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  

2006年2月14日，正是西方的情人節(jié)，由章家瑞執(zhí)導(dǎo)、張靜初和范偉主演、北京光彩泛海文化傳媒有限公司和青年電影制片廠合拍的故事片《芳香之旅》，在北京及全國各大影院上映。一個講述父母輩在幾十年人生風雨歷程中始終相濡以沫、忠誠不渝的典型的東方愛情故事，贏得了無數(shù)觀眾的心，獲得了觀眾的廣泛好評。但在我看來，《芳香之旅》最撼人心魄之處，更在于愛情故事背后博大深遠、常思常新、回味悠長的內(nèi)涵，這更是影片超凡不俗、魅力無窮、最為動人的地方。 

《芳香》講述的是曾受到毛主席接見的全國勞模、向陽號長途汽車司機老崔和售票員春芬夫婦愛情婚姻的故事，以女主人公春芬的一生為主線，以標志火紅年代光榮象征的“向陽號”為載體，準確地勾畫了以老崔春芬夫婦為代表的一代英模及勞動者階級的命運，譜寫了一曲純樸善良普通中國人美好的心靈史詩和偉大真誠、執(zhí)著堅守的愛情頌歌。作為故事的背景，《芳香》客觀公正地表述了新中國從上世紀６０年代到２１世紀初的社會風貌，唯物辨證地描述了從革命年代到改革開放時期中國歷史及意識形態(tài)的變遷，在我心中，是近三十多年來最好的一部影片。它不僅以深邃的主題思想和巧妙的故事情節(jié)，以精湛的藝術(shù)構(gòu)思和近乎完美的音樂、美術(shù)、男女主人公的表演等贏得了中外觀眾的普遍贊譽，在開羅國際電影節(jié)上一舉奪得最佳影片、最佳男女演員三項大獎；更以滲透其中的哲學思想和傳統(tǒng)文化的內(nèi)涵、以充滿知識分子憂患意識和家國情懷的高尚情操令有識之士擊節(jié)贊賞、感懷萬千。 

與那些一涉及過去年代就喋喋不休控訴、念念不忘傷痕、動輒妖魔化的影片完全不同，《芳香之旅》尤其難能可貴之處，就是作為60后的主創(chuàng)人員對那個英雄時代表示了大致的認同，對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父輩無私奉獻、激情燃燒的人生表示了真誠的敬意，雖然它批判了文革嚴酷肅殺、壓制人性的一面，這一點我是理解并贊成的。影片編導(dǎo)、策劃、制片等主創(chuàng)人員為國為民的一腔憂思、熱血和勇氣無論在當年還是現(xiàn)在，想來都令人感動不已。如今十年過去了，在以習總書記為首的黨中央全力反腐倡廉、整頓黨風軍風、重視對文藝的指導(dǎo)、引領(lǐng)社會風氣明顯好轉(zhuǎn)的形勢下，在意識形態(tài)領(lǐng)域?qū)v史虛無主義思潮仍需奮起反擊、文藝界對三俗之風仍需加強抵制的當下，在社會上仍需呼喚真善美的重建與回歸的今天，回首《芳香之旅》，心中涌起的依然是盈盈熱淚和深深的感動。在這部新時期以來我心中最好的影片上映十周年之際，特發(fā)表2012年寫的兩篇影評和一首電影敘事詩，站在我的思想立場上，表達我對《芳香之旅》崇高的敬意!  

  

 

《芳香之旅》影評（一）  

走過流金歲月的芳香之旅 

作者 鴻雁飛翔  

一輛紅色簡樸的向陽號長途客車，行駛在時光的河流之畔。駛過藍天白云田園飄香的新中國春天，駛過花滿枝椏山巒蔥蘢、雪山閃耀河流淙淙的祖國大地，駛過歡歌笑語民風淳樸、愛戴英雄積極向上的理想華年，駛過云霞虹霓、雷電風雨，駛過世風日下物欲橫流的年代，駛過世道變遷滄海桑田，駛進蒼茫的歲月時空，駛進漸行漸遠的歷史深處。 

熟悉親切的老歌沉淀著歷史，述說著激情燃燒的歲月，鋪墊著一個曲折動人故事發(fā)生發(fā)展的時代背景。憨厚質(zhì)樸、曾受到毛主席接見的全國勞模、司機師傅老崔，純真可愛的年輕的女售票員春芬，上海醫(yī)科大學畢業(yè)分配在沿線小鎮(zhèn)醫(yī)院工作的青年劉奮斗，南來北往一茬又一茬的乘客，客車沿途經(jīng)過的小鎮(zhèn)村莊水庫風貌，燦爛明媚的笑顏，人們對英模的敬仰，大山深處三線建設(shè)，時代的聚焦，青春的向往，春芬與奮斗愛情的萌芽、風雨之夜的親昵與被掐斷湮滅，春芬與老崔的婚姻結(jié)合，物換星移世道變遷，生活的艱辛命運的磨難，在坎坷的人生之旅上始終忠于愛人忠于信仰的高貴品格，在日益滑坡的世道世風中始終向著陽光流溢芳香的崇高心靈……點點滴滴絲絲縷縷，一個個或幸福歡樂或憂傷沉重鏡頭的攝取，一個個娓娓道來感人肺腑的故事情節(jié)，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歡笑與眼淚，所有的甜蜜與心碎，匯集成歲月滄桑的河流，流淌著歷史悠悠的浪花，回響著從上世紀六十年代到２１世紀新中國歷史的濤聲，詠嘆成在大時代背景下淳樸善良普通百姓偉大的愛情與高尚美德的心靈史詩，留給人們關(guān)于歷史與人生、時代與人性、關(guān)于愛情與婚姻、理想與信仰、關(guān)于物質(zhì)與精神、做人與美德等等多方面深層次的思考。 

這是一部嘔心瀝血、感悟生命的好電影，這是一部令人感動流淚、回味悠長、芳香流溢的好影片，它清新與唯美的畫面、它溫暖與凄美的故事，它充滿哲學意味的深邃的思想、意境與品位，它濃厚的懷舊氛圍，注定它的主要編導(dǎo)、策劃與制片人員是由童年生活在那個純真理想年代的６０后來承擔。北影博導(dǎo)鄭洞天教授說：“這是一部值得留下來的影片。”深以為是，中外觀眾的盛贊足以說明一切。我相信，那從遍野金黃的油菜地、漫天飛白的梨樹林里襲來的縷縷芳香，那從白云悠悠、雪山閃耀的向陽之路上吹來的陣陣清風，必將在新中國電影史上、在歷史的天空中久久飄蕩……   

《芳香之旅》影評（二）  

哲思在對歷史唯物辨證的表述中閃光 

——贊影片《芳香之旅》兼駁影評《迷失在意識形態(tài)的選擇和判斷中》 

作者 鴻雁飛翔  

當代中國自進入改革開放新時期以來，隨著文革被定性為十年浩劫徹底否定，整個毛澤東時代原有的意識形態(tài)、價值觀念也越來越被認為是烏托邦不可行，被逐漸淡化直到完全否定拋棄，與此同時，社會上更涌動著一股徹底否定毛澤東、否定新中國前２７年歷史并上溯到新民主主義革命歷史的思潮。這種狀況造成中國社會一方面物質(zhì)建設(shè)飛速發(fā)展，一方面精神道德急劇滑坡。反映在文藝、電影界，我們看到從最初的傷痕作品、控訴影片到以后的先鋒前衛(wèi)文藝到后來的兇殺色情暴力等三俗作品泛濫，太多的迷茫、混亂、扭曲充斥于潔白的銀幕，太多的無聊、庸俗、墮落彌漫于神圣的藝術(shù)，太多表現(xiàn)中華民族“愚昧”“落后”的作品沖出國門，太多所謂奇特前鋒藝術(shù)走向世界。是喜？是悲？是樂？是憂？這種現(xiàn)象難道不值得有良知有擔當有抱負的文化人電影人反思嗎？ 

作為一個普通的電影觀眾，這些年來，基于對當今電影界的不信任與失望，我已很久不看電影了。所以當前不久我才從網(wǎng)上看到０６年由北京光彩泛海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與青年電影制片廠合拍的電影《芳香之旅》時，是那樣的驚異和感動，忍不住反復(fù)觀看回味，竟至熱淚洶涌，泣不成聲。我驚異感動于在這霧靄重重喧囂雜亂、三俗風肆虐污染銀幕的當今影壇，竟有那么一部影片默默地致崇高敬意于遠去的英雄、還純粹高尚于潔白的銀幕——主人公是上個世紀走過如歌歲月的向陽號長途汽車女售票員春芬，是她可敬的愛人、曾幸福地受到毛主席接見的全國勞模、向陽號長途汽車司機老崔，這是何等親切的令人心神激蕩的影像？這是何等熟悉的令人眼前一亮的畫面？這是何等令人愉悅的久違的溫暖與清新？我驚異感動于在這漫天落木瀟瀟下的物欲橫流的時代，竟有那樣一片感人肺腑沁人心扉的芳香自那個遙遠的理想年代襲來，帶著故事主人公老崔春芬夫婦歷盡歲月滄桑、生活磨難仍忠貞不渝的偉大愛情，帶著他們歷經(jīng)時代風雨、世道變遷仍默默堅守的那個年代的理想信仰和人生價值觀念，帶著影片主創(chuàng)人員的瀝瀝心血、對歷史唯物辯證的影像表述，在這嘈雜冷漠的市儈年代璀璨發(fā)光，幽然飄香，如沙漠里濕潤的綠洲，如荒原上鮮美的芳草，這是怎樣令人感慨萬千的人生的芳香之旅？這是怎樣令人感嘆唏噓的難得的芳香之作？我相信不僅僅是自己，每一個正直善良、關(guān)注祖國和民族的前途命運、喜歡學習思考的人都會被影片表現(xiàn)出來的博大深遠的主題思想、雋永卓越的藝術(shù)魅力深深打動，潸然淚下難以忘懷。從網(wǎng)上反饋的信息看，我的思忖大致是不錯的。當然所謂見仁見智，但無論如何，在民間，不管何種思想立場的觀眾，大多對《芳香之旅》贊賞有加。 

甚至墻內(nèi)花開墻外香，《芳香之旅》在國際上引起的反響更大。無論亞非歐美，《芳香之旅》所到之處，電影藝術(shù)家、評論人及觀眾都對《芳香》好評如潮。該片在開羅國際電影節(jié)上一舉奪得最佳影片、最佳男女演員三項大獎，國際權(quán)威評委會給出的評語是：這部電影表現(xiàn)了人類偉大的愛與真誠，中國的歷史和中國人情感的變化，無論是劇本還是攝像、表演、美術(shù)都接近完美。這是多么高度深摯的評價，這是多么中肯的令人欣慰的評語啊。應(yīng)該說各類國際電影節(jié)雖然也評出了很多糊涂的大獎，但這一次的金字塔最高獎項卻是名符其實眾望所歸。 

為了更全面深刻地思考《芳香之旅》，也為了更客觀公正地評價新時期以來的中國電影，這段時間以來，工作之余我又陸續(xù)觀看了一些所謂第五代第六代導(dǎo)演近年來的代表作，還重新看了一些第三、四代導(dǎo)演的作品，更印證了我對《芳香之旅》的思考，印證了我對當今中國電影的基本判斷，在我看來，這部誕生于２００６年的《芳香之旅》是三十多年來最好的影片之一。除此以外，還有一些表現(xiàn)革命戰(zhàn)爭歷史題材、歌頌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的電影很好，如《開國大典》、《大決戰(zhàn)》等；一些歌頌革命戰(zhàn)爭時期美好的人情人性的影片令人喜歡，如《小花》、《歸心似箭》等；還有一些不涉及傷痕的如詩如畫的懷舊電影如《城南舊事》、《青春萬歲》也很不錯。但總的說來，當今中國電影基本上沒有什么長進，而且還在繼續(xù)倒退。 

本來新時期之初像謝晉的《牧馬人》這樣比較客觀公正的、對于反思那個年代促進當時社會進步有積極意義的傷痕影片還不錯，問題是三十多年過去了，對比當今社會現(xiàn)實，我們已看到這類傷痕控訴之作越來越偏激偏頗，缺乏實事求是、唯物辯證的歷史書寫，有失對歷史評判的客觀公正。包括謝導(dǎo)的被稱為經(jīng)典之作的《芙蓉鎮(zhèn)》。后來一些被禁的影片如張藝謀的《活著》、田壯壯的《藍風箏》等則在全面妖魔化新中國前２７年的路上走得更遠。這些導(dǎo)演在集體反思、為全面否定毛澤東、否定新中國前２７年甚至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社會思潮推波助瀾的同時，也否定了自己的青春歲月，否定了自己曾經(jīng)崇高的理想信仰，以至其精神狀態(tài)像無垠的根漂浮空中，從此幾乎集體終結(jié)了自己原本才華橫溢的藝術(shù)生命，此后的作品再也沒有閃耀出奪目的光華，第三、四、五代導(dǎo)演均是如此。 

以第五代為例，本來最早的有積極意義的先鋒探索文藝片不錯，如陳凱歌執(zhí)導(dǎo)、張藝謀攝影的《黃土地》，后來卻陷入劍走偏鋒、怪異荒誕、作品實際上沒有什么文化內(nèi)涵的前衛(wèi)怪圈，如《孩子王》，以至這條探索之路再也走不下去，更為了迎合日益市儈市場化的時代大潮，又集體轉(zhuǎn)型拍起了商業(yè)大片。后來居上的第六代導(dǎo)演，作品普遍描寫社會巨變時期小人物迷?；靵y的理想、無可奈何的生存狀態(tài)，畫面色彩灰暗，故事沉悶壓抑，鏡頭凝滯冗長，讓人幾乎看不下去，這些影片在思想及藝術(shù)上均沒有耀眼出眾的地方，讓人不得不對當今電影現(xiàn)狀充滿了憂慮。 

在這樣的情形下，在這樣的各種思潮、價值觀念越來越迷茫浮華混亂的情形下，２００６年初橫空出世、如一道閃電劃破云靄的《芳香之旅》，其對過去年代客觀公正的表述，對意識形態(tài)的觸及思考，對當今社會世道世風急劇滑坡的深刻反思，其耀眼的思想光芒奪目的藝術(shù)風采對于當今電影的價值和意義難道不是愈加珍貴嗎？ 

但令人奇怪的是，贏得民間與海外一致稱贊的《芳香之旅》，在國內(nèi)卻并未獲得一個獎項。一些思想及藝術(shù)水平都遠不及《芳香之旅》的電影，在國內(nèi)各項電影節(jié)上都頻頻獲獎，唯獨最有實力斬獲各種大獎的《芳香之旅》卻倍受冷落，這是中國電影怎樣的悲哀與不公平！就連章家瑞導(dǎo)演的另一部獲獎電影《花腰新娘》，和他參與編劇并執(zhí)導(dǎo)的《芳香之旅》相比，差距也很大，雖然該片描寫了二十一世紀祖國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如畫的風光、質(zhì)樸的人情、文化風俗及女性意識的覺醒獨立，能給人美的享受。而張靜初主演的另一部獲獎影片《孔雀》，其主題就是描寫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小人物迷?；靵y的理想和為改變命運不擇手段的狠心，實在是不能給人以美的感受，更談不上給人以精神上的提升，雖然張靜初在《孔雀》里的表演可圈可點，但她主演的姐姐和她在《芳香之旅》中出演的女主人公春芬在思想境界上是不能相提并論的。后者出眾的劇本、超凡的主題更賦予了她超凡出眾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力，她和男主人公老崔的扮演者范偉在《芳香之旅》中顯示的藝術(shù)表演才華令人贊賞不已，尤其是在影片的后半段可以說是均達到了出神入化、令人驚奇的程度。 

可就是這樣一部主題思想是表現(xiàn)上一輩中國人在幾十年的歷史風雨中始終堅如磐石的偉大愛情和默默堅守的崇高理想價值觀念的電影，就是這樣一部無論是劇本創(chuàng)作、畫面攝影、音樂美術(shù)還是男女主人公的表演都接近完美的影片，就是這樣一部贏得中外觀眾高度贊譽的文藝佳片，在國內(nèi)大大小小的各種獎項中竟然未獲任何殊榮，這究竟是為什么？ 

我在搜索有關(guān)《芳香之旅》的資料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這篇題為《迷失在意識形態(tài)的選擇和判斷中——從影片〈芳香之旅〉》說開去》的文藝評論，原載于《電影藝術(shù)》２００６年第４期，作者裴亞莉和饒曙光分別是陜西師大文學院副教授、中國電影藝術(shù)研究中心副主任，此文獲得了第六屆中國文聯(lián)文藝評論優(yōu)秀獎。作為兩年一屆的全國性文藝評論大獎，這篇由中國影協(xié)選送、在那一屆各地報送的參評作品中唯一論述中國電影的文章，《芳香之旅》帶給０６、０７年的文藝屆的沖擊波由此可見。而從如此隆重的各方“禮遇”中，我們也可以看到《芳香之旅》的重要價值和一些文藝屆人士對此片的看法。但是這些專家學者的觀點就一定是那么正確嗎？我認為有必要一一分析商榷。 

《迷失在意識形態(tài)的選擇和判斷中——從影片〈芳香之旅〉說開去》全文提要（中心論點）是：“以影片《芳香之旅》及其同名影視小說為依據(jù)，經(jīng)分析指出，近年來中國銀幕所展現(xiàn)的文革時期中國人的生活，是缺乏真實性的；而創(chuàng)作者對這一時期的生活，又是有著過度的意識形態(tài)判斷的抱負的。生活真實性的缺乏和意識形態(tài)判斷的輕率，是近年來文革題材影片在主題和方法論上雙重迷失的原因。”分四個論段、四個分論點及一個小結(jié)，且讓我們逐一展開探討。 

一、似乎是要寫嗅覺 

作者說“欲在銀幕上寫嗅覺絕對是一個冒險，更是一次對電影影像自身的挑戰(zhàn)。” 

作者說根據(jù)電影創(chuàng)作的影視小說《芳香之旅》寫出了這個奇妙的嗅覺，“但問題是：將嗅覺作電影的片名，其“芳香”到底怎樣在銀幕上顯現(xiàn)？” 

凡是喜歡《芳香之旅》并善于獨立思考的觀眾都可以感悟到，影片表述的芳香是有多層含義的，它既是反映長途客車向陽號沿途經(jīng)過的小鎮(zhèn)村莊那一大片油菜花、梨花的嗅覺的芳香，也是描繪１９６０年代初那自然淳樸、生動熱烈的年代的芳香，是比喻那個年代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的英雄勞模無私奉獻的芳香，還是述說在文革非常時期向陽號汽車司機老崔、女售票員春芬、車隊王隊長等人美好人性的芳香；它既是敘述老崔春芬夫婦在歷史留下的烙印之痛中始終相依相守的深摯愛情的芳香，也是隱喻他們在物欲橫流的時代始終默默堅守崇高的理想信仰、堅守崇高的人生價值觀念的芳香；它更是表現(xiàn)女主人公春芬一生對工作、對愛情婚姻、對生活都真誠執(zhí)著、默默付出的人生的芳香，是一曲偉大女性高尚生命的芳香贊歌，是一首對人間大愛大美的芳香贊歌……如此運用通感的藝術(shù)手法把人生的美好芳香表現(xiàn)到極至的佳片，如此比彭荊風的名作《驛路梨花》蘊含更豐富更深刻的芳香含義的作品，論文《迷失》（以下都簡稱《迷失》）的兩位作者竟然說影片沒有表現(xiàn)出能夠引起觀眾嗅覺的芳香，也“沒有看到隱秘的、深刻的能夠引動觀眾嗅覺“通感”的“芳香””，叫人好不驚詫。難道兩位專家的領(lǐng)悟力就是如此嗎？還是作者把觀眾想得太弱智？難道影片開頭濃墨重彩勾勒的那一大片金黃的油菜花、潔白的梨花讓觀眾感受不到嗅覺的芬芳？難道1960年代初那陽光燦爛的日子、激情燃燒的歌聲、勞動人民開心的笑顏讓觀眾感受不到年代的芬芳？難道影片極力刻畫的男女主人公美好人性的光輝讓觀眾感受不到人間大愛的芬芳？難道老崔春芬夫婦無怨無悔、平凡高潔的一生讓觀眾感受不到他們?nèi)松?、雖苦澀卻更芬芳的芳香之旅？不，凡是喜歡《芳香之旅》的觀眾都深深地感受到了，都被影片描述的凄美而溫暖的故事深深地打動了。這只能說明作者自己對那個年代的偏見很深，很不客觀公正。如此的偏執(zhí)成見，難怪兩位學者的論文也很不嚴謹、很不負責任，把彭荊風著名的短篇小說（初中語文教材選用時有刪節(jié)）寫成是杜鵬程的散文，而且輕率地硬把彭荊風寫《驛路梨花》的1977年和《芳香之旅》故事發(fā)生之初的1960年代嫁接在一起。如此的偏見，如此的學風文風，論文怎能具有說服力呢？ 

二、銀幕上的生活 

作者說“影片所描寫的生活缺乏真實性、對真實的生活缺乏深切的感情。” 論據(jù)是什么呢？沒有看到來自影片本身的“所描寫的生活缺乏真實”的論據(jù)，而是煞費苦心地扯上了和《芳香之旅》毫無一致之處的寫文革時期知青生活的《巴爾扎克和小裁縫》、《我們的田野》、《青春祭》等影片，以《巴爾扎克和小裁縫》中表現(xiàn)的文革時期的知識分子“千方百計要和勞動者脫開干系”這個論據(jù)來論證此片和《芳香之旅》中所描寫的人物生活和人物的感情缺乏真實；以《青春祭》中的女主人公李純和《我們的田野》中的希南、七月、阿弟一樣，全身心地想要融入勞動者的生活，來論證后者才是反映歷史的真實的影片。如此的論據(jù)和論證，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雖然作者在提要里說到文章批評的不僅僅是《芳香之旅》，而是近年來一系列文革題材的影片，但是明眼人一看即知，文章主要批評的就是《芳香之旅》，《巴爾扎克和小裁縫》以及下文提到的《陽光燦爛的日子》等影片不過是作為點綴和陪襯罷了。 

為了寫作此文，我特地從網(wǎng)上找到《巴爾扎克和小裁縫》觀看，又重看了《我們的田野》、《青春祭》兩部影片。很遺憾，我不得不又一次地指出，兩位學者煞費苦心列出的這幾個論據(jù)都有致命的錯誤。首先，正如我上文所說，作者列出的這幾部影片的共同點即知識分子和勞動者的關(guān)系，與影片中主人公本來就是勞動人民一員的《芳香之旅》毫無共同之處，因此可以說作者找出的論據(jù)是偽命題不成立。其次，作者說影片《巴爾扎克和小裁縫》寫的是文革初期“兩個男知識青年，來到貴州的鄉(xiāng)村，操著帶有貴州腔調(diào)的“板正”的普通話，為鄉(xiāng)民說電影、說小說，從而召喚了一個當?shù)厣倥ミh行的驛動的心。”這里連故事發(fā)生的時間是文革中后期的１９７１到１９７４這幾年，地點是在三峽一帶的四川偏遠山區(qū)，兩個男青年和他們插隊所在地的人們一樣說的是四川方言都沒搞清楚，就令人貽笑大方地以此為主要論據(jù)來論證《芳香之旅》不真實，武斷編導(dǎo)創(chuàng)作態(tài)度輕率，那么作為喜歡《芳香之旅》的觀眾，我有理由要問，究竟是誰虛假不真實？究竟是誰浮躁輕率？《巴爾扎克和小裁縫》在狠狠地嘲諷文革時期的貧下中農(nóng)的同時，更把那時年輕人悄悄閱讀巴爾扎克小說的感受上升到兩種文化沖突的高度，欲以此來述說西方文化優(yōu)越于東方文化，述說法蘭西文明優(yōu)越于華夏文明，這確實是一個長期遠離祖國生活的人所編造的一部嚴重脫離歷史及生活真實的影片，那么我還有理由要問，作者故意把這樣的主題思想和《芳香之旅》南轅北轍的影片與《芳香》相提并論，故意以此為主要論據(jù)來妄評《芳香》，除了荒謬可笑以外，其目的是什么呢？再說《我們的田野》、《青春祭》這兩部寫文革知青生活的比較溫和的“傷痕”影片，應(yīng)該說這兩部影片拍得還是不錯的，第四代導(dǎo)演謝飛和張暖忻把一段充滿“傷痕”的知青故事拍得具有詩的意境，《我們的田野》尤其如此。一些知青（應(yīng)該是多數(shù)知青）熱切地想要融入勞動者的生活，一些知青（應(yīng)該是少部分）千方百計地想回城脫離農(nóng)村艱苦的勞動。影片部分真實地反映了文革時期的知青生活。之所以說是部分真實，是因為編導(dǎo)的創(chuàng)作思想主要是放在表現(xiàn)人們勞動艱辛、生活條件惡劣及所謂人物的青春苦難上，而對當時即使是祖國邊疆也時時處處展開的火熱的革命生產(chǎn)斗爭生活沒有觸及，對當時即使是偏遠山區(qū)也無所不在的強大的社會主義革命建設(shè)、共產(chǎn)主義理想信仰等意識形態(tài)的宣傳沒有涉及，編導(dǎo)有意地避開了這些，所以影片中表現(xiàn)的知青和當?shù)卮迕?，都沒有真正地融入那個激情燃燒的時代，文革時期那么多催人奮進感人至深的知青歌曲就是這兩部影片最好的反證，對于大多數(shù)的知青來說，回首當年，他們的青春記憶也不是如影片所描述的充滿苦難。再以《青春祭》為例，這部根據(jù)小說改編的電影寫的是云南傣鄉(xiāng)的知青及當?shù)厝说纳?，張曼菱原作名為《有一個美麗的地方》。這不禁讓我想起從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流傳至今的一支歌《有一個美麗的地方》，歌如其名非常優(yōu)美動聽。其中描述的云南傣鄉(xiāng)生活是怎樣的（原版歌詞描繪當時的傣鄉(xiāng)更加全面）？相信會唱這支歌的人都非常向往那時在毛主席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dǎo)下的、位于祖國彩云之南的那個美麗的地方。而文革時期的云南傣鄉(xiāng)、祖國邊疆，人民精神風貌更加積極向上、意氣風發(fā)，在舊社會深受封建奴隸主殘酷壓迫的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的人民，他們對毛主席共產(chǎn)黨的熱愛、對社會主義共產(chǎn)主義的信仰可以說是堅定不移的。文革時代比新中國任何時期都豐富多彩、絢麗多姿的少數(shù)民族歌曲就是最好的證明。如《瑞麗江畔栽秧忙》、《送糧路上》、《傣家人歌唱解放軍》這些優(yōu)美的歌中所描述的，才是完全真實的文革時期云南傣鄉(xiāng)的生活。也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能夠完全認知的歷史真實。 

 三十多年來，在銀幕上客觀公正地講述一個符合歷史真實的具有史詩性質(zhì)的故事，在故事背后客觀公正地表述與人物命運相關(guān)聯(lián)的大時代背景，我所知道看到的做得最好的影片就是《芳香之旅》。這部被譽為“平民的心靈史詩”的影片，從上世紀六十年代新中國天空的陽光和煦到文革暴風驟雨直到新時期巨變的滄海桑田，整部影片從頭至尾就是新中國歷史的剪輯，是祖國歲月河流的影像，它既是在現(xiàn)實觀照下主人公平凡而充實、坎坷卻富足人生的寫實，也是在理想堅守中主人公純樸高潔心靈的寫真；它既是銀幕上塑造的老崔春芬夫婦的生活，也是現(xiàn)實中整整一代人民共和國的理想主義者——我們父輩中很多人的真實生活，是我們父輩坎坷而富足人生的真實寫照。在新中國早春的五、六十年代，他們和新生的人民共和國一起成長，接受社會主義、共產(chǎn)主義理想教育，努力工作，忘我勞動，意氣風發(fā)，激情澎湃；文革爆發(fā)后，他們響應(yīng)毛主席的號召積極投入社會主義文化大革命，熱血沸騰之際也許不甚理解，熱切參與之時也許有過創(chuàng)傷與冤屈，但回首往事他們卻無怨無悔，沒有傷痕沒有控訴，正直善良的中國老百姓是最深明大義的，他們始終熱愛與崇敬人民領(lǐng)袖毛澤東；在新時期巨變的今天，面對物欲橫流的生活、復(fù)雜多元的思潮和急劇敗壞的世道世風，面對與以前截然不同的人生價值觀念，他們憂傷惆悵，憤懣不解，倍感失落。在心靈的最深處，他們的精神狀態(tài)始終停留在那個激情燃燒的時代，始終默默地固守著那個年代的人生價值觀念。這就是老崔春芬夫婦、也是我們父輩中很多人的人生。在如何對待愛情婚姻上，父輩傳統(tǒng)質(zhì)樸的婚姻價值觀更是構(gòu)成了中國社會最穩(wěn)定的家庭基礎(chǔ)?？梢哉f父輩的品德與形象如同華夏神州的大地之父、大地之母，而這些做人的力量和美德、品格底蘊與精神上的營養(yǎng)，卻是毛澤東時代——新中國前二十七年賦予他們的，正是這些人民共和國的理想主義者無私地奉獻與付出鑄成了中華的強大，正是他們執(zhí)著地堅守、可貴的忠誠托起了中華的脊梁，撐起了中華的風骨。老崔春芬夫婦正是我們父輩中理想主義者的典型代表。那是一個崇高的理想主義高揚的時代，是一個愛戴英雄也英雄輩出的時代，那是一個全民崇尚奉獻與犧牲精神的時代，是一個共產(chǎn)黨人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的時代，豈能輕易地全盤否定？正因為如此，在影像中充滿深切的人文關(guān)懷，唯物辨證地表述歷史，既不粉飾也不妖魔化那個時代，這就是由章家瑞導(dǎo)演、由北京光彩泛海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與青年電影制片廠合拍的影片《芳香之旅》，一出世就不同凡響、征服了無數(shù)正直善良中外電影觀眾的心的原因。如此登高望遠、客觀公正、閃爍著深邃的哲學之光的佳作，豈是《我們的田野》、《青春祭》等片面?zhèn)劭卦V之作所能比擬的？更不是《巴爾扎克和小裁縫》之類淺薄之作所能望其項背的。所以，要說作品視野廣闊深遠并“具有相當程度的未完成性”，其中融入導(dǎo)演艱苦的思考、對歷史真實的尊重，要說作品表達了“對歷史和人生或痛或喜的”深切情感，《芳香之旅》正是這樣的影片；而像《我們的田野》、《青春祭》等傷痕控訴之作，因為片面、狹隘與小我，反倒也流于平庸與膚淺了。 

三、意識形態(tài)的選擇和判斷 

在這一論段中，兩位作者首先說道：“也許我們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會被質(zhì)疑”，為什么如此沒有底氣？“因為中文為《芳香之旅》的影片，其英文的標題是：THE ROAD。這個標題似乎沒有任何“芳香”的脂粉氣，沒有什么不著邊際的嫌疑。并且似乎還隱藏著不少嚴肅的含義：這個道路是什么道路？是中國人民的道路？是多年來一直變動不拘的各種各樣的政治路線？是中國人在多年來各種各樣的政治路線和經(jīng)濟路線甚至思想路線過程中的心靈路線圖？總之，這個THE ROAD比起《芳香之旅》來，多了一些象征和隱喻的抱負。”如此“高妙”的高論，不僅讓我又一次對作者“高深”的理解力驚詫了。如此強詞奪理所為何來？想必兩位專攻電影藝術(shù)的專家對中英文影片名如何互譯轉(zhuǎn)換才更好的研究成果不是空白，難怪專家自己也覺得如此的牽強附會沒有底氣、會被質(zhì)疑呢。 

影片《芳香之旅》主要講述的是曾受到毛主席接見的全國勞模、向陽號長途汽車司機老崔和他的愛人向陽號車售票員春芬之間愛情婚姻的故事，以女主人公春芬的一生為主線展開故事情節(jié)。講述了六十年代正值青春年華的春芬和乘客中一位叫劉奮斗的年輕醫(yī)生美好而脆弱的初戀，文革中春芬前去探望被發(fā)配到采石場勞動的劉奮斗時，兩人的親昵不幸被公眾發(fā)現(xiàn)，劉奮斗為自保而昧著良心地出賣傷害了春芬；講述了在組織介紹下春芬和默默喜歡她處處保護她的師傅老崔結(jié)為夫妻后相濡以沫、忠誠不渝的愛情，即使老崔不能給她肌膚之親，她仍然真誠地與他風雨同舟、患難與共；講述了時代巨變以后她在面對劉奮斗的懺悔、面對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以及丈夫開車不幸掉進河里成為植物人等一系列殘酷災(zāi)難時毅然選擇的家庭道義、責任與堅守等人間大情大愛的美德，講述了她在丈夫去世以后深摯的懷念與依然如故的堅守——為她豁然明了的在精神上是一個真正男人的她心目中永遠的愛人，為他所代表的已融入她血液生命中的那個時代的人生價值觀念，為他們充滿坎坷磨難卻又厚實富足的生命與人生，為此她拒絕了一直以來愛慕著她的小生意人老田的求婚而選擇獨自生活。這就是影片《芳香之旅》年輕的編導(dǎo)以真誠的敬意深沉的人文關(guān)懷講述的動人故事，一個我們的父輩催人淚下、感人肺腑、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一曲歷盡磨難的平凡而偉大的女性高潔心靈的人生之旅的贊歌，作為故事的背景，影片客觀真實地表述了新中國從上世紀六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紀初的歷史，因此中文片名為“芳香之旅”既生動凝練地反映了主題思想內(nèi)涵，準確反映了主人公雖艱辛苦澀卻更芳香美好的內(nèi)心世界，又富有如同“梅花香自苦寒來”的詩的意境，是漢語獨特的形象音律美的體現(xiàn)，符合中華文化含蓄生動的審美觀及國內(nèi)電影觀眾的審美意識?？墒且獙ⅰ斗枷阒谩废虿煌幕尘暗奈鞣接^眾宣傳，影片名該怎樣翻譯才能既契合原義及主題思想、讓西方觀眾迅速理解，又契合西方文化及電影片名特征、符合西方觀眾思維習慣？“路”，無疑是最簡潔、明了、準確的翻譯。芳香之旅是愛情之旅，人生之旅，歷史之旅；路是愛情之路，人生之路，歷史之路。這就是作為普通電影觀眾的我所理解的《芳香之旅》——《路》中英文名稱的含義，我認為這個理解是比較準確的，兩位學者敢說這個理解不對嗎？作為故事的背景，編導(dǎo)只是唯物辨證地表述了歷史并融入自己的思考而已，何來有對意識形態(tài)進行選擇和判斷的抱負？ 

再看兩位作者說《芳香之旅》“將人物和歷史都給予簡單化的處理”，真是這樣嗎？不，《芳香之旅》對大時代背景下人物感情及命運的講述、對新中國這四十年歷史變遷的表述，都是非常客觀而真實的；歷史的風云變幻、紛繁復(fù)雜，或激情美好、或殘酷冷峻、或市儈平庸的歲月影像，都在這與大時代相膠合相纏繞的人物感情與命運中體現(xiàn)了出來。如在文革之前陽光和煦的日子里，春芬和劉奮斗朦朧初戀的甜蜜浪漫；在文革中的風雨之夜純真初戀的被驟然掐滅；如在新時期物欲橫流的時代，老崔這個曾經(jīng)幸福地受到毛主席接見、倍受人們敬仰的全國勞模逐漸地被人們忽視、遺忘；春芬對工作、對向陽號車一如既往滿懷熱愛的態(tài)度和日益變得自私自利的人們是那么格格不入……應(yīng)該說，在影片中，編導(dǎo)對老崔春芬夫婦所代表的大多數(shù)勞動人民和劉奮斗所代表的一部分知識分子的刻畫是準確的，對他們各自的思想、立場、性格和前后兩個時代不同的命運的把握與刻畫是準確的。誰說人物沒有性格？不，他們都非常有性格。文革中，春芬在劉奮斗被打成蘇修特務(wù)發(fā)配到采石場勞動、別人都惟恐避之不及時勇敢地去看他，算不算有性格？當春芬與劉奮斗的親昵被公眾發(fā)現(xiàn)，劉奮斗為求自保昧著良心出賣污蔑春芬，這算不算也是一種性格——自私懦弱又卑鄙的渺小人格？在這里應(yīng)該指出，劉奮斗含冤被打成特務(wù)是一回事，但他為求自保就出賣污蔑戀人又是一回事，歷史的復(fù)雜、人性的復(fù)雜在這個人物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xiàn)；而當春芬面臨名譽與工作將雙重丟失、痛不欲生、萬念俱灰之際，老崔義不容辭地站出來保護她給她溫暖和力量，算不算有性格？時代巨變以后，老崔因一次意外事故成為植物人，縣里因向陽號標兵車有歷史意義特地建了紀念館。后因房地產(chǎn)開發(fā)，向陽號紀念館被拆除，春芬滿懷憂傷和憤懣趕到廢品場將向陽號車開出來，算不算有性格？我們看到，老崔、春芬、劉奮斗，他們都是性格非常鮮明的人。 

兩位作者說影片認為“那個時代（指文革）是美好的”，我不禁又一次對作者“驚人”的理解力驚嘆了。兩位究竟認真看過影片沒有？《芳香之旅》恰恰是在對文革嚴酷肅殺、壓制人性的一面進行深刻的批判，而且其批判力度之深，并不亞于有些傷痕影片。但《芳香之旅》與片面狹隘的傷痕影片不同之處就是：主創(chuàng)人員是站在歷史之旅的制高點上看問題，是站在哲學的大視野上思考問題，是懷著對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的憂思探討問題。反觀當今社會的種種亂象，當年文革的意義難道不越來越令人深思嗎？何況實事求是的哲學認為事物總是一分為二、對立統(tǒng)一的，歷史總是唯物辨證的。因此文革并不是漆黑一團。請問兩位作者，文革傳承并更加高揚的整個毛主席時代的理想信仰、人生價值觀念——社會主義、共產(chǎn)主義道德理想，難道不對嗎？我們的父輩為追求崇高的理想而熱烈奉獻的青春與生命，難道應(yīng)該否定嗎？像老崔那樣雷鋒似的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wù)之中去的勞模難道不美好嗎？答案顯然是肯定的。那么在影片結(jié)尾的時候，春芬從市面上買了一張毛主席的畫像，貼在家里，貼在崔師傅和毛主席握手的那張照片的上面，這又有什么不對呢？難道因為否定文革，就要否定整個毛主席時代，否定整個新中國前２７年的歷史嗎？影片只是客觀真實地表述了時代的背景、歷史的變遷，只是客觀真實地表現(xiàn)了像老崔春芬那樣的我們父輩的人生狀態(tài)，只是唯物辨證地融入了年輕編導(dǎo)的思考與探討，如此而已，何來要對意識形態(tài)進行選擇和判斷？兩位專家的理解力豈止是“深刻和犀利”，簡直是“超拔和卓越”，真讓人嘆為觀止啊。 

四、對意識形態(tài)進行選擇和判斷所面臨的迷失的可能 

和前面三個論段一樣，這一論段同樣謬誤百出。上文已經(jīng)指出，“意識形態(tài)的選擇和判斷”是偽命題不成立，因此說它“所面臨的迷失的可能”就更不成立了。在這里我認為，《芳香之旅》是一部敘事風格嚴肅內(nèi)斂的歌頌與批判并重、思考與探討并行的影片，淺薄輕飄的所謂“后現(xiàn)代風格反諷”和它是絲毫不沾邊的，因此兩位作者對影片中的一些所謂“反諷”細節(jié)導(dǎo)致“迷失”的論證也是錯誤的。比如作者認為范偉扮演的崔師傅和毛主席合影的照片讓人發(fā)笑，這破壞了影片思想的嚴肅性，無意中成了“反諷”。按照作者的觀點，由范偉或者是別的演員來扮演那個年代的勞模這也是可笑的，甚至崔師傅這個受到毛主席接見的全國勞模本身就是可笑的。不！那只是對那個年代有偏見的作者自己和一些淺薄觀眾的“感受”罷了，真正有思想的、面對歷史還有崇高正義感的觀眾并沒有“可笑”的感受，授予范偉最佳男演員獎的開羅國際電影節(jié)的評委們也沒有“可笑”的感受。因為面對鏡頭，映入大家心中的是真正的勞模崔師傅，而不是小品演員范偉，不是什么數(shù)碼合成技術(shù)的照片。敬重的英模，偉大的領(lǐng)袖，溫暖厚重的歷史記憶，這就是正直善良的觀眾此時面對銀幕的感受。 

如果說當觀眾看到崔師傅和毛主席握手的照片掛在向陽號車的后視鏡上方，在心中激起的是愉悅、溫暖與親切的歷史回憶，那么當看到崔師傅和春芬新婚之夜不小心打碎了一尊毛主席塑像，由于倍受驚嚇崔師傅從此竟不能和春芬有正常的夫妻生活時，觀眾心中涌起的則是沉重的慨嘆、深切的同情，繼爾和主人公一樣憂傷地惆悵。這看似極端的個例，卻符合歷史的真實。誰之過？不是發(fā)動文革的領(lǐng)袖，不是“肇事者”老崔春芬夫婦自己，不是不會說話的石膏像，不是滿腔熱情制作塑像的人們，文革被壞人利用推向極端，其嚴峻殘酷、壓制人性的一面，在老崔春芬夫婦的故事中得到了體現(xiàn)，影片對文革毫不留情的嚴厲的批判，在老崔春芬夫婦的故事中、以及前面劉奮斗的故事中也得到了充分的體現(xiàn)。這里春芬夫婦新婚之夜不小心打碎領(lǐng)袖石膏像所造成的心理驚嚇，和后面春芬從舊車報廢場開出向陽號車這一情節(jié)，可以說兩位作者基本上都沒看懂，這同樣不是什么“反諷”，后一個情節(jié)更不是所謂通過“反諷”指向作者邪乎的想象，而是發(fā)生在兩個不同時代的沉重的歷史剪影和反思。 

如果說影片開頭和中間這兩個重要的細節(jié)帶給我們的感受或溫暖或憂傷，那么當影片最后我們看到春芬從舊車報廢場開出了向陽號，把它開到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卻再也開不動，引來眾多市民圍觀嘲笑的時候，心中的感受則是百感交集、慨嘆萬千，及至熱淚如頃。春芬為什么要不顧一切地從廢品場開出向陽號車？為什么要急切地把這已屬于歷史的、和新時代極不和諧的“廢舊”老車開到大街上？因為那是她青春和人生的全部記憶啊，那是她愛情和生命的一切所有！愛人老崔已撇下向陽號和春芬離開了人世間，只留下春芬一人在不屬于她的時代寂寞獨行。她已一無所有，只有關(guān)于青春、愛情和理想的全部記憶，只有已和老崔及向陽號融為一體的人生之旅的全部記憶。春芬為什么要執(zhí)著地抗爭似地將向陽號從舊車報廢場開出來，為什么要不合時宜地把它開到人流熙攘、燈紅酒綠的大街上？是春芬執(zhí)迷不悟不能與時俱進嗎？是春芬榆木腦袋愚昧無知、忘記了歷史帶給她的烙印之痛嗎？是春芬的精神被過去年代異化了嗎？不，絕不是這樣的！以老崔春芬夫婦為代表的我們父輩的大多數(shù)，是最實事求是、懂得感恩、懂得“吃水不忘挖井人”等做人道理的中國老百姓，何況他們前后經(jīng)歷了新中國前２７年及改革開放兩個截然不同的時代，對于兩個時代不同的社會風貌、不同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他們心中自有透徹的明鏡；對于英雄時代與市儈年代，他們心中自有衡量的標桿。所以他們不同于有些人念念不忘的傷痕、喋喋不休的控訴，不同于有些人自私狹隘偏激的小我，所以他們永遠熱愛人民領(lǐng)袖毛主席，心中永遠堅守毛主席時代的人生價值觀。向陽號不能繼承、延續(xù)下去倒也罷了，為什么最后連留在紀念館也不能？那滲透了我們父輩熱血和生命、向著光明和太陽盛開的向陽之花為什么要被徹底湮滅？那追求崇高理想和信仰的向陽之旅為什么要被徹底埋葬？我們的父輩為了社會主義、共產(chǎn)主義激情燃燒無私奉獻的人生為什么要被徹底否定？我們看到，節(jié)奏強烈如傾的音樂訴說著春芬內(nèi)心的吶喊與抗爭，當這輛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老車終于停在喧囂嘈雜的鬧市，春芬再也無力將它發(fā)動，她面對圍觀嘲笑的人群雙手掩耳，孤獨無助地倚在熄火的車身寫著醒目“廢”字的向陽號前，她內(nèi)心的痛苦與呼喚，對愛人老崔和向陽號的深切懷念，如憂傷的驪歌沉重地撞擊著觀眾的心，英雄時代的愴然離去與市儈年代的赫然到來是那么令人心驚地不可抗拒。從這里直到影片尾聲，一系列的情節(jié)尤其意味深長、發(fā)人深省，這是《芳香之旅》閃耀著歷史唯物主義思想的幾個最亮點，是融入編導(dǎo)深邃思考與探討的閃爍著唯物辯證法光芒的最亮點。

  論文《迷失》的兩位作者說，春芬在崔師傅出事十幾年后才打開日記，才了解到真相，這是不真實的，這個迷失“導(dǎo)致了劇作的可疑”。仿佛言之有理，細思則不然。這里也說說崔師傅的日記，這是編導(dǎo)塑造崔師傅形象反映他思想和為人的重要媒介，是如同雷鋒王杰日記一樣的道德明鏡。通過這些日記和崔師傅平時的言行，我們看到了一個真實生動、血肉豐滿的靈魂高潔的人，不愧是受到毛主席接見的那個年代的英模。對于春芬來說，從她參加工作成為向陽號長途汽車售票員的那一天起，就是崔師傅的徒弟，無論春夏秋冬，與師傅朝夕相伴，是工作中最好的助手與搭檔。后來在組織介紹下兩人結(jié)了婚，從師徒轉(zhuǎn)為夫妻關(guān)系，更是朝朝暮暮在一起，春芬對崔師傅及其日記的了解，就如同對自己的了解一樣，因此在老崔開車出事成為植物人十幾年后，因為社會上懷念毛主席時代熱潮的興起，人們來要崔師傅的物品進行展覽，春芬才打開重讀崔師傅的日記，是完全合乎歷史與生活的邏輯的。只是春芬沒想到老崔開車出事的真相，竟是為了接劉奮斗與她見面才不慎車翻湖里，在當年那晚為阻攔她與劉奮斗見面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之后，老崔這個毅然的決定并為之付出了慘痛犧牲的行動讓春芬再次震動了，愛人的形象在她心里真正完美并更加高大起來，是的，這才是她真正的愛人，在肉體上雖然不能給她以肌膚之親，但在精神上卻是完完全全的男子漢，比起怯懦善變的劉奮斗，比起時代巨變以后逐漸變得見利忘義的人們，老崔才是真正的鐵骨錚錚的男子漢！當春芬在老崔的病床前握著他的手告訴他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時，熱淚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淌，老崔終于聽到了她的心聲，他的眼角也流出了一行淚。他們的心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彼此之間完全心心相印，魂魄相通，他們本是一樣的人。老崔帶著滿足與欣慰、牽掛與不舍，帶著太多的不甘與未了情離開了人世間。這是1990年代初，社會上剛剛興起第一波毛澤東熱的時候。緊接著改革開放向縱深發(fā)展，市場經(jīng)濟大潮鋪天蓋地席卷神州，因為房地產(chǎn)開發(fā)，向陽號紀念館被拆除了，承載著歷史美好記憶的向陽號標兵車被送到了舊車報廢場，那曾經(jīng)的莊嚴神圣、那曾經(jīng)熱誠奉行的美好的人生價值觀念被新時期徹底否定，時代的翻覆更替如倒海翻江的巨讕洶涌無情，過去年代一切有價值的、無價值的、光明與黑暗、新興與腐朽均在它的掃蕩之列。驪歌？挽歌？悲歌？浩歌？其間的天問，誰能回答？在這里我們再一次看到，影片以一貫之的廣闊深邃的思想和精湛巧妙的藝術(shù)達到了完美的結(jié)合，編導(dǎo)駕馭思想野馬與藝術(shù)天地的能力爐火純青，不但深遠的哲學表達舉重若輕，而且自然的情節(jié)設(shè)置和道具運用都恰倒好處，如在這之前已成為植物人的、長期被人們冷落忽視的英模老崔，和紀念館里積滿灰塵的向陽號車，有著怎樣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如老崔的日記春芬最后才完全明了，此時對老崔、對春芬、對兩人之間思想與感情的交流皆是一種無聲的升華，對兩人攜手走過陽光與風雨歲月的高潔人生是一種無言的總結(jié)，并為影片接下來直到最后一系列高潮迭起的亮點做好了鋪墊。 

五、小結(jié) 

通過以上分析和探討我們看到，論文《迷失在意識形態(tài)的選擇和判斷中》本身就是偽命題，全文充滿了論點、論據(jù)和論證的錯誤與荒謬。不錯，作者也認為，對于電影、文藝創(chuàng)作來說，“對歷史及其歷史真實的尊重和供奉是一道不能逾越的道德底線；超越了這個道德底線，個人記憶和想象、情感記憶和想象就會失去應(yīng)有的人性內(nèi)涵和文化內(nèi)涵，最終成為一種懸浮在天空中的“漂浮物”。”那么，究竟是誰超越了這個道德底線呢？恰恰是對過去年代懷有深深偏見的兩位作者自己；究竟是誰“在書寫文革和新中國歷史的時候，迷失了基本的從歷史的、唯物的、辯證的角度出發(fā)看問題的方法論。”呢？也恰恰是對過去年代懷有濃厚偏見的作者自己。
　　 一部《芳香之旅》，品之不盡，思之無窮。我們看到從編劇、導(dǎo)演到策劃、制片等主創(chuàng)人員幾乎均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新人，然而正是這些品格如香草一樣芬芳的６０后新人，滿懷對父輩理想主義人生真誠的敬意，滿懷對英雄、市儈年代各自不同的深沉思索，滿懷對祖國無限的熱愛與忠誠，對國家民族命運拳拳的憂思和關(guān)切，給中外電影觀眾捧出了一部全新的佳作。從內(nèi)容到形式，從思想到藝術(shù)，從主題到人物，它都是那么令人眼前一亮地清新而美好、深刻而豐富，都是那么令人耳目一新地真淳而雄厚、博大而悠遠，有常思常新的精品魅力。 

影片通過講述女主人公春芬的一生，通過講述老崔春芬夫婦愛情婚姻的故事，將中國人偉大的愛與真誠向世界傳揚，將中國電影人的正氣、熱血和良知向四海傳送。其對歷史客觀公正、唯物辨證的表述，其深邃的思想主題和精湛的藝術(shù)構(gòu)思天衣無縫的完美結(jié)合，在新時期以來涉及文革和新中國歷史的電影中，在新時期以來所有的國產(chǎn)影片中，均達到了前所未有、眾仰莫及的高度，是三十多年來最好的影片。它有深刻的批判，卻不同于《青春祭》等狹隘片面的傷痕電影；它有濃烈的懷舊、有對青春的緬懷與關(guān)注，卻不同于《陽光燦爛的日子》等膚淺輕飄、描述文革時期青少年的生活基本失真的影片（此片講述文革中后期北京部分軍隊高干子弟無所事事、到處惹是生非的幸福生活，并不能代表那時全國的青少年積極向上的陽光燦爛的日子）。它是含蓄而內(nèi)斂的，是深沉而大氣的，是真實而生動、關(guān)注現(xiàn)實、面向歷史又面向未來的。它有著真誠的人性內(nèi)涵，有著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不愧為獲得中外觀眾廣泛贊譽的文藝佳片?？梢赃@樣說，《芳香之旅》的主創(chuàng)人員，以文化人和思想者的良知和擔當，以不凡的視野和智慧勇氣，給歷史、給未來、給中外電影觀眾傾心奉獻了一部流芳久遠的傳世經(jīng)典。是的，傳世經(jīng)典，它堪當這樣的禮贊，它當之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