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功罪,誰人曾與評說?”
——紀念毛主席誕辰127周年(其一)
秦 明
電視劇《深?!防镉幸欢?ldquo;一位普通母親寫給兒子深海的信”,每每重新看到這段視頻,筆者就忍不住潸然淚下。
“兒子,你快回來吧!媽媽已不再需要你的奔波。聽到隆隆的炮聲了嗎?那是媽媽呼喚你的心跳。家院的柴門為你打開,炕頭的油燈為你點亮。全家的牽掛呀,是鮮活美麗的窗花。媽媽為你守歲,為你祈禱?;貋戆?,我的兒子!媽媽等你回來,迎接1949年的春天!”
今天是重慶"11.27"大屠殺71周年的祭日。
距離重慶解放只有三天的1949年11月27日,在重慶歌樂山下,已經(jīng)隱約可以聽到解放重慶的隆隆炮聲。然而,蔣介石卻突然下令對囚禁在白公館、渣滓洞等監(jiān)獄的革命者進行了大規(guī)模屠殺……加上當年9月份開始的分批屠殺,被囚禁在這里300多名革命者最終沒能迎來新中國的“春天”,其中年齡最小的烈士只有8歲——他叫宋振中,別名小蘿卜頭。
小說《紅巖》描寫了“莆志高”這樣一個叛徒形象,在真實的歷史中,重慶地下黨最大的叛徒不是“莆志高”,而是當時重慶地下黨的一把手市委書記劉國定,因為他的出賣導(dǎo)致重慶地下黨遭到了滅頂之災(zāi),133人先后被捕,《挺進報》特支及電臺支部被國民黨特務(wù)起獲。1950年,逃跑未果的劉國定被從成都押到重慶;盡管他一再狡辯,但因為叛變證據(jù)確鑿,雙手沾滿了同志的鮮血的叛徒最終在1951年被執(zhí)行槍決。

劉國定的叛變并不是偶然的,他在叛變前后的表現(xiàn)充分說明他是一個“說話的英雄、行動的矮子”。
眾所周知的是,說動了國民黨看守楊欽典才虎口脫險、死里逃生的羅廣斌等人,從監(jiān)獄里帶出了紅巖烈士們留下了八條飽含血與淚的意見:

1949年1月17日是江竹筠的丈夫彭詠梧同志遇難周年紀念日,渣滓洞的難友們紛紛向江姐表示致敬,江姐要求大家對被捕前后的情況進行總結(jié)。因為在獄中與許曉軒、陳然、劉國鋕、王樸、江竹筠等烈士朝夕相處、一起交談討論,逃出生天的羅廣斌就成了唯一全面了解獄中情況的人。
出獄后的羅廣斌本來傷病在身,但烈士血與淚的囑托言猶在耳,他顧不上傷病和休息,整整28天日夜不停地寫作,終于在12月25日,將獄中情況的報告交給了組織。
“下面的報告是根據(jù)集中營里(渣滓洞、白公館)所能得到的各種零星材料,同部分同志的討論研究而組織出來的。”
羅廣斌所寫的報告,是一份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教訓總結(jié),也是對革命事業(yè)最深切的囑托。其中最后一章“獄中意見”是報告的核心所在,當這八條囑托首次公開時,很多人都覺得難以置信:身陷囹圄的烈士們怎么會提出整黨整風、路線問題、防止腐化這樣深刻的黨建理念?
實際上這些意見正是血的教訓的凝結(jié),報告一針見血地指出:
“從所有叛徒、烈士中加以比較,經(jīng)濟問題,戀愛問題,私生活,這三個個人問題處理得好壞,必然決定了他的工作態(tài)度,和對革命的是否忠貞。”
劉國定在黨內(nèi)取得一定地位后就開始私欲膨脹,據(jù)獄中一位同志揭發(fā),他曾想利用職務(wù)之便,要求掌管組織活動經(jīng)費的同志借些錢給他做生意。
可以說,這份通過烈士鮮血的教訓凝結(jié)出來的“獄中八條”意見是相當有前瞻性的,揭示出了黨內(nèi)生活中的某些規(guī)律性的東西,與毛主席在整個革命歷程中一以貫之的思考不謀而合,是經(jīng)過實踐總結(jié)出來的真理!
關(guān)于“叛徒”問題,1963年,戚本禹在第4期《歷史研究》上發(fā)表的一篇文章《評李秀成自述——并同羅爾綱、梁岵廬、呂集義等先生商榷》,將太平天國忠王李秀成說成是“投降變節(jié)”的“叛徒”,在當時引起了巨大爭議。而此前以羅爾綱為代表的主流的太平天國史研究中,將“李秀成自述”視作為了保護部下、保存實力的“偽降”,并考證李秀成的自述口供被曾國藩篡改,“刪減太平軍愛護人民,扶助生產(chǎn)和寬待俘虜?shù)挠涊d,隱諱不利于湘軍的說法”。
當時,戚本禹的文章受到了周揚、范文瀾、鄧拓等人的強烈批判,毛主席得知這一情況后相當不滿。周揚1979年8月28日在萬壽路住所的談話中講道,“我又見主席時,主席第一次對我那么生氣地批評了我(他從來總是表揚我,沒有批評過)。他說:范文瀾、郭老,還有你,你們都為李秀成辯護。你這個人沒辦法,你是大地主階級出身,本性難改……”看過戚本禹的文章,毛主席的評語是“白紙黑字,鐵證如山;忠王不終,不足為訓。”
如果說李秀成自述還是一個相隔久遠的歷史事件,那么關(guān)于瞿秋白《多余的話》所引發(fā)的爭議則與當時黨內(nèi)的路線斗爭產(chǎn)生了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1937年,上海刊物《逸經(jīng)》連載了瞿秋白就義前寫作的《多余的話》,由于瞿秋白的手稿一直未見天日,這份文稿的真?zhèn)螐囊婚_始就飽受爭議,同樣引起爭議的還有瞿秋白在文稿中表現(xiàn)出來的“動搖”。瞿秋白在《多余的話》中承認,自己是一個因為“歷史的誤會”而勉強做了十多年政治工作的文人。他認為無產(chǎn)階級革命意識始終沒能完全戰(zhàn)勝自己的小資產(chǎn)階級自我,甚至認為自己已經(jīng)離開革命同志的隊伍很久了。在人生即將抵達終點的時候,瞿秋白并未高喊激昂的革命口號,而是坦言自己“需要休息”。這些表態(tài)在上世紀6、70年代的特殊歷史時期,成了瞿秋白革命立場不夠堅定的證據(jù)。
1964年,香港的國民黨雜志,又把《多余的話》登出來了。據(jù)陸定一1979年的談話,毛主席讓陸定一把香港雜志的版本找給他看,看完之后,毛主席只說“以后少紀念瞿秋白,多紀念方志敏……”并沒有更多的話。而周揚在上面提到的與毛主席的談話中,又問毛主席看過《多余的話》沒有,毛主席說,“看不下去,無非是向敵人告饒,自首叛變。為什么不宣傳陳玉成而宣傳李秀成?為什么不宣傳方志敏而宣傳瞿秋白?”
《多余的話》的原始手稿一直沒有找到,僅就國民黨刊出的版本,毛主席認為說是“叛變”也不為過,但指示卻只是“少紀念瞿秋白,多紀念方志敏”,總體而言,毛主席對于瞿秋白的定性也是比較謹慎的。而后來,某些官僚或教條派對瞿秋白的激烈處理方式,顯然也是違背了毛主席的本意的。
但是,其后關(guān)于《多余的話》的爭論和辯解就逐漸偏離了毛主席思考的方向。瞿秋白的遺孀楊之華為代表的一方主張《多余的話》受過國民黨篡改,而另一方則指出《多余的話》的特殊語境并因此導(dǎo)致寫作時所采取的必要策略,顯然還是認同刊載出來的《多余的話》是存在的問題的;到了80年代,“人道主義”盛行,“革命者也是人”的說法大行其道,對《多余的話》的辯解也從真實性辨析發(fā)展到了合理性證明——他們要還原一個“豐滿的革命者”形象。再到后來,馮小剛的電影《集結(jié)號》就更是堂而皇之地“用下半身思考”,還原革命者的人性,谷子地對被嚇尿的文化教員說:“誰TM不怕死啊?”

筆者之所以費這么一段筆墨來回顧李秀成自述和瞿秋白的《多余的話》,倒不是想就歷史事件本身去考辨真?zhèn)?,這并不是最關(guān)鍵的問題。
正如筆者在之前的文章提到的“批判《武訓傳》”,最關(guān)鍵的問題不是歷史上真實武訓是什么樣子的,而是后來者要塑造什么樣的“武訓”,并通過這種塑造要達到什么樣不可告人的目的。同樣的,為“李秀成自述”和《多余的話》的辯護,背后也反映出了根深蒂固的立場問題,毛主席身前身后的這種變化,正是“量變引起質(zhì)變”的結(jié)果。
真正富有預(yù)見和遠見的人,都懂得并善于看“桅桿”,毛主席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文中就滿懷詩意地寫道,“它是站在海岸遙望海中已經(jīng)看得見桅桿尖頭了的一只航船”;在七大會議上,毛主席又說,“只有當著還沒有出現(xiàn)大量的明顯的東西的時候,當桅桿頂剛剛露出的時候,就能看出這是要發(fā)展成為大量的普遍的東西,并能掌握住它,這才叫領(lǐng)導(dǎo)。”
在幾十年后,看到大量普遍事實的今天,我們還要對毛主席和紅巖烈士“獄中八條”驚人一致的預(yù)見性產(chǎn)生懷疑嗎?他們這樣的預(yù)見性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出于對人民革命事業(yè)的高度忠誠。
對黨內(nèi)同志革命氣節(jié)問題,毛主席歷來是非常重視的,可以說是“零容忍”,但處理起來還是比較寬容的。潘漢年、劉少奇等人雖被處理,但都是保留待遇、給了出路的,特別是劉少奇晚年胃癌得到了精心護理。即便對于林彪,毛主席也是給足了臺階,希望他自己轉(zhuǎn)變過來,只是林彪最后私欲膨脹,走向了自我毀滅。
解放初的時候,高級干部里流傳著一句話,“早革命不如晚革命,晚革命不如不革命,不革命不如F革命”,某些解放前夕“投誠”過來的國民黨將領(lǐng),待遇甚至比某些老革命還高,這自然引起一些人的不滿。說出這種話的人,其實在骨子里把革命當作牟取功名利祿的敲門磚。毛主席只好用一句“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來規(guī)勸這樣的自私、狹隘的人。
“勿以惡小而為之”的道理好懂,但實踐起來卻未必如此。很多干部進城后就換老婆、挑房子,為自己的子女做打算,貪戀于汽車、茅臺、麻將、撲克牌,偽革命者用下半身思考的哲學正是起源于此,生活腐化墮落的苗頭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了,這是令毛主席深感不安的。
毛主席“苦口婆心”地勸某些“老革命”:“有些人自以為革命了幾十年,喜歡擺老資格。”“你雖然革命了幾十年,有一些資格,但是如果你某一天說了一些混帳話,辦了一些混帳事,人民還是不能原諒你。”周總理也向那些一大把年紀的革命功臣們傳達毛主席的意思,“晚節(jié)不保,一筆勾銷。”

毛主席為什么要“繼續(xù)革命”?他要革的不僅僅是就的生產(chǎn)關(guān)系,消滅私有制,讓人民自己教育自己,自己解放自己,真正掌握管理國家的權(quán)力;更重要的是,革命的組織是領(lǐng)導(dǎo)人民革命的核心力量,只有保持組織核心的純粹性、革命性,繼續(xù)革命才能取得勝利,革命事業(yè)才能不致夭亡;而“防微杜漸”,才能避免“量變”導(dǎo)致的“質(zhì)變”,實在不是毛主席“不近人情”。
然而,這樣“不徇私情”的毛主席在黨內(nèi)注定是孤獨的。“三灣改編”,毛主席將秋收起義部隊中對革命喪失信心的軍官都撤了,給部隊新的生命,當時很多人不理解;1937年,槍斃“老井岡”黃克功,當時很多人不理解,出來給黃克功求情;1952年,槍斃“有功”的大貪污犯劉青山、張子善,很多人依然不理解;到毛主席晚年的努力,不理解的人就更多了……
但筆者并不認為毛主席是孤獨的。所謂“兔死狐悲”,狐貍悲的不是兔子,而是自己可能會面臨的命運——某些位高權(quán)重者不理解毛主席、甚至是反對毛主席、污蔑毛主席的種種表現(xiàn)、種種所為本身也就不難理解了。
而“吾道不孤”——毛主席時刻考慮的是勞動人民的前途與命運,毛主席的心與億萬勞動人的心是相通的,與包括紅巖烈士在內(nèi)的千百年來一切“為了反對內(nèi)外敵人,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歷次斗爭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的心也是相通的。

“千秋功罪,誰人曾與評說?”深諳歷史規(guī)律的毛主席從不“居功”,他是準備好跌得粉碎的;而有的人自己“居功”,還要反過來給毛主席定“過”。
歷史人物的功罪只能置于歷史長河中加以檢驗衡量,“有的人,他活著別人就不能活;有的人,他活著為了多數(shù)人更好地活。騎在人民頭上的,人民把他摔垮;給人民作牛馬的,人民永遠記住他!把名字刻入石頭的,名字比尸首爛得更早……”
毛主席離開我們已經(jīng)四十多年了,但正是因為他的心與億萬勞動人的心是相通的,他的偉大也隨著他離去的越遠而越發(fā)凸顯出來。
千秋功罪,人民自有評說!
僅以此文紀念人民領(lǐng)袖毛主席誕辰127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