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該讓《白毛女》回歸語文課本
清 平

或許和很多人印象中的不同,《白毛女》引入中學教學主要并不是在新中國前期,恰恰是在80年代以來。之所以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是因為50到70年代的中學語文教學主要是以漢語言為主,因此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學習的內(nèi)容僅分為詩歌和散文兩類,并沒有劇本的內(nèi)容。所以這一時期盡管很重視紅色經(jīng)典的教育——不僅選入了大量毛澤東主席等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的作品,而且像那些著名的紅色經(jīng)典如《誰是最可愛的人》、《回延安》等等長期以來都是教材選用的篇目——但是絕大多數(shù)版本教材中都沒有選入《白毛女》。
在這一時期,《白毛女》被引入中學課本只存在于1956年至1958年模仿蘇聯(lián)實行漢語和文學分科教學,比較重視文學教育那兩年。當時,在初三年級的《文學》課本當中專門設(shè)置了兩個劇本單元,選用了五個劇本,其中第一個就是《白毛女》,其也是初中戲劇文學教學的重中之重:

因此,這一時期絕大多數(shù)中學語文教材當中沒有選用《白毛女》并非不重視這部歌劇的藝術(shù)價值,而是由于這一時期中學語文教育的總體設(shè)置所決定的。事實上,這一時期高校語文類專業(yè)教學和各版本的現(xiàn)代文學史當中,始終都把《白毛女》放在戲劇類作品首屈一指的位置上。
歌劇《白毛女》正式成為較穩(wěn)定的中學語文教材“經(jīng)典老課文”是在1982年。這一年的新版初中語文課本當中,初三年級下冊設(shè)了一個戲劇單元,選取了兩個劇本。其中一個必講的就是《白毛女》,另一個選講的是老舍的《龍須溝》。也就是說,這一時期《白毛女》是初中語文戲劇類教學當中唯一的必講篇目:

1993年,初中語文進行了一次教材改革,戲劇教育有所加強。初三的戲劇單元由兩個劇本增加到三個,其中必講的兩篇,一篇還是《白毛女》,另一篇則是沙葉新的《陳毅市長》。另外還設(shè)了一篇選講的課文,就是著名的傳統(tǒng)京劇《打漁殺家》。三者當中,《白毛女》仍然處于首屈一指的地位上:

第一次重大的變化發(fā)生在2001年的所謂新世紀教學改革當中,這一年人教社推出的初中語文新教材大大強化了戲劇類文學的教學,選取的劇本一下從三篇增加到了五篇。其中必講的三篇,放在首位的是莎士比亞的《威尼斯商人》,然后是傳統(tǒng)京劇《打漁殺家》,最后是電影劇本《一個都不能少》。選講的兩篇,一篇是《白毛女》,另一篇是美國好萊塢電影劇本《泰坦尼克號》。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學語文戲劇類教學中第一次不再把《白毛女》作為教學重點:

更為重大的變化發(fā)生在2007年的教材改版當中,這一年的中學語文課本戲劇單元的課文從五篇縮減到四篇,除了莎士比亞的《威尼斯商人》不變,剩下的三篇分別為必講的川劇劇本《變臉》,選講的戲劇小品《棗兒》,和好萊塢電影劇本《音樂之聲》。這是《白毛女》25年來第一次退出中學語文課本:

此后2013年初中語文課本雖又進行了改動,但是初三的戲劇類單元并沒有變化,所以在這里就不重復(fù)了。
之所以會出現(xiàn)《白毛女》退出中學語文課本的情況也是具有一定必然性的。正如《文藝報》資深編輯、著名文藝評論家熊元義一針見血的指出的,現(xiàn)在的作家們喜歡黃世仁式的“霸道總裁”,敵視《白毛女》為代表的紅色經(jīng)典,本質(zhì)上體現(xiàn)的是這些人對于現(xiàn)實社會當中資本勢力的崇拜:
【一位頗有名氣的女作家在中篇小說《何處是我家園》中就寫了一位不傻的“白毛女”秋月不是嫁給黃世仁,而是甘心情愿地接受比黃世仁還要壞的地頭蛇查老爺?shù)耐媾?。這位秋月和她的伙伴鳳兒忍受不了貧窮的煎熬,自甘墮落。……秋月不是沒有意識到她在受欺騙和被玩弄。但是,秋月卻沒有多少反抗和抵觸,甚至越來越有點自得其樂了。當代中國作家這種“對著寫”不是為了揭露現(xiàn)實生活中的潰爛一面并進行堅決的批判,而是肯定了秋月的這種生存哲學。與現(xiàn)代中國作家賀敬之等相比,當代中國作家的這種價值取向恐怕很難能說是進步的。……當代中國大多數(shù)知識分子包括作家在中國社會轉(zhuǎn)型中處在比較有利的位置,比較容易躋身既得利益集團中。這些年來,不少中國知識分子已是較為獲利的群體,他們不但不反對白毛女嫁給黃世仁,反而鼓勵白毛女紛紛嫁給黃世仁。這就催生了當代中國社會最聰明的高中生紛紛舍棄真理和智慧而選擇財富和權(quán)力的價值觀的現(xiàn)象。
《白毛女能否嫁給黃世仁?》,熊元義】
http://www.chinawriter.com.cn/wxpl/2013/2013-02-11/154137.html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雖然2016年以來統(tǒng)編的中學語文課本僅僅出到了初二,初三年級的課本尚未正式出版,但是在最初公布的統(tǒng)編中學語文教材目錄當中戲劇類篇目僅僅是以郭沫若的《屈原》替代了魏明倫的《變臉》(這當然也是一個進步,不過在舊課本當中詩歌類也選取了《屈原》當中的《雷電頌》,因此這只是把一些經(jīng)典篇目的教學順序作調(diào)整,并不能算是本質(zhì)性的變化。),紅色經(jīng)典《白毛女》卻仍然被排斥在中學課本之外:

需要指出的是,或許是由于十八大以來中央對于中學文科教材的思想導向方面比較重視,同時愛國網(wǎng)友反應(yīng)也比較強烈,所以2016年開始陸續(xù)出版的統(tǒng)編教材在出版過程中也在不斷進行改進,當下的版本已經(jīng)比最初的設(shè)定有了很大的進步。
比如說,最初公布的統(tǒng)編語文教材目錄當中選取了大量逃臺反共文人的作品。僅僅以七年級上冊第三至第六單元為例,第三單元中有一課是逃臺反共文人林海音的《竊讀記》,第六單元中也有臺灣反共文人吳望堯的一首詩《太陽船》,第五單元中更是選取了早在土地革命時期就被魯迅先生稱之為“喪家的資本家的乏走狗”,后來逃往臺灣的反共文人梁實秋的《鳥》作為重點學習的課文之一。

在2016年正式出版的時候,也和最初公布的這個目錄是完全一致的:

但是到了2017年,由于各方面的努力,七年級上冊語文課本便作出了重要改動,刪去了這三篇逃臺反共文人的文章:

再比如說,最初公布的八年級下冊語文目錄當中,僅僅第一單元就有兩篇逃臺反共文人的文章,從延安到新中國的紅色經(jīng)典完全是空白:

但是在今年正式出版的八年級下冊語文教材當中,把這兩篇逃臺反共文人的文章都刪去了,換成了吳伯蕭和賀敬之這兩位著名的紅色作家的作品,其中有一篇《回延安》還作為教學的重點,可以說思想導向有了根本性的變化:

在這里附帶說一下,《回延安》這篇著名的紅色經(jīng)典作品自從1956年寫成之后,當年就被選入了初中語文課本,而且以后的幾十年當中一直是現(xiàn)代詩歌教學的重中之重。但是,進入新世紀以后,其也和《白毛女》一樣經(jīng)歷了一個從淡化到淡出的過程。2001版的初中語文教材當中將兩者一起從必修改為選修,2007版的初中語文教材當中則將兩者一起刪去了。此后,2013年的修訂本和2016年最初公布的統(tǒng)編教材目錄當中的情況也仍然是大同小異。今年正式出版的八年級下冊語文教材是新世紀課改以來第一次將其作為教學重點。
所以,當前公布的初中語文教材目錄并不等于最后出版的版本,個人建議,在明年正式出版的初三語文教材當中,戲劇類單元應(yīng)該恢復(fù)《白毛女》。具體說來,個人建議這一單元外國作品有一篇莎士比亞的戲劇就夠了,應(yīng)該把好萊塢電影劇本刪去。另外三篇當中一篇應(yīng)該是《白毛女》,另外還應(yīng)該有一篇傳統(tǒng)戲劇篇目《打漁殺家》。最后一篇可以選一篇新時期的劇本(如《棗兒》),把郭沫若的《屈原》放在高中學習。因為郭沫若作為20世紀最為重要的作家之一,繼魯迅之后“我國文化戰(zhàn)線上又一面光輝的旗幟”(鄧小平語),如果僅僅在初中學習,在高中語文當中完全沒有似乎也不合適。
2017年7月6日,國務(wù)院辦公廳下發(fā)通知,為貫徹落實《關(guān)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大中小學教材建設(shè)的意見》,進一步做好教材管理有關(guān)工作,國務(wù)院決定成立國家教材委員會。而近些年來,中央與教育部在教材改進這一問題上做了大量的工作,成果顯著并引起了輿論的好評,其成果之一,便是2017年新版教材中,胡適、梁實秋等人的文章被從語文課本里刪去了。
最后,再讓我們回顧習近平總書記在今年兩會上這段鏗鏘有力的講話:
【紅色基因就是要傳承。中華民族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經(jīng)歷了多少坎坷,創(chuàng)造了多少奇跡,要讓后代牢記,我們要不忘初心,永遠不可迷失了方向和道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