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7年9月14日，《資本論》第一卷在漢堡正式出版，被譽為馬克思一生中最偉大的理論著作，引起了全世界的關注。這部馬克思的經(jīng)典著作也引起了戲劇界人士的關注，《資本論》曾被改編成戲劇作品出版。
最近，我讀到一本書——《戲劇資本論》。封面簡潔，以紅色作底色，上寫五個大字：戲劇資本論，下面書寫三行字：馬克斯原著、阪本勝編劇、費明君翻譯。
這是世界上第一部將《資本論》改編成話劇的劇本。阪本勝，日本人，1899年生于日本兵庫，畢業(yè)于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經(jīng)濟科，具有相當專業(yè)的經(jīng)濟學功底，是“二戰(zhàn)”前日本知名的劇作家與評論家。他曾是日本帝國國會議員，也是一位馬克思主義者。1929年至1931年，發(fā)生了一場全球性的資本主義經(jīng)濟危機，日本的經(jīng)濟也陷入衰退，罷工浪潮此起彼伏，社會主義思潮盛行，當局大肆搜捕罷工工人和社會主義者，進行大規(guī)模的囚禁，或直接處死。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阪本勝1931年敢于將《資本論》改編成30多萬字的劇本，這是非常了不起的。
全劇分5部，共37場?！稇騽≠Y本論》原著沒有序言，只有三條簡短的后記：一、本戲劇系將卡爾•馬克斯原著《資本論》第一卷作為根干，表現(xiàn)為戲劇形式；二、但在戲劇構(gòu)成必要時，亦涉及其他各卷內(nèi)容；三、當本書出版，對最繁雜事務方面賜予援助之阿武隈河畔八百板正君，表示謝意。
翻開這個劇本，里面的人物與對話，帶有極為鮮明的時代特征。幕啟，舞臺前方全面張滿紗幕，紗幕上出現(xiàn)了卡爾•馬克思的頭像，并有馬克思的簽名。寫著：《資本論》第一卷第一版。字幕上接著寫道：“《資本論》初次出世后的64年，地球的姿態(tài)已有了顯著地轉(zhuǎn)變。無產(chǎn)階級的斗爭，使世界地圖改變了色彩。”
《資本論》，早就有人說過，它是一部戲??；但真要把精奧的、科學的、歷史的、哲學的理論，編成一部通俗易懂的戲劇，則談何容易，但阪本勝做到了。誠如譯者費明君在序言里寫道：“這是一部把《資本論》的內(nèi)容加以戲劇化的《戲劇資本論》，它不但把馬克思的《資本論》的精髓，拔萃地而且是正確地運用在劇作里面，更把是理論的、艱深的《資本論》，用可驚的細致的烘托和刻畫的手法，加以立體化、具體化、具象化，使它成為活的、行動的《資本論》，而搬上舞臺。”全書有476頁，場景復雜，共有250多個人物，如廠長、工頭、亨斯師傅、內(nèi)政大臣、法官、禿頭資本家、工廠監(jiān)督官荷爾納、卡爾、拉法格、新聞記者等。附在書末的登場人物表，竟有10頁之多，這是空前的，也為排演增加了難度。全劇有5部37場，而第五部的第一場“恐慌來到了”，又有4節(jié)戲：第一節(jié)：漂泊的搖蕩；第二節(jié)：暴風雨；第三節(jié)：背水作戰(zhàn)；第四節(jié)：崛起。足見全劇內(nèi)容之豐富。
第一幕剛剛開啟，便是一群男子齊聲喊道：“有剝削！有貧困！饑餓！失業(yè)！但是！我們是有未來的。是怎樣的未來呢？解放！自由！支配！為了解放應該怎樣？團結(jié)！斗爭！流血！”在劇終時，字幕上又寫道：“不久在長江上！不久要在恒河上！全世界的無產(chǎn)階級，是《資本論》的實踐的戰(zhàn)士。”第一部第一場是：“晚鐘和晨鐘”，劇作家在幕啟時寫下了舞臺布景的如下說明：“由著影片的光線映在紗幕上面，明朗地可以看到舞臺全體有基本的立體的機械裝置。整個機械裝置，都被群眾占住。群眾的構(gòu)成是：男子們，女子們，少年們。男子都赤裸著上半身。因為全體群眾有組織的叫喚聲，群眾也形成了適當?shù)慕M織、配置和姿勢。群眾在這當兒的叫喚，和映在紗幕上的字幕是互相呼應的。”這樣的開場很有氣勢，也很吸引人。全劇有許多精彩的工人和廠長的對話和論戰(zhàn)，把馬克思的剩余價值等主要觀點生動地表述出來。
《戲劇資本論》的中文版本，由費明君先生翻譯。費明君，1911年出生，浙江寧波人，1930年代畢業(yè)于日本早稻田大學文科。1938年歸國?！稇騽≠Y本論》中譯本1949年4月在上海社會科學研究社出版，發(fā)行者是神州國光社。1950年再版重印。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國，費明君翻譯并公開出版這部馬克思的經(jīng)典著作，是要冒殺頭風險的。
費明君從日本回國后，曾任電影導演，在漢口《平報》、南京《新京日報》任文藝副刊編輯，并在大專院校執(zhí)教，1949年任上海華東師大中文系副教授。費明君除在大學執(zhí)教外國文學外，還從事外國文學的翻譯工作。作為一個杰出的翻譯家，費明君曾經(jīng)翻譯過大量馬克思主義經(jīng)典著作和文學作品，《戲劇資本論》便是其中之一。其他翻譯作品計有：波蘭作家萊蒙托的四卷本長篇小說《農(nóng)民》（春、夏、秋、冬）和顯克維支的《你往何處去》，以及車爾尼雪夫斯基的《怎么辦》、卡達耶夫的《盜用公款的人》、伊里夫•彼得洛夫的《十二把椅子》、愛倫堡的《歐洲的毀滅》、A•托爾斯泰的《加林雙曲線》以及高爾基和日本文學家藏原惟人的部分作品，先后共譯出30余部，是一位多產(chǎn)的翻譯家。1973年，他死于青海。這位才華橫溢的年輕學者，還是魯迅的弟子，舊版《魯迅全集》第四卷的卷首合影中，站在魯迅身邊的青年就是他。在魯迅先生去世后，他曾編過第一本《魯迅語錄》。
《戲劇資本論》日文和中譯本出版后，由于人物眾多和其他的種種原因，這個劇本未在日本和中國正式登上過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