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毛主席的故事
1945年秋,我從抗大畢業(yè)后,被分配到延安黨中央辦公廳工作。1947年春,國民黨蔣介石反動集團發(fā)動內(nèi)戰(zhàn),調(diào)集了幾百萬軍隊,大舉向我各個解放區(qū)進攻,解放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進攻陜甘寧邊區(qū)延安的胡宗南軍隊就有28萬人之多。
為了誘敵深入,黨中央機關(guān)主動撤離延安。在撤出延安的時候,黨中央機關(guān)分為三個部分:一是以劉少奇、朱德為主的中央工委,移駐晉察冀解放區(qū)的平山縣西柏坡村;二是以葉劍英、楊尚昆為主的中央后委,移駐晉綏解放區(qū)臨縣;三是以毛澤東、周恩來和任弼時為主的中央前委,留駐陜甘寧邊區(qū)的陜北大地。
因為戰(zhàn)爭,中央前委機關(guān)在陜北的大半年中,駐地基本上是流動的,共駐過19個村子,最后駐的是米脂楊家溝村。在這個村子,黨中央召開過一次重要會議,毛主席作了《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wù)》的報告。毛主席指出:“中國人民的革命戰(zhàn)爭,現(xiàn)在已經(jīng)達到了一個轉(zhuǎn)折點。這就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已經(jīng)打退了美國走狗蔣介石的數(shù)百萬反動軍隊的進攻,并使自己轉(zhuǎn)入了進攻階段……中國革命已經(jīng)進入了新的高潮時期。”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黨中央決定,中央前委離開陜甘寧邊區(qū)。中央前委離開陜甘寧邊區(qū),經(jīng)晉綏解放區(qū)進入晉察冀解放區(qū),到達河北省平山縣的西柏坡村,與中央工委合并。
在中央前委離開米脂楊家溝村前一天,即1948年3月20日,毛主席為中共中央起草了一份文稿(這份文稿已收入《毛澤東選集》第四卷1297頁—1303頁,題目為《關(guān)于情況的通報》)。大約下午3時許,毛主席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我進到辦公室時,毛主席在窯洞里邊散步邊吸煙。我一眼就看到辦公桌上放著厚厚的一疊文稿,沒等我說話,毛主席就要我坐在他辦公室的椅凳上。我奉命坐定后,毛主席站在我的右側(cè),然后翻著稿子,一頁一頁地告訴我他修飾過的地方,應該怎樣地抄。毛主席還叮囑我,晚飯后將抄好的稿子送他再修改,然后送恩來、弼時閱后,當晚用電臺發(fā)到各個解放區(qū)、各個野戰(zhàn)軍。
我拿著稿子迅即回到自己辦公的窯洞。我正在鋪紙要開始抄寫的時候,我的直接領(lǐng)導,亦即毛主席的秘書葉子龍通知我說:“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陜北,東渡黃河了,西北中央局和西北野戰(zhàn)軍的領(lǐng)導同志來為毛主席等中央領(lǐng)導同志送行。晚上有個宴席,我知道你手頭有工作,如果你完成了,可以參加宴席;如果你完不成了,當然就不參加了。”我想這可是個好機會。孟子曰,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卻急中生智,想出了抄完稿子,參加宴席,二者兼得的具體措施。我的措施共兩條:一是把門倒插上,在門外貼上“今晚值班,正在休息,請勿打擾”的紙條;二是將自己全身的細胞調(diào)動起來,聚精會神,力爭在宴席開始時,把文稿抄好。
當我快要抄完文稿的時候,丁農(nóng)同志(任弼時的秘書)敲我的門了,叫我快起來,并說宴席馬上就要開始了,只等毛主席了。我加速抄好文稿后,沒有校對,急忙走到餐廳。我推開門一看,在一個兩間大的平房里,共擺了三桌菜:東南角一桌,以任弼時為主,還有西北野戰(zhàn)軍的幾位負責同志和陸定一、胡喬木同志;西南角一桌,以江青為主,還有徐葉夫、丁農(nóng)幾位機要秘書和作戰(zhàn)參謀劉長明。毫無疑問,我的位子應該是在江青為主的這桌上的。我正準備邁向這一桌的時候,江青指著我說,小李,這桌已經(jīng)滿座了,你就坐在你跟前一桌的位子上吧(當時我不滿23周歲,大家都叫我小李,而現(xiàn)在,58個年頭過去了,我已經(jīng)是滿頭銀發(fā)的老者了)。江青這樣說了后,我才將目光轉(zhuǎn)到我跟前的這一桌上。我首先看到的是坐在我對面的林伯渠,林老時任陜甘寧邊區(qū)政府主席。林老的左手邊是周恩來。我的左手邊是習仲勛,我的右手邊是毛主席。當周恩來問過葉子龍人到齊了之后,示意請毛主席講話。毛主席站起身來,宣布宴席開始,并請大家把酒滿上。緊接著他拿起酒壺環(huán)視大家,順勢間左轉(zhuǎn)身,對著我說:“就先給你這個年輕人滿上吧!”當酒斟到快滿杯的時候,毛主席停頓下來,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他繼續(xù)看著我,我繼續(xù)看著他,兩人都不說話。這種沉寂的場面還是被毛主席打破了。毛主席操著濃重的湖南口音說:“看來你這個年輕人的酒量很大喲,好!給你斟得滿滿的!”毛主席依次給林伯渠等滿上了酒,也給自己滿上酒。接著,高舉酒杯,面向三張桌上的人說:“在這全國革命形勢大好的時侯,我和恩來同志、弼時同志以及其他部分同志,明天就要離開陜北這塊根據(jù)地了,今天我們喝的是走向全國勝利的酒!好,我們干杯!”
我看到大家舉酒干杯,我也干杯。過了一會兒,大家議論到蔣介石、胡宗南進攻陜甘寧邊區(qū),如何如何吃敗仗的時候,毛主席以諷刺、奚落的口吻說:“我們將延安一座空城讓給蔣介石、胡宗南,我以為他們進駐延安后,暫時就不敢北進了,但是他們沖昏了頭腦,繼續(xù)北進。這樣,就給了我們機會組織了沙家店等幾個戰(zhàn)役,把他們的烏龜頭斬斷了,把他們打退了,消滅了。由此說明,蔣介石、胡宗南真是愚蠢!”
毛主席的談話告一段落后,又開始了第二輪斟酒。他發(fā)現(xiàn)其他人的酒杯里還有酒,惟獨我的酒杯里是空空的。這時,他把話題又轉(zhuǎn)到我的身上,他提著酒壺說:“看別人的酒杯里都還有酒,就是你的酒杯里是空的,事實證明,你的酒量很大的,再滿上,再干杯!”這時我才曉得,原來干杯并不一定要將杯里的酒都喝光。本來我就不會喝酒,更談不上酒量大。所以,我打定主意,第二杯酒決不喝光。但是由于我的注意力完全被毛主席的言談舉止所吸引,結(jié)果,第二杯酒到嘴邊后又下肚了。更可笑的是,第三杯酒我也一飲而盡。我的臉開始發(fā)燒了,頭也有點暈了,我可害怕毛主席再說干杯了。在這個時候,毛主席以關(guān)懷而又親切的口吻,問我是什么地方人,叫什么名字。我說是陜北神木縣人,叫李智盛。毛主席聽到我的名字后,朗聲大笑,說:“?。≡瓉砟闶俏业牡艿苎?!李得勝,李智盛,不是兄弟嗎?”毛主席同我稱兄道弟,引得三個桌子上的人大笑起來。
大家可能看過《巍巍昆侖》的電影,1947年中央機關(guān)撤離延安。在轉(zhuǎn)戰(zhàn)陜北的年代,為了保密,中央前委的番號叫“昆侖縱隊”。周恩來的化名“胡必成”,意即必然成功;任弼時的化名“史林”,他是昆侖縱隊司令;毛澤東的化名“李得勝”,諧音離得勝——離開延安即勝利。毛主席叫李得勝,我叫李智盛,所以,毛主席說我是他的弟弟。習仲勛(當時是西北中央局的書記)開始說話了,他說:“全世界數(shù)中國人能喝酒,中國人數(shù)陜西人能喝酒,陜西人數(shù)陜北人能喝酒,陜北人數(shù)神木人能喝酒。”周恩來接著說,“李智盛也是個世界之最呀!”毛主席、周恩來、習仲勛幾位領(lǐng)導人的連珠妙語,又引起了大家的一陣笑聲。
看來,我是個幸運者!我萬萬沒有想到,在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里,在陜北黃土高原的一個村子里,我不僅享受到了和毛主席、周恩來這些歷史偉人同桌用餐的殊榮,還得到了他們贈予的“世界之最”、“毛澤東的弟弟”等雅號。
宴席散后,我將校對好的文稿交給了毛主席。我離開毛主席住的窯洞,走回自己住的窯洞的時候,夜幕早已降臨,無論是山村的農(nóng)民,還是昆侖縱隊的同志們,差不多都已熄滅了油燈,安靜地進入了夢鄉(xiāng),惟獨毛主席的窯洞里燈光格外明亮??梢韵氲剑飨欢ㄊ窃诰劬珪竦匦薷哪欠菸母?。
此時,雖然已是初春季節(jié),但乍暖還寒。憑借著涼風,我微醉的頭腦,漸漸清醒了,但我心里仍然是熱乎乎的。倏然間,我心潮起伏,思緒萬千,剛剛結(jié)束的宴席上的種種情景,縈繞在我的頭腦中。我問自己,毛主席為什么那樣開懷暢飲,異常興奮?我回到自己住的窯洞里,為了爭取多睡一會兒覺,和衣而臥。但思考問題的頭腦就是停不下來,我仍在尋找自己提出的那些問題的答案。我想,大概是十幾年前,由于“左傾”錯誤,革命遭受損失,近10萬中央紅軍從江西出發(fā),千險萬難,爬雪山,過草地,長征兩萬五千里,到達了陜北。而在陜北期間,他又領(lǐng)導中國共產(chǎn)黨和革命人民,打敗了日本帝國主義者的侵略,緊接著又打退了蔣介石反動集團的進攻。明天,即1948年3月21日,黨中央就要離開生活過、戰(zhàn)斗過13年之久的陜北黃土高原這塊熱土,向靠近未來建立新中國首都北京的華北大地進發(fā)。這就是說,中國人民革命勝利的曙光已經(jīng)照耀全世界,新中國航船很快就要駛向彼岸。在這樣的時刻,毛澤東作為中國人民革命的領(lǐng)袖,作為一位和普通人一樣有情感的人,怎么能夠不興奮和歡樂呢!
我的答案當然是初步的,也不準確。毛主席是中國歷史上一位少有的偉人。他的深邃思想,也許是歷史學家研究的永恒主題。毛澤東艱苦樸素、平易近人的作風,愚公移山、堅持到底的鋼鐵意志,為國操勞、為民辦事、不謀私利的高尚道德情操,等等,等等,都是我們要學習、繼承并發(fā)揚光大的。
(作者:李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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