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事變,與中央紅軍長征途中的血戰(zhàn)湘江及后來的西路軍蒙難,并稱為我軍歷史上三大悲劇。
本文摘自《開國英雄的紅色往事》,梅世雄 黃慶華 著,新華出版社
一、1941年1月6日,國民黨制造了震驚世界的皖南事變。
1940年10月,國民黨政府秉承蔣介石的旨意,強令黃河以南的八路軍、新四軍在一個月內撤至黃河以北。同年11月,八路軍總司令朱德和新四軍軍長葉挺復電嚴厲駁斥并揭露了國民黨的反共陰謀,但為顧全大局,同意將皖南的新四軍調到江北。1941年1月6日,當新四軍軍部及所屬支隊9000余人行至皖南涇縣茂林時,遭到早已部署在那里的國民黨軍8萬多人的伏擊。新四軍浴血奮戰(zhàn)7晝夜,大部分壯烈犧牲,軍長葉挺負傷被扣押。

1939年,周恩來(右三)在皖南新四軍軍部與葉挺(右一)等合影
70多年前,當25歲的陳茂輝,走出閩西永定縣湖雷鎮(zhèn)境內的大雪棟山之時,他知道,新的戰(zhàn)斗生涯開始了。
與陳茂輝同時出山的,還有10300名紅軍游擊健兒。走出待了整整3年的深山老林,陳茂輝和這些游擊健兒,會聚成一股抗日的洪流,縱橫馳騁于長江兩岸,把一面英雄的旗幟――新四軍,永遠留在了中國革命的史冊上。
“我的戰(zhàn)友大部分都犧牲了。”然而,就在陳茂輝和他的戰(zhàn)友們,在抗日戰(zhàn)場上浴血奮戰(zhàn)時,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發(fā)生了。
“突圍戰(zhàn)斗打了7天7夜。”90多歲的開國少將、原昆明軍區(qū)司令員張铚秀,是目前唯一健在的從皖南事變中成功突圍出來的團職以上指揮員。皖南事變,與中央紅軍長征途中的血戰(zhàn)湘江及后來的西路軍蒙難,并稱為我軍歷史上三大悲劇。
二、千古奇冤 皖南事變
出山
在深山密林“蟄伏”了3年,當“準備下山”的命令傳來時,福建軍區(qū)第1分區(qū)組織科長兼永埔游擊大隊副政委陳茂輝,一時還轉不過彎來。自從長征前夕負重傷留在中央蘇區(qū)后,陳茂輝跟隨張鼎丞、譚震林、鄧子恢等到了閩西的崇山峻嶺之間,堅持了3年艱苦卓絕的游擊戰(zhàn)爭。
“在大山里與國民黨反動派打了3年,現(xiàn)在卻要跟他們合作,剛開始是有點想不通。”與陳茂輝一樣,他麾下的許多游擊隊員都與國民黨有著血海深仇,“多少人的父母兄弟、妻子兒女,被殺害,被凌辱……”
1937年10月,奉閩西南軍政委員會主席張鼎丞的命令,陳茂輝把永埔游擊大隊、永定游擊大隊等武裝集中起來,動員大家以抗日為重,準備下山。早在3個多月之前,閩西南軍政委員會就派出代表鄧子恢等,同國民黨地方當局談判,達成合作抗日的協(xié)議。這是南方8省最早開始與國民黨談判的游擊區(qū)。
“我們一定要聽從黨中央和毛主席的教導,服從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需要,整隊下山。”懷著一顆“一會兒投到火里,一會兒投到水里”的矛盾心理,陳茂輝最后不得不這么說。
幾乎在同一時間,贛粵邊、鄂豫皖邊、湘鄂贛邊、浙南、閩東、閩北、閩中、閩贛邊、湘贛邊、皖浙贛邊、湘南、鄂豫邊、閩粵邊等13個游擊區(qū)的游擊健兒,也在積極準備著出山。
“那里的游擊隊全被打垮了。”90多歲的江西省政協(xié)原副主席劉建華,當年一直跟隨項英、陳毅在贛粵邊游擊區(qū)堅持戰(zhàn)斗,奉命前往老家江西尋烏縣組織游擊隊下山改編。
與闊別6年的雙親短暫相聚后,這位在項英、陳毅身邊負責宣傳和交通聯(lián)絡工作的贛粵邊特委少共書記,又馬不停蹄地前往安遠、池江等地,聯(lián)絡游擊隊,傳達中央關于國共合作抗日的指示。
“他們紛紛質問我,怎么能跟仇人合作?”每到一地,劉建華幾乎都要費盡口舌,幫助那些游擊隊員正確認清國共兩黨之間的矛盾,以抗戰(zhàn)大局為重。
擁有大胸懷的共產(chǎn)黨人,擱置的是政黨小仇,拿起的是民族大恨。
轉過了思想的彎,行動上的那些彎,轉變起來也不容易。“副政委,這些年我們都在爬山越嶺中過去了,下山以后,兩只腳走到平路上,不知道還習慣不?”時至今日,90多歲的陳茂輝還忘不了那些游擊隊員下山前對困難的擔憂。
“我們還搞起了轟轟烈烈的軍政訓練。”贛粵邊的項英、陳毅一邊同國民黨地方當局談判,一邊讓劉建華等人,組織即將下山的游擊隊集中整訓,提高戰(zhàn)斗力。
劉建華說,這些部隊在所駐扎的村莊,苦練殺敵本領,以適應從游擊隊到正規(guī)部隊,從內戰(zhàn)到抗日戰(zhàn)爭轉變的要求。
困難遠不止這些。
三、誤會!陳毅曾被紅軍關押5天5夜,還差點遭槍斃
同陳茂輝一樣,當一位位建立了歷史功勛的新四軍老戰(zhàn)士,再次追憶那段鐵血歲月時,自豪,寫在了每一張歷經(jīng)滄桑的臉上。
就在陳茂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分散的各個游擊小組集中起來,準備下山之時,發(fā)生了一件令人義憤填膺的“漳浦事件”。
“我們紅3團1000多人,在福建漳浦縣集中起來,接受改編的時候,國民黨反動派竟然背信棄義,出其不意地繳了他們的械。”陳茂輝認為,共產(chǎn)黨領導的人民軍隊,與國民黨永遠都是既合作又斗爭的關系。
果然,3年之后,震驚世界的皖南事變發(fā)生了。危險,還來自內部。
當時,南方各游擊區(qū)雖然大部分自覺地與當?shù)貒顸h當局進行了停戰(zhàn)抗日的談判,但是,由于消息閉塞,交通斷絕,還有少部分游擊隊仍然轉戰(zhàn)于大山叢林之中,打土豪,襲擊國民黨軍隊。
“項英以中共中央分局的名義,給各游擊隊寫信,同時還派人前去聯(lián)絡。”劉建華回憶,他去了尋烏等地,而陳毅則去了湘贛游擊區(qū),卻差點被誤殺。
1937年10月,當陳毅和警衛(wèi)員在國民黨保鏢的護送下,拿著項英的介紹信,闖進湘贛游擊隊所在地九龍山時,被游擊隊負責人譚余保給五花大綁了起來。“我們準備槍斃陳毅。”91歲的老紅軍羅維道,當年是湘贛游擊隊第2大隊政委,“我們當時把陳毅下山與國民黨談判合作抗日,看做是投降行為。”
陳毅被關押了整整5天5夜。
“他的衣服、鞋子、禮帽都被分掉了。”開國少將、福建省軍區(qū)原副政委羅維道回憶,“譚余保說,你陳毅是大資產(chǎn)階級,你不叛變,我不相信。”
“陳老總就是水平高,一點都不害怕。”羅維道回憶,陳毅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把湘贛省委書記譚余保好好教育了一番。
“譚余保的交通員龔鐵連夜趕到吉安,了解到,國共確實已經(jīng)合作了。”羅維道回憶。當譚余保派人找到黨中央的《抗日救國十大綱領》時,才知道自己險些釀成大錯。
陳毅這位在贛粵邊的深山老林一次次脫離絕境的共和國開國元帥,新中國著名的外交家,又一次死里逃生。
“上海解放后,當了市長的陳毅見到龔鐵,說,我陳毅請你吃飯,當年要是沒有你,我就被殺掉了。”羅維道說。
聽說3年來與他們相依為命的游擊健兒,即將開赴抗日前線,各個游擊區(qū)的父老鄉(xiāng)親掀起了勞軍熱潮。
“1938年元旦前后,信豐、大余、南康等地的幾百名青年和婦女,送來幾百擔雞鴨、魚肉、花生、米果等物品,還有1000多雙軍鞋和布襪。”劉建華回憶。
“還有送子送夫送情郎去參軍。”劉建華說,不到4個月,他們的部隊就由400人擴大到700余人。
就這樣,1937年10月12日,根據(jù)國共協(xié)議,在南方8省堅持游擊戰(zhàn)爭的紅軍游擊隊,重新出山,被改編為國民革命軍新編第四軍,簡稱新四軍,葉挺為軍長,項英任副軍長。全軍下轄4個支隊,陳毅、張鼎丞、張云逸、高敬亭分任支隊司令員。這支在華中堅持抗戰(zhàn)的雄師勁旅的番號,源于北伐戰(zhàn)爭時期葉挺獨立團所在的“鐵軍”國民革命軍第四軍。

從此,在大江南北,在淮河兩岸,活躍著一支令日偽軍聞風喪膽的共產(chǎn)黨領導的鋼鐵之師。
“不容易啊,希望青年一代不要忘了它。”今天,當這支英雄部隊迎來建軍70多周年之時,滿頭華發(fā)的南京軍區(qū)政治部顧問陳茂輝老將軍思緒難平。
同陳茂輝一樣,當一位位建立了歷史功勛的新四軍老戰(zhàn)士,再次追憶那段鐵血歲月時,自豪,寫在了每一張歷經(jīng)滄桑的臉上。
四、蔣介石制造皖南事變的根本原因:害怕人民的力量強大起來
慘案
新四軍一經(jīng)成立,便開赴抗日前線,與日本侵略者展開殊死搏斗。“彎弓射日到江南,終夜喧呼敵膽寒。鎮(zhèn)江城下初遭遇,脫手斬得小樓蘭。”作為當年軍部巡視團成員,陳茂輝親歷了新四軍抗日處女戰(zhàn)——韋崗戰(zhàn)斗。
從蔣介石的心腹之地——浙南游擊區(qū)死里逃生的粟裕,指揮挺進江南的新四軍先遣支隊,于1938年6月17日在江蘇鎮(zhèn)江、句容之間韋崗一帶公路上設伏,痛擊了日軍一個車隊。
“戰(zhàn)斗勝利后,江南人民奔走相告,歡欣鼓舞。”陳茂輝回憶,人們紛紛說,好了,有指望了,來了新四軍,“新四軍是否挺得住”的疑云一掃而光。蔣介石還專門向新四軍軍長葉挺發(fā)去賀電:“……襲擊韋崗,斬獲頗多,殊堪嘉尚……”
此后,新四軍廣大指戰(zhàn)員,高舉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大旗,在華中地區(qū)與日偽軍進行了艱苦卓絕的戰(zhàn)斗。
“華中日軍的處境,越來越艱難。”陳茂輝回憶。
這與國民黨軍隊在正面戰(zhàn)場節(jié)節(jié)失利的戰(zhàn)局,形成了強烈反差。
然而,就在新四軍在華中敵后戰(zhàn)場連戰(zhàn)連捷之時,被迫走上抗戰(zhàn)之路的蔣介石,卻發(fā)動了又一次反共高潮,制造了震驚中外的大慘案——皖南事變。
“根本原因,就是蔣介石害怕人民的力量強大起來。”陳茂輝就是皖南事變的幸存者。
另一位從皖南事變中逃生出來的老紅軍王培臣回憶:“本想借日本人之手消滅八路軍、新四軍的蔣介石,卻發(fā)現(xiàn),共產(chǎn)黨的力量越來越強大,就直接動手了。”1940年10月19日,蔣介石發(fā)出“皓電”,勒令黃河以南的新四軍、八路軍,限在1個月內集中于黃河以北地區(qū)。
“蔣介石讓我們北移的真正目的,就是在北移途中,設下伏兵,消滅我們。”90多歲的福建省人大常委會法制委員會原副主任王培臣說。
“北移之前,我拿著葉挺、項英兩位首長的信,到皖南南陵、涇縣、太平、繁昌等縣國民黨縣政府,向他們告別。”陳茂輝記得,涇縣的國民黨專員公署還裝模作樣地給他們送行。
陳茂輝回憶,有些國民黨機關還給他們送了繡著“抗日前鋒”、“為國為民”的錦旗。
然而,就在此時,國民黨第3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顧祝同已在調兵遣將,對新四軍北移必經(jīng)之路布下7個師8萬余人的重兵。
“更可恨的,國民黨還把我們行動的日期和路線,告訴沿長江布防的日本鬼子。”王培臣說。
悲劇,已不可避免。
五、烈士的鮮血,染紅了皖南的山川。
“刺刀閃光,子彈上膛,挺起胸膛開入敵后戰(zhàn)場,別了,三年的皖南……”1941年1月4日,是陳茂輝一生最難忘的日子之一。這一天,在《別了,三年的皖南》的旋律聲中,他和9000余名新四軍軍部人員,依依不舍地同皖南人民告別,踏上北移之路。
《別了,三年的皖南》,是新四軍著名作曲家任光,一生中創(chuàng)作的最后一首歌曲。他隨后就倒在了蔣介石的槍口之下。
“我們出發(fā)不久,狂風暴雨就向我們襲來。”王培臣回憶,“我們冷得直發(fā)抖,道路泥濘不堪,十分難走。”
“隊伍頂風冒雪,踏著泥濘的山路行軍。”時任新四軍新編第1支隊新1團團長的張铚秀回憶,途中隱約地見到國民黨軍隊已經(jīng)在路口、隘口、山頭布置了部隊。“我與政委丁鱗章等團領導分析敵情,感到蔣介石要搞名堂。” 張铚秀回憶。
第二天,當葉挺、項英率領這支曾令蔣介石和日本侵略者都驚恐不安的大軍,行軍至涇縣、太平之間的茂林村時,遭到國民黨上官云相部隊的突然襲擊。
就是這個上官云相,在中央蘇區(qū)5次反“圍剿”作戰(zhàn)中,被陳茂輝、王培臣所在紅軍部隊打得落花流水。
“敵人幾乎是同時,從前后左右的山嶺、路口、道卡,向新1團發(fā)起進攻,來勢相當兇猛,比預料的來得更急。” 張铚秀回憶。
“槍一響,我立即命令部隊占領有利地形還擊。” 由于張铚秀等新1團領導思想上有所防范,又有相應的戒備措施,在遭到敵人襲擊時損失不大。“6日,在叢山險壁的狹窄地帶,敵人的機槍、大炮從四面八方向我們射擊,我們被迫倉促應戰(zhàn)。”戰(zhàn)斗激烈的時期,陳茂輝被調去動員群眾和安置傷員。
“7日,我們退回丕嶺,又進行了兩天兩夜的激烈戰(zhàn)斗。”陳茂輝回憶,整整4天里,他們沒有喝過一滴水,吃過一粒米。
“10日,我們突出高坑包圍圈,到古井坎堅守。”此時,陳茂輝已吐血病倒。
“13日,我們又隨葉挺軍長突圍,沖過國民黨反動派的一道封鎖線,到達大王坑。”陳茂輝回憶,“這時,許多人已經(jīng)被俘。我隨葉軍長等退回山上埋伏。不久,敵人一個沖鋒,又把我和葉軍長沖散了。”
已經(jīng)由于連日吐血無法行動的陳茂輝,就和一個機槍排長和兩名戰(zhàn)士、一個炊事員等人,在一個山溝里埋伏起來。
“16日,敵人滿山遍野擁上來,一面燒山,一面胡亂放槍,在猛烈的火焰和槍聲里,那個炊事員跳起來,我們的目標暴露了,被俘了。”陳茂輝回憶。
烈士的鮮血,染紅了皖南的山川。

“我們在荒山野嶺中隱蔽行軍,時而分散,時而集中,白天蹲山頭,看地勢判方向,夜深人靜才進入縱橫交錯的山林小道,常常是三五天才能找到一些食物充饑。”完成掩護主力部隊突圍的任務之后,張铚秀率領新1團也開始了突圍。“一場擺脫困境、孤軍突圍的苦戰(zhàn),擺在新1團面前。” 張铚秀回憶。
“一串機槍子彈射中了團政委雷耿同志,他不幸犧牲了。” 張铚秀回憶,“雷耿是經(jīng)歷過二萬五千里長征的紅軍戰(zhàn)士,在延安抗大學習時我們是同學,他的英雄形象永遠銘刻在我們心中!”
“按路程計算,從皖南地區(qū)到繁昌的江岸邊,不過百多里路,然而,新1團卻走了1個多月。” 張铚秀回憶,直到2月底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他才率領新1團200多名幸存者渡過長江到達無為地區(qū)。
“九死一生之后,我們終于又回到了皖中根據(jù)地,回到了黨和人民的懷抱。” 張铚秀感慨萬千。“分散突圍出來的僅有2000余人。”王培臣雖然當時就逃了出來,但敵人一發(fā)子彈把他的右手打斷,至今右手二等殘疾。
如今,測繪參謀出身的王培臣,最喜歡的畫,就是他親筆畫的皖南事變地圖;最不愿意提及的傷心往事,也是皖南事變。
“軍長葉挺在與國民黨軍隊談判時,也被俘。”后來,陳茂輝和葉挺等1000多被俘人員被關押進上饒集中營。
突圍中,副軍長項英、參謀長周子昆被叛徒殺害,政治部主任袁國平犧牲。
這,就是慘絕人寰的皖南事變。
悲劇,還在延續(xù)。
六、新四軍,永垂不朽!
1941年1月17日,皖南上空的硝煙還未散去,蔣介石便發(fā)布命令,宣布新四軍為“叛軍”,取消新四軍番號,下令進攻新四軍江北部隊。
“在上饒集中營,我們這些被俘人員與敵人進行了堅決的斗爭。”成功越獄的陳茂輝,后來又成為重建后的新四軍里的一員戰(zhàn)將。
遠在重慶的周恩來,得知皖南事變,以極其悲痛的心情,在《新華日報》留下那個著名的題詞——
千古奇冤,江南一葉。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新生
1946年4月8日,剛剛獲釋出獄的北伐名將、新四軍軍長葉挺,同王若飛、秦邦憲(博古)、鄧發(fā)等,乘坐美國空軍運輸機前往延安,途經(jīng)黑茶山時,飛機失事,機上人員全部遇難。
一代名將葉挺,竟以這樣的方式隕落。
烈士的鮮血激起生者更頑強的斗志!
就在葉挺率領陳茂輝、王培臣等新四軍軍部人員在皖南與敵誓死相拼之時,遠在蘇北重鎮(zhèn)鹽城的八路軍、新四軍華中總指揮部總指揮劉少奇、副總指揮陳毅心急如焚。
“情況萬分緊急,密碼已經(jīng)燒掉,請黨放心。東進,東進,我們是鐵的新四軍!”看著軍部發(fā)來的最后一份電報,鋼鐵男兒劉少奇、陳毅潸然淚下。
張云逸、賴傳珠、粟裕、黃克誠等名將,都默默相視無語。
此時,在陜北延安的一代偉人毛澤東,也坐立不安。隨后,他以中央軍委發(fā)言人的名義發(fā)表講話,揭露蔣介石發(fā)動皖南事變的真相。
蔣介石的倒行逆施,不僅激起全國人民的極大憤慨,也令國際輿論一片嘩然。
蘇聯(lián)、美國、英國等紛紛指責蔣介石破壞國際反法西斯大局。在一片反對聲中,國民黨蔣介石集團更陷于孤立。
就連日本人也不領蔣介石的“人情”,3天內就讓河南的湯恩伯部隊折兵3萬。
決不低頭!幸存的新四軍健兒發(fā)出了這樣的豪邁誓言!
蔣介石發(fā)布取消新四軍番號的第三天,劉少奇立即代表新四軍華中指揮部向中央指出——重建軍部!
同一天,中央軍委復電,命令重建新四軍軍部,任命陳毅為代理軍長,劉少奇為政治委員,賴傳珠為參謀長,鄧子恢為政治部主任。
5天之后,新四軍在鹽城游藝園隆重集會,熱烈慶祝重建軍部。
“我們鄉(xiāng)下來的這些干部,更是早早就來到會場,盡可能找了個好位置。”80多歲的江蘇省委原書記韓培信,作為地方干部代表,現(xiàn)場感受了那個“群情激奮”的場面。
“會場四周張貼了很多堅持團結抗戰(zhàn)、反對內戰(zhàn)反對投降的標語。”時任東北行署阜寧縣委辦事處文書課長的韓培信,為了趕來參加這個上千人的聚會,途中,差點被土匪殺掉。韓培信回憶,會場上,聲討蔣介石罪行,為死難烈士報仇的口號聲此起彼伏。
新四軍代軍長陳毅發(fā)表了就職演說。他用濃重的四川話說:“……反共頑固派1月14日消滅了軍部,但是,1月25日,我們的軍部又成立了……”
“這時,會場簡直要沸騰了。”60多年過去了,走過不平凡人生的韓培信老人,至今還對陳毅的就職演說記憶猶新。
“胡服(劉少奇當時的化名)政委手里拿著煙斗,痛斥國民黨頑固派的反共罪行。”韓培信回憶,“他說:‘新四軍是真正抗戰(zhàn)的力量,是人民的軍隊,是根植在人民之中的。敵人的陰謀詭計雖然給我們造成一時的損失,但想消滅我們卻是癡心妄想。我們是越打越強,我們會最后勝利的。’”
“大家都說,蘇北這下有救了,華中有救了。”大會結束后,韓培信又回到阜寧縣,積極配合新四軍3師師長黃克誠創(chuàng)建抗日根據(jù)地。
絕處逢生的新四軍,在皖南烈士的鮮血中站立起來,而且越來越強大——從剛成立時的4個支隊到發(fā)展至7個師,人數(shù)也從1萬余人壯大到9萬余人。
整個8年抗戰(zhàn),新四軍獨立支撐起大江南北的半壁河山,斃傷日偽軍近14萬余人,在日、偽、頑三角斗爭中,建立了地跨蘇、浙、皖、鄂、豫5省的8塊華中敵后抗日根據(jù)地。
至1947年1月新四軍番號取消,新四軍已發(fā)展到31萬多人。
在中華民族解放事業(yè)高高的紀念碑上,從血路上走來的新四軍指戰(zhàn)員,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壘起了厚厚的碑基。
在后來人民解放軍33位著名軍事家中,從新四軍走來的就有9位——葉挺、陳毅、粟裕、徐海東、張云逸、羅炳輝、黃克誠、彭雪楓、李先念。
新四軍,永垂不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