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人拜鬼與岳飛牽羊，烏煙瘴氣是怎么來的？

劉夢龍

　　這兩天，娛樂圈最熱的新聞大概就是某個張姓藝人到日本到處拜鬼，被網(wǎng)友揭露，如今已經涼了。據(jù)說，張姓藝人的粉絲是很不服氣的，到處喊冤，說以這位的文化程度，意識不到自己去干了啥，就是去看個熱鬧。張姓藝人最早也是這樣辯解的，推說都是無知犯的錯。

　　這等辯解，居然有點人至賤則無敵的味道。畢竟我國藝人的無知無腦那是出名和公認的。當然，其實這種辯解就是個托詞，就和每個罪犯都喜歡說自己一時糊涂一樣。誰都知道他是故意的，不是拜鬼的地方，估計他還懶得去，更不會特意照相留念了。

　　不過，話說回來，某些粉絲的說辭里，還真有點真話。那就是要說張姓藝人做拜鬼是為了賣國投敵，那是高看了他。這樣說吧，假如張姓藝人不是一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而是個日本鬼子，要么他是個歷史宅男，要么他就是比九成的日本右翼都極端了，可以跟搞右翼搞到心灰意冷，切腹自殺的三島由紀夫稱兄道弟了。

　　別的不說，就比如主祀乃木希典夫妻的乃木神社。今天如果提到這位，不外乎是關于日俄戰(zhàn)爭，但普通日本人更多會提起東鄉(xiāng)平八郎，秋山兄弟，大山巖等所謂“正面人物”，當然，這幾位手里也一樣不少中國人的鮮血。至于乃木希典，普通日本人對這位在旅順要塞以死人堆出勝利的損將的看法，一百年來，就少有好話。當年日本軍國主義最狂熱的時候，宣傳他什么，宣傳他全家死光，幾個兒子死在日俄戰(zhàn)爭，夫妻自殺給天皇殉葬。

　　實際上，今天日本的所謂極右翼更多是生意，極端的少部分人，也不過是對當代日本極端壓抑而無出路的社會現(xiàn)狀的一種變相發(fā)泄罷了。至于乃木這等死硬炮灰，放在如今食草世代當家的令和日本，尊奉這位，也是極為罕見的。

　　其實，類似張姓藝人這樣的主，恐怕國內還有不少。比如最近幾天就有一個類似的例子，某款手游特意給岳飛推出了一張裸袒牽羊的造型，又把秦檜，魏忠賢之流設置為頂級卡片。裸袒牽羊是古代投降的禮儀，徽欽二帝就是這么向金人投降的，把民族英雄的岳飛按上這么個形象，又是什么居心呢？結果在網(wǎng)絡上引起一片罵聲后，不得不宣布自己也是無心之失，把卡片撤回。

　　這當然不是無心之失，要不是對歷史有相當?shù)牧私?，他根本就做不出這套陰間把戲。你要說這種行為有什么經濟上的價值？那除了惹了一身騷，肯定沒有。究其本意，恐怕也是創(chuàng)作團隊里有人犯病了，頗有點我就做了，你們這些無知無能的玩家，還不是要傻傻的玩，一邊吃我洗腳水，一邊給我送錢的快感。

　　比起張姓藝人直接拜鬼，最終擊穿民族底線，走投無路的結局，倒是這種侮辱英雄的小把戲在文創(chuàng)領域，屢屢出現(xiàn)，又屢屢逃脫懲處。每次也是用所謂無知的借口，最后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不耽誤賺錢，相比之下，反而應該比如今已經窮途末路的張姓藝人更值得我們警惕關注。

　　無論是拜鬼的藝人還是推崇秦檜的手游，其行為早已超出惡趣味的范疇，而是一種反社會的行為。他們不但以摸老虎屁股為樂，甚至心里還隱約就盼著有人出來說兩聲，然后又奈他們不何，由此獲得更大的快樂乃至某種認同。實話說，這些人看上去比鐵桿漢奸還極端，真正的漢奸反而時常會偽裝一下自己。可真叫他們漢奸，漢奸們不答應，他們也覺得委屈。

　　更具體的說，就是他們就是明知這是主流價值觀絕不能容忍的事情，偏就喜歡去碰一下，還要若隱若現(xiàn)的展示給大眾，從而得到一種禁忌的快感和扭曲的認同。這里面的關鍵，一面是當事人明知故犯，他要這不知道這些玩意是怎么回事，他反而沒有這種禁忌的快感，甚至他一定要忍不住留點證據(jù)，特意讓人看看。但另一面呢，他隱約知道到這事不小，但又不覺得事足夠大。要真說他對這些事情代表的主張有多大認同，愿意為此做多大犧牲，那他又沒有這個膽量，撐死被人利用當個炮灰，還不自知。

　　要說這種人像誰，倒真有點像周星馳電影里跳來跳去的方唐鏡，自認為可以在是非的邊界上橫跳，其實自己才是跳梁小丑。這種人雖然做壞事無膽，但被人利用起來倒是容易的很，也積極的很，危害性絕不比真漢奸低，甚至因為夠蠢，有時還沖的比真漢奸更前面些。遇到這種玩意該怎么處理，我看就該見一個埋一個，零容忍，免得有更多人效法，弄得烏煙瘴氣起來。

　　當然，我們更該關注的是這種情形為什么不斷出現(xiàn)，尤其是在文化領域，不客氣的說，已經頗有普遍性。這種烏煙瘴氣，固然可以說是受社會上一些風潮的影響，甚至說確實和意識形態(tài)的滲透是有關系的。長期以來，別有用心的人把種種媚外反華，墮落腐化的玩意吹噓成有獨立思想，思想解放與先進的表現(xiàn)。

　　這種別有用心的宣傳，有人鼓吹，有人呼應，還有內外勾結，這才是真漢奸做的玩意，幾十年來影響不小。尤其是文藝界，作為一個被滲透的重災區(qū)，玩弄粉絲也好，反中媚外也好，很多人只怕不僅是自身獵奇和墮落那么單純，而已經成了某種趨附大佬的手段，成了一種加入團伙的投名狀。但是不是說，被影響的跟風蟲就值得體諒呢？賈隊長是鐵桿漢奸，可也得靠手下的偵緝隊才能給鬼子服務，自作孽不可活。

　　所謂物必先腐然后生蟲，蒼蠅不叮無縫蛋，必然是當事人先有了某種需求，然后才想辦法有一些畸形的辦法來滿足自己的扭曲心態(tài)的。說到底，就是這些玩意一方面受到圈內的影響和壓迫，有認同的需求，有壓力要釋放，干壞事本就是入團伙的一種捷徑，另一方面又自覺高于圈外的人，要尋求一種表現(xiàn)自己與眾不同的途徑。結果就是有的人墮落腐化，就比如不久前剛身敗名裂的當紅吳某，有的人打政治擦邊球，那就是這次作死成功的張某，其本質是一樣的。

　　相比明星藝人好歹還有可以墮落腐化的本錢，還有一些暗搓搓的陰間文化創(chuàng)作者，那真是沒錢沒地位，甚至還要日夜福報，被老板榨的一干二凈，一肚子怨氣，怎么辦？就只好在自己經手的作品里發(fā)泄一下，自以為高明，靠作踐用戶來體驗一把高于韭菜的快樂。這就是那種會三兩句之乎者也，既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愛賣弄又看不起老百姓，又沒有真本事的酸腐秀才做派了，下作，無能，又無恥。

　　為什么這些人容易心態(tài)畸變，還是和我們當前文化產業(yè)糟糕導向是有關的。我們的文化產業(yè)，現(xiàn)在最熱衷，最嫻熟的運營模式是什么，不就是韭菜收割嗎？無論是明星運營粉絲，還是手游對付玩家，都是想方設法讓大眾娛樂到死，而且是斷根式的猛割，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重新再割。其主要贏利增長點不是基于技術和內容的提升，而是依靠輿論宣傳和內容欺詐，盡快獲得短平快的收益。

　　這樣的套路運作，不止受眾要蠢，套現(xiàn)的工具人也未必要聰明，一個太聰明的工具人反而不好拿捏，夠蠢倒是好控制，好炒作，好必要時拋棄，所以流量明星之流也是也越來越愚蠢，越來越容易出事。雖說藝人也好，從業(yè)者也好，其實也不過是大資本牟利的工具人，可長期浸染在這樣的大染缸里，近朱者赤，又怎么會不把一般人當蠢貨，當提款機，變得心態(tài)扭曲起來呢？

　　我們的文創(chuàng)領域，正是充滿了這種劣幣驅逐良幣，乃至形成行業(yè)壟斷的爛泥塘，以至于有恃無恐的狀態(tài)，才會定期冒出各種陰間行為的毒氣。從這個角度說，整個文創(chuàng)產業(yè)沒有進行大規(guī)模整頓，那么必然持續(xù)不斷的出現(xiàn)之前的吳某，和現(xiàn)在的張某，這樣的無德藝人。相比這些明星，更值得注意的是一些更隱蔽，更有破壞力的創(chuàng)作者。

　　這些人社會地位更低，遠比不上流量明星，但危險性并不會更小，乃至更大。和明星事大被砍相比，他們位卑事小，目標不大，往往蒙混過關，積累怨氣和經驗，反而更加有恃無恐。這樣不斷污染下去，一顆老鼠屎能壞一鍋湯，甚至會形成了一種畸形的企業(yè)文化，乃至行業(yè)氛圍。最終，其造成的惡劣影響更遠甚于幾個見光死的拜鬼明星。

　　其實，我們很容易就注意到，出事的往往是流量明星，每次處理也是點到為止。至于那些早已經變成小半個老板的圈內大腕是不是人人都能過關呢，會不會這些流量明星也是受某個大佬影響呢？其實大家心里也都是有數(shù)的。流量明星見光死，固然是一種抓典型，恐怕也和他們本來就是快速生長，也容易被放棄的消耗品特質有關。

　　當然處理總比不處理好，但我們也確實該反思，這種行為能鬧起來，能鬧到到這么嚴重才被處理，說到底是道德底線和意識形態(tài)建設的不成功，企業(yè)和行業(yè)監(jiān)管雙重失靈。以至于我們往往要到事態(tài)爆發(fā)，輿論嘩然后才亡羊補牢再去批斗一兩個典型，而這條紅線去長期不夠清晰，以致往往被人所忽視。而另一面，各種小惡之徒又不斷蒙混過關，更是說明整個監(jiān)督懲處機制并沒有建立起來。單靠群眾自發(fā)警惕是不夠的，長此以往，甚至還會讓人麻木，最后就是見怪不怪，陰間文化成為主流，直到冒出個遮不住大新聞來。

　　說到底，如今社會主義的鐵拳不夠硬，起碼也要把資本主義的鐵拳配套起來。近些年來，對越線的流量明星，應該說抓典型的力度是提升了，往往是封殺絕罰，不再是罰酒三杯，日后再犯，這是好事。但相比下，對游戲，文創(chuàng)這類領域卻還遠遠管理不到位。如果說視頻文創(chuàng)之流還有打一槍換一地，就像之前的回形針那樣換皮復活的游擊戰(zhàn)方略，不好掌控，游戲之流其實可以算陣地戰(zhàn)，這也管不好就真不應該了。假如一個游戲搞出一個陰間行為就停業(yè)整頓三個月，或者罰個一千萬，再反動的老板基于牟利的本能，自然也會用心去審核約束相關內容。

　　如今這種抓大放小，小惡不斷，隱患重重的局面，自然有監(jiān)管能力的問題，更多只怕還是心態(tài)的問題。誠然，長期以來，我們的行政力量極度緊張，普遍是抓實放虛，而文化監(jiān)管就只能靠槍打出頭鳥的辦法來維持。但這種非大不罰的做法，既有一種管理水平不足時被動執(zhí)法的惰怠，更多恐怕還是對意識形態(tài)管理的輕視，是一種時代的脫節(jié)。如視頻，游戲等領域，只怕至今還被不少人當做青少年的玩具，長期以來，一抓就死，一放就亂，靠運動式的做法是解決不好長期問題的。說到底還是不愿意下成本，下力氣把它當做一件正經事去管理，對其真正的影響力的認知還遠遠不到位。

　　古人說，智勇多困于所溺，禍患常積于忽微。文化產業(yè)是真正每天和老百姓接觸，有形無形影響到無數(shù)人生活成長的行當。長久以來，我們對這個行當，放任自流太多了，以至于污水橫流，劣幣驅逐良幣，成了一個大染缸，又好像舊時的漕運一般，使一次次整頓無從入手。但問題終究要去面對，斷根倉促間難行，且從一次次小問題里加以約束，小問題解決的多了，規(guī)矩也就有了，大問題解決的契機也就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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