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組建是我黨我軍歷史上的重大事件，具有重要意義。但史學界對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組建地存在多種說法，有的認為在安源，有的卻認為在銅鼓。本文以史實為據(jù)，提出了在修水山口組建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觀點。
關鍵詞：建軍編師 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 考證
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組建，在中共黨史上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南昌起義時部隊番號仍是沿用國民黨左派的番號，稱國民革命軍。秋收起義一開始，“鄉(xiāng)村用農(nóng)民革命軍，城市用工人革命軍名義，簡稱農(nóng)軍、工軍，合稱工農(nóng)革命軍”[1]，這些名稱貼切地體現(xiàn)了共產(chǎn)黨的特點，表明了共產(chǎn)黨公開獨立領導武裝斗爭的開始。但這第一支體現(xiàn)我黨軍隊特色的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到底在什么地方組建的，黨史界卻有著不同的觀點。有的提出安源編師說，有的認為在銅鼓組建了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筆者根據(jù)現(xiàn)有史料，提出了以下不同的觀點。
一、安源編師之說不準確
無論是《中國現(xiàn)代革命史資料叢刊》之《土地革命戰(zhàn)爭大事月表》記載“月初，毛澤東在安源張家灣召開軍事會議，討論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的具體部署，并將參加起義的革命武裝編為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以盧德銘任總指揮……”[2]還是湖南省黨史資料征集委員會編撰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中論述“安源軍事會議主要解決了下述幾個問題：成立湘贛邊界秋收暴動的指揮機關——中共湖南省委前敵委員會，書記毛澤東，以原江西省防軍暫編第一師為基礎，組建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師長余灑度……”[3]都持安源會議編師的論點，這一論點是黨史界的主流觀點。
歷史留給我們關于安源會議的史料很少，《潘心源報告》是其中最重要的文件，讓我們重溫潘心源對安源會議的介紹：“陰歷八月初（日子不記得了），毛澤東同志召集安源會議，到會者毛澤東、潘心源、蔡以忱、寧迪卿、王興亞、楊俊等。討論的問題是軍事及農(nóng)民暴動的布置，當時他們對于各縣的情形不十分明了，因此，我的發(fā)言比較多。大概結(jié)論是分為三路……”[4]認真研讀此一段文字，筆者認為可以得出如下結(jié)論：一是安源會議編師沒有史料依據(jù)。《潘心源報告》中并沒有組建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介紹，只有將起義部隊分為幾路的說明。若此時毛澤東已將各路秋收起義部隊編為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親歷者潘心源應該會在其《報告》中將部隊番號寫出來，而不只是寫“第一路”、“第二路”、“第三路”。二是安源會議缺乏編師的前提條件?！杜诵脑磮蟾妗方榻B，毛澤東等“對于各縣的情形不十分明了”，但南昌暴動前后一直隨瀏陽農(nóng)軍行動，最了解情況的潘心源對平江工農(nóng)義勇隊此時已一分為二，編制不復存在竟然也一無所知。這一點從安源會議的軍事部署可知。建軍編師最起碼的前提條件，應該明了每一支部隊的基本情況，既然部隊所在的方位都不清楚，所以此時編師則是無從下手的。三是安源會議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軍事會議。從安源會議的參加對象看，既然是軍事會議，卻并沒有師部和一、三團的主要軍事領導參加。再者，不同于余灑度在修水，毛澤東在安源是來去匆匆，時間很短，情況不熟悉，也沒有醞釀過程，只在一個會議上憑潘心源單方面介紹就將這幾支部隊進行整編，未免過于草率，也不合情理。
故筆者認為，安源會議并沒有組建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
二、銅鼓編師之說無依據(jù)
《中國工農(nóng)紅軍第一方面軍史》寫到：“接著，毛澤東又趕到銅鼓，召集位于修水、銅鼓各部負責人或代表開會，傳達中共中央和湖南省委關于秋收起義的決定，任命余灑度為工農(nóng)革命軍第1師師長，余賁民為副師長，該部編為2個團，稱工農(nóng)革命軍第1、第3團”[5]。
筆者認為這一表述是缺乏依據(jù)的。我們首先考證一下毛澤東到達銅鼓縣城的時間，《蘇先俊報告》明確說明：“10日毛澤東來到銅鼓，即組織前敵委員會，以澤東同志為書記，先俊等為委員。”[6]即毛澤東到達銅鼓縣城的時間是9月10日。此時召集駐修水的盧德銘、余灑度等開會是不可能的，因為此時的余灑度等“因以時迫，未便遲疑，乃將第一團改道長壽（九月九日）取平江……”[7]第一師師部及所屬一團已于毛澤東到達銅鼓縣城的前一天離開了修水縣城，舉行了起義，10日盧德銘、余灑度正率領一師及一團在渣津進攻平江的路上，無法來銅鼓參加會議。遍找秋收起義的原始材料和回憶文章，也沒有毛澤東在銅鼓“召集位于修水、銅鼓各部負責人或代表開會……”之說。故此時編師，無論如何是不可能的，因為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番號已于9月9日在鐮刀斧頭旗幟上展示出來了。事實上，盧德銘、余灑度與毛澤東會面只是在秋收起義爆發(fā)若干天后的湖南瀏陽孫家段見面，正如鐵心在其《從警衛(wèi)團說到工農(nóng)革命軍》中所描述的“過了排埠以后，在依山傍水的某村午餐時，我們工農(nóng)革命軍的領袖才一起見面了。”[8]而此前卻并沒有毛澤東與盧德銘、余灑度見面的記錄。
所以在銅鼓組建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也不正確。
三、建軍編師應在修水山口
筆者認為，真正組建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應在修水山口的建軍編師大會上。理由如下：
1、起義前夕召開了山口會議
很多參加秋收起義的親歷者直接提到“山口會議”，黨史上的“山口會議”確實是存在的。
何長工回憶：“起義前夕，師部在修水的山口主持召開了一個‘山口會議’。我雖然沒有參加，但是我清楚，參加這次會議有師的領導，還有一、三團營以上的干部都參加了。這次會議是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整編會，會議決定將原警衛(wèi)團的一個營由伍中豪同志率領充實第三團，加強第三團的基層領導……”[9]
吳開瑞回憶：“到銅鼓不久，得知警衛(wèi)團到了銅、修二縣之間的山口。蘇先俊騎著馬，掛著手槍，帶兩個人前往山口，與警衛(wèi)團聯(lián)系上了。”[10]
張啟龍和宋任窮等也有類似的回憶。
2、山口會議是建軍編師的會議
那么山口會議到底是什么性質(zhì)的會議？有的研究者認為山口會議只是“江西省防軍暫編第一師”的整編會；有的則認為山口會議上組建的即是“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但為了保存我黨的這支重要軍事力量，而采取了權(quán)宜之計，對外稱江西省防軍暫編第一師。根據(jù)親歷者的回憶和歷史資料，筆者認為第二種說法是準確的。
賴毅回憶：“開始是以‘國民革命軍江西省防軍暫編第一師’名義駐扎的。用這個番號，主要是緩和同江西軍閥朱培德的關系”。[11]
陳樹華的回憶說得更清楚：“到修水后，我們決定成立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師，把余賁民部從武寧招來，編為特務營（衛(wèi)隊營）。我們知道蘇先俊部在銅鼓，因為都是同學，決定讓他做第三團團長……同時我們想取緩兵之計，集中精力練兵，所以又做了一面江西省防軍第一師的旗幟，以省防軍的關防印信蓋稅務收據(jù)，還造具全師名冊，派人到南昌請朱培德收編，以迷惑他。”[12]
山口鎮(zhèn)土著居民的回憶則更詳細：
魏信品老人說：“我28歲時，正是丁卯年，在萬壽宮（即山口會議地址）下隔壁福和鋪當?shù)陠T，見萬壽宮門口上方用紅紙寫了四個簸箕大字‘世界大同’，還扎了柏樹牌坊，萬壽宮中用紅紙貼了一幅橫聯(lián)叫‘工農(nóng)革命軍建軍編師慶祝大會’”。[13]
楊祖泳老人說：“中秋節(jié)前山口來了部隊，借我家桌子寫標語，標語內(nèi)容大概記得幾句‘熱烈慶祝工農(nóng)革命軍成立’……”[14]
再仔細研究《余灑度報告》和《蘇先俊報告》可知，山口會議組建了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無疑。
《余灑度報告》中說：“到修水即召集兩部負責同志會議，商統(tǒng)一事……為灰色態(tài)度起見，改用江西省防軍第一師名義，度即被指為師長，賁民為副師長，內(nèi)部負責為師委會……合計共有槍一千三百余枝，機關槍兩艇（挺），子彈每人平均約百發(fā)。”[15]這則原始材料進一步說明山口會議是存在的，并在山口會議上成立了工農(nóng)革命軍和黨的“師委會”，只是“灰色”起見改用“省防軍”名義。余灑度在這里用“改”字，正說明這支部隊打的旗號內(nèi)外有別，否則，就沒有必要“改”。
《蘇先俊報告》則是山口會議組建了“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更為有力的證據(jù)?！短K先俊報告》中稱：“第三期，一、名稱：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二、實力：步槍一千三百枝，機關槍二艇（挺），駁殼槍二十枝。三、作戰(zhàn)經(jīng)過：……十一日修水第一團及新編第四團向平江進發(fā)，第三團向瀏陽前進，安源、醴陵部隊向老關進攻。”[16]蘇先俊所述的“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實力，與《余灑度報告》中所述軍力驚人吻合，正好是修水和銅鼓部隊的實力，不包含安源的部隊?！短K先俊報告》中還有一個細節(jié)，修水和銅鼓的部隊分別稱為“第一團”、“第四團”、“第三團”，而“安源、醴陵的部隊”并未有番號。這是蘇先俊的漏記，還是此時安源的部隊尚未納入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體系中，尚未編為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第二團？不得而知。但由此可進一步說明，修水與銅鼓的部隊自成體系，安源部隊編入前，就已稱為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了。
退一步說，假設山口會議只是組建江西省防軍暫編第一師，是掩人耳目的編師，只是打出灰色旗號。這反而是不合常理的。因為如果是組建一個“光明正大”的省防軍，則可大張旗鼓地進行，沒有必要躲到偏遠的山口老街去舉行；只是造造冊子，形式上的編師，也沒有必要將平江農(nóng)軍一分為二，更沒有必要把伍中豪、黃堅、黃永勝等派到銅鼓去；只是組建省防軍，沒有必要將組建省防軍這件事鄭重其事地“派吳會治來鄂報告一切”。正因為這是組建我黨自己的軍隊，是組建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所以才躲到偏遠的山口去進行，并將編師結(jié)果鄭重地向黨匯報。
所以山口會議并非只是組建江西省防軍暫編第一師，而是組建了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
3、中共中央和鄂贛省委在建軍編師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那么如此重大的事件，是誰領導實施的。筆者認為中共中央和鄂贛省委在這里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其中湖北省委的作用不容低估。由于修水離鄂中不遠，與鄂南三縣通城、崇陽、通山山水相連，且素有往來，便于聯(lián)絡。特別是警衛(wèi)團剛從湖北武漢開來，進駐修水，且盧德銘和韓浚等人過去同湖北省委的向警予熟悉，易于溝通關系。相反，這一重大事件卻與湖南省委無關，湖南省委對警衛(wèi)團和平、瀏農(nóng)軍南昌暴動后的去向不甚了解，湖南省委和毛澤東正集中精力籌劃湘中七縣暴動，直到暴動在即，毛澤東才與師部接上關系。
保存下來的歷史文件和有關資料，為我們證實了中共中央和鄂贛省委在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組建中所發(fā)揮的作用。
《江西省委給壽昌信》中說：“六、蓮永及修銅兩部分農(nóng)軍，此間均已派專人前往指導……”。[17]
《關于江西準備秋暴情形致金山》信中說：“平瀏農(nóng)軍在修水、銅鼓時曾派人來此接洽，此間亦召人前去報告現(xiàn)在軍政情況，并提議以后進行以及一切聯(lián)絡事宜，派去之人尚未回來。”[18]
《余灑度報告》中說：“不久得通城劉××（注：即劉基宋）同學轉(zhuǎn)來鄂中消息云：鄂中所有動作，并得軍部的通告，囑我們積極準備。”[19]
易禮容給蘇先俊信中說：“……聞灑度已向中央領有款項，能分兄處若干否？”[20]
劉基宋在其《加入共產(chǎn)黨與脫節(jié)后工作經(jīng)過》中寫道：“我們既無法與大軍會集，乃共商將全部合編為工農(nóng)紅軍第一師，推余灑度為師長，我為參謀長，暫駐現(xiàn)地。旋中共武漢政治局派關學參同志前來傳令，其主旨為中共決定在武漢來一個暴動，令我們作外應。”[21]
綜上所述，黨的“八·七”會議精神和關于秋收暴動、組織工農(nóng)革命軍的指示，通過中共中央和湖北省委、江西省委的渠道傳達到駐修水、銅鼓的部隊，在這樣的政治背景下促使他們在修水山口召開了建軍編師大會，誕生了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
山口會議的召開，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的組建，其意義是非常深遠的，正如何長工1958年9月5日在解放軍總直機關馬列主義業(yè)余大學作報告時所言：“這樣，工農(nóng)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就成立起來了。在中國，在東方，就有了紅旗和白旗的對立，有了紅軍和白軍的對立，在后來有了紅色革命根據(jù)地和白色政權(quán)的對立，這就是修水整編的意義”。[22]
（作者：涂開榮，九江市史志辦宣教科科長；劉烈根，修水縣民政局原副局長；余仕富，修水縣委黨史辦主任）
[1]中共湖南省委黨史資料征集研究委員會《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協(xié)作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M]，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987年8月印刷，第62頁．
[2] 田園東、廖國良．《土地革命戰(zhàn)爭大事月表》[M]，人民出版社出版，1987年6月印刷，第7頁．
[3]中共湖南省委黨史資料征集研究委員會《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協(xié)作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M]，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987年8月印刷，第9頁．
[4]中共湖南省委黨史資料征集研究委員會《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協(xié)作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M]，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987年8月印刷，第121頁．
[5]中國工農(nóng)紅軍第一方面軍史編審委員會．《中國工農(nóng)紅軍第一方面軍史》[M]，解放軍出版社出版，1993年10月印刷，第22頁．
[6]中共湖南省委黨史資料征集研究委員會《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協(xié)作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M]，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987年8月印刷，第77頁．
[7]中共湖南省委黨史資料征集研究委員會《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協(xié)作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M]，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987年8月印刷，第113頁．
[8]中共湖南省委黨史資料征集研究委員會《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協(xié)作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M]，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987年8月印刷，第212頁．
[9]江西省文物廳文物處等．《秋收起義在江西》[M]，文物出版社出版，1993年6月印刷，第182頁．
[10]中共湖南省委黨史資料征集研究委員會《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協(xié)作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M]，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987年8月印刷，第168頁．
[11]江西省文物廳文物處等．《秋收起義在江西》[M]，文物出版社出版，1993年6月印刷，第187頁．
[12]中共湖南省委黨史資料征集研究委員會《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協(xié)作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M]，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987年8月印刷，第156—157頁．
[13]劉烈根、朱正平．采訪修水山口老街居民魏信品等記錄[Z]，1977年6月29日，原件存秋收起義修水紀念館．
[14]劉烈根、朱正平．采訪修水山口老街居民魏信品等記錄[Z]，1977年6月29日，原件存秋收起義修水紀念館．
[15]中共湖南省委黨史資料征集研究委員會《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協(xié)作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M]，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987年8月印刷，第112—113頁．
[16]中共湖南省委黨史資料征集研究委員會《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協(xié)作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M]，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987年8月印刷，第77頁．
[17]江西省文物廳文物處等．《秋收起義在江西》[M]，文物出版社出版，1993年6月印刷，第17—18頁．
[18]江西省文物廳文物處等．《秋收起義在江西》[M]，文物出版社出版，1993年6月印刷，第23頁．
[19]中共湖南省委黨史資料征集研究委員會《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協(xié)作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M]，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987年8月印刷，第113頁．
[20]江西省文物廳文物處等．《秋收起義在江西》[M]，文物出版社出版，1993年6月印刷，第251頁．
[21]劉基宋．《加入共產(chǎn)黨與脫節(jié)后工作經(jīng)過》[Z]，1951年，原件存湖南省桂陽縣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