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fā)蒼蒼的老母親被雙手反剪吊在屋梁上，昏死了，癱瘓了才被放下，用涼水潑醒……

　　這不是日本鬼子或國民黨反動派在作惡，而是莫言在《豐乳肥臀》中描述共產(chǎn)黨的公安人員拷打“偉人”、“善良”的母親。

　　莫言曾說：“為什么會有崇高?——苦難。苦難使人崇高。母親幾乎忍受了所有的苦難……”為了塑造母親的崇高，他不僅精心設(shè)計了這一吊打場面，還用大量篇幅寫了母親在戰(zhàn)爭、饑餓、貧窮中的苦難。

　　小說中的高密東北鄉(xiāng)在抗日、解放戰(zhàn)爭時期，是日偽和國、共兩黨爭奪的地區(qū)，這個母親由于有大女兒嫁給漢奸沙月亮、二女兒嫁給國民黨還鄉(xiāng)團長司馬庫、五女兒嫁給共產(chǎn)黨的蔣政委，也就與這幾種政治勢力有著特殊關(guān)系。

　　作者用了交叉對比手法，來寫國共兩黨的來來去去。奇怪的是，在國民黨統(tǒng)治時，母親過得頗順心，想下河砸開冰塊捕魚而無能為力時，國民黨的司馬庫立即命令手下人：“快、快，在這河上給我切開八八六十四個窟窿，讓鄉(xiāng)親們跟著我司馬庫沾光。”于是她們吃上粗如肉棍的鰻鱺，“乳房也恢復(fù)了青春”;抗戰(zhàn)勝利后，司馬庫帶著還鄉(xiāng)團打走了八路軍，對鄉(xiāng)親們?nèi)院荜P(guān)切，“他們殺了幾十口豬，宰了十幾頭牛，挖出了幾十缸酒。肉煮熟了，用大盆盛著放在大街當中的桌子上。肉上插著幾把刺刀，任何人都可以前來割食……”

　　按照莫言的描述，國民黨是那樣愛護人民，因此，他那“代表人民大眾的母親”，對共產(chǎn)黨的憎恨也就溢于言表，當她那嫁給八路軍政委的女兒，在逃走前把孩子留給她時，她卻拒絕接收，還惡毒地大罵：“我給你養(yǎng)?我把你的私孩子給你扔到河里喂王八，扔到井里喂蛤蟆，扔到糞里喂蒼蠅!”

　　在這以前，她把大女婿漢奸沙月亮、二女婿國民黨司馬庫的兒女都收養(yǎng)了，卻沒有這樣罵過，母親的“豐乳”，也是有著鮮明的政治傾向呢!所以司馬庫的妻子感激地在她“乳溝里灑上法國生產(chǎn)的紫夜牌香水”。司馬庫也對她說：“從今以后，您就等著享福吧!”

　　后來，八路軍又打回來了，母親卻又開始了苦難，三女兒被八路軍班長孫啞巴強奸，她們?nèi)冶魂P(guān)押、吊打，兒子因奸尸罪被判刑，改革開放時期，她因為不肯遷居，還遭到捆打……

　　當共產(chǎn)黨“像分配母雞一樣”，把寡婦們發(fā)給光棍漢時，頭發(fā)花白的母親也難幸免，她向女干部訴說：“閨女，他弟弟是我女婿。”回答是：“那有什么關(guān)系?”

　　過去國民黨誣蔑共產(chǎn)黨共產(chǎn)共妻，卻找不到作家來編造，幾十年后，卻有莫言橫空出世，以《豐乳肥臀》填補了這空白。

　　莫言雖然寫的只是高密東北鄉(xiāng)一個母親的命運，但他這位自稱是“現(xiàn)實主義作家”的人，卻一再聲明：“我筆下的母親，絕不僅僅限于作者的母親而是人家的母親，幾乎集中了中國所有的母親的苦難。”這也表明，他力圖把筆下的母親塑造得具有典型意義;從這也可看

　　出，莫言借寫百年歷史風云，把匕首、投槍擲向誰了!

　　莫言一向宣稱：“我很不愿讓自己的思維納入‘理性’的軌道。”他雖然也是人，但對人類卻充滿詛咒：“人不要妄自尊大，以萬物的靈長自居，人跟豬狗跟糞缸里的蛆蟲跟墻縫里的臭蟲并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這種思維混亂的人，卻要狂妄地宣稱用小說概括中國近百年的歷史

　　風云，必然會是非不分地亂擲投槍了!

　　原載《中流》 1996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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