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主義是馬克思恩格斯在共同的理論與實踐活動中,通過對人類社會理論與現(xiàn)實的批判而創(chuàng)立的。馬克思主義不僅為無產(chǎn)階級的解放指明了道路,而且成為資本主義的揮之不去的“夢魘”。正因為如此,馬克思主義從其產(chǎn)生之日起,就受到來自資本主義世界的各種詰難和質(zhì)疑。一些西方學者從“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這句話出發(fā),認為馬克思本人“反對”馬克思主義,從根本上否定馬克思主義的存在。他們還宣稱,馬克思主義是由恩格斯一人創(chuàng)立的,并由此制造了馬克思與恩格斯在學術(shù)關(guān)系上的所謂“對立論”,進而質(zhì)疑馬克思主義。[1]本文遵循歷史與邏輯相統(tǒng)一的原則,對以呂貝爾為代表的西方學者的相關(guān)錯誤觀點作出澄清和回應。
一、“馬克思主義”概念的演進過程

正確地把握概念的產(chǎn)生及其演進的歷史,并深刻地理解其科學內(nèi)涵不僅是一切科學研究的出發(fā)點和前提,也是促進科學研究順利進行,并借以排除由此產(chǎn)生的爭議的重要保障。因此,完整、準確地把握“馬克思主義”概念的邏輯演進過程對于馬克思主義的研究有著重要的基礎(chǔ)性意義。“馬克思主義”概念首先是由俄國無政府主義理論家和活動家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巴枯寧在19世紀六七十年代首先提出的。以巴枯寧為首的無政府主義派加入了馬克思恩格斯領(lǐng)導的第一國際后,為了爭奪領(lǐng)導權(quán)并推銷其無政府主義思想,與馬克思恩格斯領(lǐng)導的第一國際發(fā)生了嚴重的理論沖突。正是在這一沖突過程中,巴枯寧從宗派主義的角度出發(fā),將堅持馬克思恩格斯創(chuàng)立的新的理論的人稱為“馬克思派”或者“馬克思主義”。之后,在19世紀70年代末,在工人運動和一些大學生運動特別是法國工人運動和學生運動中,一些人自詡為“馬克思派”,并以“馬克思主義者”自稱。但是,他們卻以教條主義和宗派主義的態(tài)度和方法來對待和使用“馬克思主義”概念。也就是從這個時候起,“馬克思主義”概念被提出并被廣泛地運用。“馬克思主義”概念第一次見之于文字形式是在1882年保爾·布魯斯出版的論戰(zhàn)小冊子《國際中的馬克思主義》[2]。
1883年3月14日馬克思逝世后,為了肯定和總結(jié)馬克思在理論上的偉大貢獻,一些國家的先進工人和社會主義者才開始在褒義上使用“馬克思主義”的提法。如1883年3月18日《紐約人民報》發(fā)表署名“一個德國社會主義者”的悼念文章,提出“尤其要感謝馬克思主義的理論”[3];與此同時,在該報同日刊出謝爾蓋·舍維奇寫的《馬克思與俄國社會主義者》一文,說到“馬克思主義思想在俄國的普及甚至比德國還早”[4]。德國社會主義理論家卡·考茨基于1883年4月6日在維也納出版的奧地利社會民主黨機關(guān)刊物《真理》雜志第7期上發(fā)表悼念馬克思的文章,正式提出“馬克思主義”。恩格斯則是從1886年起,也開始使用“馬克思主義”概念[5]。隨后“馬克思主義”被各國馬克思主義者廣泛使用。[6]
由此我們可以合乎邏輯地得出如下結(jié)論:第一,“馬克思主義”概念首先是由俄國無政府主義者巴枯寧提出的,并在法國的學生運動和工人運動中首先使用;第二,雖然“馬克思主義”這一概念在馬克思生前就已經(jīng)被提出,并被廣泛的、公開地使用,但沒有證據(jù)表明馬克思同意并使用過這一概念,不僅如此,馬克思不同意甚至是反對使用這一概念;第三,恩格斯也是在1886年以后,才開始使用“馬克思主義”這一概念,并用“馬克思主義”概念作為他與馬克思共同創(chuàng)立的新的理論的指稱,而且恩格斯所使用的“馬克思主義”概念與巴枯寧等人所使用的“馬克思主義”概念具有完全不同的意義。
二、如何理解馬克思所說的“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
“馬克思主義”這一概念在馬克思生前就被提出,馬克思為什么沒有接受并使用“馬克思主義”這一概念?甚至說,“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應該如何理解這句話?
1.馬克思在其理論活動的一開始,就將創(chuàng)立的新的理論作為世界社會主義運動的理論表現(xiàn)。1843年,馬克思在《致阿爾諾德·盧格》的信中說:“新思潮的優(yōu)點又恰恰在于我們不想教條地預期未來,而只是想通過批判舊世界發(fā)現(xiàn)新世界。以前哲學家們把一切謎底都放在自己的書桌里,愚昧的凡俗世界只需張開嘴等著絕對科學這只烤乳鴿掉進來就得了。而現(xiàn)在哲學已經(jīng)世俗化了,最令人信服的證明就是:哲學意識本身,不但從外部,而且從內(nèi)部來說都卷入了斗爭的漩渦。如果我們的任務不是構(gòu)想未來并使它適合于任何時候,我們便會更明確地知道,我們現(xiàn)在應該做些什么,我指的就是要對現(xiàn)存的一切進行無情的批判,所謂無情,就是說,這種批判既不怕自己所做的結(jié)論,也不怕同現(xiàn)有各種勢力發(fā)生沖突。”[7] 因而,“我不主張我們樹起任何教條主義的旗幟,而是相反。我們應當設(shè)法幫助教條主義者認清他們自己的原理。”[8] 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中,馬克思進一步發(fā)揮了這一思想,指出:“批判的武器當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質(zhì)力量只能用物質(zhì)力量來摧毀;但是理論一經(jīng)掌握群眾,也會變成物質(zhì)力量”[9] ;“哲學把無產(chǎn)階級當作自己的物質(zhì)武器,同樣,無產(chǎn)階級也把哲學當作自己的精神武器。”[10] 正是因為基于這樣的認識,馬克思在強調(diào)理論對于實踐的指導作用的同時,十分強調(diào)理論是對于現(xiàn)實的反映。也正因為如此,馬克思與恩格斯一道,將他們的理論看成“關(guān)于無產(chǎn)階級解放的條件的學說”[11] 。由此可見,馬克思在其理論活動的一開始,就將他們的新的理論看成對于世界社會主義運動和工人運動的理論表現(xiàn)。
2.為了反對和批判以巴枯寧為代表的各種機會主義和宗派團體及其對馬克思主義的歪曲。“馬克思主義”或“馬克思主義者”這一概念雖然首先是由巴枯寧提出來的,但遺憾的是,巴枯寧是為了爭奪共產(chǎn)國際工人運動的領(lǐng)導權(quán),從宗派主義的角度,提出并運用“馬克思主義”這一概念的,并企圖借以詆毀馬克思主義。巴枯寧還在此基礎(chǔ)上,對馬克思主義進行了惡意的歪曲和攻擊。馬克思不僅對巴枯寧的肆意攻擊和歪曲表示了巨大的憤慨,而且同巴枯寧主義進行了堅決的斗爭。1870年4月19日,馬克思在《致保·法拉格的信》信中,對巴枯寧的客觀唯物主義哲學思想進行了嚴肅認真的批判。馬克思在信中指出:“我們的協(xié)會由于這個鉆出來的秘密團體而勢必會逐漸變成俄國人巴枯寧的工具。建立這個新團體的借口是為了達到一個所謂的專門目的——‘進行理論宣傳’。如果考慮到巴枯寧及其信徒在理論上的極端無知,會覺得這是非常可笑的。但巴枯寧的綱領(lǐng)就是‘理論’。它實際上包含三點……你們看,他把我的學說變成了什么樣的漫畫!既然把現(xiàn)存的國家改造成協(xié)作社是我們的最終目的,那么,我們就應當允許政府,即統(tǒng)治階級的這些龐大的工聯(lián)做它們愿意做的一切事情,因為同它們打交道,就意味著承認它們。原來如此!舊學派的社會主義者也正是這樣說的:你們不應當研究工資問題,因為你們想消滅雇傭勞動,為著提高工資水平去同資本家做斗爭就意味著承認雇傭勞動制度!這頭蠢驢甚至不了解,一切階級運動本身必然是而且從來就是政治運動。”[12]“馬克思主義”概念是巴枯寧為了詆毀馬克思主義,從宗派主義的角度提出并運用的。馬克思不同意使用這一概念。
3.為了表示對19世紀60年代~70年代在工人運動和學生運動中存在的對于馬克思主義不求甚解地加以運用的現(xiàn)象的厭惡。隨著馬克思主義與工人運動和社會主義運動的不斷結(jié)合,世界工人運動和社會主義運動進入了一個嶄新的發(fā)展時期。特別是在19世紀60年代~70年代,伴隨著馬克思主義的影響力日益擴大和國際工人運動的發(fā)展,一些本來游離于國際工人運動之外的工人、大學生及其組織紛紛加入其中,并以所謂的“馬克思派”或“馬克思主義者”自詡。但是,他們不但沒有深刻認真地學習和研究馬克思主義,相反卻以教條主義和宗派主義的態(tài)度和方法來對待馬克思主義。這一現(xiàn)象在當時的法國表現(xiàn)得尤為突出。例如,當時法國的一些大學生不僅將馬克思主義關(guān)于社會歷史必然性的理論當作不進行深入研究的借口,而且將馬克思主義當作標簽到處貼。面對這一亂象,馬克思表示了極大的反感,并說出了至今廣為人們所熟知的那句話,即“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由此可見,馬克思的這句話有明確的語境及其針對性。一方面是對19世紀60年代~70年代在工人運動和學生運動中存在的對于馬克思主義不求甚解地加以運用的現(xiàn)象的厭惡,另一方面也是對錯誤觀點的批判。由馬克思的這句話,我們不能夠得出或者推論出,說“馬克思不承認自己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者”。這里的“馬克思主義者”是指現(xiàn)代意義上的馬克思主義者,并不是巴枯寧所說的馬克思主義者。
4.為了反對個人崇拜。馬克思之所以不愿意使用“馬克思主義”概念,也與馬克思堅決反對個人崇拜是有關(guān)聯(lián)性的。馬克思在其畢生的革命理論與實踐活動中,始終反對各種形式的個人崇拜,并對個人崇拜現(xiàn)象進行了深刻的分析、批判和揭露。馬克思在1877年11月10日《致威·布洛斯》的信中說:“由于厭惡一切個人崇拜,在國際存在的時候,我們從來都不讓公布那許許多多來自各國的、使我厭煩的歌功頌德的東西;我從來也不予答復,偶爾答復,也只是加以斥責。恩格斯和我最初參加共產(chǎn)主義者秘密團體時的必要條件是:摒棄章程中一切助長迷信權(quán)威的東西。(后來,拉薩爾的所作所為卻恰好相反。)”[13] 由此可見,馬克思不愿意使用“馬克思主義”這一概念,也是不難理解的。
從上述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這句話,是有明確的語境和針對性的。我們并不能夠由此得出結(jié)論說,馬克思否認馬克思主義本身的存在以及他自己作為一個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的存在。
三、恩格斯對待“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態(tài)度
19世紀80年代~90年代,德國工人黨在經(jīng)歷了俾斯麥的統(tǒng)治后,得到了巨大的發(fā)展,一些大學生、作家等紛紛加入德國工人黨,并引起了不小的騷亂。為了捍衛(wèi)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性,恩格斯在《致保·法拉格》的信中旗幟鮮明地指出:“近兩三年來,許多大學生、著作家和其他沒落的年輕資產(chǎn)者紛紛涌入黨內(nèi)。他們來得正是時候,在種類繁多的新報紙的編輯部中占據(jù)了大部分位置,到處是他們的人;而他們習慣性地把資產(chǎn)階級大學當作社會主義的圣西爾軍校,以為從那里出來就有權(quán)帶著軍官軍銜甚至將軍軍銜加入黨的行列。所有這些先生們都在搞馬克思主義,然而他們屬于10年前你在法國就很熟悉的那一種馬克思主義者,關(guān)于這種馬克思主義者,馬克思曾經(jīng)說過:‘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馬克思大概會把海涅對自己的模仿者說的話轉(zhuǎn)送給這些先生們:‘我播下的是龍種,而收獲的卻是跳蚤’。”[14] 由此可見,在批判和反對各種機會主義和宗派主義對馬克思主義的濫用,堅守馬克思主義的真理性和科學性方面,恩格斯與馬克思的觀點是一致的。也是在這個意義上,恩格斯同意馬克思所說的“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這一觀點。
為什么在1886年以后,恩格斯開始使用“馬克思主義”概念,并用“馬克思主義”概念來指稱馬克思與他所創(chuàng)立的新的理論?
1.首要原因是對歷史事實的記述,也是對友人的回顧與追思。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完成了從革命的民主主義者向共產(chǎn)主義者、從唯心主義者向唯物主義者這兩個轉(zhuǎn)變,以及1845年的巴黎會見之后,開啟了他們的共同理論批判和探討之路。在這一過程中,馬克思恩格斯共同創(chuàng)立了作為“無產(chǎn)階級解放條件的理論”即馬克思主義。并在隨后長達近半個世紀的光陰中,不僅為捍衛(wèi)、發(fā)展與完善馬克思主義付出了畢生的精力,而且建立起了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友誼。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表示了無限的思念和懷念。恩格斯在《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jié)》一文中飽含深情地說:“請允許我在這里作一點個人的說明。近來人們不止一次地提到我參加了制定這一理論的工作,因此,我在這里不得不說幾句話,把這個問題澄清。我不能否認,我和馬克思共同工作40年,在這以前和這個期間,我在一定程度上獨立地參加了這一理論的創(chuàng)立,特別是對這一理論的闡發(fā)。但是,絕大部分基本指導思想(特別是在經(jīng)濟和歷史領(lǐng)域內(nèi)),尤其是對這些指導思想的最后的明確的表述,都是屬于馬克思的。我所提供的,馬克思沒有我也能夠做到,至多有幾個專門的領(lǐng)域除外。至于馬克思所做到的,我卻做不到。馬克思比我們大家都站得高些,看得遠些,觀察得多些和快些。馬克思是天才,我們至多是能手。沒有馬克思,我們的理論遠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所以,這個理論用他的名字命名是理所當然的。”[15] 恩格斯之所以同意使用“馬克思主義”,并將他們創(chuàng)立的新的理論稱為“馬克思主義”理論,是為了表達對歷史的記述和對馬克思的懷念。將他與馬克思共同創(chuàng)立的理論稱為“馬克思主義”是對馬克思最好的紀念,也是對馬克思在他們共同創(chuàng)立的理論中所作貢獻的最好肯定。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恩格斯肯定了“馬克思主義”概念及其意義和作用。
2.高舉馬克思主義旗幟,同各種反馬克思主義和工人運動中的機會主義理論斗爭的需要。如何正確地堅持、宣傳和運用馬克思主義,并同各種反馬克思主義和工人運動中的機會主義斗爭成為伴隨著馬克思主義發(fā)展過程的一項重要任務。馬克思在1842年11月30日《致阿·盧格》的書信中說:“對他們作品的缺點直言不諱地說出了自己的意見……我要求他們:少發(fā)些不著邊際的空論,少唱些高調(diào),少作些自我欣賞,多說一些明確的意見,多探討一些具體的現(xiàn)實,多提供一些實際的知識。我聲明說,在偶爾寫寫的劇評之類的東西里偷運一些共產(chǎn)主義和社會主義的原理,也就是偷運新的世界觀,我認為是不適當?shù)?,甚至是不道德的。我要求他們,如果真要討論共產(chǎn)主義,那就要用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式,更切實地加以討論。我還要求他們,更多地聯(lián)系對政治狀況的批判來批判宗教,而不是聯(lián)系對宗教的批判來批判政治狀況……最后,我向他們建議,如果真要談論哲學,那么最好少炫耀‘無神論’的招牌,而多向人民宣傳哲學的內(nèi)容。我所說的就是這些……”[16] 他在1870年4月19日《致保·拉法格》、1871年11月23日《致弗·波爾特》的信中表達了同樣的看法。恩格斯也表達了同樣的思想,例如在1882年10月28日《致奧·倍倍爾》的信中,恩格斯說:“誰要是像馬克思和我那樣,一生中對冒牌社會主義者所作的斗爭比對其他任何人所作的斗爭都多(因為我們把資產(chǎn)階級只當作一個階級來看待,幾乎從來沒有去和資產(chǎn)者個人交鋒),那他對爆發(fā)不可避免的斗爭也就不會感到十分煩惱了……”[17]
馬克思逝世后,為了正確地理解和把握馬克思主義的實質(zhì),同各種反馬克思主義和工人運動中的機會主義理論斗爭,恩格斯同意并使用了“馬克思主義”這一概念,并多次在不同的場合,針對不同的對象,強調(diào)首先要正確地理解和把握馬克思主義實質(zhì)的重要性。恩格斯在1883年8月27日《致愛·伯恩施坦》的信中說:“德國人的重大錯誤就在于把革命想象成一夜之間就能完成的事情。事實上,它是群眾在加速情況下的多年發(fā)展過程。任何一個一夜之間就完成的革命,或者只不過是推翻一個早已毫無希望的反動政權(quán)(1830年),或者直接導致預定目的的反面(1848年的法國)。”[18] 他在1890年6月5日《致保·恩斯特》的信中說:“如果不把唯物主義方法當作研究歷史的指南,而把它當作現(xiàn)成的公式,按照它來剪裁各種歷史事實,那它就會轉(zhuǎn)變?yōu)樽约旱膶α⑽铩?rdquo;[19] “我們的歷史觀首先是進行研究工作的指南,并不是按照黑格爾學派的方式構(gòu)造體系的訣竅。”[20] 在1884年2月4日《致卡·考茨基》的信中,針對加·杰維爾的《卡爾·馬克思是〈資本論〉》一書中的錯誤時,恩格斯說:“他的主要錯誤在于:他把馬克思認為只在一定條件下起作用的一些原理解釋成絕對的原理。杰維爾刪去了這些條件,因此那些原理看來就不正確了。”[21]
3.為了促進并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與工人運動的正確結(jié)合的需要。馬克思主義自從誕生之后,就開始了同工人運動相結(jié)合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馬克思主義不僅為廣大的無產(chǎn)階級接受,而且贏得了工人運動的廣泛支持,成為指導世界工人運動和社會主義運動發(fā)展的重要理論依據(jù)。對此,恩格斯在1881年10月25日《致愛·伯恩施坦》中說:“馬克思由于在理論上和實踐上的成就已經(jīng)贏得了這樣的地位,各國工人運動的最優(yōu)秀的人物都充分信任他。他們在緊要關(guān)頭都向他請教,而且總是發(fā)現(xiàn)他的建議是最好的。他已經(jīng)在德國、法國、俄國贏得了這種地位,至于在比較小的國家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并不是馬克思把自己的意見,更談不上把自己的意志強加于人,而是這些人自己來向他求教的。馬克思所起的特殊的、對運動極端重要的影響,正是建立在這種基礎(chǔ)上的。”[22]
隨著19世紀70年代~80年代第二次工業(yè)革命的興起,資本主義開始進入一個新的發(fā)展階段,資本主義展現(xiàn)出了許多新情況、新變化、新特點。為了在世界各國工人運動和社會主義運動中廣泛地宣傳馬克思主義,堅持馬克思主義的真理性和科學性,實現(xiàn)在新的歷史條件下馬克思主義與工人運動的正確結(jié)合,恩格斯同意并使用“馬克思主義”概念。他在1885年4月23日《致維·伊·查蘇利奇》的信中說:“得知在俄國青年中有一派人真誠地、無保留地接受了馬克思的偉大的經(jīng)濟理論和歷史理論,并堅決地同他們前輩的一切無政府主義的和帶點泛斯拉夫主義的傳統(tǒng)決裂,我感到自豪。如果馬克思能夠多活幾年,那他本人也同樣會以此自豪的。”[23] 同時指出:“在我看來,馬克思的歷史理論是任何堅定不移和始終一貫的革命策略的基本條件;為了找到這種策略,需要的只是把這一理論應用于本國的經(jīng)濟條件和政治條件。”[24] 在這里,恩格斯不僅對馬克思主義在俄國的傳播情況表示了欣慰,而且強調(diào)了要將馬克思主義與本國的實踐相結(jié)合。恩格斯還在《致弗凱利—威士涅威茨基夫人》的信中說,“我也認為‘勞動騎士’是運動中的一個極重要的因素,不應該從外面冷眼看待它,而是要從內(nèi)部使之革命化,而且我認為,那里的許多德國人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們面臨一個強大而出色的、但不是由他們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運動時,竟企圖把他們那一套從外國輸入的、常常是沒有弄懂的理論變成一種‘唯一能救世的教條’,并且和任何不接受這種教條的運動保持一個遙遠的距離。我們的理論不是教條,而是對包含著一連串互相銜接的階段的發(fā)展過程的闡明。希望美國人一開始行動就完全了解在比較老的工業(yè)國家里制定出來的理論,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德國人所應當做的事情是,根據(jù)自己的理論去行動。”[25] “我們的理論是發(fā)展著的理論,而不是必須背得爛熟并機械地加以重復的教條。越少從外面把這種理論硬灌輸給美國人,而越多由他們通過自己親身的經(jīng)驗(在德國人的幫助下)去檢驗它,它就越會深入他們的心坎。”[26]
正是基于對馬克思的追憶,為了高舉馬克思主義旗幟,同各種反馬克思主義和工人運動中的機會主義、宗派主義進行斗爭,促進馬克思主義與工人運動的結(jié)合,保障工人運動和世界社會主義運動的健康發(fā)展,恩格斯從積極意義上即現(xiàn)代意義上使用“馬克思主義”概念。
尊重客觀歷史的事實是理論研究的前提、出發(fā)點和基礎(chǔ)。馬克思主義是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同的革命實踐中創(chuàng)立的。這是邏輯前提,也是探討問題的基礎(chǔ)。離開了這一事實就無法得出正確的結(jié)論。要在把握馬克思主義精髓的基礎(chǔ)上,正確地認識馬克思和恩格斯在馬克思主義的發(fā)展過程中各自的理論貢獻,進而科學地把握馬克思恩格斯之間的學術(shù)關(guān)系。要結(jié)合歷史的條件和具體的語境,正確地看待馬克思恩格斯對于“馬克思主義”概念的科學態(tài)度。雖然馬克思說過“我自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并不同意使用這一概念,但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依據(jù)變化了的事實,最終在新的意義上,接受了“馬克思主義”概念,并同意用以作為他與馬克思共同創(chuàng)立的理論的指稱。我們不能夠像呂貝爾等西方學者那樣,將其僅僅看作“恩格斯的腦袋構(gòu)想出來的”[27] ,進而歪曲馬克思恩格斯之間的學術(shù)關(guān)系。對于這種錯誤觀點,我們必須依據(jù)歷史的事實,給予該有的回應和澄清,從而真正堅持和發(fā)展馬克思主義。
注釋:
[1]《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24卷,中央編譯出版社2015年版,第110頁。
[2]《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24卷,中央編譯出版社2015年版,第116頁。
[3]〔美〕菲利普·豐納著,王興斌譯:《馬克思逝世之際——1883年世界對他的評論》,北京出版社1983年版,第195頁。
[4]〔美〕菲利普·豐納著,王興斌譯:《馬克思逝世之際——1883年世界對他的評論》,北京出版社1983年版,第197頁。
[5]《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6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500頁。
[6]高放:《“馬克思列寧主義”提法的來龍去脈》,《文史哲》2001年第3期。
[7]《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64頁。
[8]《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64頁。
[9]《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9頁。
[10]《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5頁。
[1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30頁。
[1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594~596頁。
[1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28頁。
[14]《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95頁。
[15]《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42頁。
[16]《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527~528頁。
[17]《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53頁。
[18]《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58頁。
[19]《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88頁。
[20]《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92頁。
[2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59頁。
[2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46頁。
[2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69頁。
[24]《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69頁。
[25]《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79~680頁。
[26]《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81頁。
[27]《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24卷,中央編譯出版社2015年版,第11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