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無祖國”：金融本質之政治透視
——金融發(fā)展與安全思想系列研究
江 涌
歷史地看，金融立國、金融強國只見于蕞爾小國，昔日的意大利城邦，而今的新加坡，即便連荷蘭這樣稍微大一點的國家都不行，在短暫喧囂之后，很快就黯然落幕。新近的英國、美國因為金融脫實(與制造業(yè)疏離)、金融脫媒(與銀行業(yè)疏離)、金融脫敏(與倫理道德疏離)與金融脫管(與國家監(jiān)管疏離)，最終導致國家發(fā)展脫軌。1955年底毛澤東提出中國發(fā)展應當“以蘇為戒”，1956年又進一步指出“最近蘇聯(lián)方面暴露了他們在建設社會主義過程中的一些缺點和錯誤，他們走過的彎路，你還想走?”[《論十大關系》(一九五六年四月二十五日)，《毛澤東文集》第七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23頁。]西方金融早已走上歪路歧路邪路，中國應當引以為戒。[2020年10月24日，時任中國國家副主席王岐山在第二屆(上海)外灘金融峰會發(fā)表視頻致辭時表示，“中國金融不能走投機賭博的歪路，不能走泡沫自我循環(huán)的歧路，不能走龐氏騙局的邪路。”]
一、金融資本無國界但是有組織
商業(yè)更有金融業(yè)是不能培育出忠誠于國家的公民的。西方經(jīng)濟學鼻祖亞當·斯密早就說過，“一個商人并不一定要屬于某一指定國家的公民。他在什么地區(qū)經(jīng)營商業(yè)，在很大程度上對他是沒有關系的。只需有一點不如意，他就可以把他的資本連同他所進行的事業(yè)全部，從這一國移到那一國。”[[德]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政治經(jīng)濟學的國民體系》，陳萬煦譯，商務印書館2011年版，第32頁。]經(jīng)濟歷史學派先驅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指出，“商人按照他職業(yè)的性質來說，當他輸入或輸出商品時，這一行動對國家在道德、繁榮或力量等方面會引起什么作用，在他正不必操心太過;對他反正都是一樣的。他可以輸入藥品，也可以同樣欣然地輸入毒品，他可以用鴉片或火酒損害任何國家的元氣。…假使可能的話，他未嘗不可以把祖國的田地出賣給外國，當他賣到最后一塊地時，他還可以溜到船上，把他自己輸出國外。”[[德]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政治經(jīng)濟學的國民體系》，陳萬煦譯，商務印書館2011年版，第248頁。]金融資本家為保證其收益性、安全性與流動性的平衡，保證其綜合利益最大化，決不會被任何社會與政治力量所束縛，無牽無掛、無根無基、無祖國是其本質特征。
馬克思主義者曾經(jīng)認為“工人階級無祖國”。但是，經(jīng)過一戰(zhàn)與二戰(zhàn)的歷史檢驗，工人階級有祖國!戰(zhàn)事甫一開啟，共產國際的工人們紛紛回國參戰(zhàn)，從國際主義回到民族主義。這令很多理論家百思難得其解。其實，在工業(yè)化發(fā)展階段，工人階級不可能無祖國，因為產業(yè)資本對技術、裝備、設施、渠道等有一系列的要求，通常會落地生根，屬于“在地化”“國家化”;產業(yè)資本所涉及的收益分配(在本國內各個社會階層的分配)，是工人階級有祖國的重要經(jīng)濟基礎。也就是說，通過國家的初次分配以及二次分配，堅實的經(jīng)濟基礎以及系列的社會保障，保證了工人階級有祖國。多年來，美國勞聯(lián)產聯(lián)是美國政府對華加征關稅、進而發(fā)動貿易戰(zhàn)的積極支持者與響應者。此乃無他，惟就業(yè)耳，即所謂爭搶飯碗問題。
法國諺語“貨幣沒有主人”[參見馬克思《資本論》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172頁。]。美國東方學專家歐文·拉鐵摩爾說：“資本是不知道愛國的”[[美]歐文·拉鐵摩爾《中國的亞洲內陸邊疆》，唐曉峰譯，江蘇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131頁。]，金融資本更是如此。金融全球化的制度性要求“無國界”，金融資本流動性需要“無邊疆”，金融資本收益性尋求的是“有錢就是故鄉(xiāng)”。金融資本可以注冊在諸如開曼群島、巴哈馬群島等任何一個低稅制的小國，向往著任何一個“避稅天堂”，只要能夠使收益最大化，只要有充分的流動性，金融資本根本不在乎祖國在哪里?哪里出現(xiàn)利差而可以套利就流向哪里，肆意做市(多頭或空頭)，哪怕是本國資本市場、金融資本家國籍所在國也在所不惜。道理很簡單，沒有一只鯊魚能夠抵擋血腥的誘惑。
金融資本無祖國但是有組織，有皈依，有指向，進而有影響力、戰(zhàn)斗力、破壞力。金融資本相比一般產業(yè)資本有著更為強烈的“物以類聚”或“臭味相投”的認同感，歷史地看，往往以特定的宗教意識形態(tài)為底色。國際上，但凡有卓著成就的學界大咖與商界大佬，會紛紛被吸納或加入某個特定的宗教組織(如共濟會)，成為階位不等的會員，從而有了特定的族群身份。這便給世人一種感覺，某個特定民族總是很厲害的印象，精英薈萃，從而使得更多的后來者以加入特定的宗教組織、成為特定民族為榮。
實際上，猶太民族并不是以血緣血統(tǒng)來區(qū)別劃分的。有專家分析，如果搞一個普遍的基因測序，現(xiàn)在的以色列人并不一定比巴勒斯坦人更為接近“猶太人”。[感興趣的讀者可以參閱以色列人施羅默·桑德撰寫的《虛構的猶太民族》(三輝圖書/中信出版社出版)一書。]猶太人很早就是一個流散的商業(yè)族群，生長于猶太人家庭的卡爾·馬克思對“猶太人問題”有著更大更好的發(fā)言權。“‘猶太人問題’不是宗教抽象、政治抽象和人道主義抽象問題，而是與時代、與馬克思本人有著直接的血肉聯(lián)系，這種研究思路成為馬克思青年時期以及一生探索的理論特征。”[李振《貨幣文明及其批判——馬克思貨幣文明思想研究》，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0頁。]1844年馬克思撰寫《論猶太人問題》一文，將猶太人的解放與消滅國際資本聯(lián)系起來，“我們不是到猶太人的宗教里去尋找猶太人的秘密，而是到現(xiàn)實的猶太人里去尋找猶太教的秘密。”[馬克思《論猶太人問題》，《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65年版，第446頁。]那么，什么是現(xiàn)實的“猶太人的秘密”呢?馬克思說得很直接，“猶太人的世俗基礎是什么呢?實際需要，自私自利。猶太人的世俗偶像是什么呢?做生意。他們的世俗上帝是什么呢?金錢。”[馬克思《論猶太人問題》，《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65年版，第446頁。]在貨幣與資本問題上，馬克思有著比一般經(jīng)濟學家更全面的了解以及更深刻的見解。
以猶太資本為主體、以共濟會組織為核心的國際金融資本，長期以來，用金錢控制著很多國家的經(jīng)濟、社會乃至政治，在幕后操控一個個主權國家，特別是那些可以稱之為資本主義國家。然后，利用國家政權的力量，為金融資本全球化鋪平道路，從而對目標國實行金融殖民統(tǒng)治——新農奴制(new-serfdom，即債務奴役)。所謂“把權力關進籠子”，實際就是把相關各國政府和政客變成了金融資本的提線木偶，由超越國家的金融資本控制國家政治經(jīng)濟。歷史地看，金融資本在一定時期總是寄居某個(區(qū)域或世界)強大國家——如熱那亞、西班牙、荷蘭、英國以及如今的美國，下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中國——控制相關的國家政權，利用國家政權，像推土機一樣推平橫亙在國家之間的壁壘與障礙，“世界是平的”即由此而來，從而為金融資本的跨越時空(跨時期跨國界)之“超限資本積累”服務。
金融資本無祖國，往往內外沆瀣一氣，英美以外的金融資本通?？偸亲鳛楦接箯膶儆趪H金融資本，充當“帶路黨”(美名“代理人”)，聯(lián)手做市，挖東道國經(jīng)濟墻腳，動搖國家經(jīng)濟基礎。在一些東道國實現(xiàn)做大做強的金融資本，總是會傾向國際化——如涓涓細流匯入江河奔流到海——紛紛流向金融資本的大本營，即美國華爾街與英國倫敦城。在大本營集結，修整，然后從這里領命再出發(fā)，布局一個個前沿陣地，伺機狙擊襲擊。金融資本無祖國但是有組織，一種具有宗教性的超國家組織，寄居、控制強大國家，甚至直接成為統(tǒng)治者。“如果統(tǒng)治階級的主要財富由流動資產構成，在國難當頭之際可以安全地轉移，那么，對于國家來說將是莫大的危險”。[[德]G.齊美爾《貨幣哲學》，許澤民譯，貴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30頁。]金融資本面向世界，馳騁國際市場，以各類大小市場主體甚至是主權國家為狩獵對象，獲取暴利。資本越是金融化國際化，越是嫌棄各種羈絆，拋棄生養(yǎng)它的祖國。試看那些國際金融中心，那些國際化金融家們，為一己之私利或那個神秘組織的需要，在關鍵時刻，可以毫不介意在背后捅上他的祖國一刀。
二、金融資本自成體系謀控貨幣主權
金融資本無祖國但是有組織，而且形成體系，有自己的“上帝”與“君主”。國家主權是一個國家賴以生存的基本前提，擁有獨立完整的主權是一國實現(xiàn)有效治理的堅實基礎，只有牢牢捍衛(wèi)國家主權才能有效維護國家安全。貨幣主權是國家主權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維護國家(經(jīng)濟)安全、實現(xiàn)國家利益的重要工具與抓手。“不是每個國家在成立時就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的貨幣權力，國家貨幣主權是一個不斷認識的過程。一些歐洲國家在2000多年前就出現(xiàn)了鑄幣，但開始是民間自鑄，沒有上升到國家權力控制的層面。”[龍驍《國家貨幣主權研究》，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第44頁。]在經(jīng)濟金融化、金融全球化的今天，一國的貨幣金融(財政)主權絲毫不亞于軍事外交主權，弱國亂國甚至亡國往往輸在一體化的謀財且害命的“金融戰(zhàn)爭”與“顏色革命”。
長期以來，專家學者在研究分析國家主權時，通?？偸且試翌I土、政治、軍事主權為主題，更有一些自由主義者如路德維希·馮·米塞斯把主權看成是一種“可笑的幻覺”。很少會把貨幣主權作為國家主權的重要部分進行深入的理論研究，更談不上有重要的政策支持。恰恰是這類“關鍵忽視”導致了國家安全的“致命缺陷”，諸多國家在以期促進經(jīng)濟增長的不斷擴大開放中，落入諸如“中等收入陷阱”“分化西化陷阱”等金融殖民困境。印證了“通向地獄的道路是由良好的意圖鋪成的”[馬克思《資本論》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223頁。]的讖語。上世紀90年代，國際上出現(xiàn)多起因主權不清而導致治權混亂乃至治理失敗。例如，南非為結束種族隔離政策，以曼德拉為代表的黑人非國大(在野)一方，與以德克勒克為代表的白人國民黨(殖民統(tǒng)治)一方，就有關政權組織與分權問題進行了長期拉鋸式談判，由于非國大對財政金融的重要性認識不清，因此在這些“邊緣問題”上輕易地向國民黨作出了讓步。結果，盡管非國大最后實現(xiàn)了執(zhí)政，但是關鍵的錢袋子秤桿子不在自己的手里，因而諸多政治抱負與發(fā)展藍圖(如改善黑人生活)根本無法實現(xiàn)。
“金融資本是一種存在于一切經(jīng)濟關系和一切國際關系中的巨大力量，可以說是起決定作用的力量，它甚至能夠支配而且實際上已經(jīng)支配著一些政治上完全的獨立的國家”。[《列寧選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3版修訂版，第644頁。]在列寧所觀察的那個時代，金融資本與金融寡頭能夠支配的，實際上只是少數(shù)的西方發(fā)達與有限的資本主義世界。一百多年后即經(jīng)濟金融化、金融全球化的今天，金融資本近乎如空氣陽光一樣存在，像交通規(guī)則一樣發(fā)揮著影響力，其支配、控制、操縱無處不在，無時不有。金融資本的國際壟斷同盟高度發(fā)展，趨于一體，金融壟斷資本的意識形態(tài)——新自由主義理論與新殖民主義政策——廣泛而深入地滲透全世界。“美國的政治制度決定了金錢是美國政治的母乳。金融寡頭直接向政府輸送代理人，梅隆財團出財長，洛克菲勒財團出國務卿，在美國政治非但不是什么丑聞，而且長期被視為佳話。”[江涌《道路之爭——工業(yè)化還是金融化?》，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136頁。]今天，昔日的“深層國家”不是隱約浮出水面，甚至直接走向前臺。
早在1802年，美國第三任總統(tǒng)托馬斯·杰佛遜(1801-1809)就指出，我認為，銀行機構對我們自由的危險遠大于正規(guī)軍。如果有一天美國人民讓私有銀行控制了他們的貨幣發(fā)行，先有通貨膨脹，再有通貨緊縮，那么借此坐大的銀行和公司將會剝奪人們的財產，最后我們的孩子在其父輩所征服的這塊大陸上淪為無家可歸者。[轉引自宋鴻兵《貨幣戰(zhàn)爭》，中信出版社于2007年出版。]殖民者一手制造了新大陸原主人印第安人無家可歸的悲慘，為此下決心不讓同樣的悲劇在自己后人(即盎格魯-撒克遜新教徒白種人)身上重演。1811年第四任總統(tǒng)詹姆斯·麥迪遜(1809—1817)斷然否決給美國第一銀行20年經(jīng)營許可證的延續(xù)。早期，新生的美國主要是一個農業(yè)國，政府與社會受金融資本的影響較小，但是金融資本對歐洲的影響有目共睹，美國開國元勛高瞻遠矚，獨立自主，努力排除金融資本對國家的影響。
然而，一個世紀以后的1913年，在一系列金融危機的沖擊中(很多研究認為就是金融資本的興風作浪)，美國政府不得不向金融資本作出讓步(實乃屈服)，國會通過并由威爾遜總統(tǒng)簽署了《聯(lián)邦儲備法案》，獨立于國家而實屬私人的美國聯(lián)邦儲備系統(tǒng)(美聯(lián)儲，F(xiàn)RB)成立，銀行家竊取了國家貨幣權力，即美元發(fā)行與信貸，“華爾街控制的貨幣權力腐敗、有害、具有毀滅性。”[[美]斯蒂芬·蘭德曼《銀行家的游戲--危害人類的金融戰(zhàn)》，彭哲等譯，電子工業(yè)出版社2014年版，第9頁。]美聯(lián)儲與華爾街沆瀣一氣，實質就是一伙。“美聯(lián)儲給了銀行家們一本空白支票簿，為其投機活動、獲取獎金提供了萬億資金。”[[美]斯蒂芬·蘭德曼《銀行家的游戲--危害人類的金融戰(zhàn)》，彭哲等譯，電子工業(yè)出版社2014年版，第5頁。]更為重要的是，“自從中央銀行坐上牌桌，賭博真正成為經(jīng)濟了。”[王小強《投機賭博新經(jīng)濟》，大風出版社2007年版，第116頁。]賭博就是賭博，根本不會創(chuàng)造財富，而且還會腐蝕社會，卻被金融家玩弄成“錢生錢”的游戲，被金融資本所控制的媒體鼓吹為“新經(jīng)濟”。美國金融大權(貨幣主權)旁落，美國各民族種族的悲劇由此誕生。
馬克思說，“貨幣是一切權力的權力”[馬克思《資本論》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825頁。];金融家索羅斯說，“掌握貨幣的人是最有權力的人”;梅耶·羅斯柴爾德(1744-1812)說“只要我能控制一個國家的貨幣發(fā)行，我不在乎誰制定法律”[張志前編著《貨幣泡沫：從金融危機到全球通脹》，中國經(jīng)濟出版社2012年版，第69頁。];戰(zhàn)略家亨利·基辛格說，誰控制了貨幣就控制了世界;經(jīng)濟史學家卡爾·波蘭尼說，“客觀上，貨幣制度確實是能整合國家的經(jīng)濟力量中最強大的一個”[[英]卡爾·波蘭尼《大轉型——我們時代的政治與經(jīng)濟起源》，江蘇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173頁。]。這些語出驚人者都是世界杰出的金融家、思想家與戰(zhàn)略家，他們有一個共同身份，即都是猶太人，被認為是當今世界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少數(shù)人，通透貨幣本質及其蘊藏能量。相對應，一個不懂得貨幣實質與真諦的民族、國家，注定要被剝削、剝奪、奴役甚至消亡的命運。英國社會學家安東尼·吉登斯認為，國家權力的集中是商品貨幣得以產生的必要條件，國家機器的全面聯(lián)合則是信用貨幣得以存在的前提。[安東尼·吉登斯《民族——國家與暴力》，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8年版，第192頁。]當一小撮、特定群體以“央行必須獨立”為信條而竊取屬于最重要公共產品——貨幣的時候，實際上也就掌控了國家政權。倫敦城控制唐寧街，華爾街控制華盛頓，也正是這樣形成的。
作為美國中央銀行的美國聯(lián)邦儲備系統(tǒng)，它不屬于美國，不是聯(lián)邦機構，也沒有儲備，而是獨立的、私人擁有的和地方控制的公司。自從這個“怪物”誕生后，美國加速金融化，國際金融資本得到世界最強大的資本主義國家的“神助攻”，如虎添翼，紐約華爾街繼倫敦金融城之后，成為國際金融資本的新的大本營，國際金融資本體系有了“雙引擎”，威力勢力更為強大。美國金融在國際金融體系中成了一個“巨大而無法斷定的風箱，它不僅可以隨時興風作浪，而且偶爾還能戲劇性地將世界體系的動蕩平息下來”[[美]保羅·肯尼迪《大國的興衰——1500-2000年的經(jīng)濟變遷與軍事沖突》，王保存等譯，求實出版社1988年版，第298頁。]。實際上，在經(jīng)濟金融化與金融全球化過程中，主權信用(民族工業(yè)資本)的式微和超主權信用(國際金融資本)的擴張，是最值得關注的一組現(xiàn)象。越來越多的國家雖有主權獨立之名，而難有甚或根本沒有獨立行使治權之實，金融資本與金融寡頭成為實際的統(tǒng)治者與管理者。1992年英鎊受到對沖基金的狙擊，隨后退出歐洲經(jīng)濟共同體的聯(lián)系匯率機制，這一事件，是國際金融資本迫使一個曾經(jīng)的霸權國家、而今的經(jīng)濟大國與金融強國改變國家戰(zhàn)略與政策的標志性事件，將金融資本的本性呈現(xiàn)在世人面前。
風水輪流轉，新世紀之初，厄運輪到了美國。美國有句“古老”的名言：白宮是唯一一家能讓客人把巨款留在枕頭上的旅店。金錢是政治母乳，金融家與政治家結為連理。黑格爾說“國家不是藝術品”[[德]黑格爾《法哲學原理》，范揚、張企泰譯，商務印書館2009版，第259頁。]。然而，在金融化登峰造極的今天，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無一不成為金融資本把玩的藝術品。2007年美國爆發(fā)次貸危機后，馬特·泰比在《滾石》雜志上發(fā)表文章，題為“偉大的美國泡沫機器”，對高盛公司口誅筆伐，稱美國“是匪幫國家，是匪幫經(jīng)濟”。[轉引自朱偉一《高盛時代：資本劫持法律》，法律出版社版本2010年版，第5頁。]美國由主街為王蛻變到華爾街為王。過去，對通用汽車有利就是對美國有利;后來，對華爾街有利就是對美國有利;次貸危機爆發(fā)后，美國人喊出“對高盛有利就是對美國有利”的口號。華爾街勢力有“胡蜂”(WASP，盎撒財團)和“咱們一伙”(Ourcrowd，猶太財團)之分，“對高盛有利就是對美國有利”表明猶太財團戰(zhàn)勝了本土胡蜂財團。
正如馬克思所說，“高利貸不改變生產方式，而是象寄生蟲那樣緊緊地吸在它身上，使它虛弱不堪。高利貸吮吸著它的脂膏，使它精疲力竭，并迫使再生產在每況愈下的條件下進行。”[馬克思《資本論》第三卷，人民出版社版1975年版，第674-675頁。]以高盛為代表的華爾街金融資本集團實質就是高利貸的“返祖”或“翻新”，長期寄生在美國軀體上。在不斷的虛熱實冷中，在周期性金融收割中，美國人辛辛苦苦積攢的財富(有搶劫也有創(chuàng)造)，逐漸地都集中到以“咱們一伙”代表的金融資本集團手中。在今日美國，各行各業(yè)的頭部經(jīng)濟、壟斷企業(yè)有幾家能逃過貝萊德、先鋒領航、道富等猶太基金的“如來佛手”。根據(jù)廣泛使用的數(shù)字，占美國人口僅3%的猶太人操縱著美國70%以上的財富，其在美國經(jīng)濟、金融、政治、外交等方面有著重大影響，是美國最強大的少數(shù)族裔。杰佛遜擔憂的“胡蜂”(WASP)子嗣無家可歸的情形正在上演。
恩格斯說，“任何民族當它還在壓迫別的民族時，不能成為自由的民族。”[馬克思，恩格斯《論波蘭》，《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72版，第288頁。]美利堅一方面作為帝國主義國家，不斷壓迫世界其他國家與弱小民族，另一方面“胡蜂”在祖先搶奪的土地上實際淪落為金融資本之下的二等公民，被壓迫在一系列的“政治正確”(LGBT、黑命貴等等)之下，如此美利堅早就成了一個不自由的民族。美國的悲哀之處在于：一開始是歐洲的殖民地，等到發(fā)展成為世界第二工業(yè)國的時候，“仍然應當看作是歐洲的殖民地”[馬克思《資本論》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520頁。]，再到成為帝國主義霸權主義國家之后，又蛻變成為華爾街金融資本控制的“半殖民地”。毛澤東同志比較早地看出了這一點，1965年美國記者愛德加·斯諾與毛澤東談話結束時說：“希望主席向美國人民說幾句話，美國人民對中國是有好感的。”毛澤東一針見血地指出，“美國人民需要再解放，這是他們自己的事。不是從英國的統(tǒng)治下解放，而是從壟斷資本的統(tǒng)治下解放出來。”[《同斯諾的談話》(1965年1月9日)，《毛澤東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6月版，第411、412頁。]
三、控制國家政權，掏空國家財富
只要銀行家的權利被置于國家經(jīng)濟和民眾之上，那么未來的某個時候，發(fā)生崩潰的可能性比經(jīng)濟復蘇的可能性更大。[[美]斯蒂芬·蘭德曼《銀行家的游戲--危害人類的金融戰(zhàn)》，彭哲等譯，電子工業(yè)出版社2014年版，第153頁。]16世紀末，意大利政論家、現(xiàn)代經(jīng)濟地理學的創(chuàng)始人勃特羅(1540?-1617)寫道：“在意大利，我們有兩個繁榮的共和國——威尼斯和熱那亞。從事誠實的實物交易的威尼斯人雖然只算得上是小有財富的平民，但他們卻建成了一個格外偉大而且富強的國家。而與此相反，熱那亞人則全然熱衷于貨幣交易。在這樣做的時候，他們私下里發(fā)了大財，但其國家也同時被掏空了。”[[德]G.齊美爾《貨幣哲學》，許澤民譯，貴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30頁。]作者沒有特別地指出那些熱衷于貨幣交易的熱那亞人，到底是哪一類群體。實際上，這類群體不僅掏空了熱那亞，后來還掏空了西班牙與荷蘭，掏空了英國，如今又在掏空美國。數(shù)百年間，歐洲人深受金融資本禍害，真可謂罄竹難書，只是近代以來的世界歷史多半掌握在資本手中，“像小姑娘一樣任人打扮”，因而很多真相被遮蔽了。
1848年前后歐洲戰(zhàn)云密布，革命烽火四起，所羅門·羅斯柴爾德(1774-1855年)擔憂政府借款安全，要求在相應的借款合同中約定，如果發(fā)生戰(zhàn)爭那么應當做何種安排。奧匈帝國首相克萊門斯·馮·梅特涅(1773-1859年)斷然拒絕，“我不允許銀行家在事關歐洲戰(zhàn)爭與和平的問題上施加任何影響。”[轉引自周洛華《金融的哲學》，西南財經(jīng)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79頁。]話雖這樣說，實際上中世紀之后歐洲各國之間的戰(zhàn)爭，很少能夠避免銀行家的影響。銀行家們兩邊下注，上下其手，貸款給交戰(zhàn)各方并伺機做市，不論誰輸誰贏銀行家們總是賺得盆滿缽溢。就連那位“一跺腳歐洲大陸都會震顫”梅特涅首相，本人及其家庭與銀行家(具體地說就是羅斯柴爾德)保持極其親密的關系，“神圣的君權被神圣的金權所取代”?？刂茋艺?，政商合一，以政權來進行資本積累，多快好省。這個秘訣，幾千年前的中國商人就了然于胸：“商家以牟利為本。勞作立身，其利十倍。珠玉無價，其利百倍。若得謀國，擁一新君，掌邦國大權，其利萬世不竭!”[參見《大秦帝國·陽謀春秋》。]戰(zhàn)國時期商人呂不韋就道出這樣的玄機，務農是一本百利，經(jīng)商是一本萬利，控制政權則是一本萬萬利。
金融發(fā)展深化即金融化會不斷排擠、侵蝕一個國家的生產力。金融化之初，或許也能夠促進一國經(jīng)濟發(fā)展。馬克思指出：“假如必須等待某個單個資本積累到能夠修建鐵路的程度，那么恐怕直到今天世界上還沒有鐵路。但是，通過股份公司的形式集中大量資本可以在轉瞬之間就把這件事完成。”[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688頁。]然而，經(jīng)濟社會風險往往就在氣勢如虹的發(fā)展之際悄然埋下。金融業(yè)發(fā)展可以較快地積累財富，但是“就像鴉片或烈性飲料一樣，只能引起—時的興奮，結果將終生萎靡不振;又如電光的一閃，當時雖使萬象格外光明，但過后卻墜入了更深一層的黑暗。”[[德]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政治經(jīng)濟學的國民體系》，陳萬煦譯，商務印書館1982年版，第235頁。]
一個國家的生產能力尤其是工業(yè)生產能力(在適度保護中逐漸成長的、注重開發(fā)本國市場的、最終獲得成功的工業(yè)生產力)是促進該國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與國家強大的根源。對此，李斯特進行了細密而充分的論證，“財富的原因與財富本身完全不同。一個人可以據(jù)有財富，那就是交換價值;但是他如果沒有那份生產力，可以產生大于他所消費的價值，他將越過越窮。”[[德]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政治經(jīng)濟學的國民體系》，陳萬煦譯，商務印書館1982年版，第132頁。]“財富的生產力比之財富本身，不曉得要重要到多少倍;它不但可以使已有的和已經(jīng)增加的財富獲得保障，而且可以使已經(jīng)消失的財富獲得補償。”[[德]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政治經(jīng)濟學的國民體系》，陳萬煦譯，商務印書館1982年版，第133頁。]“一個國家的發(fā)展程度，主要并不是像薩伊所相信的那樣決定于它所蓄積的財富(也就是交換價值)的多少，而是決定于它的生產力的發(fā)展程度。”[[德]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政治經(jīng)濟學的國民體系》，陳萬煦譯，商務印書館1982年版，第143頁。]然而，生產力有高低之別，國家應當致力于更高生產能力的保護與培育;生產力還有生產交換價值與生產生產力之分，國家應當致力于生產生產力的保護與培育。“那些養(yǎng)豬和制丸藥的當然屬于生產者，但是青少年和成年人的教師、作曲家、音樂家、醫(yī)師、法官和行政官也是生產者，他們的生產性比前一類要高得多。前者所生產的是交換價值，后者所生產的是生產力”。[[德]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政治經(jīng)濟學的國民體系》，陳萬煦譯，商務印書館1982年版，第143頁。]值得注意，李斯特提示的“生產生產力”的生產者，并不包括地位顯赫的商人與銀行家。
在存在完整而獨立的國家主權情形下，一國的財富寓于生產力量，而生產力量多半寓于政治力量。國家通過制度設計——制定相應的產業(yè)政策，培育成長出相應的企業(yè)，進而生產出相應的產品，創(chuàng)造出相應的利潤，這就是李斯特所強調的“基于政治力量進而獲得生產力量，由生產力而獲得財富”的英國經(jīng)驗。[[德]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政治經(jīng)濟學的國民體系》，陳萬煦譯，商務印書館1982年版，第52頁。]工業(yè)化(現(xiàn)代化大生產)的發(fā)展道路可以培育出有組織、能擔當?shù)闹艺\于國家的公民，這是一個國家繁榮富強的社會基礎。金融化則不然，金融化結果是財富積累，而且社會財富會更多地集中到少數(shù)金融從業(yè)者乃至金融寡頭的手中，造成嚴重的兩極分化，成為社會矛盾激化的重要源頭。金融資本無祖國，金融家畢其一生都在努力與國際接軌，他相信“世界是平的”，并努力讓世界更加平坦，他本質上不屬于任何國家，也不會受任何愛國主義、民族主義的羈絆，他是自豪的國際公民。
相對于封建社會，資本主義有值得稱道的一面。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對諸如城市工商業(yè)甚或農村富農等比較先進生產力的代表，多半采取爭取與合作的政策。實際上，所謂資產階級(尤其是處于上升階段)分子往往是一些如螞蟻般辛勤勞作、忙于把貨幣變?yōu)橘Y本的人群，其中的企業(yè)家群體，以罕見的“理性精神”和精誠的職業(yè)責任，不斷創(chuàng)新而積累財富，為自己爭取相應的社會地位。然而，金融家，深入細致分析，不能算是真正的資產階級，他們如同一個浪子，混進了資產階級的隊伍，不斷敗壞資產階級尤其是企業(yè)家的名聲。在廣大發(fā)展中國家，金融家主要忙活的不是把貨幣變?yōu)橘Y本，而是把資本變成貨幣，然后輸出國外，存在西方銀行賬戶中。透過表象看實質，金融資本的破壞性早已大大超過它的創(chuàng)造性，負能量遠遠大于正能量，這是資本主義進入最腐朽——用亞里士多德的話說“確實是最不合乎自然的”[“我們可以由此認識到，在致富的各種方法中，錢貸確實是最不合乎自然的。”[古希臘]亞里士多德《政治學》，吳壽彭譯，商務印書館1965年版，第32-33頁。]——階段的集中體現(xiàn)。有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跨越國界、實際凌駕在國家之上金融資本群體，多年來一直在精心布局某個東方大國，培育了眾多忠實的代理人，以及龐大的利益攸關的同盟軍，妄圖在東方大國實現(xiàn)“偉大復興”的同時實現(xiàn)“寄居”，繼續(xù)過著優(yōu)裕的“陸地藤壺”生活。
“夫用貧求富，農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繡紋不如倚市門”[《漢書·食貨志》。]。國家的短暫繁榮可以由金融業(yè)實現(xiàn)，但是持續(xù)強盛必須依靠制造業(yè)。工業(yè)化帶來的收入潮水可以浮起港灣內內所有的船，而金融化只能讓豪華游艇出海，至于裝載民眾的大船要么擱淺要么沉沒，世界歷史一再證明、美國盛衰正在表明這一點。20世紀50年代，美國制造業(yè)產值占全球的比重高達40%左右，強盛至極，國際仰視。今天中國被視為無可匹敵的“世界工廠”，“中國制造”行銷天下，占全球的比重也只有35%。然而，從60年代開始，在歐日追趕、競爭加劇、利潤攤薄的情勢下，美國開始“去工業(yè)化”浪潮;進入80年代，生產外包境外成為各類行業(yè)趨勢，股票回購拉升業(yè)績成為企業(yè)經(jīng)營秘訣，經(jīng)濟行為愈發(fā)短期化，導致產業(yè)空心化與經(jīng)濟泡沫化;90年代中期，美國的金融-保險-房地產(FIRE)越來越“火”，在GDP中占比超過制造業(yè)。實體經(jīng)濟是國民經(jīng)濟的基礎，而實體利潤為金融利潤所超越甚或取代則是國家經(jīng)濟危機的重要信號，也是國家衰落的重要原因。2009年美國在全球制造業(yè)產值中的份額跌破20%，2010年將“世界第一制造大國”的地位讓給了中國(是年美國為19.4%，中國為19.8%)。多年來，美國服務業(yè)在GDP中占比一直超80%，狹義制造業(yè)降至11-12%。這使得美國由以往的實體經(jīng)濟為主體的社會結構，不自覺地滑入一個以消費為主業(yè)的寄生性的社會結構，并且到目前為止仍“沒能找到一個合理的辦法把維持龐大的武裝力量所需要的工業(yè)和財政支持跟社會上其他事業(yè)聯(lián)系起來”[[美]喬治·凱南《美國外交》(增訂本)，葵陽等譯，世界知識出版社1989年版，第140頁。]。
從奧巴馬到特朗普、再到拜登連續(xù)幾屆美國政府，“再工業(yè)化”努力勁頭不小，成本高昂，成效呢?草色遙看近卻無，美國無可挽回地衰落了。索羅斯基金賺取的利潤一度與沃爾瑪公司相當，但是沃爾瑪多年來一直是美國最大的雇主，雇傭員工一度有200多萬人，而索羅斯基金最多雇員也只有2000多人。今日美國，大量“自由人”無所事事，依靠國家印鈔撒錢救濟，國家聽由金融家擺布，而金融家與吸血蟲一樣，需要的不是國家，而是供其吸血的附體。英國學者帕姆·杜德說：“注射美元也救治不了這一病癥，因為它沒有觸到病根。相反地，倒使病情加重了，因為它人為地促進和保存了這一疾病的特有的征象——寄生的依存性，擴大了較為強大的美帝國主義的侵略和統(tǒng)治，準備了戰(zhàn)爭的根源，阻止了健康的恢復。”[[英]帕姆·杜德《英國和英帝國危機》，蘇仲顏等譯，世界知識出版社1954年版，第14頁。]
美國金融的畸形發(fā)展——走上了投機賭博的歪路，泡沫自我循環(huán)的歧路，龐氏騙局的邪路[2020年10月24日，時任中國國家副主席王岐山在第二屆(上海)外灘金融峰會發(fā)表視頻致辭，“要堅持金融服務于實體經(jīng)濟。金融脫離實體經(jīng)濟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中國金融不能走投機賭博的歪路，不能走金融泡沫自我循環(huán)的歧路，不能走龐氏騙局的邪路。”參見澎湃新聞，2020年10月24日。]——是美國經(jīng)濟發(fā)展的必然，美聯(lián)儲無限印制美元為美國企業(yè)的并購和過度投機提供資金，為軍工復合體擴張、軍國主義泛濫、帝國主義戰(zhàn)爭提供資金，為越來越龐大的失業(yè)救濟以及極其低效的社會醫(yī)療保障提供資金。由此累積其天量債務，而天量債務需要不斷衍生(不斷產生收益)才能維系(借新債還舊債的龐氏騙局)。美國洛杉磯的民事訴訟律師埃倫·布朗說，“華爾街對秘密衍生產品交易收取的保護費…支撐了美國的債務。”[[美]斯蒂芬·蘭德曼《銀行家的游戲--危害人類的金融戰(zhàn)》，彭哲等譯，電子工業(yè)出版社2014年版，第60頁。]長期的畸形生長與惡性發(fā)展，使得美國儼然變成了“香蕉共和國”(BananaRepublic)：國家的財富和權力被一小撮人掌握，普通百姓受到盤剝、時常遭受迫害，商業(yè)利潤被私吞，工薪家庭承受著沉重的債務負擔。與此同時，“一小撮腐敗之徒代替一群無能之輩，政府蛻變?yōu)閺姳I政治：政府罪犯統(tǒng)治國家，企業(yè)強盜向其行賄，從而可以為所欲為。這是腐敗不堪、爛到骨子里的強盜主義，謀取個人私利是其統(tǒng)治的目的。官員和企業(yè)雙雙獲利，公眾的利益卻遭受損失。”[[美]斯蒂芬·蘭德曼《銀行家的游戲--危害人類的金融戰(zhàn)》，彭哲等譯，電子工業(yè)出版社2014年版，第122頁。]
四、調控戰(zhàn)和，謀取收益，統(tǒng)治世界
美國經(jīng)濟學家邁克爾·赫德森將金融稱為“戰(zhàn)爭的手段之一”，它儼然是一支強搶劫掠的軍隊，它搶奪上地、基礎設施、有形資產等所有的物質財富，在此過程中國家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隨之而來的是失業(yè)、貧困、新農奴制(即債務奴役)、人口萎縮、壽命縮短、人才流失、資本外逃。[轉引自[美]斯蒂芬·蘭德曼《銀行家的游戲--危害人類的金融戰(zhàn)》，彭哲等譯，電子工業(yè)出版社2014年版，第248頁。]美國政治學者塞繆爾·亨廷頓指出，經(jīng)濟活動是國家權力最重要的源泉，在一個主要國家間不大可能發(fā)生戰(zhàn)爭的世界里，經(jīng)濟力量將是決定一國是處于主導或相對優(yōu)勢地位還是從屬地位的日益重要的因素。亨廷頓強調，美國在后冷戰(zhàn)時代要控制世界的14個戰(zhàn)略要點，第一條是“擁有和操縱著國際金融系統(tǒng)”;第二條是“控制著所有的硬通貨”;第五條是“主宰著國際資本市場”。[[美]塞繆爾•亨廷頓《文明的沖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新華出版社1999年版，第75頁。]經(jīng)歷一系列國際斗爭之后，中國越發(fā)清醒地認識到，“金融已成為一個國家實現(xiàn)宏觀經(jīng)濟穩(wěn)定的重要工具和基礎…已日益成為國際政治經(jīng)濟較量的工具，西方發(fā)達國家已把控制國際金融作為控制全球的戰(zhàn)略手段”。[江澤民《金融工作的指導方針和主要任務》，《江澤民文選》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427-428頁。]
金融已成為世界強國(美國)、金融壟斷資本(華爾街倫敦城)針對主權國家進行無硝煙戰(zhàn)爭的手段與精確打擊的利器。1997年以索羅斯為代表的國際金融資本對東南亞國家實施貨幣攻擊，引發(fā)匯率危機，而后升級為金融與經(jīng)濟危機、社會乃至政治危機。被襲擊的國家，其人民辛苦勞作幾十年而積攢的財富一夜之間灰飛煙滅，無數(shù)家庭慘遭不幸，一些鐵腕政權在金融危機面前，像紙房子一樣坍塌了。類似東南亞金融危機的悲劇迄今仍在世界不斷上演。英國經(jīng)濟學家約翰·梅納德·凱恩斯在1919年的著作《和平的經(jīng)濟后果》說道：“顛覆現(xiàn)存社會基礎最精妙、最可靠的辦法，莫過于摧毀它的貨幣。這一過程調動了經(jīng)濟規(guī)律中所有具備破壞性的隱藏力量，并且以一種百萬人之中也難有一人能識別出的方式進行。”[JohnMaynardKeynes,TheEconomicConsequencesofthePeace,LondonMacmillanAndCo.Limited,1919,P.220.]經(jīng)歷一戰(zhàn)與二戰(zhàn)而嚴重削弱的英國，丟掉了世界霸權地位，目睹英鎊不得不被美元所替代的凱恩斯，其感受比任何一個學者與政客恐怕都要來得深切。
金融力量首先且主要來自貨幣力量。貨幣如水，水蘊藏巨大能量，借助大到水壩、小至水槍之類的裝置，調節(jié)水流水壓，達成發(fā)電、切割等功用。“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見《道德經(jīng)》。]貨幣中蘊藏著巨大的能量，同樣必須借助一定的金融裝置(如產品、機構、市場等系列集成)集中釋放，影響既有的市場經(jīng)濟秩序，從而達成“以錢生錢”的目的。貨幣的價值往往遠超過等價物的價值，因為更有可以選擇任何等價物的自由價值。貨幣的力量來自貨幣的數(shù)量，在達到一定規(guī)模之后，數(shù)量越大其力量也就越大，這些力量包括獲取等價物的能力，進而獲取資源的能力，物質和精神享受的能力，以及擁有榮耀與令人羨慕的能力，據(jù)此也就擁有精神感染的能力與暴力征服的能力。隨著商品經(jīng)濟尤其是貨幣經(jīng)濟的發(fā)展，社會的一切路徑莫不通向貨幣，貨幣力量不斷膨脹，“有錢能使鬼推磨”，所以貨幣具有“具有壓倒一切的威力”。正因如此，“猶太人可以收買選民，操縱國王，就如債權人控制債務人一樣”。[[德]G.齊美爾《貨幣哲學》，許澤民譯，貴州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95頁。]
在資本主義之前，“掌握貨幣的人”通過控制銀行影響經(jīng)濟，通過控制輿論影響社會。當“掌握資本的人”控制國家政權之后，資本主義成為主導的社會制度與國家意識形態(tài)。“掌握貨幣的人”通過成立并控制中央銀行，滲透并控制資本，進而控制了國家政權。貨幣力量與資本力量的結合，實際是“掌握貨幣的人”主導了“掌握資本的人”，就像美聯(lián)儲高盛投行與各類公司企業(yè)的關系那樣清楚，貨幣控制了資本，抑或銀行資本與工業(yè)資本融合，名曰金融資本。金融資本豢養(yǎng)的專家學者及其控制的輿論媒體，大肆鼓吹自由經(jīng)濟，鼓吹央行獨立。現(xiàn)代貨幣基本上都是主權信用貨幣，是國家政府的禁臠。一國的“央行獨立”意味著貨幣獨立于該國政府，如此必然為強大的國際金融集團所俘獲，國際金融集團圖謀控制世界各國的貨幣發(fā)行與流通早就昭然若揭。2008年美國雷曼兄弟倒閉，金融海嘯近在眼前，美國財長保爾森在眾議院給女議長佩洛西下跪，請求批準救助計劃：“我們的體制對金融機構只能進行正面激勵，否則會釀成更大危機。”經(jīng)濟學界用“太大而不能倒”進行辯解與搪塞，其實，金融資本集團早已牢牢控制國家政權，臺前幕后，打工人與老板早就一清二楚，財長保爾森這個“牽線的木偶”必須盡職盡責。
當今貨幣數(shù)誰強?當然是美元。誰控制美元?美聯(lián)儲。誰控制美聯(lián)儲?是美國國會?不是!是華爾街，具體而言是“咱們一伙”的猶太金融集團。多年來，在美國，人們可以批判乃至攻擊政要，包括總統(tǒng)與議長，但是絕對不可以非議猶太人，非議以色列。2023年巴以沖突爆發(fā)后，美國高校師生聲援支持多災多難的巴勒斯坦人民，反對以色列濫用暴力，但是遭遇十分嚴重后果，多個著名常青藤大學校長因為“態(tài)度曖昧”(沒有明確反對或及時應對校園游行示威)而被解職或“主動離職”，眾多師生遭到逮捕。2024年5月1日，美國眾議院通過《反猶太主義意識法案》，極大地擴大了“反猶主義”的界定范圍，不僅令西方國家大吃一驚，也令世界各國嘩然：美國經(jīng)濟社會政治被猶太金融集團控制得如此嚴密。古希臘物理學家阿基米德說“給我一個支點，我能撬起整個地球”。猶太金融集團掌握著貨幣杠桿，又拿到了政權支點，因此可以撬動美國整個國家，并正通過美國霸權借以撼動全世界。
在猶太金融集團的長期苦心經(jīng)營下，“咱們一伙”主導了華爾街，華爾街贏得與主街同等甚至更為突出的地位，金融資本集團與軍工復合體不斷融合，金融與軍事互補互促，美元、美軍還有美諜、美媒之魑魅魍魎四大精怪共同努力，使得美國擁有超強的金融實力，金融霸權成為美國霸權的重要組成部分。霸權主義能為美國統(tǒng)治集團帶來巨大利益，因此華盛頓與華爾街沆瀣一氣，合伙共謀，一個尋求政治利益，讓對象成為自己的附庸;一個尋求經(jīng)濟利益，謀取甚至劫掠對象的錢財。所以，今天的美國，搞霸權主義或新殖民主義的美國，橫行世界，謀財害命，往往是華爾街搞金融動蕩以謀財，華盛頓搞“顏色革命”以害命。“唯有危機才會產生真正的變化”[美國經(jīng)濟學家米爾頓·弗里德曼的話，參見[美]斯蒂芬·蘭德曼《銀行家的游戲--危害人類的金融戰(zhàn)》，彭哲等譯，電子工業(yè)出版社2014年版，第273頁。]，亂社會、亂政治與亂經(jīng)濟、亂金融，一體兩面，往往是以“害命”為形式達到“謀財”的目的。通過在對象(國家或地區(qū))制造而后控制(縮小或擴大)“潰瘍面戰(zhàn)爭”，獲取各種經(jīng)濟乃至政治收益。“潰瘍面戰(zhàn)爭”是一種新的戰(zhàn)爭形態(tài)，是金融資本和金融機構為保持對特定地區(qū)的控制性影響，假手國家或跨國組織在關鍵時間和地點有意制造并可反復爆發(fā)的嚴重危機和低烈度戰(zhàn)爭。[王湘穗《幣緣論》，中信出版社2017年版，第364頁。]通過制造動蕩危機，或通過創(chuàng)造和平和諧，或把戰(zhàn)爭與和平控制在不同地區(qū)和不同時段，金融資本可以實現(xiàn)從多地、在多時交替受益，演奏這種變幻多端的戰(zhàn)爭與和平的協(xié)奏曲，是國際金融資本最高超也是最隱秘的精妙藝術。“不論是戰(zhàn)爭、和平，還是在特定地區(qū)保持可控的緊張，都是金融資本交替使用、被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牟利方式。”[王湘穗《幣緣論》，中信出版社2017年版，第97頁。]
多年來，華盛頓往往在明里揮舞政治乃至軍事大棒，華爾街在暗里布下金融羅網(wǎng)，大棒攪亂社會、攪亂政治，攪得相關國家人心惶惶，市場動蕩，華爾街便通過金融做局而賺得盆滿缽溢。喬治·索羅斯很早就成立了開放社會研究所，孜孜不倦地研究、策動“和平演變”與“顏色革命”，針對不同國家、不同情形而采取不同對策，在實施“顏色革命”的同時，伺機發(fā)動金融攻擊。很多國家在應對“顏色革命”時，往往顧此失彼，好不容易平息了“顏色革命”——暫時保住了性命，但是在金融經(jīng)濟領域損失慘重——丟失了錢財。顧此失彼，狼狽不堪!
美元霸權與軍事霸權既相互促進，也相互促退，美國實力上升期，可能是螺旋式上升;美國實力下降期，可能是螺旋式下降，當然也不排除斷崖式下跌。周天子式微，群雄并起;秦亡其鹿，天下共逐之。隨著美國的衰落，直接關乎各自國家利益的貨幣戰(zhàn)金融戰(zhàn)將是一場混戰(zhàn)，但是主要矛頭會指向美元美國。1952年，約瑟夫·斯大林在《蘇聯(lián)社會主義經(jīng)濟問題》一書中說：“資本主義國家之間爭奪市場的斗爭以及它們想把自己的競爭者淹死的愿望，在實踐上是比資本主義陣營和社會主義陣營之間的矛盾更為劇烈。”[《斯大林選集》(下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565頁。]歐洲百年戰(zhàn)爭，兩次世界大戰(zhàn)早已給了很好的注腳：斯大林揭示的是經(jīng)驗是真理。新世紀，美歐之間、美國與其同盟國之間，“窩里斗”甚或“往死里整”仍在不斷上演。美元打擊歐元什么時候手軟過?離間盟國朝野政黨、竊聽盟友首腦談話，懲罰甚或除掉不聽話的小弟，炸掉北溪能源管道，……都需要底線思維與極限思維才能厘清其中的邏輯關系。美國的“無限印鈔”模式，尤其是不斷犧牲盟友的老套路，把歐洲國家逼上了“去美元化”的道路。歐盟抱團與歐元啟動，重要目的之一，就是獨立于美國與美元。2018年歐盟啟動了新的支付渠道(特別目的載體，SPV)建設，不放棄任何機會推銷以歐元計價的結算系統(tǒng)(貿易往來支持工具，INSTEX)，實際或擔心受美國制裁或長臂管轄的國家或機構，都在不斷靠近歐盟及歐元結算系統(tǒng)。由于俄美關系不斷齟齬，俄羅斯近年來一直走在“去美元化”的道路上，而且似乎越走越寬越順暢，建立了自己的金融信息傳輸系統(tǒng)(SPFS)。俄烏沖突爆發(fā)后，俄美關系迅速惡化，俄羅斯遭到全方位制裁，被踢出SWIFT美元結算系統(tǒng)。如此，俄羅斯“去美元化”的壓力與動力空前，積極引導“金磚國家”建立起自己的結算系統(tǒng)。實際上，國際金融資本早就在做美國衰落、美元崩潰的分散風險之準備。英國脫歐，英鎊地位強化，倫敦城功能完善與鞏固，應當是國際金融資本維護自身利益的重要防御舉措。但是，英國體量實力有限，有鑒于此，國際金融資本尋找新的寄居或宿主比任何時期都要積極與緊迫。
結語：資本無祖國但是有組織，華爾街總保持集體行動，特別是對外貨幣戰(zhàn)爭的時候。“有中情局提供情報，美聯(lián)儲提供資金，財政部提供政策，國務院提供外交配合，國防部提供武力保護，白宮居中協(xié)調，眾多諾貝爾經(jīng)濟學獎得主造勢，幾乎就是打遍天下無敵手”[趙亞赟《金融戰(zhàn)》，電子工業(yè)出版社2011年版，第145頁。]。諸多真相被隱瞞，廣大人民被欺騙，世界投資者被欺詐。亨利·福特曾經(jīng)說過：幸好民眾對銀行體系和貨幣體系不甚了了。一旦他們了解了事實真相，我相信，等不到明早，就會爆發(fā)革命。[[美]斯蒂芬·蘭德曼《銀行家的游戲--危害人類的金融戰(zhàn)》，彭哲等譯，電子工業(yè)出版社2014年版，第28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