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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玲:中國道路與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

作者:李玲   來源:《經濟導刊》  

  【中國道路】

  今天人們在批評“強政府”時可曾想過,從1840年鴉片戰(zhàn)爭以降,中華民族在那風雨如磐的漫漫長夜中,最期待的就是有一個能夠外御列強、內抑豪強的“強政府”?一個能夠有效治理國家、維護社會公平的“強政府”?

  中國道路的成功,在于有一個代表人民的、有強大治理能力的國家,從而能夠為市場經濟和社會自治奠定公平正義的前提。如何使這樣的國家永不變色,要靠完善的制度體系,這就是新一屆中央領導集體的使命——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

  有為政府、有效市場、有機社會——中國道路與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㈠]

  李玲 江宇[㈡]

  有為的政府、有效的市場、有機的社會,這三者是不可分割的整體,是現(xiàn)代國家的三根支柱,應該成為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的目標。

  政府、市場和社會不是對立的,而是互為前提、互相依存。“正確處理政府、市場和社會的關系”,不是簡單地向市場放權、向社會放權,也不是簡單地加強政府責任,而是使三者相得益彰。市場經濟有“好的市場經濟”和“壞的市場經濟”;社會自治既可能代表人民大眾,也可能代表少數(shù)利益集團;政府之手既可能是掠奪之手,但也可能是建設和保護之手。發(fā)揮三者的積極作用、制約其消極作用,是國家治理體系的目標。

  中國道路的成功,在于有一個代表人民的、有強大治理能力的國家,從而能夠為市場經濟和社會自治奠定公平正義的前提。如何使這樣的國家永不變色,要靠完善的制度體系,這就是新一屆中央領導集體的使命——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

  政府和市場——捆住政府的哪只手?

  一講市場經濟,人們就會想到亞當·斯密那只“看不見的手”,認為他支持自由放任的市場,其實這不是斯密強調的重點。斯密(1723-1790)生活在資本主義原始積累的時代,他在《國富論》中痛斥資本家通過操縱和賄賂政客來剝削工人,呼吁結束這種官商勾結,讓“看不見的手”發(fā)揮作用[壱]??梢?,斯密不是抽象地反對政府干預,而是反對那種“同資產階級勾結起來壓迫工人的腐敗政府”。這一點同馬克思高度一致,《資本論》第24章以“所謂原始積累”為題,譴責資產階級政府“欺騙性地出讓國有土地,盜竊公有地[弐]”,“把工人剛剛爭奪到的結社權剝奪掉”,“使領工資的工人陷入……奴隸般的依賴狀態(tài)”[參]。不同的是,斯密沒有指出如何改變這種狀況,而馬克思指出了,那就是通過革命建立代表工人階級自己的政黨和政權。

  當時,剛剛進入工業(yè)社會,政府提供公共服務、維護市場規(guī)則的作用還不突出,僅僅是一個“守夜人”。因此,斯密反對作為“掠奪之手”的政府,也算抓住了主要矛盾。然而,隨著工業(yè)化發(fā)展,社會生活日益復雜,市場失靈愈來愈凸顯,政府作用逐漸豐富起來。特別是20世紀“大蕭條”之后,在持續(xù)不斷的工人運動和經濟危機推動下,資產階級政府在維護社會公平、提供醫(yī)療教育環(huán)保等公共服務、建立國有企業(yè)承擔社會責任等方面的職能逐步增加。社會主義陣營誕生之后,通過制度競爭迫使資產階級政府以更大力度強化政府作用、糾正市場失靈,形成了社會民主主義、福利資本主義等制度,以至于西方國家的一部分社會主義者認為,資本主義國家由于工人運動、勞動力短缺、知識經濟等原因,勞資對立已經消除,政府已經不再僅僅是資產階級的代表,馬克思當年設想通過革命解決的問題在歐洲已經和平解決了[四]。但1980年代之后,以減少政府干預為主題的新自由主義改革席卷全球,帶來了短期經濟增長,但也擴大了南北差距和各國內部的社會差距,特別是東歐、東亞、拉美的不少國家接受了“小政府”理念,實行私有化、削減社會保障、放松金融監(jiān)管,導致了經濟金融危機。

  可見,到這一階段,政府就同時具有“掠奪之手”和“保護之手”兩個角色。一方面,政府可能同利益集團勾結起來對社會進行攫取;另一方面,也只有政府才有合法暴力來遏制利益集團,維護社會公正,提供公共服務,并對外維護國家利益。在現(xiàn)實中,有些人希望捆住政府“掠奪之手”,這種主張有利于國家發(fā)展和人民大眾;另一些人則希望捆住政府“保護之手”,讓政府不要遏制利益集團、不要調節(jié)收入分配、不要搞社會福利,因為這些做法對有產者不利??梢?,同樣嘴上念叨“限制政府權力”,心里的算盤可能完全相反。

  這樣的例子層出不窮。20世紀70年代,新自由主義在拉美大行其道。以智利獨裁者皮諾切克為代表的政客,通過政權的力量強制推動市場化、私有化,結果使財富迅速向寡頭集中。信奉“看不見的手”的人卻用“看得見的手”強制推行市場化,這本身就是一個諷刺,實際上是為大資產階級的利益開道。

  另一個例子是美國醫(yī)改。從肯尼迪到奧巴馬,一直試圖為美國平民提供社會醫(yī)療保險,但是受到醫(yī)藥產業(yè)利益集團阻撓,反對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的“我們不要大政府”。而對于發(fā)動戰(zhàn)爭、買賣軍火這種對平民利益不大、對利益集團卻大有油水的事,利益集團就不再說“反對大政府”了,反而上趕著促成。2008年金融危機前,美國最富裕的1%的人占有了65%以上的國民收入,2010年這1%的人占有了政府挽救危機支出的93%,美國貧富分化達到了近一個世紀最嚴峻的時期[伍]。這種“政府放權”,惠及的是1%的人,代價是那99%??梢姡@種“限制政府權力”,完全把事情搞反了。

  對于發(fā)展中國家,問題更加復雜在于,由于制度不健全,政府同時具備“掠奪之手”和“保護之手”的特征。在這種情況下,鼓吹“小政府”很容易迷惑人,結果卻往往事與愿違,讓政府放棄了本該承擔的“保護之手”的責任。東歐和拉美的教訓表明,一些國際說客之所以不遺余力地推動發(fā)展中國家國企私有化、金融自由化、福利最小化,恐怕是以“約束政府權力”之名,行渙散政府能力之實,以維護他們在國際經濟秩序中的占優(yōu)地位。所以要明確,“約束政府權力”不是要弱化國家能力,而是為了更有效、更有力地履行國家治理的職能。

  有效的市場需要有為的政府,同樣也需要有機的社會,市場經濟是“嵌入”在社會中的。“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社會事業(yè)全面發(fā)展、有效的社會保障、完善的社會組織、有序的社會秩序,是保障市場經濟起點公平的前提,也能夠抵御市場風險,實現(xiàn)人的全面發(fā)展。人如果脫離了所在的社會關系,就一刻也生存不了。而自由放任的市場機制如果不受制約,就恰恰會在資本利益的裹挾下,沖破人類的一切社會關系,把一切都變成商品,失去他們的自然和社會屬性。一無所有的勞動者成為商品,只能接受資本的盤剝,從而造成尖銳的社會分化和對立;土地變成商品,會造成惡性兼并和大量流民、生態(tài)破壞;資源環(huán)境變?yōu)樯唐罚瑫е颅h(huán)境透支;自由放任的市場無法解決醫(yī)療、教育等產品的公平提供,從而也需要政府承擔責任,確保人自身的全面發(fā)展。可見,有為的政府才能構建有機的社會,有機的社會才能誕生有效的市場。

  國家和社會——究竟誰是“社會”?

  社會無非是人的聯(lián)合,但關鍵是什么人的聯(lián)合。“社會”既可以是少數(shù)人組成的特殊利益集團,他們人數(shù)很少,但是掌握巨大的資源和政策影響力,甚至可以左右政府政策。“社會”也可以指由最大多數(shù)人民組織起來,有序表達自己的利益訴求,進行自我管理和治理的主體。但是,后者要組織起來和發(fā)揮影響,比前者困難得多。

  被稱為“利益集團鞭撻者”的美國政治學家奧爾森認為,行會、工會、卡特爾以及議會院外集團等“分利集團”,只關心自身的福利,而不關心社會總福利。一旦他們獲得政策影響力,就可能阻礙技術進步、資源合理配置,典型的例子是美國的農業(yè)和軍火集團。印度一直奉行自由貿易政策,但并未由此獲得繁榮與發(fā)展,主要是由于種姓制度確立的分利集團起抑制作用。二戰(zhàn)后德國和日本迅速發(fā)展,則得益于戰(zhàn)爭徹底打碎了利益集團。值得一提的是,奧爾森認為,中國改革之后之所以經濟快速發(fā)展,正是因為改革前的一系列政治運動打破了利益集團,使得改革初期具有十分公平的起點。

  既然利益集團可以組織起來,那么人數(shù)更多的人民大眾為什么不能組織起來呢?奧爾森另一篇著作《集體行動的邏輯》中指出,普通勞動者利益分散,人數(shù)越多,搭便車的沖動就越大,從而無產者是最難組織起來的。

  中國社會結構的古今變遷,是說明國家和社會關系的典型例子。中國封建社會存在著周期性的皇權、地主士紳、小農三者關系的變遷?;蕶啻韲遥苓^儒家教育、對政權認同的地主和士紳是政權的依靠,由他們主持的、以宗法關系為基礎的鄉(xiāng)村社會自治,提供了基層的公共產品,是封建社會長期穩(wěn)定的原因之一。但是一旦承平日久,地主士紳以及同他們聯(lián)系的官僚體系,通過土地兼并、高利貸和壟斷商業(yè)經營盤剝小農,就形成特殊利益集團,威脅王朝穩(wěn)定。周期性的農民戰(zhàn)爭,以及王朝初期均田免賦的政策,便是抑制和打碎這種利益集團的措施。商鞅、王安石等歷史著名的變法,針對的也是這種“不作而食,不戰(zhàn)而榮,無爵而尊,無祿而富,無官而長[六]”的寄生性的分利集團。

  總的來說,中國傳統(tǒng)社會具有鄉(xiāng)村自治的傳統(tǒng),成為維護大一統(tǒng)帝國基層穩(wěn)定的力量。以至于直到現(xiàn)代,許多人依然推崇這種自治傳統(tǒng),其中最有影響的當屬蔣介石作為其治國方略發(fā)表的《中國之命運》,他寫道:

  中國固有的社會組織……其自治的精神,可以修齊舉的實效,而不待法令的干涉。其互助的道德,可以謀公眾的福利,而不待政府的督促。……五千年來……社會的風氣仍能精誠篤實,勤苦儉樸,崇禮尚義,明廉知恥,我們中華民族所以能久于世界,此實為其基本原因[七]。

  這段對鄉(xiāng)村自治田園詩般的描述,同毛澤東《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所寫的土豪劣紳惡行,完全是兩個世界。那么誰錯了呢?蔣介石看到了鄉(xiāng)村自治對于穩(wěn)定農村的作用,但他沒看到,這種穩(wěn)定是一種消極的辦法。在穩(wěn)定的同時也使農村長期保持自給自足的生活方式,無力集中資源實現(xiàn)技術進步,造成了封建社會的停滯。一旦進入工業(yè)化、城鎮(zhèn)化的時代,在工商資本和金融資本的沖擊下,這種制度就迅速瓦解。從清末到民國,農村又上演了土地兼并的循環(huán),不同的是,這次豪強地主和新興的工商資本(以及外國資本)相結合,對農民的盤剝更加嚴重。而蔣介石相信“鄉(xiāng)村自治”,根本沒有把土地問題和農村政權建設擺上他的日程表,征稅、征兵只能依靠土豪劣紳,苛捐雜稅多如牛毛,進入蔣先生口袋的卻有限。四川一份調查推測,保甲長把1/3的攤派金裝入自己腰包。1945年初《大公報》記載,農民的負擔五倍于政府下達的稅負[八],中間差額就被地主豪強拿去了。這逼得國民黨為了打仗不得不借助美援、印鈔票,結果得罪了從中產階級到農民的各個階層,注定了失敗下場。從這個意義上說,國民黨敗就敗在利益集團林立、基層社會潰敗和國家治理能力缺失。而這就是今天一些人懷念的“政府放權、社會自治”的“民國范兒”。

  民國時期,一些主張改良的進步學者希望通過組織農村合作化,重建一個新社會,其中就有毛澤東的摯友梁漱溟。1938年1月,他帶著《鄉(xiāng)村建設理論》來到延安,同毛澤東徹夜長談。梁認為,應該把農民組織起來,作為新社會的基礎。這同毛澤東的認識是一致的,毛澤東也認為“分散的個體經濟……不是民主社會的基礎,這是馬克思主義區(qū)別于民粹主義的地方”[九]。但與梁漱溟主張和平地把農村組織起來不同,毛澤東認為只有在革命的基礎上,才能打破固有的社會結構,真正把農村和農民組織起來。

  梁漱溟同晏陽初等一大批學者,在各地進行了農村組織和鄉(xiāng)村建設實驗。但是在利益集團已經形成的情況下,鄉(xiāng)村合作組織也被俘獲為利益集團的工具。以高利貸為例,1936年薛暮橋在《中國農村問題》一書中指出,“銀行資本決不愿同地主豪紳發(fā)生沖突,而是聯(lián)合起來剝削貧苦農民。銀行放款要通過富農掌握,未到手時便扣去抵償?shù)枳夂屠?,再用三分四分的高利轉借給貧苦農民”。從而,合作社也成為剝奪農民的工具[壱拾]。

  鄉(xiāng)村建設實驗的失敗、中國革命的成功,證明了毛澤東的觀點。中國共產黨和那時的各種利益集團都沒有利益糾葛,從而可以放手發(fā)動群眾,給農民切切實實的利益,贏得了農民的擁戴。新中國成立之后,又通過人民公社把工農組織起來,在資本和技術短缺的情況下迅速實現(xiàn)工業(yè)化,保障了基本民生。有人認為這個時代的“全能政府”擠占了社會的空間,這個認識不準確。實際上,當時政府的許多職能是下放給企業(yè)、社區(qū)和公社的,連國防和警察這種國家職能,在基層也主要不是依靠財政供養(yǎng)的正式隊伍,而是靠自治組織供養(yǎng)的聯(lián)防隊、民兵。一部分城市和全部農村的醫(yī)療、教育,主要也不是由財政支出,而是由集體經濟保障的。

  這個時期是現(xiàn)代化第一次影響到中國的農村和基層。中國共產黨把工農組織起來,開始形成中國特色的“市民社會”,我們將其叫做“人民社會”,其特征是國家-社會的合作關系,優(yōu)于西方社會國家和市民社會之間的對立。國家和社會對立,雙方博弈往往關注短期利益,資本家可能形成利益集團,但工會也可能形成利益集團,妨礙國家競爭力。新中國的國家-社會一體化格局,國家和人民具有共同利益和目標,國家發(fā)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人民則主動響應國家號召,為長遠利益而做出暫時犧牲,超出了奧爾森的所謂“集體合作的困境”,可謂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合作。中國的“人民社會”超越了西方的“市民社會”。

  為什么能做到這一點?

  首先,中國經過長期的革命,打破了土豪劣紳、買辦資本、官僚資本,在農村實現(xiàn)了土地平均分配,在城市實現(xiàn)了生產資料全民和集體所有,從而為建立真正的自治奠定了平等的社會基礎。這和托克維爾在《論美國的民主》中的觀點——美國立國之初就有鄉(xiāng)村自治的傳統(tǒng),是因為最初從歐洲來到美國的殖民者收入、教育水平都差不多,沒有任何貴族和利益集團[壱拾壱]——是一致的。但是中國沒有發(fā)現(xiàn)新大陸這種得天獨厚的條件,就只能通過革命重新塑造一個公平的起點了。

  其次,新中國建立了強有力的國家,從而可以有力抑制利益集團的形成。而且國家通過一系列政策,打破原有精英的各種特權,把資源向普通工農分配,維護了公平的社會,為自治奠定了經濟基礎。

  第三,新中國的成功,還有賴于國家對外部環(huán)境的治理。堅持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團結第三世界,打破了美蘇兩個大國共治世界的圖謀,從而避免國內的社會自治受到外部勢力干擾。

  這就是為什么毛澤東說“我們是馬克思加秦始皇”。是秦始皇,建立了大一統(tǒng)的、單一制的民族國家,實現(xiàn)了富國強兵;是馬克思,把一盤散沙的勞動者組織起來,建立了人民當家作主的國家。今天人們在批評“強政府”時可曾想過,從1840年鴉片戰(zhàn)爭以降,中華民族在那風雨如磐的漫漫長夜,最期待的就是有一個能夠外御列強、內抑豪強的“強政府”?一個能夠有效治理國家、維護社會公平的“強政府”?

  防止國家異化——公有制和經濟民主

  至此,我們的基本結論是:面對全球資本主義體系和弱肉強食的國際秩序,發(fā)展中國家必須首先具有強大的國家治理能力,然后才可能有健康的市場經濟和社會組織。國家治理能力體現(xiàn)在對內和對外兩個方面,對外維護國家利益和國家安全,對內彌補市場失靈,遏制利益集團,維護公平正義。

  然而,新的問題是——政府自身變成利益集團怎么辦?

  首先明確,通過縮小政府責任、弱化政府能力來防止政府變質,是一種南轅北轍、飲鴆止渴的消極辦法。政府讓渡的權力和資源,到不了老百姓手里,而只能為其他利益集團俘獲。拉美東歐私有化后,國家的壟斷變成私人的壟斷,更加加劇財富分配不公平,自由化的金融體系在國際游資的沖擊下引發(fā)危機。美歐新自由主義改革,縮小政府規(guī)模,削減社會福利,結果擴大收入差距,都是明顯例子。

  但是,如何防止國家異化成為利益集團,這確實是性命攸關的問題。列寧在《國家與革命》中指出,到了共產主義社會,不再有少數(shù)人壟斷生產資料,從而國家可以消亡,真正地實現(xiàn)“把政府關進籠子,把權力交給社會”。而在社會主義階段,還需要實行無產階級專政,使無產階級上升為統(tǒng)治階級。然而,馬克思和列寧都沒來得及回答,共產黨如何治理國家、如何建設這種“使無產階級上升為統(tǒng)治階級”新型國家的問題。因為,無產階級一旦掌握政權,就可能不再是無產階級了,反而有可能把政治權力和掌握的生產資料結合起來,成為新的資產階級。蘇聯(lián)從1950年代之后,進行“經濟體制改革”,對各級官員和企業(yè)負責人“放權讓利”,結果形成一個新的特權階層。最后正是這個特權階層瓦解了蘇聯(lián)。

  對如何防止社會主義國家的異化,避免走向蘇聯(lián)式的失敗,毛澤東最先做出了探索。他在1950年代就注意到了蘇聯(lián)的教訓。他批評了斯大林認為社會主義不存在矛盾的觀點,認為社會主義也存在著矛盾,實現(xiàn)公有制和共產黨執(zhí)政,并不能自動保障勞動者的權益,而是需要使勞動者真正參加管理上層建筑。他說,解決了所有制問題以后,人人和人之間的平等關系,是不會自然出現(xiàn)的。“等級森嚴,居高臨下,脫離群眾,不以平等待人……這些東西都必須破除”[壱拾弐]。1960年,他推動“干部參加勞動,工人參加管理”的“鞍鋼憲法”。他主持制定的《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中明確提出,“人民公社的組織原則是民主集中制”、“人民公社各級的重大事情,都由各級的社員代表大會或者社員大會決定”[壱拾參]。

  毛澤東把他這方面的思想叫做“破除資產階級法權”。他的探索,是要找到一條公有制和經濟民主結合起來的道路,防止本是代表廣大勞動大眾的黨和政府異化為利益集團。他給出的辦法,就是實行廣泛的政治參與,黨實行廣泛的群眾路線。“人民自己必須管理上層建筑,不管理上層建筑是不行的”,而不僅僅是“國家只由一部分人管理,人民在這些人的管理下享受勞動、教育、社會保險等等權利。”否則“無產階級專政就會變成資產階級專政”[壱拾四]。

  然而,由于中國當時處在嚴峻的國際環(huán)境中,經濟追趕和維護安全的壓力大,以及封建殘余、自由散漫的小農意識尚未根本改造,毛澤東的設計并未很好地實現(xiàn)。對國家發(fā)展方向的憂慮,成為毛澤東晚年思想的主色調。他的最后一首詩作《七律·讀封建論呈郭老》寫道:“百代都行秦政法,十批不是好文章。熟讀唐人封建論,莫從子厚返文王”[壱拾伍],就是通過贊成秦始皇改分封制為郡縣制,使中央政權深入地方,強化國家能力,減少對地方豪強大族的依靠,表明共產黨不允許官僚機構形成新的“藩鎮(zhèn)割據”[壱拾六]。他在1974年最后一次同周恩來徹夜長談時說:“列寧為什么說對資產階級專政,要寫文章……這個問題不搞清楚,就會變修正主義……林彪一類的人上臺,搞資本主義很容易……無產階級中,機關工作人員中,都有發(fā)生資產階級生活作風的”[壱拾七]。他反復強調,要搞清楚列寧為什么說“沒有資產階級的資產階級國家”,就是因為他看到,蘇聯(lián)共產黨實際上已經變質成為新的利益集團,堅決要避免中國走向這條道路。他晚年推薦最多的理論著作是《法蘭西內戰(zhàn)》,因為巴黎公社的精神就是,把無產者團結起來,建立自己的政權,從而實現(xiàn)“聯(lián)合的自由的勞動”。

  述往事,思來者。改革開放以來,歷屆中央領導集體繼承了第一代領導人的思想和事業(yè),在一個十分公平的社會基礎上引入市場經濟,逐步擴大社會自由,把毛澤東時代公平正義的社會主義傳統(tǒng)和市場經濟自由、權利的傳統(tǒng)較好地結合起來。同時,在堅持正確的改革方向上始終沒有犯顛覆性錯誤。今天的中國共產黨,仍然有決心和能力堅持群眾路線,確保社會公平正義,從國家和民族長遠利益出發(fā),遏制各種利益集團,保護國家安全利益。下一步的任務,則是總結正反兩方面的經驗,把國家治理的這些做法制度化。如果能做到這一點,那么中國共產黨就將回答國際共產主義運動迄今為止最艱巨的一項課題——掌握政權的共產黨如何治理國家?

  推動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

  以習近平為總書記的中央領導集體,把“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作為改革目標,這是對從馬克思、列寧到毛澤東、鄧小平的探索的繼承。1992年鄧小平在南方談話中說,“恐怕要再過三十年,我們各方面的制度才能比較成熟定型”。今天的中國共產黨人正在實踐鄧小平的愿望,那就是回答“共產黨如何治理國家”的問題。如何通過一套完整的制度建設,使得執(zhí)政之后的共產黨始終保持本色,對市場、社會進行治理,從而實現(xiàn)公平正義,使國家長治久安,江山永不變色,并最終走向“自由勞動者的聯(lián)合體”。

  結合市場、社會、國家三者的關系來看,“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這一目標切中時弊,確實是中國改革最緊要的問題。當前中國市場的問題、社會的問題,都可以歸結為國家治理能力的弱化和治理體系的不完善。

  “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fā)揮政府作用”,就是要割斷政府和資本的聯(lián)系,強化政府和人民的聯(lián)系。多年來,一些地方政府實施“親資本”政策,政府主導招商引資,對包括外資在內的資本極盡優(yōu)惠,以行政力量“流轉”土地,這就是典型的“掠奪之手”。因此,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市場起決定性作用”,同當年馬克思的主張一樣,政府不應該同資本站在一起。這是“市場起決定性作用”的針對性。

  向社會放權,首先需要有機的社會基礎。在市場沖擊下,我國基層社會已經碎片化,特別是工人、農民、中產階級等普通勞動者,有序參與社會事務的渠道有限。在這種情況下發(fā)展“市民社會”,容易異化為既得利益集團的工具,甚至為外部勢力所掌握。所以,我們要建立的只能是大多數(shù)人的“人民社會”,這需要平等的經濟基礎,實現(xiàn)共同富裕,讓普通勞動者有工作、有保障、有尊嚴、有希望。這樣他們才能有條件、有動力參加社會事務,形成良性的、同政府合作而不是對立的社會組織。

  現(xiàn)代國家治理,不是簡單地“向市場分權、向社會分權”。特別是廣大農村的首要問題,并非市場和社會的作用不足,而是社會的潰敗、治理的無力。當前,由于農村社會組織的不健全,政府直接面向千萬小農,治理成本空前提高。而基層政府稅源不足,捉襟見肘,基層干部疲于奔命,一些地方連最基本的社會治安、環(huán)境治理、基礎教育、基本醫(yī)療都難以保障。農村社會內部分化,缺乏共同的經濟基礎,加上社會空心化,集體土地權益實際上被少數(shù)人控制。在這種情況下,食洋不化地主張放權、自治,會直接動搖人民共和國的根基。

  十八大以來,對群眾路線的回歸,已經逐步為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奠定了基礎。在相信群眾、依靠群眾的基礎上,把群眾組織起來,是中國共產黨進行革命和建設的正確方針[壱拾八],也將是改革的正確方針。當前,隨著工業(yè)化的深入,全民文化水平的提高,信息化的普及,許多過去曾經設想但難以做到的事情可以成為現(xiàn)實。由此,我們主張

  ——市場、社會和國家治理相輔相成。完善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才能保障健康的市場經濟和社會參與。而市場經濟和社會參與的發(fā)展,又反過來有利于完善國家治理。

  ——中國共產黨具有完善的基層組織,高效的執(zhí)政和執(zhí)行能力,有理論優(yōu)勢、政治優(yōu)勢、組織優(yōu)勢、制度優(yōu)勢、密切聯(lián)系群眾的優(yōu)勢,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就是要通過制度建設完善和發(fā)揚這些優(yōu)勢。

  ——要建設真正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就要加強公共服務均等化、維護社會公平,縮小階層差距,遏制利益集團,為市場經濟奠定公平的起點,使市場經濟服務于人民共享發(fā)展成果,實現(xiàn)共同富裕。

  ——要建設面向大眾的“人民社會”,把群眾路線從作風建設轉化為制度建設。擴大人民群眾對各項改革政策制定的直接參與,發(fā)展協(xié)商民主,建設在勞動者共享政治經濟權利、廣泛而有序的直接政治參與、公平正義和共同富?;A上的“人民社會”。

  ——要充分利用現(xiàn)代信息技術,將中國的制度優(yōu)勢、文化優(yōu)勢和人口規(guī)模優(yōu)勢在網絡世界融合?;ヂ?lián)網和大數(shù)據將幫助我們實現(xiàn)超越現(xiàn)有其他制度的現(xiàn)代國家制度:有為政府、有效市場和有機社會。

  [㈠] 關鍵詞:政府 市場 社會 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

  [㈡] 李玲,北京大學國家發(fā)展研究院教授; 江宇,國務院發(fā)展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

  [壱] 參見郎咸平、楊輝瑞《資本主義精神和社會主義改革》,第17-19頁

  [弐]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842頁;

  [參]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851頁;

  [四] [英]安東尼·克羅斯蘭《社會主義的未來》,序言,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一版;

  [伍] J.Stiglitz: The Price of Inequality, Flap, Norton Press, 2012, First Edition, New York

  [六] 《商君書·畫策》

  [七] 蔣介石:《中國之命運》,參見維基百科“中國之命運”詞條。

  [八] [美] L.E.Eastman(易勞逸)《毀滅的種子——戰(zhàn)爭與革命中的國民黨中國》,51頁,中文版,鳳凰出版?zhèn)髅郊瘓F,2009年第一版。

  [九] 致博古的信,《毛澤東書信選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238—239頁。

  [壱拾] 《薛暮橋文集》第十五卷,166頁,中國金融出版社第一版。

  [壱拾壱] 托克維爾《論美國的民主》,商務印書館2013,上卷,第73頁

  [壱拾弐] 毛澤東《讀斯大林〈蘇聯(lián)社會主義經濟問題〉談話記錄》(1958年11月9—10日)

  [壱拾參] 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修正草案:1962年9月27日,中國共產黨第八屆中央委員會第十次全體會議通過

  [壱拾四] 毛澤東1959年12月至1960年2月讀蘇聯(lián)《政治經濟學(教科書)》談話記錄,見《黨的文獻》1992年第5期

  [壱拾伍] 毛澤東《七律·讀封建論呈郭老》,引自陳晉《毛澤東閱讀史》258頁,三聯(lián)書店2013年第一版

  [壱拾六] 秦始皇力排眾議改分封制為郡縣制,使中央政權深入地方,強化了國家能力,減少了對地方豪強大族的依靠。

  [壱拾七] 《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十三冊 , 第413-415頁

  [壱拾八] 毛澤東:《組織起來》,《毛澤東選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出版,930-93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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