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個禮拜前,新疆和田豎起了一座“問勇路”路牌,以紀念“陳母問勇”。

四年前,陳祥榕壯烈犧牲的消息傳回家中時,他的母親面對軍委和各部門領(lǐng)導(dǎo)“需要什么幫助、有什么要求”,僅含淚問道一句:
我只想知道,我兒子在戰(zhàn)斗的時候勇不勇敢。
陳祥榕是屏南兒女,屏南是革命老區(qū)。他從小聽著革命烈士的故事長大,這些故事對他有著極深的影響。
陳祥榕跟其他同齡孩子不一樣,打小就比同齡人勇敢、冷靜、樂觀,還特別孝順。
他小時候手被玻璃劃了個大口子,傷疤很深,縫了十幾針都沒打麻藥。他當時雖然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咬著牙硬是沒哭出聲音來。
陳祥榕13歲的時候,家里突然發(fā)生了變故。陳父得了淋巴癌,而那時候他媽媽姚久穗遠在海南打理芒果園,為了能多掙點錢補貼家用。他姐姐陳巧釵正在讀大學(xué),所以當時就只有他自己在家。
那時候,年紀還小的陳祥榕果斷挑起了家庭的重擔,他沒有像同齡人那樣表現(xiàn)出彷徨失措,反倒有著超出常人的冷靜。
陳巧釵后來回憶說:
爸爸得了癌癥,晚上腿會痛。弟弟當時才13歲,就整日整夜給爸爸按摩,這孩子真的特別懂事。
陳祥榕打小就想著當兵保衛(wèi)國家,更讓人欽佩的是,他還主動要求成為一名守衛(wèi)祖國邊疆的邊防戰(zhàn)士,到最艱苦、最前線的地方保衛(wèi)國家。
要去就去最苦的地方,上前線。
陳祥榕決定報名參軍的時候,很堅定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家人。那時候,家里人特別支持他去當兵保衛(wèi)國家,可福建離新疆實在太遠了,家人既有些擔心,又有點舍不得他去。
這時,陳祥榕依舊沒有放棄前往邊疆保家衛(wèi)國的想法,十分堅定地說道:
苦有啥可怕的,到部隊里去還想享福,不用吃苦嗎?
“清澈的愛,只為中國”,當時,陳祥榕的班長看到陳祥榕在日記里寫的這八個大字后,挺納悶:
你這00后的新兵,口號咋喊得這么‘大’呢。
這時,聽到班長發(fā)問的陳祥榕,他那張還帶著稚嫩的臉上,并沒有顯出難為情或者別的什么表情,反而是一臉堅定,聲音堅定有力地說道:
班長,這和年齡無關(guān),我就是這么想的,也肯定會這么做的。
“清澈的愛,只為中國”,這應(yīng)當是近些年來所有關(guān)于愛國主義的宣傳標語、正能量Slogan中最為動人心魄的一句話。
甚至,這句話都算不得所謂“宣傳標語”,它不是有意識的、人為的、強行的“創(chuàng)作”出來的,而是剛及成年的陳祥榕生前在未知自己命運的情況下默然寫進日記本里的…
不論是在康西瓦陵園的墓邊,還是坐在班公湖畔,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這些年由于風向的有益轉(zhuǎn)變,出現(xiàn)了那么多的愛國Slogan、紅色物料、主旋律藝術(shù)作品,但為什么幾乎唯獨陳祥榕的這句“清澈的愛,只為中國”如此的特殊,真正能夠讓人看到一次淚目一次……
配合著陳祥榕那張剝橘子的照片,堪稱國人最不忍直視的“感動中國影像”。
這張圖,不論在任何時候看到都會令人眼眶濕潤。

想了許久,我能夠琢磨出的答案可能還是因為陳祥榕其人…
他只是一個19歲的孩子呀,相比于“大人世界”里的太多利益糾葛、紛繁紛雜的各種“訴求”,陳祥榕心中的「中國」是具像又觸手可及的,是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邊境線,也是每一次把五星紅旗插進哨點時的由心用力。
他的「愛」,真的是“清澈”的,是純粹且真摯的,
“清澈的愛,只為中國”,我們?yōu)槭裁疵恳淮慰吹疥愊殚诺倪@句話都會無語凝噎,或許是因為看到他,就仿佛看到我們年輕時的自己。
我們也都有過十八九歲的年紀呀,在那樣的青春年華里,年少時的我們也都曾對祖國、對未來、為天地之間的萬物抱有一塵不染的熱愛……而陳祥榕清純的眼睛里那種不謀圖回報、不摻雜利益、不尋求功利的最樸素原始的愛國情懷,在成年人的物質(zhì)世界里似乎早已蕩然無存。
不論你是什么人、什么階層、什么身份,陳祥榕的這句話一定會讓你看見自己曾經(jīng)年少時的那份初心。
每個人在面對陳祥榕時的情緒與所思一定是不同的,但震動肺腑的感嘆一定是相通的。
這就是19歲的陳祥榕那雙閃著光亮的眼睛讓人如此“破防”的原因。
1835年,青年馬克思在考慮選擇自己未來前途時,曾寫下過這樣一段話:
如果我們選擇了最能為人類福利而勞動的職業(yè),那么重擔就不能把我們壓倒,因為這是為大家而獻身;那時我們所感到的就不是可憐的、有限的、自私的樂趣,我們的幸福將屬于千百萬人,我們的事業(yè)將默默地但是永恒發(fā)揮作用地存在下去,而面對我們的骨灰,高尚的人們將灑下熱淚。
2020年5月上旬,印軍越過加勒萬河谷邊境,陳祥榕跟著班長李確祥奔赴戰(zhàn)場。出發(fā)之前,李確祥問陳祥榕:
就要上前線了,你害不害怕呀?
陳祥榕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說道:
使命在身,責無旁貸!
后來他在日記里很驕傲地寫著:
外軍人數(shù)比我們多多了,可我們沒一個人往后退,還拿著石頭往上沖呢,就把他們給攆走了!
也是在那一時期,邊境沖突開始增多,陳祥榕在日記里寫下這樣的記錄:
作為一名邊防部隊的軍人,但是長期守在二線,一直憧憬著一線。
這一陣子冷,沒給家里打電話,這里沒有信號,沒有辦法打出去。在這里,真的是一種全新的體驗。祝親愛的老媽不用擔心。

陳祥榕手書日記
睡在陳祥榕上鋪的戰(zhàn)友張國奇至今清晰地記得他與陳祥榕的最后一次對話:
當時我的腿受傷了,陳祥榕就說‘你先走!’他看見我們的連長和營長被包圍了,就義無反顧地沖了進去…
永遠19歲的陳祥榕其精神堪比一支軍隊,這是一種勝過千軍萬馬、槍炮核彈的澄澈意念,它象征著這個國家不論摻雜著多少污濁和暗黑,但永遠有人在傾盡身心的守護著它、治愈著它、推動著它,像巍峨不倒的雪山一樣,他們是這個民族真正的脊梁。
喀喇昆侖種不出玫瑰,卻埋葬著屬于人民的花朵

陳祥榕、陳紅軍、肖思遠、王焯冉所在的邊防團,團長祁發(fā)寶一直在團中樹立著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
對峙時,干部站前頭、戰(zhàn)士站后頭;
吃飯時,戰(zhàn)士不打滿、干部不端碗;
野營時,戰(zhàn)士睡里頭、干部睡風口。


2021年3月新華社公布加勒萬河谷沖突視頻
行駛在219國道上,那首《祖國不會忘記》的歌詞第一次讓我覺得如此悲愴又鮮活:
在茫茫的人海里 我是哪一個
在奔騰的浪花里 我是哪一朵
在征服宇宙的大軍里 那默默奉獻的就是我
在輝煌事業(yè)的長河里 那永遠奔騰的就是我
不需要你認識我 不渴望你知道
我把青春融進 融進祖國的江河
山知道我 江河知道我
祖國不會忘記 不會忘記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