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險姓“保”還是姓“騙”？
譚吉坷德
中國人壽張乃丹的舉報已經為此做出了清晰的答案。
保險死了，只剩下對金錢的追逐。
這不是一個個別事件，也不是中國人壽一家的問題，這是一個行業(yè)30年來黑幕下的運行邏輯。小姐姐得罪的不是一個領導，而是一個從上到下完整的利益鏈條。
這種運行邏輯從根上已經摧毀了這個行業(yè)，和假貨消滅古董市場是一個道理。沒有道德積分，死亡就是唯一的下場。當保險變成金融欺詐的工具，成為一個龐氏騙局。就會讓消費者失去購買的興趣，最終導致死亡。
富蘭克林說過一句話：這個世界，只有死亡和稅收不可避免。如果他活到今天會不會說，同樣不可避免的還有中國的保險欺騙。
張乃丹就是中國保險業(yè)的“吹哨人”，堪稱當代楊三姐，中國版的阿桑奇。這是一個一定會出現在中國保險史上的名字。
張乃丹的遭遇告訴我們，經營者造假營私，管理者掩耳盜鈴已經是一種盡人皆知的新常態(tài)。這使人們不再關注調查結果，全社會已經用自己的直觀感受對早就已經臭大街了的保險業(yè)作出了終極審判。
在我的印象中，保險是最早獲得直銷牌照的行業(yè)，保險代理人的制度設計使這個行業(yè)迅速的傳銷化，保險和傳銷的同質化特征十分明顯。
這二者相同之處都在于缺乏良心，劣跡斑斑;都是利用傳播病毒般的代理人制度牟利。不同之處一個是合法的，一個是違法的;另外一個不同是今天的傳銷不但管吃管住，還有美女帥哥給你洗腦。進了保險業(yè)不但沒有這般待遇，還要當自掏腰包，坑遍所有親戚朋友的“自干五”。
人壽重疾保險更是具有著鮮明的“套路貸”特征，一旦被套住，你收獲的就不是保障，而是債務。讓保險變形的不是業(yè)務員，而是機制和制度。保險業(yè)不缺理念也不缺數據，缺的是良心。
今天的保險就像開了10級美顏的照片，見不得真相。董明珠曾經憤怒過，“我買保險的時候你忽悠我，需要賠的時候你就左攔右攔。”這樣的“大人物”尚且無可奈何，那些去銀行存錢，被忽悠買了100周歲后才能兌現保單的老百姓又能咋樣。
造假欺騙是中國經濟上的一個附骨之蛆并且向各個領域大面積蔓延。直到今天，我們仍然會在層出不窮，五花八門的造假欺騙面前目瞪口呆，手足無措。經營的本質是價值流動，今天已經變成了比拼誰的欺騙手段高明。
同那些喪盡天良的造假企業(yè)不同的是，中國人壽是一家部級央企，是保險業(yè)中的國家隊，是名副其實的負有社會責任的社會企業(yè)。這種基因決定它的經營應該是“一種善良的藝術”，"運用商業(yè)手段，實現社會目的"，通過契約集中起來的資金讓保險人能夠更加詩意的生活。
當這樣的企業(yè)生產目的不是為了承擔社會責任，不再用道德的眼光看待問題，為了少數人的私欲，把消費者當作欺詐牟利對象，那就是犯罪，而且是突破人性底線的制度性犯罪。
從這個角度看，張乃丹就是一個揭開黑幕的拯救者，如果她的出現能夠促成保險公共政策人民性的回歸，使保險公司成為社會企業(yè)，張乃丹就是一個大功臣。她適合的工作位置應該是保監(jiān)會的紀檢監(jiān)察部門。
不能否認，為了滿足少數人的無限貪婪，保險業(yè)中按層級霸占生產資料，通過欺詐獲取巨額利潤，非法掠奪人民財富已經成為一種行業(yè)制度設計。這樣的企業(yè)盡管有國有的名稱和法律地位，但是私有化的運行邏輯已經使公有制變成了一具干尸。
利潤是資本的正義，不是社會的正義。這一切都是資本至上，一切向錢看這種劣質資本啟蒙的后果，是選擇讓資本來組織社會生產的并發(fā)癥。
張乃丹在舉報中說，“我沒有看到一個有良知的領導，他們欺騙客戶，掏空公司……”在現行保險機制下，每一層級的領導，吸的血越多，利益就越大，回報就越豐厚。你和他談良知，無異于謀財害命。
張乃丹感慨道，法制社會為什么告狀這么難?日本有一句名言，“工廠的大門一關，憲法就進不來了”。中國人壽盡管是國企，但是企業(yè)資源無償占有使精英治權異化為資本法權，資源主體私有化已經成為一種社會無奈默認的現實。有關部門面對此事施展拖字訣，就是因為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說。
人們常講，“信用的破產就是最大的破產”。對于“保險公司說什么都不要信”的社會輿論來說，保險業(yè)事實上已經破產。他們只有兩條路可走，要么把龐氏騙局玩出花來直至死亡，要么回歸社會企業(yè)的初心，匹配社會主義的價值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這不僅是經濟問題，更是意識形態(tài)問題。
張乃丹揭開了保險業(yè)的遮羞布，最好的結果是讓陽光照射進去，并且能夠尋找到解決方案。這一帶有“廉價革命”性質的輿情事件如果仍然是抓幾個“替罪羊”，然后繼續(xù)“快樂分肥”，人們仍然看不到保險業(yè)的任何希望。
不是要否定進步，但更要正視問題。中國保險業(yè)社會責任和盈利機構的結構性矛盾不解決，就沒有未來，甚至沒有明天。
保險是一種沒有替代物的產品。有些問題是除了保險不能解決的，它可以緩解大量的社會矛盾。它的不可或缺性是現代國家的一個重要特征。中國不可能沒有保險，期待保險沒有欺詐，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
中國的保險市場是一個龐大的金礦，正在吸引著全世界的資本。中國的國有保險公司如果不能建構起有社會主義特征的保險責任，保險倫理和道德要求，這一市場將會再一次成為國際資本狼奔豕突的狩獵場。鬼就是靠著人們的恐懼為生的，互聯(lián)網上鋪天蓋地的保險廣告再次說明資本最懂得人性，這應該引起人們的高度警惕。
如果中國保險業(yè)能夠因為張乃丹事件重新洗牌，堪稱一次重大的歷史事件。如果有一天我們感受到保險真正的熾熱和浪漫，一定不要忘記那位燃起篝火的巾幗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