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朝古都開封,本來是河南省會,并且新中國成立前三十年是中國數(shù)得著的工業(yè)大城市。很多工業(yè)產品都是中國第一,比如,中國第一臺聯(lián)合收割機(康拜因),中國第一家搪瓷廠,中國第一輛自行車,中國第一臺電冰箱,中國第一臺縫紉機,中國第一臺電視機,在整個亞洲名列前茅的空分廠,還有在全國都響當當?shù)拿芊试?、傘塔香煙等等,名?yōu)產品多了去了。但是隨著省會西遷鄭州,這個全國著名的工業(yè)城市,一個時期以來開始滑坡了。
有那么一個時期,很多大工業(yè)企業(yè)一下子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新自由主義的全盤私有化之風把人刮迷糊了,于是一個“賣”字和“倒閉風”像多米諾骨牌效應一樣,一下子葬送了一系列知名企業(yè)。一個時期,開封被諷刺為開放意識不強,不斷被質疑“開封何時開封?”走投無路之際,開封沒辦法,便從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打起旅游主意,但是弄來弄去,離鄭州四十分鐘路,旅游再旺,不過就是鄭州的后院,到開封吃小吃,到鄭州去住宿,“打卡不刷卡,留人不留宿”成了開封發(fā)展受困的主要病根所在。
八朝古都,做夢都想把旅游做強做大,可歷屆書記市長吆喝了十幾年,也不見大動靜。去年開始,當淄博燒烤、哈爾濱冰雪、貴州村超、天水麻辣燙都火爆天下的時候,開封這個號稱千種小吃名聞古今的城市,卻只有著急的功夫。

但是機會來了,誰也沒有想到,那個在萬歲山的娛樂節(jié)目說了很多年媒的趙梅,卻一舉名揚天下。如今國內不少媒體報道:中國十四億人,現(xiàn)在開封容納了一億,干什么去了,找王婆說媒。夸張或許夸張了點,但是來開封享受王婆說媒的年輕人可以說創(chuàng)造了自千年前的北宋以來的偉大奇觀。
一個當年被金兵焚毀的遠超圓明園規(guī)模的“艮岳”(今一部分名萬歲山),現(xiàn)在可以說是汪洋人海。年輕人見了王婆那個親熱勁兒,好像見了久別幾十年的親人,又是抱又是親又是跪著磕頭。直到今天,成千上萬從各地涌向開封的人流,依然成為抖音、快手等自媒體上的熱搜。
開封市政府動員社會力量,為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年做好交通保障。但是即使如此,也很難做的萬無一失,畢竟這是亙古未見的人流大潮。于是,我們不得不想想,一個帶有舊社會痕跡的“媒婆”,何以能轟動感動天下?細細思之,想來無非有以下幾個原因:

一是王婆趙梅是化腐朽為傳奇的時代典型。
細細考察王婆二字,幾乎歷史留下的都是負面的解讀。比如,“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再比如,更加出名的,小說《水滸傳》上的“王婆茶棚下說風情”。故事講的就是大宋開封的往事?!端疂G傳》上的王婆,是個地道的反面人物,因為貪圖幾個小錢,成全了西門慶與武大郎之妻潘金蓮的茍且之事。其后西門慶長期霸占潘金蓮。再后來王婆親手毒殺了武大郎。再后來,西門慶、潘金蓮、王婆子都被武松所殺。這是民間歷史故事。王婆的形象是極其糟糕的。
但是時過境遷。王婆這個名字,再后來在中原成為一種介紹男女婚姻的職業(yè)。凡介紹婚姻者休管姓氏,蓋以王婆稱之。如今趙梅自比王婆,萬歲山茶棚下說媒的這個民間娛樂,趙梅硬是以此為媒介,化腐朽為傳奇,思男女大齡青年之所思,想各種原因依然單身的青年之所想,把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灌注其中,成為二十一世紀二十年代的舉國奇觀。如果要是評選開封甚至河南女性形象的文明代表,我第一個要投王婆趙梅一票。這是開封城市形象的代表。每天累死累活,硬是考慮青年人的苦處,為青年之所想,成就大齡男女好事,積功積德。趙梅應該大加表揚。

二是以真誠換取真誠的時代要求。
有不少讀者說這是瞎湊熱鬧,社會不該提倡。這個說法可是有極大偏見,山南海北千千萬萬青年,自己化路費,不辭千里跑到開封,可不是完全是看熱鬧。長久以來,剩男剩女已經成為社會問題,有人說這是現(xiàn)在年輕人都追時尚,觀念變了。這話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你如果到開封看看,就知道那些大齡剩男剩女,成家的欲望該有多么迫切,但是房子、車子、票子等等問題,卻困了這些孩子們的人生追求,于是,今天婚姻已經被蛻變?yōu)橐环N買賣。我故鄉(xiāng)是開封一個縣,男孩子想找個媳婦,先準備彩禮錢,這個彩禮可不是小數(shù)。十六萬八、十八萬八、二十萬八,據(jù)說現(xiàn)在已經跨過了二三十萬。這個彩禮如果被未來媳婦帶回來過日子也好,可是“密碼”未來丈母娘掌握,等于是給了丈母娘。閨女好像被“賣”了。如此下去,哪還有什么愛情。
可以肯定地說,愛情這個對于年輕人的終身大事,大家肯定把愛放在第一位的,但是如此買與賣的婚姻關系,也肯定不是年輕人期望的婚姻。很久以來,婚姻問題成為問題,與年輕人對于這個現(xiàn)象的不滿密切相關。當然,王婆幾分鐘就可以成就一對青年的好事,也并非個個都能成為美好姻緣。但是他的偉大意義在于,這里沒有了買賣,男女青年憑著一見之間的感覺,自己做主當家,追求自己所愛,這里邊沒有那些市儈的世俗交往,沒有父母的強烈干預。但是婚姻畢竟是要磨合的,性格要互相了解的,不管事后如何,這畢竟朝著自己選擇進了一大步。

三是不能把王婆事件僅僅看成文旅行為,這是社會問題以文旅形態(tài)的集中體現(xiàn)。
王婆說媒現(xiàn)場有很多催人淚下的故事,比如有一個帶著救命恩人的孩子前來尋找配偶的年輕女性,曾經被說過37個對象,結果一個也不成。原因是她帶了一個別人的孩子。但是這女孩寧可終身不嫁,也不肯拋棄孩子。因為孩子的母親沒了,孩子爸爸為了搶救女孩犧牲了,孩子成了孤兒,于是這個才二十幾歲的女孩收養(yǎng)了這個孩子。因為這個原因,這個相貌美麗的女孩迢迢數(shù)千里,來找王婆幫忙尋找心上人。女孩故事沒講完,下邊一大片人都在抹眼淚。場上故事很多,還有離異的本來一對夫妻都來尋找伴侶,結果在王婆的撮合下,又重歸舊好,當場牽手破鏡重圓。各種各樣離奇美麗的故事,好像成為一個時代的感人故事的縮影,向人們展示著這個時代人們美好的內心世界。
這幾年有一種輿論,好像現(xiàn)在男女青年都不愿結婚成家,成了家都不愿生子養(yǎng)家,其實很多情況與當下現(xiàn)實有極大出入。很少有真正研究青年人的。這其中也不乏故意煽風點火的社會公知,故意夸大某些個別社會現(xiàn)象,把個別說成普遍,把偶然說成必然,然后把這樣的問題滾雪球一樣弄成社會危機,讓年輕人過單身成為不得已的大問題,從而進一步造成中國人口延續(xù)的危機,我們不排除這里有一種陰謀存在。
不管咋說,王婆此行此舉為這個社會帶來的思考很多很多,我們應該從“王婆熱”中思考更多的東西,渴望幸??释篮?,是廣大社會所愿,當然更是青年人的愿望。我們每一個成年人,都應該替青年人想一想,幫一幫他們。在這個問題上,王婆是全社會的榜樣。一個把為人牽手姻緣當作職業(yè)的好心人,實際上也是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的一部分。農村人都信一種傳說,說人這一輩子能夠為人說成三對媒,成就人家好事,這輩子他做錯的事情甚至壞事便可以全部被饒恕和忽略不計。這是迷信色彩,但是由此可以看出,為人成就婚姻好事,古往今來,都應該受到社會尊重。
向王婆趙梅致以崇高敬意,開封因你而光榮,你將寫入開封歷史。
王婆,化腐朽為傳奇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