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觀調控面面觀
作者:劉國光 沈立人
原載:開放導報
[摘要]市場經濟運行不能沒有宏觀調控,這是我國改革以來的重要經驗。當前宏觀調控面臨著新的情況,出現(xiàn)了“保經濟增長”還是“遏制通貨膨脹”的爭論。本文認為,兩者是統(tǒng)一的。經濟增長回到9%左右,不能說是“滑坡”;物價上漲控制在5%以下,卻有難度。一定要運用計劃、規(guī)劃和適度從緊的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力爭實現(xiàn)平穩(wěn)較快增長,治理通脹,不損害中低收入者的利益。
[關鍵詞]宏觀調控 經濟增長 通貨膨脹 計劃和規(guī)劃 貨幣政策財政政策
[中圖分類號]F12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6623(2008)04-0005-07
[作者簡介]劉國光(1923—),江蘇南京人,中國社會科學院特邀顧問、學部委員。研究方向:經濟學;沈立人(1927-),江蘇蘇州人,江蘇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研究方向:中國宏觀經濟和發(fā)展戰(zhàn)略、改革開放。
我國今年的經濟形勢比較復雜,面臨困難很多,應對之道,主要靠提高宏觀調控水平和完善宏觀調控體系。然而對此各方議論紛紛,存在不少分歧,亟待從方方面面給以探索和求答。
經濟運行的宏觀回瞥
今年是改革開放的30周年。30年來,以改革開放為動力,中國經濟取得了比較平穩(wěn)、比較快速的發(fā)展。但是在經濟運行過程中,先后有過不止一次或大或小的起伏,都有賴于及時的宏觀調控,才保持了不斷增長的良好態(tài)勢。
根據(jù)原來理論,資本主義經濟的運行是無政府的,必然出現(xiàn)周期性的危機,只有在公有制基礎上實行高度統(tǒng)一的計劃經濟,方能獲得整個經濟的平衡發(fā)展,實踐證明并不如此。過去社會主義國家實行計劃經濟,講究綜合平衡,但是由于主觀認識不盡符合客觀實際的局限性,由于信息的不對稱和搜集、傳遞、處理上的局限性,以及由于利益關系的制約,計劃經濟也始終難以避免這樣那樣的失衡。特別是我國發(fā)展政策上往往片面追求速度,極易導致起落波動,這是很不容易解決的問題。
改革開放后,經濟運行由計劃指令轉向市場驅動,煥發(fā)了內在活力。但是,市場經濟也非萬能,其失靈處的主要表現(xiàn)之一在于必然會出現(xiàn)周期性波動,造成種種損害。我們擇定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強調以宏觀調控為前提,旨在防止過大的起伏波動,實現(xiàn)平衡較快的發(fā)展。
從上世紀80年代中后期以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漸居主導地位,經濟運行走上了快車道,經濟波動也漸呈顯性。20多年回瞥,有過幾次較大的波動, 1988~1992年的先過熱、后過冷;1993~1996年的過熱,通貨膨脹超過20%,后實現(xiàn)“軟著陸”;1997~2003年的世界性金融危機,經濟偏冷,一度出現(xiàn)負增長;2004~2006年增長偏快和輕度通脹;到2007年以來朝著過熱和明顯通脹的方向發(fā)展。過去每一次波動,都靠比較有力的宏觀調控,運用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或松或緊和寬嚴互濟, 使過熱有所回落、偏冷有所升溫,終于避免了整個經濟的大起大落。與改革開放以前相對照,經濟運行越來越向相對平衡的較快態(tài)勢發(fā)展。當前這一次波動,使我們的宏觀調控又面臨著新的考驗。
實踐告訴我們,為了正確發(fā)揮市場機制在資源配置中的基礎性作用,一定要有相適應的宏觀調控。否則,如脫韁之馬,或疾或徐,無論在中近期或長期,經濟運行不可能實現(xiàn)平衡、較快和協(xié)調、可持續(xù)的發(fā)展。近年來的經濟學討論中,少數(shù)學者或多或少、或明或暗地無視或忽視宏觀調控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想把中國改革引到完全市場化的方向,這不符合30年來寶貴的經驗教訓,現(xiàn)在應當使其澄清、形成共識了。
宏觀調控的歷史評估
回顧30年來的經濟實踐,總結其經驗教訓,不能不把宏觀調控作為一個關系全局和長遠的砝碼。長期以來的宏觀調控,論其豐功偉績,集中到一點,主要是保證了國民經濟的又快又好發(fā)展,特別是快,為舉世所公認,膾炙人口的數(shù)據(jù),表現(xiàn)在持續(xù)二三十年,GDP的年均增長率大體上達到9%以上;尤其是新世紀以來,連續(xù)多年高攀到兩位數(shù),近幾年仍是迭創(chuàng)新高。這象征著蛋糕越做越大,社會財富越積越多,綜合國力越來越強。在此基礎上,經濟結構有所優(yōu)化,總體上實現(xiàn)了傳統(tǒng)的工業(yè)化,城市化和國際化也開創(chuàng)了新局面,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邁出了大步,解決了幾千年來一直未解決的全民溫飽,城鄉(xiāng)居民的年均收入逐年提高。不難設想,如果不搞宏觀調控,聽任市場自由波動,陷入大起大落的惡性循環(huán)和增長危機,決不可能有今天的繁榮景象。
另一方面也要看到,長期以來,宏觀調控的各項目標并未得到系統(tǒng)和整體的實現(xiàn)。重讀有關文獻,在規(guī)定經濟增長幅度時都強調以提高質量和效益為前提,不止一次重申優(yōu)化經濟結構、轉變發(fā)展方式,最后大多未能如期實現(xiàn),成為一個歷史難題。當前存在的一些矛盾和問題,有的出于國情制約,有的來自長期積累,大多也與國家的宏觀調控和計劃管理跟不上市場經濟發(fā)展的步伐和未能到位有關。從簡單地理解“發(fā)展是硬道理”到提出科學發(fā)展觀,有其針對性和緊迫性,也反映了過去的宏觀調控存在某些薄弱環(huán)節(jié)。拿幾次宏觀調控的連續(xù)性看,往往是好不容易實現(xiàn)了“軟著陸”,不久就又來一個“硬起飛”,以致一個周期緊接一個周期,大多處于緊運行的境地,很少有相對寬松的正常運行。
檢討長期來宏觀調控的缺陷,基本面是經常過熱,一犯屢犯,有時更是愈演愈烈。其癥結在于片面求快:首先是片面追求經濟增長的過高速度,從“能快則快”上升到“越快越好”;其次是為了達到過快增長,路徑選擇在盡量擴大投資規(guī)模和提高投資率;再次是在招商引資上也片面追求“多多益善”和“來者不拒”;與此同時,只問耕耘,不問收獲,更不計較消耗和成本,導致能源資源的浪費和生態(tài)環(huán)境的破壞;在此期間,還多次引起通貨膨脹,有的突破警戒線。當前總結30年的經驗,既要充分肯定正面成就,又要如實承認負面不足;既要堅持成功作為,又要改正不夠成功的做法。對待宏觀調控也該這樣,目的是提高宏觀調控水平,為了堅持和落實科學發(fā)展觀,切實糾正和防止重犯主觀主義和欲速不達、事與愿違的偏差。
當前宏觀調控的形勢和目標
當前我國經濟形勢,宏觀層面的主要問題:一是經濟增長率不斷升高,從2003年以來,連續(xù)五年在兩位數(shù),每年提高1~2個百分點,2007年達到11.9%;二是物價指數(shù)也不斷升高,居民消費價格指數(shù)在2004年超過輕度通脹3%的界線,達到3.9%的水平,2007年達到4.8%。進入2008年后,此一趨勢未有扭轉,GDP增長仍在10%以上,CPI上漲達8%以上。
針對上述情況,原來的認知是:GDP增長偏快,還不是過熱;CPI的上漲是結構性上漲,只是在轉向明顯的通貨膨脹,還不是全面的通貨膨脹。因此,原來提出的宏觀調控任務是要防止經濟增長由偏快轉向過熱,防止價格由結構性上漲變?yōu)槊黠@的通貨膨脹。對此方針,理解不盡一致。有人認為,防止由偏快轉為過熱,是否容許保持偏快,而不是制止偏快;那么,繼續(xù)偏快下去,終究導致過熱。通脹,向來都是從結構性物價上漲開始;由于物價有聯(lián)動性,經過成本影響,如不停下,也一定會導向全面上漲。進入2008年,從上半年動態(tài)看,經濟增長略見回落,但仍持續(xù)在高位運行;物價不僅未見回落,反而進一步上漲,創(chuàng)出幾年來的新高。
2008年的宏觀調控,反映在年度計劃目標上,擇定在國內生產總值增長8%左右,居民消費價格總水平漲幅控制在4.8%左右。計劃或規(guī)劃,作為宏觀調控的重要手段,確定這兩個目標,不僅是預期,并有其約束性,不是隨便定的。但8%左右的速度目標,看起來只是向社會傳達政府的調控意向,而實現(xiàn)此目標的具體配套措施則明顯不足。在目前中央控制不了地方追求GDP情結的形勢下,這一速度目標自然難以實現(xiàn)。從上半年執(zhí)行情況看,今年兩大計劃目標都不可能達到,增長至少在10%左右;CPI上漲至少在5%~6%,甚至更高,都不可能比上年有理想的回落。
今年“兩會”期間的議論和后來的學者評述,出現(xiàn)了一種爭論,即所謂“保經濟增長”還是“遏制通貨膨脹”?許多人感覺當前最重要的是抑制物價,為此要把經濟增長速度適當調整下來。但也有一部分人認為當前要緊的是防止經濟下滑,保持快速增長,而抑制物價上漲則是第二位的。
有一種意見認為,由于耕地不足、工業(yè)化和全球化等等國內外因素,導致中國有高通脹長期化的趨勢。未來20年內,長期年通脹率會在8%~10%;近三五年更嚴重,物價年上漲率會在10%上下。因此,對通貨膨脹要長期應付、處理,慢慢來。要保持中國從全球化得來的高增長機遇的好處,必須忍受較高通脹率的痛苦代價。
還有一種意見,與這有所不同。認為現(xiàn)在通貨膨脹仍在發(fā)展,雖然有人預測今年物價上漲將前高后低,下半年物價上漲率可能降一點,但通脹繼續(xù)的趨勢不會改變,全年將大于4.8%的上漲目標;而經濟增長則由于美國次貸危機、幾次的災害以及從緊的宏觀調控政策的影響,已經開始回落,并且將繼續(xù)下降。國內外各機構紛紛下調今年中國經濟增長率的預測數(shù)字,由11%到10%,到9%。不斷傳出“滯脹”可能要來的警告。好像10%、9%的增長速度,也是一種停滯衰退。為要防止衰退,對付“滯漲”,有人就主張要改變目前從緊、偏緊的宏觀調控政策,或者說要“靈活掌握”,“不宜過緊”,實際上暗示要求放松,對宏觀調控政策施加壓力。這種意見值得商榷,是對宏觀調控的否定和逆轉。
正確對待經濟增長
所以會有“保經濟增長”還是“遏制通貨膨脹”的爭論,進一步看,實際上反映了不同的利益訴求。要求“保持經濟增長第一”,顧慮經濟增長會回落,主要代表在實業(yè)界,并得到相當多地方政府的支持。希望“物價穩(wěn)定第一”,顧慮通貨膨脹,主要來自廣大消費者尤其是中低收入階層。還有部分“中立”者,主張只有“為企業(yè)說話”,才是“為窮人辦事”,似乎也振振有詞,兼顧了各方面的共同利益,其實有其偏好。
我們認為,改變從緊、偏緊的宏觀政策,現(xiàn)在不是時候。宏觀調控的任務,保持經濟增長當然是重要一項。我們希望有較快的經濟增長率,體現(xiàn)發(fā)展是第一要務。但是,決不是越快越好,沒有一個度。2000年我們曾經認為是我國經濟增長由以前的下降轉為上升的拐點,也曾期待本輪周期盡量拉長上升時段。事實上除2001年稍有波動外,從2000年到2007年一路飆升,8年中GDP增速分別為8.4%、8.3%、9.1%、10%、10.1%、10.4%、11.1%和11.9%。在歷次經濟周期中,這次上升時間是最長的了。這樣的高速增長是不能長期持續(xù)的。中國的經濟增長速度,已經5年是兩位數(shù)了,去年達到11.9%,這對我國資源環(huán)境承受程度來說,應該說是過高的速度。中國科學院院士、土壤地理學家趙其國日前在廣州說:“GDP增速超過7.18%,就必然出現(xiàn)資源環(huán)境問題。而我國大多數(shù)省市的GDP增速都在13%~17%,個別地方甚至達到21%,這種盲目地追求GDP是要出大問題的。10年之內中國不能根本解決環(huán)境問題,那情況就難以收拾了。”中國宏觀經濟學會會長房維中,在《中國宏觀經濟學會內部報告》、《中國經濟報告》等處發(fā)表的文章,很能夠說明問題。根據(jù)他的研究,目前我國GDP增長速度,已經大大超過我國能源、資源和環(huán)境的承受力,造成能源、資源的浪費和環(huán)境的破壞。這里還要加上一句,這個速度也超過了基層人民群眾的承受能力,這從去年3月以來物價急劇上漲所引發(fā)的反應上也可以看得出來。當然,中產以上和高端的群體,暫時還感受不到物價的壓力。這個速度可以使當屆政府政績輝煌,但終究不能持續(xù)下去。所以,光想從全球化中撈到高增長的好處,而輕視必須付出的代價(包括能源、資源、環(huán)境和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負擔),是不行的。
我們認為,今后兩三年宏觀調控的目標,在經濟增長方面,應把現(xiàn)在超過潛在增長率的實際增長率,逐步調到資源、能源、環(huán)境和基層民眾大體能夠承受的程度,即由去年11.9%,逐步調到潛在增長率8%~9%之間。30年來我國平均經濟增長率9%稍多,基本上環(huán)繞在這樣的水平上下浮動。9%的潛在增長率是歷史經驗的大體數(shù)據(jù)。這個速度,絕對不是一個低速度,不會引起嚴重的通貨膨脹或通貨緊縮。
把經濟增長速度適當降下來,兩三年內調整到潛在增長率8%~9%之間,如果相應配套的政策措施掌握適當,應當是能夠做到的。這與今年猛降到8%左右的計劃目標不同,今年的計劃目標只是為了向社會傳達政府的調控意愿,缺乏相應配套的政策措施,實際上并不期待能夠實現(xiàn)。如果兩三年內能達到回歸潛在增長率以內的目標,就可以說我國經濟增速已由偏快回歸到正常。
當然,經濟運動,無論是上行或者下行,都會有一種慣性。經濟增長速度下調以后,會不會滑入衰退周期?不排除有這種可能。這一方面是下一個經濟周期宏觀調控要考慮處理的問題,另一方面,當然周期也要有所預見,預為之計。比如可以利用穩(wěn)健的財政政策中有保有壓、偏寬偏緊的選擇,在適當?shù)臅r機網開穩(wěn)健政策中保的一面、寬的一面,發(fā)揮它的擴張性的后續(xù)效果,以防止衰退或者減輕衰退的損失。
要注意經濟增速下滑會引發(fā)諸多問題,如少數(shù)企業(yè)虧損破產、銀行增加壞賬呆賬等。這在經濟周期變化中是不可避免的,也是調整經濟秩序所必需的,要妥為處理。最重要的是就業(yè)問題,經濟增速下滑帶來的就業(yè)增長減緩、失業(yè)增加,關系到千百萬人的生計,這是最要緊的事情。這個問題要從產業(yè)結構、生產結構、技術結構的調整來解決。比如要保留和發(fā)展一些勞動密集型的產業(yè)、企業(yè)或工段,要多用勞動力的適用技術,要多辦一些中小企業(yè)的服務事業(yè),搞一些羅斯福的田納西式的公共工程,凱恩斯舉例掘土挖洞填洞的救濟措施,等等?!巴诙刺疃础睂ι鐣]有用處,但可解決失業(yè)問題。其實人們不會去干那種“挖洞填洞“的蠢事,現(xiàn)在社會上需要用人的有用的事情(如社會區(qū)服務、災區(qū)重建等等)不知道有多少,就怕沒有人去張羅組織。而中國共產黨應該是最有能力去組織這些社會事業(yè)的。
堅持治理通貨膨脹
通貨膨脹,物價總水平持續(xù)上漲,意味著對廣大居民不斷征收人頭稅,收入減少,財產縮水,生活下降。也意味著社會成本增加,購買力緊縮,市場交易失衡,企業(yè)經營失常,經濟運行混亂。如果說,經濟增長過熱遲早會導致通貨膨脹,那么,通貨膨脹最終無助于經濟增長。所以,防止經濟增長過熱有利于遏制通脹,遏制通脹也有利于穩(wěn)定和促進經濟增長。通貨膨脹有百害而無一利。通脹“有益論”或“無害論”是經不起實踐驗證的。各國從來未見用通脹手段導致經濟成功的個案,只是到處聽見制止通貨膨脹的呼聲。
從近數(shù)百年經濟史看,物價有長期上升時期,有長期下降時期,也有相對穩(wěn)定時期。除了貨幣因素,物價上升主要源于自然資源的稀缺性和工資成本上升的剛性;而物價下降主要源于技術進步和勞動生產率提高,產業(yè)部門的成本逐步下降。但是自世界貨幣由金屬本位轉向紙本位和信用本位以來,上述兩種傾向相抵,全世界各國的物價總水平從長遠看有間歇上升趨勢。通常認為,物價每年持續(xù)上升3%以下屬于輕度通脹,或者不算通脹,其與-2%以上的物價漲率之間的區(qū)間,視為正常波動區(qū)間。物價年上漲3%~5%屬于溫和通脹或中度通脹,不難應對。5%以上屬于嚴重通脹,必須事先有所預防,事后堅決治理。
新中國成立以來,通貨膨脹一再發(fā)生,應對之策是實行統(tǒng)購統(tǒng)銷,憑券配給,限制消費。改革開放以來,通脹也未絕跡,一度也很嚴重。2007年的通脹,從糧價開始,所謂結構性通脹,其實已經波及全面,與能源結合,牽動制造業(yè)、服務業(yè)和公用事業(yè)。實際上當前已經是明顯的通貨膨脹。不但CPI從上年3月起突破輕度通脹界線,到今年己達7%~8%以上,而且PPI也從上年四季度開始上揚,從10月同比上漲3.2%到今年5月份8.2%。生產資料價格的上漲傳導下去,將加劇下游商品價格的上漲和加大市場對通脹的預期。我們要正視現(xiàn)在已經出現(xiàn)的明顯的通貨膨脹,要著力解決這個問題。那么怎么調整,調整到什么程度?上面我們提出在經濟增長方面,兩三年內把同年過高的增長率逐步調低到潛在增長率以內。在物價總水平方面,我們認為兩三年內要努力把現(xiàn)在明顯的通貨膨脹,逐步調到或者回歸到正常的物價波動區(qū)間,即物價穩(wěn)定所容許的區(qū)間,就是把物價上漲率調整到3%以下,在3~-2之間的一個區(qū)間。我們以前說過在這個區(qū)間里,物價波動是不必大驚小怪的,過了這個界線就要警鐘長鳴了。
今后兩三年物價下調的過程,能否考慮分三步走:第一步是抑制明顯通脹,把物價指數(shù)降到5%左右;第二步是防止中度通脹,進一步降到3%~5%之間;第三步是保持物價基本穩(wěn)定,即力爭物價漲跌在3%以下到-2%之間。這樣,與經濟的平穩(wěn)較快增長也是相適應、相對稱、相協(xié)調的,構成宏觀調控的中、近期規(guī)劃。
設定穩(wěn)定物價波動區(qū)間的界標當然不是絕對的,3%的物價上漲率可以給推動物價上漲的長期因素,如資源、環(huán)境、人力等成本因素,外部價差的國際因素,如石油、糧食、原材料等留有作用的空間。同時要看到,也有推動物價水平長期下落的因素,如技術進步,勞動生產率提高等等,特別是制造業(yè)、高科技產業(yè)領域。物價上漲過高或下落過大,都對經濟發(fā)展不利,所以設有高限低限,需要宏觀上的管理和調整,來熨平周期波動。
總結以上意見,就是兩三年內,宏觀調控的目標,在經濟增長方面,由目前過快的實際增長率逐步調整到潛在增長率水平以內;在物價上漲方面,把現(xiàn)在明顯的通脹回歸到穩(wěn)定物價的正常波動區(qū)間。這兩條意見的政策含義是十分清楚的,就是堅決不要受那些懷疑、動搖目前既定方針的意見壓力的影響,堅持中央既定的宏觀調控政策。從緊貨幣政策不能動搖、不容改變,穩(wěn)健財政政策也要穩(wěn)中偏緊。
內外交織中的以內為主
這次通貨膨脹的特點之一是有其國際因素。同上次國際金融危機相似,美國的次貸危機影響深遠,世界經濟增長的預計逐步看低,對我國外貿也是打壓,順差有所下降。同時,油價、糧價上升,形成一番復雜和多變的局面。宏觀調控的任務,包括對國際收支的掌握,不能不正視這些外部風險。
復雜和多變,在于外部因素和內部情況結合起來,內外交織,形成某些不確定狀態(tài),產生了若干矛盾??偟恼f來,我國經濟多少偏熱,而世界經濟多少偏冷。我國的貸款總規(guī)模過大,流動性過剩,導致對我國資本市場的沖擊。由此而反映在股市、房市上,我國前期雖有牛氣,更有泡沫。于是在對策上大相徑庭。美國在放松銀根,降低利率,我們如果反其道而行,造成利率落差過大,勢必吸引大量“熱錢”,既擴大投放,還刺激匯率。權衡再三,頗費斟酌。
我們認為,在正視外部風險的同時,還是應當以內為主,把迎擊內部挑戰(zhàn)放在首位。比如中美利率差固然要考慮,但不及國內利率與物價指數(shù)之差形成負利率,加重通脹預期之更加重要。以外部因素為借口,主張宏觀調控可以適當放松,不能從緊,這不符合國內的主流情況,是不可取的。那樣做的結果,經濟增長或許再快,而通貨膨脹一定更烈,對當前或長遠都非上策。我們應當堅持從緊和偏緊的宏觀調控,在治理通脹有效后,也有利于應對外部影響。
最近有一種說法,認為拿國內外物價水平進行比較,存在一定差距,按照全球化進程,應當調整國內價格,使與國際接軌。以大米為例,國際價格已經漲到每公斤一美元,相當于國內價格的兩倍。油價也相似,國際價格直線上升,國內價格升幅較緩。我們不反對從長遠著想,可以逐步向外靠攏;但是,還要著眼于解決內部矛盾為主,有個因勢利導的分階段籌劃,急于求成不利于遏制通脹,對國計民生都無利有弊。
壓縮需求中的擴大消費
針對經濟偏熱和治理通貨膨脹的宏觀調控,在保證供給的同時,還要有適當壓縮需求的另一方面。我國當前,壓縮什么需求,外需還是內需?這與擴大內需特別是擴大消費的另一期待是否矛盾?
我國當前經濟增長的動力,從外需、內需看,外需過重;從內需看,投資過重。前者反映在外向依存度過高,超過美、德、日等外貿大國,尤其是東南沿海省市,有的達到100%以上(在計算方法上,進出口貿易額是全值,GDP是凈值,口徑不盡一致)。這不僅有風險,國際經濟風吹草動,我們都受牽制,并且導致經濟結構的某些畸型化。這只是擴大了創(chuàng)匯,而在收益分配上是向外傾斜的。近幾年來,有的傳統(tǒng)商品,國外市場漸趨飽和,加工基地有所轉移,外貿總額及其順差的增長趨勢逆轉,是必然的和合理的。這可能對我國整個經濟增長的貢獻份額也有所下降,我們可以順勢而為,轉向優(yōu)化進出口商品結構,更多地擴大技術貿易,不必斤斤計較于外貿總額的多少。
至于內需,主要問題是投資比重過大,消費份額相對不足,必須加快調整。宏觀調控側重于壓縮投資規(guī)模,優(yōu)化投資結構,提高投資效益。這樣,外需和內需的投資部分適當壓縮,有利于防止經濟過熱;同時騰出空間,為擴大消費需求讓路,不會導致通脹過劇。
內需不足主要是居民消費,擴大消費與宏觀調控并無矛盾,而是在優(yōu)化需求結構的基礎上,既有利于經濟發(fā)展的平衡較快,又有利于物價結構的優(yōu)化及其穩(wěn)定。歸根結底,這要靠收入分配格局的優(yōu)化。首先在國民收入的總分配上,過去國家和企業(yè)偏多,居民偏少,要逐步倒過來;在按勞分配和按要素分配上,過去資本偏多,利潤侵蝕工資,要進一步體現(xiàn)公平。換個角度看,貧富差距過大,來自所有制結構的變化,不利于擴大消費。在既成所有制格局下,要處理好勞資關系,本著勞資兩利精神,適當提高勞動報酬,就能擴大消費,也為企業(yè)擴大市場,保證經濟增長。不言而喻,通貨膨脹還是擴大貧富差距的社會公害,穩(wěn)定物價才能穩(wěn)定市場,實現(xiàn)平穩(wěn)較快的發(fā)展,相互之間是互動的。
通貨膨脹歸根結底還是起因于總需求與總供給的失衡。就我國此輪通脹來說,主要在于投資和出口的需求過大,與農產品和資源性產品供給成本的推動有關。所以治理通脹,除投資和出口需求的增長要加以調整外,還要針對一些產品的短缺和成本增加的問題采取對策,增加供給,開源與節(jié)流并重。主要有兩方面:一是千方百計搞好農業(yè),把糧食生產建成強盛的長效產業(yè),堅決保護基本農田和播種面積,增加科技投入,務使其增長率高于人口增長率,并促進畜產、水產的增長;二是搞好能源、冶金和其他原材料產業(yè),增加生產,厲行節(jié)約,保證供給。對于某些供求關系不太緊張的產品,則視外需壓縮和內需填補的消長情況,適當加以調整。
從緊的貨幣政策
宏觀調控的手段,包括計劃手段、財政手段和貨幣手段,三者形成一體兩翼。市場經濟國家一般采用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少數(shù)國家編有預測性計劃,但是一般不用計劃手段。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特色是國家宏觀調控下的市場經濟,國家計劃在宏觀調控中發(fā)揮導向作用。這就是說,財政、貨幣政策都要受國家計劃的指導。所以國家計劃應成為宏觀調控的主心骨,也就是說,中國的宏觀調控應當是廣義的計劃調控。當然,現(xiàn)在國家計劃(包括年度計劃和中長期規(guī)劃)不是過去行政指令性計劃,而是戰(zhàn)略性、指導性計劃,同時要有必要的約束和問責功能。
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并用,不同時期有所側重。從我國經驗看,若干年來,在治理通貨緊縮時,就以財政政策為主,堅持積極的財政政策,旨在擴大需求,使通貨緊縮逐步緩解;而在治理通貨膨脹時,就以貨幣政策為主,堅持從緊的貨幣政策,使通貨膨脹逐步回歸。總之,必須雙管齊下,適當搭配,寬嚴互濟,臻達宏觀調控的擇定目標。在經濟運行正常后,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都要堅持穩(wěn)健即所謂“中性”。
通貨膨脹是由實體經濟中的矛盾產生的。但物價總水平的上升,離不開貨幣發(fā)行的支撐。因此,通貨膨脹怎么說都是一種貨幣現(xiàn)象。治理通脹的必由之路在于壓縮貨幣發(fā)行量和信貸規(guī)模,實行收縮銀根的從緊貨幣政策。這在發(fā)達國家,主要采用兩種辦法,一是提高銀行存款準備金率,二是提高利率,目的都在壓縮貸款規(guī)模,提高貸款成本,進而壓縮投資和生產規(guī)模,壓縮社會需求。由于金融市場包括資本市場的成熟和各種金融工具的靈敏,這種辦法都能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應,宏觀調控似乎越來越簡單易行了。
貨幣政策的工具,大體可分為兩類:一是調控貨幣信貸總量的工具,如公開市場、存款準備金率、窗口指導等等;二是調控貨幣信貸價格的工具,如利率和匯率等。2007年以來,從緊的貨幣政策執(zhí)行中,數(shù)量型工具的運用比較多,如上調法定存款準備金率;而價格型工具如利率,運用得相對較弱。去年法定存款準備金率調高了10次,今年又連續(xù)調高5次,達到17.5%;對于減緩流動性過剩,控制信貸規(guī)模,起了一定作用;但見效不大,投資規(guī)模依然過大,流動性過剩減少不多,物價沒有促降反而上升。而利率去年只調了6次,每次調的幅度又很小,趕不上物價上漲的步伐;今年一次未調,物價繼續(xù)上揚,負利率越來越大,目前一年期存款利率4.17%,約為當前CPI同比指數(shù)8%左右之半。根據(jù)高盛公司的研究報告,1987~1988年和1993~1994年的高通脹,都是實際存款利率變?yōu)樨摾手蟛痪?,通脹率就開始顯著地加速上升。最近美國經濟學家斯蒂芬·羅奇稱,中國一年期存、貸利率都低于總體通脹率,這種情況讓人不禁想起上世紀70年代美聯(lián)邦儲備委員會理事會主席伯恩斯和Fed實行的負利率,進一步刺激了美國通貨膨脹率的上升。加息是穩(wěn)定居民通貨膨脹預期的有力工具。為什么對穩(wěn)定居民通脹預期如此重要的利率手段(加息),如此之慎重呢?表面的理由主要是怕美聯(lián)儲降息,而我們升息,形成的利差會誘導外國短期游資流入。但據(jù)中國銀行4月14日發(fā)布的人民幣市場月報批露,外部游資追逐的,主要不是“利差”,而是資產投機利益。該報告認為,“非貿易外匯儲備增長,與中美利率差的相關性最弱”,“2006年時境內股市的高收益率吸引了境外資金的涌入”。所以,金融當局眼睛盯著中美“利率差”,作為謹慎使用利率手段的借口,但輕視國內利率與物價上漲率之差(即負利率)會動搖居民對通脹預期的危險,是令人不解的。我們認為,其原因恐怕在于各方面利益博弈的結果,很顯然“負利率”對強勢利益集團(銀行、大企業(yè)、大房地產開發(fā)商、大借款者等)有利,廣大居民利益則是受損的。而居民這一弱勢利益集團是很難有話語權,很難影響決策的,可能原因就在這里。所以說通貨膨脹是最壞的稅收,最壞的再分配,其中一個重要的再分配渠道就是負利率,通過負利率,居民存款貶值轉移流到強勢集團手里去了。這個問題值得研究??傊?,利率和匯率手段在從緊的貨幣政策中要受到適當?shù)闹匾暋?
穩(wěn)健偏緊的財政政策
為了“雙防”,我國2007年以來實行了從緊的貨幣政策和穩(wěn)健的財政政策。但所謂“穩(wěn)健”的財政政策,也可以偏松或偏緊。如過去穩(wěn)健的貨幣政策,在1998~2002年時期就是穩(wěn)中偏松,2003~2006年就是穩(wěn)中偏緊,以因應當時的宏觀形勢。目前我們繼續(xù)實行前幾年的穩(wěn)健財政政策,這一財政政策有保有壓,也可以偏松偏緊。前幾年因為財政收入增加較快,物價形勢又不那么緊張,所以是穩(wěn)中偏松的。現(xiàn)在的通貨膨脹形勢要求我們的財政政策穩(wěn)中偏緊,不能因為財政增收超收過大(2007年一年增收1.25萬億元達到5.13萬億元),就大手大腳,這樣會對總需求推波助瀾。不但樓堂場所可以不建,出國考察也可以少派,公費宴請盡量杜絕,行政開支要盡量節(jié)省,會議接待、公車支出要減少(政府決定中央機關公用支出今年減少5%),而且像京滬高鐵這樣的大工程重點建設項目也應該推遲到宏觀形勢允許的情況下再建。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用來改善民生,是必須認真考慮的。適當減稅,提高個人所得稅起征點和降低利息稅率,減輕人民負擔,已經采納,力度不大。增加低收入者的工資和擴大社會保障覆蓋面并提高其水平,特別是惠及農民,看來勢在必行。在通貨膨脹高發(fā)期,低收入者包括低保者,受損害最大,給以相應補貼,財政也是義不容辭??傊?,救災、農業(yè)、民生、環(huán)保、國防等必要開支還得要保。在目前的情況下,只有堅持從緊的貨幣政策和穩(wěn)健偏緊的財政政策,才能實現(xiàn)上述經濟降溫和物價穩(wěn)定兩大宏調目標。
治理通脹與價格改革
宏觀調控不該就事論事,僅僅為了處理好當前出現(xiàn)的經濟矛盾和經濟問題。必須著眼長遠,從治標到治本,才有益于整個經濟發(fā)展和改革開放。拿經濟增長和通貨膨脹來說,搞好宏觀調控,應當從落實科學發(fā)展觀的高度,并與改革體制、改進開放結合起來,取得長期的積極效應。
一方面,經濟增長,幾十年不止一次發(fā)生偏快、過熱,歸根結底是由于傳統(tǒng)的發(fā)展戰(zhàn)略和發(fā)展方式未能得到校正,只有推進向科學發(fā)展觀的轉變,包括保留又好又快的提法,確實做到好字優(yōu)先,而徹底糾正一味追求過高速度的GDP情結,那么,未來就有可能避免再犯同樣的錯誤。這個道理,并不高深,大家都懂,關鍵在于真正行動起來。
又一方面,通貨膨脹,幾十年也一再發(fā)生,但表現(xiàn)不盡一致,看來比經濟增長有更深的淵源,值得進一步琢磨和思索。這次表現(xiàn),從糧食開始,由能源驅動,決非偶然。無論從中國看、從世界看,對資源的價格敲起了警鐘?;仡櫾谟媱澖洕w制下,正是以糧食為代表的農產品價格和以原煤、石油、鋼鐵為代表的原材料價格,一直凍結在很低水平,成為市場化改革和價格改革的頑固堡壘,直到最后才得解放。當前出現(xiàn)以糧價和油價上漲為先鋒,其實是對這種落后的、封閉的價格體系的一種顛覆,有其根深蒂固的原因。不難設想,即使沒有經濟過熱,也會暴露出來,或早或遲,都有很大的裂度和聲響。
所以,這次治理通貨膨脹,面對新的價格關系,不可能也不應當一切恢復舊觀,回到原來的局面。糧價和整個農產品價格上漲,在某種意義上,縮小了工農業(yè)產品價格的所謂“剪刀差”;能源和其他原材料價格上漲,同樣克服了過去的倒掛,都是好事。理順這兩種價格關系,還將扭轉傳統(tǒng)的資源浪費和環(huán)境破壞傾向,似乎要付出新的代價,實際上是對過去已經付出巨大代價的補救和挽回。
所以,這次治理通貨膨脹,應當和可能把價格改革放在核心部位,從而建立新的價格機制和價格關系。這里,既要服從市場規(guī)律,又不能離開宏觀調控。新的價格機制,把資源價格作為主心骨,既反映其不可再生的稀缺性,又表現(xiàn)為合理開發(fā)和節(jié)約利用的科學性,互動中相對穩(wěn)定。這對整個經濟運行,同樣是必要的。在科學的價格機制指引下,宏觀調控將有新氣象,經濟增長將有新風尚。
從宏觀調控到宏觀經濟
在上述梳理過程中,我們感到,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前提和內涵,宏觀調控的對象不僅限于經濟增長、就業(yè)、物價和國際收支的四位一體,而可能和應當說有更加擴大的領域。試舉一例,如這兩年來的一個新話題是針對城市住房價格的不斷上升,社會呼吁政府調控。住房問題直面民生,涉及對低收入階層的生活保障。與調控豬肉、蔬菜價格和公用事業(yè)價格一樣,需要專門政策來調控,特別是它橫跨經濟與社會領域,不同于一般的經濟調控。
從這點聯(lián)想,當前出現(xiàn)“三難”,住房外還有教育、醫(yī)療或稱讀書、看病,如何處理?要求財政、金融給以支撐,是否也要納入宏觀調控的大口徑,統(tǒng)籌安排?因為教育、衛(wèi)生等社會事業(yè),很大程度上屬于公共產品,可以引入一些市場機制,卻不能僅靠市場安排。所謂市場化或產業(yè)化,難以順利運行,還有賴于政府的干預和參與,更離不開國家的計劃調控。深化這些社會事業(yè)的改革,若不納入政府計劃的宏觀調控,不可能得到妥善解決。
與此相關,從社會保障到收入分配,是否也有類似性質。社保相當部分以公共財政的轉移支付為基本依托,商業(yè)保險處于輔助。初次分配涉及資本與勞動、壟斷與非壟斷、高管與普通職工等等關系。再分配的取和予涉及財稅,處理不好都會違背公平,做不到發(fā)展成果的全民共享。作為社會經濟建設的重點,(下轉第21頁)(上接第11頁)這些都要求制定和實施相關的專門政策,運用財政、金融、計劃三位一體的調控手段,放到更寬的宏觀調控視野,包括規(guī)劃和計劃,給以引導,該無異議。
十七大文件重申,要發(fā)揮國家計劃、規(guī)劃、產業(yè)政策在宏觀調控中的導向作用。規(guī)劃也是計劃,產業(yè)政策也屬于計劃調控范疇,所以國家計劃在宏觀調控中的導向作用是不可忽視的。區(qū)域政策、科技政策、能源政策、土地政策都有宏觀性,與產業(yè)政策一樣,20年來都是計劃調控的手段。這些從不同方面還與經濟發(fā)展及其方式的轉變和經濟結構的調整分不開,必須統(tǒng)籌協(xié)調,為落實科學發(fā)展觀找到動力和路徑。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需要相應的宏觀調控,其內涵廣泛,手段眾多,或稱廣義的宏觀調控,實際上是國家指導和管理整個經濟發(fā)展和經濟運行的指導思想和實踐方法,需要我們積極探索,以臻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