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韓丁(1919—2004年)是反映中國土地改革的經典著作《翻身》的作者,他一生多次來華,全身心支持中國的革命和建設事業(yè),受到過毛澤東、周恩來的親切接見,親歷并見證了波瀾壯闊的土地改革運動,致力于中國拖拉機駕駛員培訓和農機推廣事業(yè),為中國農業(yè)機械化和現(xiàn)代化建言獻策、提供指導,為中美兩國人民的交流和友誼作出了巨大貢獻。
起了個中國名字
韓丁原名威廉·辛頓(William Hinton),1919年出生于美國芝加哥一個知識分子家庭,其家族名人輩出,他祖父查爾斯·霍華德·辛頓是數學家和科普作家、科幻小說家,曾外祖父喬治·布爾是布爾代數的創(chuàng)立者、數理邏輯的奠基人,小說《牛虻》的作者伏尼契是他的姨祖母,父親是專利律師,母親是著名教育家。1936年,韓丁考上哈佛大學,但推遲入學進行了一次環(huán)球旅行。途中經過中國東北,這是他第一次來華,這次旅行使他對當時世界格局有了比較明確的認識。旅行結束后,韓丁先在哈佛大學上了兩年,又轉入康奈爾大學,1941年大學畢業(yè),獲農學學士學位。
韓丁第二次來華是因為讀到了《西行漫記》,讓他對曾經去過的中國產生了更加濃厚的興趣,尤其是對中國革命更加向往。此前他是一個和平主義者,反對一切戰(zhàn)爭,讀了這本書后他認為“有些戰(zhàn)爭是正義的,值得支持”,表示“如果我是一個中國人,也一定會拿起槍抵抗日本的侵略”。1943年,他報名參軍,但因耳疾沒能入伍,成為美國戰(zhàn)爭情報處的分析員被派來華。在重慶期間,他結識了周恩來、宋慶齡等人,還受到了毛澤東的接見。通過這次見面,韓丁對中國共產黨的性質、宗旨及前途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對毛澤東也有了深刻印象,認為他“是一位專心致志聽別人談話的人”。從這時起,韓丁從中國共產黨領袖身上看到了中國的未來。回國后,他把自己在中國的見聞告訴了大學同學陽早,鼓勵他來中國看一看,促成了陽早、妹妹寒春來華并為中國奉獻一生。
1947年,聯(lián)合國善后救濟總署向中國捐贈了一批汽車、拖拉機等物資,并招募工作人員,韓丁報名參加,第三次來到中國。他先來到北平,看到了反饑餓、反內戰(zhàn)、反迫害的“五二〇運動”,被游行學生的活力、組織性以及愛國熱情所感染。為利用好給解放區(qū)的拖拉機,晉冀魯豫邊區(qū)政府在河北冀縣組織了拖拉機駕駛員訓練班,韓丁任拖拉機教練,其間還自學了漢語。“聯(lián)總”解散后,韓丁仍留在中國,去北方大學任英語教員,起了“韓丁”作為中文名字,1948年3至8月參加了山西長治張莊的農村土地改革運動。1948年12月,第二期拖拉機駕駛員訓練班在冀縣舉辦,又請韓丁作教員。韓丁對待學員嚴格要求、認真負責,又循循善誘、親自示范,細致講解原理構造,又結合實地實物操作,創(chuàng)造了不少生動直觀的教學方法,取得了良好的培訓效果,而他在生活上是儉樸的,不要特殊待遇。1949年,韓丁被調往北京,在農業(yè)部舉辦的全國農機化集訓班任教,后留在雙橋農場任機械師。韓丁培養(yǎng)的學員后來都成為農機部門的骨干力量,為中國農墾和農機事業(yè)作出了巨大貢獻。
見證中國農民“翻身”
1947年10月,中共中央頒布《中國土地法大綱》,土地改革運動在解放區(qū)廣泛開展。在北方大學任教的韓丁找到校長范文瀾,主動要求參加土改工作組,被派往離學校不遠的張莊村。1948年3月,韓丁第一次來到張莊,就被熱火朝天的土改運動所吸引。在《翻身》里,他這樣形容:“這是一個偉大的時刻。這一時刻是我一生中最想看到,最想投身的偉大時刻。”此后半年里,他同農民同吃同住同勞動,一起學習、一起開會,身上沾滿了泥巴,心中轉變了感情,讓群眾喊他“老韓”,儼然成了張莊的“村民”。張莊的村巷院落、田間地頭,都留下了他的足跡。韓丁把所見、所聞、所感記錄下來,積累了1000多頁筆記,后來正是依靠這些生動而具體的記錄,寫成了《翻身》。
因工作輾轉,韓丁背著這些重20公斤的筆記徒步越過太行山、東下華北平原,冒著敵人的飛機轟炸,把這些珍貴史料保存下來。1953年,韓丁返回美國,這些筆記卻被當局無理扣壓,幾年后通過法院起訴才索要回來。韓丁用了幾年時間,根據筆記資料寫成50多萬字的《翻身》一書,于1966年在紐約出版,并引起了巨大轟動,被翻譯成20多種文字、暢銷30多個國家,成為和《西行漫記》《中國震撼世界》并列的西方了解中國革命的必讀經典著作。
《翻身》真實記錄了中國的土地改革運動,熱情謳歌中國革命的勝利。韓丁在序言中寫道:“(本書)試圖通過張莊這個縮影,揭示中國偉大的反帝反封建革命的本質。這場大革命在20世紀上半葉改造了中國,它所迸發(fā)出來的巨大的政治、社會力量,不斷地震撼著中國以至于全世界”,“張莊的歷史對今天現(xiàn)實生活的意義,是怎么強調也不會過分的。故事是圍繞土地問題展開的。不了解土地問題,就不能了解中國革命,而不了解中國革命,也就不能了解今日的世界”。通過對土改的觀察,他得出結論:“沒有共產黨的領導,中國人民的斗爭是不可能取得勝利的”,“共產黨代替國民黨,新中國代替舊中國,這是一種歷史的必然。因為國民黨失去了民眾,而共產黨受到人民的廣泛擁護”。
對農民來說,“翻身”意味著站起來,打碎地主的枷鎖,獲得土地、牲畜、農具和房屋;意味著破除迷信,學習科學;意味著掃除文盲,讀書識字??傊?,意味著進入一個新世界。韓丁在書中描述了土地改革帶來的變化:“地主豪紳的勢力和特權被一舉摧毀后,張莊發(fā)生了迅速的社會進步,人民從來沒有這樣意氣風發(fā),熱情高漲,喜氣洋洋,信心十足。”
“他的心在中國”
韓丁回美國后仍然心系中國,一直關心著中國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雖然受到麥卡錫主義迫害,但他從不屈服,在各地發(fā)表了300多場演講,介紹中國革命真相,讓美國人民聽到新中國的聲音。1971年,受中方邀請,韓丁回到離開18年的中國訪問,周恩來先后5次接見他,評價他是“中國人民患難與共的老朋友”。回美國后,韓丁積極奔走創(chuàng)建了美中人民友好協(xié)會,并任主席,1975年訪華時受到鄧小平接見,鄧小平指出他“為中美友誼作出了卓越貢獻”。此后,他幾乎年年來中國訪問,前后達30余次,1985年被中國農業(yè)部聘為技術顧問,為中國農業(yè)耕作技術改革、農業(yè)機械化事業(yè)出謀劃策,把國外農業(yè)先進經驗、理念引入中國并推廣傳播,為中國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貢獻自己的力量。
2004年5月15日,85歲的韓丁在美國馬薩諸塞州逝世,墓地朝向東方。他常說,張莊是他的第二故鄉(xiāng),他女兒也說:“他的心在中國。”在他的葬禮上,張莊村民敬獻挽聯(lián)寫道:“風雨同舟精著翻身功德無量,不遠萬里傳播友誼千古流芳。”他追求光明、熱愛勞動、獻身革命的共產主義精神以及為中國革命和建設作出的貢獻將永遠被中國人民尊敬和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