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胡耀邦同志的女兒滿妹女士的文章——《胡耀邦最苦悶的時候:落選中共九大中央委員》,滿妹女士在文章中描寫了耀邦同志在黨的八屆十二中全會會場上“正義凜然”形象。
滿妹女士在文中有這樣一段生動的記述:“大會中間休息時,康生看見父親,老遠(yuǎn)地走過來要和他握手,父親卻裝著沒看見,扭頭走開了,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將康生很難堪地晾在那兒。”
實(shí)際情況真的是這樣嗎?我很懷疑。康生當(dāng)時是中央文革顧問,深受毛主席信任,在九大及隨后的九屆一中全會上,康生當(dāng)選為政治局常委,說他那時“紅得發(fā)紫,權(quán)傾朝野”什么的都不為過。黨的高級干部對康生均以“康老”相稱,敬畏有加,多少人想和他握手還握不上呢,耀邦同志當(dāng)時不過“剛出‘牛棚’”,正要極力重獲中央信任,何以敢于如此牛氣沖天,對“康老”不理不睬呢?
最關(guān)鍵的問題還在于,滿妹當(dāng)時并不在八屆十二中全會會場,何以能夠如此栩栩如生地描繪當(dāng)時的場景呢?是另有目擊者看到了之后告訴了滿妹嗎?如果是這樣,我想滿妹一定會在文章中指出他是誰,沒有指出,很可能這個人就并不存在。那這件事就只可能是耀邦同志本人告訴滿妹的,甚至干脆就是滿妹女士自己臆想的——無論這兩種情況哪一種是真的,我覺得這一事件的真實(shí)性都大可懷疑。
滿妹在文章還敘述了這樣一件事:“還有一件是在一次小組討論會上,江青對父親說:你沒有什么大問題,寫個檢討就行了。當(dāng)下就有人悄悄地對父親說:‘你寫封信給江青同志,肯定能夠當(dāng)選中央委員。’但是,父親拒絕做這種趨炎附勢的事。”
這樣的事情就更讓我感到不解了,江青當(dāng)時可謂如日中天,連“林副主席”都要買她的帳,周總理對她也很尊重,結(jié)果她主動地討好正在倒霉的耀邦同志,反遭拒絕,這樣的事情不是太反常了嗎?——如果耀邦同志當(dāng)時就能找到當(dāng)總書記的感覺,那的確讓人覺得挺穿越的。
好在記錄當(dāng)時情況的文章和書籍還有不少人在寫,我就恰好看到了一本《邱會作回憶錄》,作者恰好就記錄了一段發(fā)生在八屆十二中全會會場上“胡耀邦見江青”的場景。邱會作寫到:
“有一次會間休息,我和黃永勝閑談,胡耀邦同志走過來,他和我們都很熟悉。他對黃永勝說,能不能搭個橋,他想向江青同志匯報一下自己的情況。黃這個人說話很直,說我?guī)湍愦羁偫淼臉蚩梢裕噙@個橋我搭不上。胡聽后有些尷尬,我這時倒給他出了個主意,我說:‘江青同志天天大搖大擺地走,你就迎上去和她說話,她現(xiàn)在很聯(lián)系群眾’。耀邦說:‘對,迎迎她’。后來他見到了江青,說得很高興很激動。”
原來是這樣!
邱會作的回憶和滿妹的描述,究竟應(yīng)該相信誰?不管別人怎樣,反正我相信邱會作。理由有三:第一,邱會作是現(xiàn)場當(dāng)事人;第二,邱既沒有美化耀邦同志的動機(jī),也沒有丑化耀邦同志的動機(jī),在他厚厚上下兩冊的回憶錄中,涉及耀邦同志的只有這么短短一段;第三,符合邏輯。耀邦同志當(dāng)時既然急于相當(dāng)中央委員,那么想方設(shè)法地努力接近當(dāng)時擁有巨大影響力的“康老”和“江青同志”才是合理的,見到他們后“很高興很激動”才是合理的,而故意冷落、回避他們是不合理的。
假如這個判斷是正確的話,那么耀邦同志當(dāng)年對康生也好,江青也罷,也就并不是像滿妹女士描述的那樣橫眉冷對了,而是不惜鉆營鉆到黃永勝門上,低頭觍顏想獲得一個面見江青的機(jī)會了。應(yīng)該說,耀邦同志還是很有眼光滴,因?yàn)辄S永勝當(dāng)時是總參謀長,軍委辦事組組長,周總理主持的中央碰頭會成員,差不多每天都能見到江青。但耀邦同志沒有想到的是,黃永勝是秋收起義后跟著毛主席上井岡山的老資格,又是“李云龍”式的大大咧咧的戰(zhàn)將性格,結(jié)果竟然讓耀邦同志碰了一鼻子灰。
歷史的真相是這樣,但滿妹女士何以偏要那樣寫?我的家鄉(xiāng)有一個通俗的說法,把向一個人臉上貼金稱之為向臉上“抓肉”。滿妹女士創(chuàng)作《胡耀邦最苦悶的時候:落選中共九大中央委員》一文,無疑是想向父親耀邦臉上“抓肉”,無奈這些“肉”還真就不是耀邦同志臉上的,所以最后也就不能不掉下來,結(jié)果讓耀邦同志的臉看起來就更加斑駁陸離了,哎,真是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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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耀邦最苦悶的時候:落選中共九大中央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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