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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曦:在資本主義困境與危機中凝聚左翼力量

作者:田曦   來源:世界社會主義研究  

[摘要]社會主義大會是美國左派的重要集會場所。2019年美國社會主義大會主要圍繞資本主義的困境與危機、如何運用馬克思主義回應現實問題、尋求資本主義替代方案的斗爭與策略等主題展開。會議從具體問題指向資本邏輯批判、資本主義系統(tǒng)批判,其中既展現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的“生活”和“規(guī)則”,也讓我們看到身處資本主義體系中人的彷徨與吶喊以及尋求資本主義替代方案的努力。會議試圖將傳統(tǒng)馬克思主義與當下美國左翼的關注點融合,在凝聚左翼力量上有積極作用;但對大會中的各種觀點應予以分辨,并不是所有譴責資本主義、批判資本的都是科學社會主義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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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階級斗爭日趨激烈、社會運動復興、社會主義呼聲日益高漲的時刻,社會主義大會成為美國當下左派的重要集會場所。2019年美國社會主義大會由美國最大社會主義組織“美國民主社會主義者”、《雅各賓》雜志、干草市場圖書[1]聯合組織,于7月4日到7月7日在芝加哥召開。今年大會的標語是“無國界、無老板、非二元性別”,每間會議室墻壁上都貼有卡爾·馬克思的海報以及其他描繪各種社會主義思想家及其事業(yè)的海報,參會人員來自世界各地,有1700余人,參會人員較為混雜,成員內部甚至存在諸多矛盾與相互沖突的政治觀點。除開幕式、閉幕式和特別全體會議外,大會設有79個分會場,每個分會場都有1至5名主講人,討論議題廣泛,涉及社會主義、馬克思主義、黑人解放、勞工、帝國主義、美國政治、移民正義、性別解放、氣候正義、殘疾群體、國際主義、原住民解放、文化、反法西斯主義、反種族主義、革命歷史、科學和社會、帝國主義等。在此期間,穿插進行的還有小組討論、舞會、書市以及不同群體的集會等。

資本主義的困境與危機

(一)殖民、后殖民批評視角下的資本主義

面對美洲土著印第安人和黑人至今仍遭受歧視與壓迫的現狀,如何推動反殖民主義的發(fā)展,清除殖民主義后遺癥,以和平方式走向種族平等一直都是美國左翼關注的問題。俄亥俄州立大學的英語系副教授普拉納夫·加尼(Pranav Jani)做了“殖民主義、奴隸制和資本主義起源”的主旨發(fā)言,將殖民主義看成資本主義得以確立、發(fā)展和壯大的基礎或支點,認為殖民主義、定居者殖民主義和跨大西洋奴隸貿易與資本主義的崛起交織在一起。殖民主義者以有色眼鏡看待殖民地民族,以資本主義敘事框架將其描繪為幼稚、低等和軟弱的民族,因而他們常以“功臣”或“救世主”自居,傲慢地認為是自己將殖民地人民帶入了歷史。對此,普拉納夫·加尼引用了出生于安迪瓜的著名女作家牙買加·琴凱德在《彈丸之地》中的一段話予以反駁:“即使我原先像猴子一樣生活在樹上,也比遇見你們之后,遭遇這些屈辱的事和變成殖民地的奴隸要好。”[2]歐美殖民主義是資本主義經濟全球化的一個方面,從一開始就有種族滅絕傾向,他們?yōu)榱藢崿F自己的霸權統(tǒng)治,使殖民地人民墮入黑暗的深淵。為了殖民地大國的利益而用暴力奪取土地、金銀,并將它們轉化為大規(guī)模的私有財產和資本,這就是馬克思所說的資本原始積累。任何社會主義革命的可能性,都離不開反殖民、反帝國主義的斗爭。通過回顧馬克思和馬克思主義者關于殖民主義、反殖民民族主義和革命的思想,例如,原始積累、生產方式、不平衡和聯合發(fā)展、帝國主義以及被壓迫民族的自決等,普拉納夫·加尼引出了馬克思主義國際主義的真正傳統(tǒng)。

康奈爾大學歷史學副教授拉塞爾·里克福德(Russell Rickford)專門研究了二戰(zhàn)后非裔美國人的政治文化、黑人激進傳統(tǒng)和跨國社會運動。他指出,激進的歷史,特別是黑人活動家為自己的解放而斗爭的歷史,在校園里經常被故意掩蓋和否認,因而傳授歷史是幫助人們爭取權利的有力工具。以提高黑人民族意識和跨國意識為教育及社會使命的機構,充當了傳播泛非洲民族主義意識形態(tài)和培訓解放斗爭潛在領導的工具,盡管這些機構從事學術上的提升工作,但從社會政治意義上講,其主要目的是反對霸權。在20世紀70年代泛非意識形態(tài)影響力加速的背景下,活動家們強調,他們不僅是“黑人”,而且是20世紀70年代早期運動中占主導地位的“非洲人民”。非洲認同、反對南非的少數白人統(tǒng)治與葡萄牙殖民主義的非洲解放運動的團結,在不同程度上也是自由主義者、文化民族主義者、政治導向的革命民族主義者和馬克思列寧主義者的主要目標。但文化民族主義者和馬克思列寧主義者之間的意識形態(tài)沖突,以及在種族或階級分析上的教條立場很難使這一目標順利實現,例如作為一個跨越意識形態(tài)支持非洲解放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重要組織——非洲解放支持委員會因為這種分歧,最終于1974年后衰落并且分裂了。因而種族/階級的民族解放方向是解決這種分裂的可能方案。

(二)全球資本主義體系視角下的資本主義

對資本主義的全景立體理解不僅應從殖民主義角度出發(fā),更應從全球資本主義體系的角度出發(fā),理解資本主義的崛起既要看到英國工人,也不能忽視北美原住民的土地、非洲黑人奴隸的身體,還有印度與中國的農民、拉美的白銀。來自威斯康星州麥迪遜的土著權利活動家布萊恩·沃德(Brian Ward)也表示,美國資本主義的發(fā)展并不是溫情脈脈的,它只有通過奴隸制和定居者殖民主義才能實現,“美國這個國家就是建立在偷來的土地上的”。布萊恩·沃德在題為“北美的定居者殖民主義、資本主義和馬克思主義”的主旨演講中指出:在北美,以土地為生存資源的原住民被無情驅趕、幾近滅絕;歐洲白人在北美建立永久殖民地,不斷尋求獲得土地,原住民并非毫無意見;當下,站在原住民立場上反對殖民主義,與站在工人立場上反對資本主義應是一致且相互支持的。

移民問題一直都是美國政治中核心且棘手的問題,在移民危機背景下,社會主義者呼吁開放邊界何以必要,為之而戰(zhàn)又意味著什么?圣地亞哥城市學院美國史、奇卡諾研究(Chicano,指墨西哥裔美國人)教授賈斯汀·阿克斯·查孔(Justin Akers Chacón)就移民和開放邊界問題發(fā)表了主旨演講,批評美國移民和海關執(zhí)法局蓋世太保般的殘酷執(zhí)法導致諸多家庭分離,而社會主義者經常因為堅持爭取開放邊界被指責為“烏托邦”。他強調,考慮到歐洲的前車之鑒,如果不處理好移民問題,它將繼續(xù)攪動整個國家的政治,帶來不安定因素,加劇國家的分裂。左翼的最佳反應不應當是與極右翼一道,將問題歸咎為移民。左翼如果充當鎮(zhèn)壓工具,站在反對移民的最前線,便會是當前時期重建充滿活力的、激進的、有戰(zhàn)斗力的勞工組織與勞工運動的最大障礙。美國的工人階級一直都是多國混合體,在1.53億就業(yè)人口中,約有4700萬工人(占比約31%)是入籍公民、永久居民、臨時居民和臨時工,難民和無證工人,另外很大一部分是由移民的子女或孫輩組成,而許多其他工人都有混合國籍。今天關于美國工人階級的討論必須超越國界,因為作為一體化的跨國組裝、生產和分銷網絡的一部分,跨國公司不僅在美國,也在其他國家雇傭工人。從勞工史看,右翼勞工民粹主義一直是工人階級中的一股反動潮流。在勞工斗爭、經濟危機、社會和政治兩極分化加劇的時期,按照種族和民族劃分工人,針對移民的仇外心理和反移民的種族主義只會掩蓋階級斗爭問題,左派支持移民限制只會讓工人階級慘敗。另一方面,在勞工運動擁抱移民、包容移民的地方,故事的結局則不同。在過去30年里,移民工人重振了一場本來就奄奄一息的勞工運動,給資本主義帶來了最激進的行動和階級意識的挑戰(zhàn)。隨著1986年《移民改革和控制法》的通過,被合法化的250萬人加入工會,建立了移民組織、運動和組織運動的新先鋒,確保工會運動中最重要的部分是那些組織移民的部門,移民領導的工會組織的激增導致了工資的大幅上漲。可以說,激進的美國左派,包括移民左派,在促進工會的發(fā)展和提升其戰(zhàn)斗力方面以各種方式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理論與現實:運用馬克思主義回應現實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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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破除“理論烏托邦”的迷霧

社會主義是不是烏托邦?布朗大學教授比爾·基奇(Bill Keach)在主旨演講“馬克思主義與人的本質”中回應了對馬克思主義的兩大質疑:一種論調來自右翼權威人士,認為社會主義行不通,注定要失敗,因為人類天生貪婪,這一與生俱來的人性驅使人們把注意力主要放在狹隘的自我利益上;另一種論調則來自部分左翼人士,他們認為資本主義可以改革,但由于人類在合作和集體行動方面固有的局限性,資本主義永遠不會被廢除。這兩種質疑都將人性視為建設社會主義社會的障礙,而事實并非如此。比爾·基奇指出,統(tǒng)治階級的思想在每一個時代都是占統(tǒng)治地位的思想,上述關于人的本質的定義符合資本主義統(tǒng)治秩序的意識形態(tài)。對資本主義關于人的本質的界定,馬克思對兩種流行觀點提出了挑戰(zhàn)。一是現在資本主義文化中的事物與社會不平等、競爭和剝削的方式直接而充分地反映了人的本質;二是人的本質是固定不變的,現在的人類就是他們一直以來的樣子,資本主義文化就是人的本質的代表。馬克思運用唯物主義的觀點和發(fā)展的觀點看待人的本質,拒絕抽象地、靜止地看待人的本質;闡明人的社會本質,圍繞著人的解放和自由全面發(fā)展,指出人的發(fā)展方向。通過探討馬克思主義對人的本質的理解,比爾·基奇解答了這種探討對于那些為更美好的世界而奮斗的人意味著什么:關注人的本質,意味著尋求人自身解放的道路。

(二)從馬克思主義的核心概念理解資本主義本質和運動規(guī)律

馬克思在以《資本論》為代表的政治經濟學著作中,為我們提供了一種看透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日常運作表象的方法,幫助我們理解資本主義的本質,也就是資本運動的內在規(guī)律。紐約城市大學教授大衛(wèi)·哈維在題為“馬克思《資本論》導讀”的主旨演講中強調,將馬克思的思想當作屬于19世紀過時的和充滿缺陷的產物是可笑的,因為我們不難發(fā)現,馬克思所批判的現象依然鮮活地存在于我們身邊,不同的是,在馬克思的時代,僅僅占領世界一個角落的資本主義如今已然是覆蓋全球的主導經濟體系,其產生的效應自然無法同日而語。他認為,馬克思的《資本論》仍然是我們理解資本主義經濟結構和功能的關鍵的、開創(chuàng)性的理論著作。用概念、理論來解讀和指導日常生活,或者說解釋工人為何要不斷斗爭以及如何斗爭,是馬克思希望《資本論》寫作能夠達到的目的。作為馬克思科學著作的最高點,《資本論》是具體研究歷史和當代資本主義的基石。然而,大部頭的著作令許多人望而卻步,因而正確理解馬克思經濟學著作中的核心概念十分重要。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因為波及全球而演變?yōu)槭澜缧越洕C,全球資本主義之所以能走出這一危機,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中國生產性消費的持續(xù)增長,從某種意義上說,中國正是全球資本主義的“救世主”。但是,這并不意味著資本主義的存續(xù)沒有了威脅,人與自然關系的日益惡化、復合增長達到拐點、“普遍異化”的存在是資本主義發(fā)展最現實的威脅。至于如何對待馬克思的遺產,大衛(wèi)·哈維表示應將其作為通向更廣闊世界的方式,用它來幫助我們看清資本主義社會各種危機的本質,用寬廣的視野理解我們所在的現實世界的根本問題,而非故步自封。

(三)資本主義下女性受壓迫問題

2019年是羅莎·盧森堡逝世100周年,《羅莎·盧森堡全集》編輯保羅·勒·布朗(Paul Le Blanc),奧克頓社區(qū)學院教授、《羅莎·盧森堡全集》總編輯彼得·胡迪斯(Peter Hudis),阿爾伯塔大學副教授桑德拉·瑞恩(Sandra Rein),佛蒙特大學副教授、《羅莎·盧森堡全集》編輯海倫·斯科特(Helen Scott)圍繞“羅莎·盧森堡的生平和思想”進行了討論。參會者圍繞如何對待盧森堡的思想,盧森堡對殖民主義的批判、對革命的反思等進行了討論。

此外,與會學者就盧森堡如何看待女性問題,即資本主義下女性受壓迫的本質進行了探討。盧森堡對女性解放問題的思考是站在國際無產階級事業(yè)的高度進行的。很多人認為,與批判伯恩施坦修正主義、批評蘇聯早期實踐、反對帝國主義戰(zhàn)爭相比,支持婦女解放運動不是盧森堡思想的主要部分,但值得指出的是,她對女性解放運動的關注和支持是貫穿其一生的。羅莎·盧森堡是一個生活在極其不平等時代的女性,她從來沒有獲得過與男性同等的資源,即使黨內也存在性別歧視現象。她意識到了這一點,但她反對當時的資產階級女權主義,即只關注法律權利。所以,當時盧森堡強調爭取選舉權與讓女性接受教育的斗爭。她明白法律權利的重要性,但同時也認為它們只是人類整體權利的一部分。所以,她從來沒有把這一點放在斗爭的前列。因而,那種認為盧森堡對“女性問題”不感興趣的觀點是錯誤的。她寫了很多關于父權制的文章,以及關于壓迫是如何真正從社會內部的細微結構開始的。我們今天成為一個女權主義者意味著什么?盧森堡在這方面有眾多思想遺產留給我們。這種女權主義不是希拉里·克林頓式的把自己同他人對立起來的那種,而是在很大程度上強調應與他人協(xié)同合作,并注重整體斗爭的相互聯系性。因此,最重要的經驗就是永遠不能獨立地、與其他斗爭脫節(jié)地去談論“女性問題”或女權主義問題,應將其置于整體斗爭中。簡言之,盧森堡不認為女性解放是一個獨立的問題,這一問題從來都與工人階級的解放密切相關,是所有人自由發(fā)展的產物。隨著資本主義私有制的廢除,女性受壓迫的命運也將隨之改變。

斗爭與策略:資本主義的替代方案

(一)美國與社會主義的“緣分”

“美國例外論”是學術圈內頗為引人關注的一個問題,而維爾納·桑巴特的“美國沒有社會主義”言論則更激起了長久討論。美國究竟是不是與社會主義無緣呢?《雅各賓》雜志的編輯兼出版人巴斯卡爾·桑卡拉(Bhaskar Sunkara)直言不諱地指出,在自己還是高中生的時候,如果告訴身邊人自己是一位社會主義者,大概率會被認為是發(fā)瘋了,身邊人一定會對此嗤之以鼻。不過現在情況發(fā)生了改變,面對資本主義的一系列問題——極端不平等、壓迫、剝削,越來越多的人對社會主義持歡迎態(tài)度。但仍然有很多人認為,社會主義無論從政治層面還是技術層面考慮都是不可能實現的。巴斯卡爾·桑卡拉指出,事實上社會主義在美國有很長一段輝煌歷史。維爾納·桑巴特寫《為什么美國沒有社會主義》時,社會主義在美國并沒有形成一股大眾力量,但它似乎已經在積聚動力了。1912年,美國社會黨在總統(tǒng)選舉中獲得了近12萬選票,擁有12萬黨員。伯克利、弗林特、密爾沃基、斯克內克塔迪的市長均為社會主義者,國會議員維克多·伯格以及很多州政府官員也都是社會主義者,而俄克拉荷馬州更是成為11份社會主義周刊的發(fā)源地。盡管此后一段時期內,社會主義在美國發(fā)展遇到寒潮,但隨著“社會主義”與蘇聯集權體制的脫鉤,美國社會極端的不平等,資本主義內在矛盾的顯現等,如今越來越多的美國青年愿意接受社會主義。巴斯卡爾·桑卡拉認為,對于由大企業(yè)、老板、資本和市場的力量控制的資本主義社會,我們有更好的選擇(社會主義)來代替它。如何構建一個可行的社會主義,如何將對資本主義不公正結果的憤怒轉化為對制度本身的挑戰(zhàn)是今天社會主義者面臨的困境。而由于美國缺乏過去150年來幾乎每一次社會主義運動所必需的三個要素(群眾黨、活動家基礎和動員起來的工人階級),使得這項任務顯得更加艱巨。但伯尼·桑德斯讓數百萬人相信事情可能會有所不同。新的群眾性行動,如2018年的教師罷工,也揭示了當今時代工人階級的力量。美國現在需要的是工人階級政黨和工會將零星的抵抗聯合成一場社會主義運動。

(二)資本主義國家的社會主義運動戰(zhàn)略

美國社會主義的復興,引發(fā)了先進資本主義國家關于社會主義戰(zhàn)略的新一輪討論。選舉和群眾斗爭的相對重要性,以及社會主義者是否可以(部分)利用現有國家資源來實現與資本主義的決裂,再次成為左翼爭論的焦點。曼哈頓區(qū)社區(qū)學院教授查理·普斯特(Charlie Post)就馬克思關于資本主義國家理論進行了討論,認為這些理論反映了不同的戰(zhàn)略方向。危機的必然性決定了勞資之間的斗爭格局。顯然,工人們已經贏得了重要的改革,包括縮短工時、提高工資、對工作場所的資本專制進行一些檢查和限制、社會福利和勞動力市場監(jiān)管。然而,這些改革總是大規(guī)模、破壞性的社會斗爭(罷工、占領、示威)的產物,這些斗爭超越了資本主義合法性或選舉政治的界限。更重要的是,他們不斷受到資本主義的反擊,特別是在危機來臨和盈利能力下降的時期。簡言之,基于合法化的集體談判、選舉政治和贏得州政府以確保持久改革的政治戰(zhàn)略是行不通的。改革主義的悖論就在于,接受資本限制的改革主義戰(zhàn)略,總是無法真正贏得或捍衛(wèi)改革成果。雖然各種工作場所的工人,特別是大型和資本密集型的生產和運輸工具(今天的物流業(yè)),擁有巨大的潛在社會力量,但無法保證工人們將采取行動利用這種力量。在資本主義制度下,工人們被推到一起,卻又被分開——在工作場所作為集體生產者聚集在一起,但作為勞動力供給的競爭對手而相互競爭。作為勞動力市場上的競爭者,工人受到種族主義、性別歧視、仇外心理和其他反動政治思想的影響。只有當工人能夠集體組織起來對抗資本和國家時,他們才有可能發(fā)展出激進的、革命性的階級意識。查理·普斯特認為,正是馬克思主義對資本主義的分析讓他接受“自下而上的社會主義”,即以勞動人民的自我組織和自我活動為戰(zhàn)略中心(包括在種族、性別問題上),而指望其他社會力量(議會政客、勞工官僚、非政府組織工作人員等)帶來根本變革是根本不可能的。

關于勞工斗爭問題,加拿大麥吉爾大學助理教授巴里·艾德林(Barry Eidlin)認為,離開工人的反擊,社會主義無法勝利。在社會主義復興的背景下,厘清社會主義者對工作場所、工人階級和工人運動的戰(zhàn)略定位尤為重要。應該回顧廣泛的工人階級組織策略和經驗,這些都是今天社會主義者的集體遺產。“普通員工策略”近年來日益流行,這一策略指的是:評估當今社會主義者面臨的核心挑戰(zhàn),應對這些挑戰(zhàn)的戰(zhàn)略框架。歸根結底,這是為了努力解決社會主義者在非革命時代所面臨的核心問題:我們如何才能最好地實現社會主義社會?對于馬克思主義者來說,答案在于工人階級——唯一有能力推翻資本主義和改造社會的階級。如果說社會主義者在過去150年左右的時間里學到了什么,那就是“工人階級”作為一個能夠帶來革命性變革的“劇作者”并不是自然而然、恰好發(fā)生的,而是必然被創(chuàng)造的。所以,問題就變成了:如何讓工人階級變成革命主體并使其成為主人。當下,作為只存在于資本主義關系中,主要與雇主談判工資、福利和工作條件的組織,工會的存在肯定和加強了資本主義階級社會,這使得工會幾乎成了改革派機構,旨在緩解和管理雇傭關系,而不是改變雇傭關系。盡管如此,如果某個公認的“工人階級”要發(fā)展成為一股能夠帶來社會主義社會的力量,那么工會將成為這一過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工人階級只能通過與資產階級的積極斗爭來發(fā)展改造社會所需的意識和技能,而工作場所是這種斗爭最直接和最明顯的場所。沒有工會,個體工人是孤立和軟弱的,并且更容易被按照種族、性別、宗教、地區(qū)、移民身份等劃分。工會為工人提供了一個以協(xié)調和持續(xù)的方式進行階級斗爭的平臺,在這個過程中使工人可以獲得未來斗爭所需的能力。這就是許多社會主義者花費大量時間思考和積極工作來加強工會的主要原因。與此類似,作家喬·艾倫(Joe Allen)也強調了工人反對法西斯主義、種族主義等極端右翼民族主義的重要性。喬·艾倫以“我們能將亞馬遜組織起來嗎?”為題發(fā)表主旨演講,指出利用物流來維持創(chuàng)紀錄的利潤造就了以亞馬遜為典型代表的巨型雇主個人財富的增長,而這是建立在過度剝削低工資的工人勞動力基礎上的。此外,面對由此引發(fā)的工人是否有可能參與傳統(tǒng)的工會組織活動的疑問,他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觀點》雜志創(chuàng)始編輯阿薩德·海德爾(Asad Haider)對我們理解種族政治和反種族主義斗爭歷史的方式提出了新問題,熱情呼喚超越盲目沙文主義和“種族意識形態(tài)”的新政治實踐。階級或種族是現代政治中更重要的因素,這是近代史上最具爭議性的爭論的核心問題。在那些容易找到共同點的群體中,幾乎沒有達成一致的先例。為了擺脫這種僵局,阿薩德·海德爾求助于黑人自由斗爭的豐富遺產。他描繪了黑人自由運動的革命愿景在很大程度上被狹隘和有限的身份理解所取代的過程。身份已經從我們與國家和社會的物質關系中抽象出來,這使得它對我們的生活產生了重大影響。因此,當身份作為一個人政治信仰的基礎時,它表現為分裂和道德化的態(tài)度,而不是促進團結。借鑒黑人革命理論家的言行,他認為當代身份政治是“反對種族壓迫運動的中立化”,而不是反種族主義的同義詞,更不是草根階層反種族主義斗爭的進步。它標志著從身份認同到團結,從個人認同到反對壓迫性社會結構的集體斗爭的倒退。

簡要評述

在美國社會主義大會上,我們除了看到不同群體的訴求、資本主義的社會群像外,也看到了理論的波瀾壯闊。會議從具體問題指向資本邏輯批判、資本主義系統(tǒng)批判,這其中既展現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的“生活”與“規(guī)則”——“資本”成為世間暢通無阻的通行證,也讓我們看到身處資本主義體系中人的彷徨與吶喊,以及尋求資本主義替代方案的努力。

一方面,作為大型的左翼論壇,美國社會主義大會是左派們的重要精神領地,他們試圖將傳統(tǒng)的馬克思主義思想與當下美國左翼們的關注點融合,在凝聚左翼力量上有積極作用。正如會議開幕式主持人所言,所有參會人員在獨立日這天齊聚芝加哥這座“五一”國際勞動節(jié)的歷史源頭城市,有著重要的意義。左翼學者們聚焦在資本主義的“前世今生”上,既討論資本主義的原始積累和起源問題,也關注資本主義社會的現實困境,將資本主義與殖民主義、后殖民主義聯系起來,主張以全球視野看待資本主義的現實危機,并且反思資本主義國家現實斗爭和運動的經驗與困境。此外,與會學者十分關注馬克思主義在現實運動中的回響,紛紛從馬克思主義中汲取思想資源,力圖突破現實困境,做出了繼承馬克思主義思想遺產的努力。學者們致力于破除馬克思主義是理論烏托邦的誤解,批判“馬克思主義過時論”,介紹馬克思主義最新研究,傳播馬克思主義核心概念和理論,這無疑有利于喚醒工人階級意識和凝聚左翼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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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對會議中存在的不同政見應辯證看待,對于社會主義大會中的各種觀點,應該予以分辨,并不是所有譴責資本主義、批判資本的都是科學社會主義的觀點。社會亂象叢生之下,馬克思主義者、無政府主義者、民主社會主義者、改良主義者、極端激進主義者等共聚一堂,種種觀點的沖撞、交鋒固然有利于思想的澄清,但也容易混淆視聽,比如許多與會者將社會主義與模糊的“平等”概念聯系在一起,而不關心生產資料是否公有的現象值得重視;許多只是要求在資本主義制度范圍內實現改良的主張應予以駁斥;還有一些認為解決傳統(tǒng)家庭壓迫、實現生育正義的答案在于廢除家庭、圍繞同性戀社會再生產重組社會的觀點值得商榷等。同時,一些否認中國模式的聲音值得我們反思,中國馬克思主義的發(fā)展應致力于向世界提供中國方案,這種方案必須解決好權力、資本與勞動的關系。總之,思想立場上的不統(tǒng)一帶來的是最終目標和行動上的分歧,于美國左翼而言,仍然任重而道遠。

作者田曦北京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2016級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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