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馬克思的哲學是不同于舊哲學的新哲學,或稱“新世界觀”。“新世界觀”的本意是讓哲學回歸現實。舊哲學是“解釋世界”的哲學,馬克思的哲學是“改變世界”的哲學。作為“新世界觀”,馬克思的哲學是世界觀,也是歷史觀,是世界觀與歷史觀的統一,即歷史唯物主義或唯物主義歷史觀。這是馬克思的“新世界觀”對舊哲學的變革和超越,是馬克思的“新世界觀”的本質所在。
一、世界觀概念的哲學意蘊
世界觀概念的演變,顯示了哲學的變化。作為觀察世界和解釋世界的哲學,古已有之。但是,在哲學意義上使用“世界觀”這個概念,是近代以后的事情。“‘世界觀’一詞最早出現于1790年康德所著的《判斷力批判》”一書。“海德格爾認為,歷史地看,哲學和世界觀其實是一回事。‘所有的重要哲學,歸根到底都是一種世界觀。’”因此,世界觀和哲學,可以在同一個意義上使用,甚至可以相互替代。
在西方國家,古代哲學的認識對象,主要是外部世界,而不是人本身。面對變動不居和紛繁復雜的世界,哲學家們力圖在變化中找到穩(wěn)定,在現象中發(fā)現本質,在個別中尋求一般。于是,同一個世界被劃分成變動的世界和不變的世界,并且把不變的世界當做哲學的研究對象,從而為變動的世界找到存在的依據。這就是古代的本體論哲學,或者說是古代的世界觀。到了中世紀,宗教占據精神世界的統治地位,哲學成為神學的婢女。“上帝”被當做永恒不變的本體,用來解釋千變萬化的世界,必然導致主體的淪落。恩格斯指出,“古代根本不懂主體權利。它的整個世界觀實質上是抽象的、普遍的、實體性的”。“它所帶來的也就不是主體的自由,而是對主體的奴役。”
近代以來,隨著自然科學的發(fā)展和人的主體地位的提升,西方哲學由過去關注外部世界,逐漸轉向關注人自身。從笛卡爾的哲學開始,哲學家們分別用精神和物質解釋世界,由此形成唯心主義與唯物主義的哲學分野。還有一些哲學家分別用人的感覺經驗和理性思維解釋世界,形成理性主義與經驗主義的哲學分野,并演變出獨斷論與懷疑論。面對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理性主義和經驗主義、獨斷論和懷疑論彼此對立的復雜局面,經過休謨哲學的啟發(fā),康德的“批判哲學”開始整合不同的哲學思想,試圖消除上述二元對立。為此,康德提出用“世界觀”“這個詞來指人對世界的經驗性感知,指人的‘世界——觀點’。此后,世界觀的含義有了擴展,不僅包括人對自然秩序的感官性把握,也包括對道德經驗的范疇性領悟。因而,還在早期的時候,世界觀就既包括對實在的現象層面的理解,也包括對實在的道德層面的理解。”[3]可見,近代哲學不同于古代哲學之處是通過內在世界研究外在世界,即認識的對象,不是外在的,而是主體建構的。康德主張,作為世界觀,哲學不能僅僅研究物質世界,更重要的是研究精神世界。道德主體才是真實的本體。然而,確立人的主體地位的道德本體觀,不僅沒有解決、反倒將二元世界的對立推向極端。黑格爾把主體實體化,明確提出“一切問題的關鍵在于:不僅把真實的東西或真理理解或表述為實體,而且理解或表述為主體。”[4]他的“實體即主體”的思想,賦予精神主體的客觀性質,用“絕對精神”解釋一切,把二元世界統一于“絕對精神”。在表面上,黑格爾哲學實現了精神和物質、思維和存在的統一,但在事實上,二元世界的對立只是消失在黑格爾的“精神世界”。費爾巴哈不滿意黑格爾的抽象的精神,主張用人來解釋世界,卻是離開社會的人、抽象的人。費爾巴哈的哲學依然沒有解決人與世界的關系問題。
歷史主義反對用人的精神和理性解釋世界,主張用歷史事實解釋歷史。于是,人們所認識的人與世界的關系出現新變化,世界觀被賦予新內涵。海德格爾回顧世界觀概念的演變,一方面強調哲學與世界觀的一致性,認為“哲學按其概念便是世界觀哲學”;另一方面也意識到理解和運用世界觀體現了哲學的變化:“人對存在者整體的基本態(tài)度被規(guī)定為世界觀。自那個時代起,‘世界觀’這個詞就進入語言用法中。一旦世界成為圖像,人的地位就被把捉為一種世界觀。”[5]在海德格爾看來,哲學更加關注“存在”,世界觀更加關注“存在者”,更加關注人在世界中的地位。
總之,哲學和世界觀并沒有截然不同。兩者完全可以在相同或相近的意義上使用。而“世界觀”概念的提出和使用,又展現了哲學內容的變化和更新。無論是康德提出“世界觀”的概念,還是后來的哲學家們解釋“世界觀”的概念,都表明新哲學超越了舊哲學,特別是提升了人的地位。
二、“新世界觀”的本意是讓哲學回歸現實
世界觀與人的活動不可分離。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和認識的深化,必然產生世界觀同歷史觀的關系問題。馬克思以前的哲學家們所說的世界,是離開社會歷史的世界。馬克思以前的世界觀是離開歷史觀的世界觀。馬克思創(chuàng)立的哲學,第一次把世界觀與歷史觀鮮明地統一起來。這是馬克思哲學革命的集中體現。為了彰顯馬克思新哲學的特點,馬克思和恩格斯更多地使用“世界觀”、“新世界觀”、“新唯物主義”、“實踐的唯物主義”等概念,用來表達馬克思的新哲學。而這并不意味著馬克思和恩格斯要取消一切哲學,更不能得出馬克思只留下世界觀,而沒有留下哲學的結論。
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一文中,馬克思稱費爾巴哈的哲學是“直觀的唯物主義”和“舊唯物主義”,稱自己的哲學是“實踐活動的唯物主義”和“新唯物主義”,認為“舊唯物主義的立腳點是市民社會,新唯物主義的立腳點則是人類社會或社會化的人類。”[2-2]在《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一文中,馬克思和恩格斯把自己的哲學稱作是“實踐的唯物主義”。它的“全部問題都在于使現存世界革命化,實際地反對并改變現存的事物。”[2-3]恩格斯把馬克思的哲學稱之為 “新世界觀”或“現代唯物主義”,贊譽《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是“包含著新世界觀的天才萌芽的第一個文件。”[6]在《反杜林論》一書中,恩格斯更加明確地表達馬克思的世界觀:“現代唯物主義,否定的否定,不是單純地恢復舊唯物主義,而是把兩千年來哲學和自然科學發(fā)展的全部思想內容以及這兩千年的歷史本身的全部思想內容加到舊唯物主義的永久性基礎上。這已經根本不再是哲學,而只是世界觀。”[7]這些論述都證明,馬克思的“新世界觀”與舊哲學不同。其真實的意義在于變革哲學,而不是取消哲學;在于離開舊哲學,讓哲學回到現實,而不是取消哲學。在恩格斯看來,唯心主義否定了舊唯物主義,馬克思的“現代唯物主義”否定了唯心主義。這個過程就是哲學自身的既克服又保留的過程,不斷演變和發(fā)展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被消滅的只是某種哲學形態(tài),而不是哲學本身。隨著馬克思“新世界觀”的創(chuàng)立,馬克思的哲學不再是“舊唯物主義”,而是“新唯物主義”;不再是舊哲學,而是新哲學;不再是舊世界觀,而是“新世界觀”。
馬克思“新世界觀”與舊世界觀是兩種性質不同的哲學。在《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一文中,馬克思和恩格斯闡述哲學的實踐本性,主張“反對現實的現存世界”,就必須離開舊“哲學的基地”,取消“哲學的批判”。他們提出,作為“新世界觀”的哲學,不能再從“觀念”出發(fā),要從現實出發(fā);不能再從“哲學”出發(fā),要從實踐出發(fā)。在思辨終止之處,在現實生活面前,將開始科學地描述和實際地證明人們的實踐活動和社會的實際發(fā)展過程??梢?,離開“哲學的基地”,并不是離開哲學本身;取消“哲學的批判”,并不是取消一切哲學,而是實現哲學觀的變革。這場變革的真正價值就是,放棄從觀念出發(fā)的哲學,建立從現實出發(fā)的、“改變世界”的“新世界觀”哲學。作為 “改變世界”的“新世界觀”哲學,馬克思的哲學不過是概括人類歷史發(fā)展的最一般結果,而絕不提供適用于各個歷史時代的藥方或公式。其根本原因在于,“這些抽象本身離開了現實的歷史就沒有任何價值。它們只能對整理歷史資料提供某些方便,指出歷史資料的各個層次的順序。”[2-4]馬克思的“新世界觀”,不僅根植實踐,而且指向實踐。舊哲學是“解釋世界”的哲學,馬克思的哲學是“改變世界”的哲學。這就是馬克思的哲學同舊哲學的本質區(qū)別。
總之,恩格斯用“新世界觀”概括馬克思的哲學,強調馬克思“新世界觀”所實現的哲學革命,不是為了突出馬克思的“新世界觀”而否定全部哲學,乃至取消哲學本身,而是要變革和超越舊哲學,實現哲學回歸現實,把世界觀與歷史觀統一起來。
三、“新世界觀”彰顯世界觀和歷史觀的統一
深刻理解馬克思哲學與以往哲學的本質區(qū)別,需要把握馬克思“新世界觀”的內涵。根據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論述,筆者認為,馬克思“新世界觀”的真實內涵,就是世界觀和歷史觀的統一。這是馬克思“新世界觀”超越舊哲學的根本標志。
過去,我們理解馬克思恩格斯哲學思想的轉變,往往說成是“兩個轉變”:先從唯心主義轉變到一般唯物主義,后從一般唯物主義轉變到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即辯證唯物主義的世界觀貫徹到歷史領域,形成了歷史唯物主義。這種理解的一個基本前提是,只有辯證唯物主義才是世界觀,歷史唯物主義只是世界觀之內的歷史觀,而不是世界觀。這種理解不符合馬克思主義哲學創(chuàng)始人的哲學思想轉變過程(馬克思的哲學思想是直接從歷史唯心主義轉向歷史唯物主義的),也降低了歷史唯物主義在馬克思哲學中的基本地位(歷史唯物主義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核心)。更為重要的是,上述理解沒有充分體現馬克思“新世界觀”的內涵是以人的實踐活動為基礎的世界觀與歷史觀的統一。
馬克思和恩格斯以前的哲學家,離開人的活動和人類歷史的發(fā)展,或者用精神世界解釋自然界,或者用自然界解釋精神世界,必然將自然與歷史對立起來,割裂開來。在他們看來,“這是兩種互不相干的‘事物’,好像人們面前始終不會有歷史的自然和自然的歷史。”[2-5]事實上,在人的實踐活動中,自然與歷史是完全統一的。“這種統一在每一個時代都隨著工業(yè)或慢或快的發(fā)展而不斷改變”[2-5]。只要從人的實踐活動出發(fā),我們就會看到,我們“周圍的感性世界絕不是某種開天辟地以來就直接存在的、始終如一的東西,而是工業(yè)和社會狀況的產物,是歷史的產物,是世世代代活動的結果。其中,每一代都立足于前一代所達到的基礎上,繼續(xù)發(fā)展前一代的工業(yè)和交往,并隨著需要的改變而改變它的社會制度。”[2-5]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可以認為,離開了人的自然界,只能是抽象的自然界、觀念中的自然界,是與歷史根本對立的自然界。“正像自然界曾經被思維者禁錮于他的……絕對觀念、思想物中一樣。現在,當他把自然界從自身釋放出去時,他實際上從自身釋放出去的只是這個抽象的自然界……只是自然界的思想物。”“對他來說,整個自然界不過是在感性的、外在的形式下重復邏輯的抽象概念而已。”[8-1]因此,只有消除抽象的自然,才能消除自然與歷史的對立。做到這一點,就必須回到現實的人,回到人的實踐活動。“一句話,人的感覺、感覺的人性,都是由于它的對象的存在,由于人化的自然界,才產生出來的。”[8-2]可見,自然與歷史的統一,世界與歷史的統一,不能到人的思想中去尋找,只能到人的實踐活動中去尋找。就是說,只有把“感性世界理解為構成這一世界的個人的全部活生生的感性活動”[2-6],才能實現自然與歷史的統一,世界與歷史統一。我們所說的自然,不是自在自然,而是人化自然。我們所說的世界,不是人之外的世界,而是人的存在的世界,是與人的感性活動相關聯的世界。說到底,就是同人的歷史相聯系的世界。離開了歷史的世界,只能是抽象的、虛幻的世界,不是現實的世界。
人的實踐活動是世界與歷史相統一的基礎。同樣,人的實踐活動也是世界觀與歷史觀相統一的基礎。馬克思以前的哲學,造成世界觀與歷史觀相對立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它們離開了人的感性活動這個世界歷史的基礎。“迄今為止的一切歷史觀不是完全忽視了歷史的這一現實基礎,就是把它僅僅看成與歷史過程沒有任何聯系的附帶因素。因此,歷史總是遵照在它之外的某種尺度來編寫的;現實的生活生產被看成是某種非歷史的東西,而歷史的東西則被看成是某種脫離日常生活的東西,某種處于世界之外和超乎世界之上的東西。這樣,就把人對自然界的關系從歷史中排除出去了,因而造成了自然界和歷史之間的對立。”[2-7]與此不同的是,在人的實踐活動的基礎上,馬克思和恩格斯把世界與歷史統一起來,把世界觀與歷史觀統一起來。作為歷史觀,馬克思的“新世界觀”“不是在每個時代中尋找某種范疇,而是始終站在現實歷史的基礎上;不是從觀念出發(fā)來解釋實踐,而是從物質實踐出發(fā)來解釋觀念的形成。由此還可以得出下述結論:意識的一切形式和產物不是可以通過精神的批判來消滅的,不是可以通過把它們消融在‘自我意識’中或化為‘幽靈’、‘怪影’、‘怪想’等等來消滅的,而只有通過實際地推翻這一切唯心主義謬論所由產生的現實的社會關系,才能把它們消滅;歷史的動力以及宗教、哲學和任何其他理論的動力是革命,而不是批判。”[2-8]在生產實踐中,人們不僅發(fā)生人與自然的關系,而且發(fā)生人與人的關系。人類社會及其歷史的基礎,是人們的物質生產活動。而物質生產活動作為人的普遍交往的活動,從根本上說,它不是地域性的活動,而是世界歷史性的活動。一方面,人的普遍交往是同生產力的普遍發(fā)展相聯系的。“只有隨著生產力的這種普遍發(fā)展,人們的普遍交往才能建立起來”[2-9]。另一方面,生產力的普遍發(fā)展也是以人們的普遍交往為前提的。可見,生產力的發(fā)展與人的發(fā)展是互動的關系。歷史的進步,既表現為生產力的普遍發(fā)展,也表現為人們的普遍交往的發(fā)展。生產力的普遍發(fā)展和人們的普遍交往的發(fā)展,也就是世界歷史的發(fā)展,就是“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正是從這個意義而言,馬克思的“新世界觀”,不僅是唯物主義歷史觀,同時也是“世界歷史觀”。
四、“新世界觀”的本質是歷史唯物主義
馬克思的“新世界觀”的本質,就是歷史唯物主義。而在許多場合,恩格斯并列使用“新世界觀”和“唯物主義歷史觀”的提法。
首先,恩格斯把馬克思《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稱作是“包含著新世界觀的天才萌芽的第一個文件”,把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中的研究方法稱作是“新的世界觀”,認為是“比從前所有世界觀都更加唯物的世界觀。同時,他高度評價黑格爾的歷史觀是“新的唯物主義世界觀的直接的理論前提。”[9-1]在《卡爾·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第一分冊〉》中,恩格斯集中論述馬克思的“新世界觀”和“唯物主義歷史觀”的一致性,指出馬克思的“經濟學本質上是建立在唯物主義歷史觀的基礎上的”。作為“新的世界觀”,一方面,馬克思的“唯物主義歷史觀”的原理否定了“全部傳統的和習慣的觀點”,“給一切唯心主義,甚至給最隱蔽的唯心主義當頭一棒”;另一方面,馬克思的“唯物主義歷史觀”的基本觀點“像一根紅線貫穿著黨的一切文獻”,表明“我們黨有個很大的優(yōu)點,就是有一個新的科學的世界觀作為理論的基礎。”[9-2]在恩格斯看來,馬克思創(chuàng)立的“新的科學的世界觀”,就是他的“唯物主義歷史觀”。兩者沒有根本區(qū)別。
其次,恩格斯闡述馬克思的“兩大發(fā)現”,說明“新世界觀”與“唯物主義歷史觀”的一致性。1877年,恩格斯應威·白克拉的請求為《人民歷書》撰寫的《卡爾·馬克思》一文,概述了馬克思的兩個“重要發(fā)現”。“第一點就是他在整個世界史觀上實現了變革。以前所有的歷史觀,都以下述觀念為基礎:一切歷史變動的最終原因,應當到人們變動著的思想中去尋求,并且在一切歷史變動中,最重要的、支配全部歷史的又是政治變動??墒?,人的思想是從哪里來的,政治變動的動因是什么——關于這一點,沒有人發(fā)問過。”[10-1]馬克思的研究表明,“一切歷史現象都可以用最簡單的方法來說明。同樣,每一歷史時期的觀念和思想也可以極其簡單地由這一時期的經濟的生活條件以及由這些條件決定的社會關系和政治關系來說明。歷史破天荒地第一次被置于它的真正基礎上。一個很明顯的而以前完全被人忽略的事實,即人們首先必須吃、喝、住、穿,就是說首先必須勞動,然后才能爭取統治,從事政治、宗教和哲學等等,——這一很明顯的事實在歷史上的應有之義,此時終于獲得了承認。”于是,恩格斯明確指出,“這種新的歷史觀,對于社會主義的觀點有極其重要的意義。”[10-2]接著,他闡述“馬克思的第二個重要發(fā)現,就是徹底弄清了勞動和資本的關系。”[10-3]在此基礎上,他認為,現代科學社會主義就是以這兩個重要事實為依據的。可見,恩格斯在這里所說的馬克思的“整個世界史觀”,就是馬克思的“兩個重要發(fā)現”之一的歷史唯物主義。同樣,在《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fā)展》一文中,恩格斯也明確指出,由于這兩個發(fā)現——唯物主義歷史觀和通過剩余價值揭開資本主義生產的秘密,使社會主義變成了科學[10-4]?!对隈R克思墓前的講話》中,他再次論述馬克思的“兩個發(fā)現”,第一個是“馬克思發(fā)現了人類歷史的發(fā)展規(guī)律,”第二個是“發(fā)現了現代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和它所產生的資產階級社會的特殊的運動規(guī)律。”[10-5]恩格斯所說的馬克思“兩個發(fā)現”中的第一個發(fā)現,就是現代唯物主義,即同唯心主義歷史觀根本對立的新的歷史觀。而這個新的歷史觀,就是馬克思的“新世界觀”。
再次,恩格斯回顧馬克思哲學思想的產生過程,多次談到“世界觀”與“歷史觀”的一致性。在《德國農民戰(zhàn)爭》一書的《1870年第二版序言》中,恩格斯說的“這個唯一唯物主義的歷史觀”[9-3],也就是馬克思創(chuàng)立的“新世界觀”。在《1870年第二版序言的補充》中,當談到社會主義理論的重要性的時候,恩格斯強調指出,作為工人運動的領導人,“有責任越來越透徹地理解種種理論問題,越來越徹底地擺脫那些屬于舊世界觀的傳統言辭的影響,并且時刻注意到:社會主義自從成為科學以來,就要求人們把它當做科學來對待,就是說,要求人們去研究它。”[9-4]恩格斯希望工人運動的領導人提升理論水平,徹底擺脫舊的世界觀,牢固樹立新的世界觀。1885年,在《反杜林論》一書第二個版本的序言中,恩格斯回憶說,“我們的這一世界觀,首先在馬克思的《哲學的貧困》和《共產黨宣言》中問世,經過足足20年的潛伏階段,到《資本論》出版以后,就越來越迅速地為日益廣泛的各界人士所接受。”“本書所闡述的世界觀,絕大部分是由馬克思確立和闡發(fā)的,而只有極小的部分是屬于我的。”[11]在以上的論述中,恩格斯談到馬克思和他所創(chuàng)立的哲學思想,既使用過“唯一唯物主義的歷史觀”,也使用過“我們的這一世界觀”,而且“唯物主義的歷史觀”和“我們的這一世界觀”的含義是一致的。足見,馬克思的“世界觀”和“歷史觀”完全可以在同樣的意義上使用。這正是他們的“新世界觀”與以往的世界觀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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