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創(chuàng)造性運用《道德經》
回顧歷史,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在領導中國人民進行革命和建設的偉大實踐中對《道德經》等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典籍蘊含積極資源進行的創(chuàng)造性運用,為理解和把握“第二個結合”的深刻內涵,提供了有益啟迪……
2024年2月,中共中央發(fā)布《黨史學習教育工作條例》,對黨員干部學習中國共產黨堅持“兩個結合”的理論和實踐提出明確要求,強調要“學習黨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相結合的理論和實踐”。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大師、大家,不是說有大派頭,而是說要有大作品。我們提到老子、孔子、孟子,想到的是《道德經》《論語》《孟子》。”(《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3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版,第324頁)站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對《道德經》《論語》等中華文明的大作品進行創(chuàng)造性運用,是推進“兩個結合”特別是“第二個結合”的重要方面。
簡要梳理毛澤東對《道德經》等古代典籍中若干典故的創(chuàng)造性運用和從中提煉出的與馬克思主義相通的價值立場、思維方法和語言風格,可以發(fā)現:人民立場、辯證思維和有生命的語言,是中國共產黨理解把握和深入推進“第二個結合”的三個重要維度。
一、價值立場:深刻領悟“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等蘊含的對人民力量的敬畏和重視
歷史唯物主義認為,人民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正如毛澤東所強調的:“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chuàng)造世界歷史的動力。”從1950年冬到1966年夏為毛澤東管理圖書報刊達16年之久的逄先知,在《古籍新解,古為今用——記毛澤東讀中國文史書》一文中寫道:“毛澤東讀古書,有一個基本觀點,是貫穿始終的,這就是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
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毛澤東站在唯物史觀的立場,將古代典籍《道德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蘊含的對人民力量的敬畏和重視,延伸為對“我們中國人是有骨氣的”的豪邁宣示。1949年8月,新華社發(fā)表他寫的社論《別了,司徒雷登》,再評美國國務院關于中美關系的白皮書和美國國務卿艾奇遜的信。社論揭露美國出錢出槍,蔣介石出人,替美國打仗殺中國人,借以變中國為美國殖民地的侵略政策。毛澤東寫道:“我們中國人是有骨氣的。”“中國人死都不怕,還怕困難嗎?老子說過:‘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美帝國主義及其走狗蔣介石反動派,對于我們,不但‘以死懼之’,而且實行叫我們死。聞一多等人之外,還在過去的三年內,用美國的卡賓槍、機關槍、迫擊炮、火箭炮、榴彈炮、坦克和飛機炸彈,殺死了數百萬中國人。現在這種情況已近尾聲了,他們打了敗仗了,不是他們殺過來而是我們殺過去了,他們快要完蛋了。”
的確,敵對勢力的封鎖打壓,激發(fā)了中國人民奮發(fā)圖強的智慧和力量,喚起了中華民族越是艱險越勇往直前的大無畏精神。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善于結合馬克思主義與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以人民為后盾,無懼生死,最終取得了中國革命的偉大勝利。正如他在《丟掉幻想,準備斗爭》中所指出的:“斗爭,失敗,再斗爭,再失敗,直至勝利——這就是人民的邏輯。”
人民性是馬克思主義的本質屬性,在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也有深厚淵源。不僅《道德經》蘊含著與馬克思主義人民性相通的資源;在《論語》等古代典籍中,這種資源也十分豐厚。“共產黨的路線,就是人民的路線”。(《毛澤東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09頁)人民立場不僅體現在中國共產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理論和實踐中,也體現在新中國成立后我們黨團結帶領人民進行的治國理政政策和實踐中。
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毛澤東提出“備戰(zhàn)、備荒、為人民”的口號,認為這一口號和《論語》中“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的精神一致。他還創(chuàng)造性運用《明史·朱升傳》“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結合實際提出“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的指示,使“備戰(zhàn)、備荒、為人民”的戰(zhàn)略方針更加具體化了,有力維護了人民安全。這一時期,毛澤東在資本主義工商業(yè)社會主義改造問題座談會上還提出共同富裕的設想:“現在我們實行這么一種制度,這么一種計劃,是可以一年一年走向更富更強的,一年一年可以看到更富更強些。而這個富,是共同的富,這個強,是共同的強,大家都有份。”他強調:“這種共同富裕,是有把握的,不是什么今天不曉得明天的事。那種不能掌握自己命運的情況,在幾個五年計劃之內,應該逐步結束。”
簡言之,從價值立場來看,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善于結合中國具體實際、從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汲取積極滋養(yǎng),始終堅守人民立場,是我們黨得到人民擁護,戰(zhàn)勝一個又一個困難,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的重要原因之一。
二、思維方法:深刻領悟“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等蘊含的矛盾雙方在一定條件下相互轉化的辯證道理
辯證唯物主義認為,矛盾雙方在一定條件下相互轉化。毛澤東重視挖掘古代典籍《道德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等蘊含的辯證道理,并站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上對其進行了運用和升華。
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1937年8月,毛澤東在《矛盾論》中指出:“矛盾著的各方面,不能孤立地存在”,“沒有禍,無所謂福;沒有福,也無所謂禍”,進而強調:“更重要的,還在于矛盾著的事物的互相轉化。這就是說,事物內部矛盾著的兩方面,因為一定的條件而各向著和自己相反的方面轉化了去,向著它的對立方面所處的地位轉化了去。”在這篇哲學論文中,毛澤東多次引用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的積極資源論述唯物辯證法的道理,其中包括孫子論軍事說的“知彼知己,百戰(zhàn)不殆”和唐朝人魏徵說的“兼聽則明,偏信則暗”等古語。他還舉《水滸傳》中“三打祝家莊”的例子,指出:“《水滸傳》上有很多唯物辯證法的事例。”
毛澤東1937年在抗大講哲學時寫有《辯證法唯物論(講授提綱)》。中圖《辯證法唯物論(講授提綱)》封面上有毛澤東的親筆簽名。
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1957年2月27日,毛澤東在最高國務會議第十一次(擴大)會議作題為《如何處理人民內部的矛盾》的講話,分析事物的兩重性,指出:“壞事越多,好處就要來了。這個辯證法不是馬列主義才發(fā)明的。在我們中國的老子早就說過,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在這里,毛澤東強調的是:中國的老子在《道德經》中已經闡發(fā)了“壞事越多,好處就要來了”的這一符合馬列主義的辯證思想。這篇講話稿經補充修改后,以《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為題,6月19日在《人民日報》全文發(fā)表。在正式發(fā)表的版本中,毛澤東寫道:“我們必須學會全面地看問題,不但要看到事物的正面,也要看到它的反面。在一定的條件下,壞的東西可以引出好的結果,好的東西也可以引出壞的結果。老子在二千多年以前就說過:‘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矛盾著的對立的雙方互相斗爭的結果,無不在一定條件下互相轉化。在這里,條件是重要的。沒有一定的條件,斗爭著的雙方都不會轉化。”毛澤東對老子《道德經》樸素辯證思維蘊含的洞見以及存在的局限的分析,十分深刻。20世紀80年代,著名道家研究學者陳鼓應在《老子與孔子思想比較研究》一文中也認為:老子是中國哲學史上第一位辯證論者;作為史官的老子,深切地體驗到春秋時期社會的劇烈變動,他的辯證法思想正是這種動蕩的反映;但其辯證法沒有強調向對立面轉化過程中的主觀條件。
毛澤東不僅指出老子《道德經》已經有辯證法的思想,還進一步依據馬克思主義的觀點,強調矛盾雙方轉化的“條件是重要的”。展望未來,他引申指出:“現在美國操縱聯合國的多數票和控制世界很多地方的局面只是暫時的,這個局面總有一天要起變化。中國的窮國地位和在國際上無權的地位也會起變化,窮國將變?yōu)楦粐?,無權將變?yōu)橛袡?mdash;—向相反的方向轉化。在這里,決定的條件就是社會主義制度和人民團結一致的奮斗。”毛澤東的這一科學預見,在隨后的歷史發(fā)展進程中,逐步變?yōu)楝F實。
在一定條件下,壞事可以轉化為好事。這個根源于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與馬克思主義相通的道理,在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中,形成了共識。比如,1951年10月,在面對美國對我國的經濟封鎖和禁運時,周恩來指出:“在抗美援朝斗爭中,美帝國主義對我國的經濟封鎖和禁運并沒有嚇倒我們。相反,正好被我們用以肅清在中國經濟中的半殖民地的依賴性,縮短我們在經濟上獲取完全獨立自主的過程,也加速了我們清算美帝國主義者在中國的經濟特權的進程。同時,我們順利地徹底地結束了美帝國主義者對我國多年來的文化侵略活動,并逐步肅清親美、崇美、恐美的思想。因此,真正受到打擊的反而是他們自己。”又如,1962年1月,在擴大的中央工作會議(七千人大會)上,面對當時的嚴重經濟困難,劉少奇強調要善于總結經驗、善于學習,指出:“事物向相反的方向轉化,必須具備一定的條件。要使壞事變?yōu)楹檬?,就缺點錯誤來說,它的條件就是我們能夠總結經驗,能夠很好地從經驗教訓中學習。這樣做了,缺點和錯誤就變?yōu)楹檬铝恕?rdquo;劉少奇的這一講話和他代表中央提交的書面報告,受到熱烈歡迎。需要說明的是,中國共產黨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重要成員周恩來、劉少奇的上述講話,雖然沒有引用古代典籍《道德經》,但他們分析問題的馬克思主義辯證方法,與《道德經》“禍兮福所倚”蘊含的樸素辯證法,是相融相通的。
簡言之,從思維方法來看,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善于結合不斷變化的具體實際、從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汲取積極滋養(yǎng),靈活運用矛盾雙方在一定條件下相互轉化的辯證智慧,從困難和挑戰(zhàn)中看到有利條件和積極因素,善于化危為機,是我們黨在不斷戰(zhàn)勝風險挑戰(zhàn)中所積累的寶貴經驗之一。
三、語言風格:靈活運用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有生命的語言,讓黨的創(chuàng)新理論更好飛入尋常百姓家
馬克思和恩格斯認為:“語言是思想的直接現實。”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翻譯家張鐘樸在《我與〈資本論〉翻譯》中指出:為了生動形象地說明他的經濟理論,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中引用了60多部文學著作,有70多處使用了文學形象。
用形象的語言表達馬克思主義的道理,可以使這一科學真理更好地為人民群眾理解和掌握,進而轉化為改造世界的強大力量。中國共產黨高度重視文風建設,將之提高到黨的作風建設來認識。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是我們黨創(chuàng)造優(yōu)良文風的寶貴資源。毛澤東在《反對黨八股》提出“我們還要學習古人語言中有生命的東西”。他本人非常善于運用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豐富的語言資源,形象論述自己的觀點,為我們樹立了典范。
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毛澤東在論述黨委會的工作方法時強調“互通情報”的重要性,指出:“黨委各委員之間要把彼此知道的情況互相通知、互相交流。這對于取得共同的語言是很重要的。有些人不是這樣做,而是像老子說的‘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結果彼此之間就缺乏共同的語言。”這里借用古代典籍《道德經》的形象語言,為那些不通情報、不相交往的黨委委員畫了一張像,警示他們打破壁壘,“互通情報”,形成共識。
1959年12月至次年2月,毛澤東與黨的理論工作者在一起研讀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結合中國實際,總結社會主義建設的規(guī)律。
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毛澤東在閱讀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的談話中指出:“應當強調艱苦奮斗,強調擴大再生產,強調共產主義前途、遠景,要用共產主義理想教育人民。要強調個人利益服從集體利益,局部利益服從整體利益,眼前利益服從長遠利益。……‘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如果只看到足下,不想到前途,不想到遠景,那還有什么千里旅行的興趣和熱情呢?”《道德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這一古典語句,蘊含著對打好基礎(“始于足下”)的重要性的強調。這是真理的一個方面。針對當時蘇聯社會過于強調個人利益、局部利益和眼前利益的不良傾向,毛澤東以馬克思主義革命家和戰(zhàn)略家的遠見卓識,強調艱苦奮斗和擴大再生產,強調共產主義前途和遠景(“千里之行”)的重要,從而對“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這一古典語句作了新穎解讀。這種遠見卓識,在今天仍有現實意義,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的那樣:“如果丟失了我們共產黨人的遠大目標,就會迷失方向,變成功利主義、實用主義。”(《習近平著作選讀》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82頁)
簡言之,從語言風格來看,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人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結合中國具體實際、善于從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汲取積極的語言滋養(yǎng),使黨的創(chuàng)新理論為人民群眾喜聞樂見,從而匯聚起了強大的解釋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磅礴偉力。
四、從毛澤東對《道德經》等古代典籍的創(chuàng)造性運用看推進“第二個結合”的三個維度
馬克思主義和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結合”的前提是彼此契合。相互契合才能有機結合。毛澤東對包括《道德經》在內的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典籍中的積極資源進行了創(chuàng)造性運用,并從中提煉出與馬克思主義相通的價值立場、思維方法和語言風格。這種創(chuàng)造性的運用和提煉,為我們學習、理解和把握中國共產黨推進“兩個結合”特別是“第二個結合”的理論和實踐,提供了有益啟迪。人民立場、辯證思維和有生命的語言,是馬克思主義與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相互契合進而有機結合的重要維度,也是深入推進“第二個結合”的三個重要著力點。
從價值立場來看,要深入挖掘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蘊含的歷史唯物主義資源,推動黨和人民事業(yè)不斷取得新的勝利。比如,挖掘“民以食為天”“倉廩實則知禮節(jié),衣食足則知榮辱”等蘊含的樸素唯物思想,牢牢把住維護糧食安全主動權,加快構建新發(fā)展格局,著力推動高質量發(fā)展。比如,借鑒“以百姓心為心”“修己以安百姓”等蘊含的對人民需求的關懷和重視,堅持馬克思主義群眾觀點,堅持黨的群眾路線,扎實推進共同富裕,把實現好、維護好、發(fā)展好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作為推進改革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讓發(fā)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
從思維方法來看,要深入挖掘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蘊含的辯證唯物主義資源,正確理解和大力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把各項工作做得更好。比如,借鑒“事必有法,然后可成”蘊含的對規(guī)律的重視,不斷增強辯證思維能力,提高駕馭復雜局面、處理復雜問題的本領。比如,借鑒“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知行相資以為用”等蘊含的對知行合一的強調,學習掌握認識和實踐辯證關系的原理,堅持實踐第一的觀點,不斷推進實踐基礎上的理論創(chuàng)新。
從語言風格來看,要學習、繼承和運用古人語言中有生命的東西,不斷創(chuàng)造新的優(yōu)良文風。黨風決定著文風,文風體現出黨風。在領導中國人民進行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偉大發(fā)展歷程中,中國共產黨高度重視文風建設,注意從包括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在內的寶庫中汲取積極的語言資源。毛澤東指出:“語言這東西,不是隨便可以學好的,非下苦功不可。”(《毛澤東選集》第3 卷,人民出版社 1991 年版,第837頁)因此,學習、繼承和運用古人語言中有生命的東西,需要站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下苦功,學深悟透其中蘊含的道理學理哲理。只有學深悟透了,才能結合新的實踐,靈活運用前人留給我們的豐厚語言資源,從人民群眾的創(chuàng)造中汲取智慧,不斷創(chuàng)造新的優(yōu)良文風,讓黨的創(chuàng)新理論深入億萬人民心中,成為接地氣、聚民智、順民意、得民心的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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