng)造的實踐經驗轉化為對經濟運行規(guī)律的把握與應用,在人民群眾的生產實踐中檢驗經濟學的真理性,更好地回答如何生產、怎么發(fā)展、為誰服務的問題,鑄牢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的人民立場。

(二)發(fā)展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要堅持實踐性導向

理論源于實踐,實踐是檢驗經濟學理論真理的唯一標準。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哲學社會科學研究要立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提出具有自主性、獨創(chuàng)性的理論觀點。”?這些偉大實踐是中國經濟學理論和政策研究的堅實基底。經濟學理論應當圍繞現(xiàn)實問題展開,并提供對這些問題的深刻理解和解決方案,為政策制定者提供科學的決策依據(jù)。在新時代深化改革和中國式現(xiàn)代化建設過程中,我國形成了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高質量發(fā)展、新發(fā)展理念、新發(fā)展格局、新質生產力等獨具特色的經濟學概念范疇,在改革發(fā)展中把實踐經驗上升為系統(tǒng)化經濟學說。此外,中華民族有深厚的優(yōu)秀文化傳統(tǒng),蘊含著豐富的經濟智慧,這些優(yōu)秀傳統(tǒng)經濟思想為構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提供了重要的借鑒和啟迪。中國經濟學界要深入挖掘和研究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弘揚其中具有當代價值的經濟思想,使其在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構建的過程中與當代中國和世界的經濟發(fā)展相適應。?

(三)發(fā)展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要堅持開放性的策略

開放性是經濟學理論活力和進步的源泉。在全球化深入發(fā)展的背景下,發(fā)展中國經濟學不能關起門來搞建設,需要融合不同來源、不同文化、不同學科的思想與方法。我們要構建的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既有基于中國特色的特征,也有世界經濟學理論的一般特質。西方發(fā)達國家在社會化大生產和市場經濟體制實踐中形成的有關金融、企業(yè)、價格、貿易、匯率等方面的理論知識,包含科學的成分,應該充分借鑒吸收。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對現(xiàn)代社會科學積累的有益知識體系,運用的模型推演、數(shù)量分析等有效手段,我們也可以用,而且應該好好用。需要注意的是,在采用這些知識和方法時不要忘了老祖宗,不要失去了科學判斷力。”?在信息時代,我們要結合大數(shù)據(jù)技術創(chuàng)新經濟學研究方法和研究范式,在創(chuàng)新經濟學理論發(fā)展的過程中構建中國經濟學自主知識體系,同時不斷引領民族歷史和世界歷史的發(fā)展,為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提供理論指導。

恩格斯說過:“一門科學提出的每一種新見解都包含這門科學的術語的革命。”?2021年,教育部公布了首批中國經濟學教材編寫通知,包含《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中國宏觀經濟學》《中華人民共和國經濟史(1949—1978年)》等9種教材,這個舉措象征著我們向構建中國自己的經濟學話語體系邁出了重要一步。我們所主張的“中國經濟學”是我們堅持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和方法,對于西方主流經濟學的可取之處加以合理借鑒,使之為我所用,并融合中華民族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的經濟思想,結合中國具體實際國情和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偉大實踐而總結出來的符合中國人民利益訴求的經濟學。構建中國經濟學話語體系有利于中國學者全面客觀地認識經濟學理論,批判辯證地看待西方經濟學,打破西方經濟學的學術研究壟斷。同時,這種理論創(chuàng)新能夠指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進一步發(fā)展,為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作出貢獻。可以說,中國經濟學兼顧了經濟學的學術性和實踐性,是真正符合“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需要的經濟學。

在經濟學的發(fā)展歷程中,古典政治經濟學在資本主義工業(yè)化時代演變?yōu)榇碣Y產階級利益的庸俗經濟學和代表工人階級利益的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兩種。隨著資本主義的不斷發(fā)展,資產階級庸俗經濟學占據(jù)了主導地位,并左右了諾貝爾經濟學獎的評選。諾貝爾獎的設立初衷是表彰“對人類作出最大貢獻”的人士,而經濟學獎表彰的是“在經濟學領域作出杰出貢獻的人”。但現(xiàn)如今,獎項成了資產階級主流經濟學的自留地,成為了保護資產階級精神家園和維護其私有利益的平臺,與廣大人民的利益在根本上背道而馳,很難談得上對人類有積極貢獻,掛著“諾貝爾獎”名號的諾貝爾經濟學獎無疑是對這一獎項的莫大侮辱和諷刺。諾貝爾經濟學獎被美國壟斷既是過往美國經濟實力的反映,也是美國霸權主義的成功實踐。如今隨著中、美兩國之間的實力差距不斷縮小,中國經濟建設的實踐經驗也吸引著全世界的目光,近年來中國產業(yè)政策在西方大量興起表明中國在處理政府與市場之關系的科學實踐正在影響西方。應該可以看到,世界經濟學的未來在中國,我們有責任總結中國經濟建設取得的成功經驗,將其上升為體系化學理化的經濟學說,打破西方經濟學的學術壟斷,為增進全人類的福祉貢獻科學正義的經濟思想。若能如此,以人民為中心的社會主義經濟學必將取代以資本為中心的資產階級庸俗經濟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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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①[美]約瑟夫·熊彼特:《經濟分析史》第2卷,楊敬年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1年,第215-216頁。

②柳欣:《劍橋資本爭論之謎——實物還是貨幣、技術關系還是社會關系》,《學術月刊》2012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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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法]保爾·拉法格等:《回憶馬克思恩格斯》,馬集譯,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年,第7頁。

⑤Siegfried,John J.,A first lesson in econometrics,Journalo f Political Economy,1970,Vol.78,No.6.

⑥Romer,Paul M.,Mathiness in the theory of economic growth,American Economic Review,2015,Vol.105,No.5.

⑦習近平:《在經濟社會領域專家座談會上的講話》,北京:人民出版社,2020年,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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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載《政治經濟學研究》202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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