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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南枝:美式民主日益淪為少數人的寡頭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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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美式民主日益淪為少數人的寡頭政治。美國建國之初所建立的政治體制是精英共和制,雖然相較于當時的歐洲具有歷史進步意義,但并非人民民主。經歷了長期復雜的公民權斗爭,在內外壓力的共同作用下,美國逐漸轉向大眾民主政治。但代議制民主等制度設計和財產權至上等理念灌輸,將大眾民主變?yōu)樾问?,其保障精英利益的階級實質不變。冷戰(zhàn)結束后,美式民主日益寡頭政治化,導致大眾民主政治陷入失能。雖然統治精英們采用身份政治等轉移矛盾,但是寡頭政治化的美式民主已經處于危機之中。

關鍵詞:美式民主 ;寡頭政治;代議制民主;大眾民主政治

美國從一開始就從屬于資產階級社會,從屬于這個社會的生產。建國200多年來,美國將資本主義發(fā)展到了歷史的巔峰。但是,越來越多人認為今天的美式民主已經陷入困境。2015年,美國前總統卡特表示,美國民主已死,是屬于少數人的寡頭政治。2021年,國際民主與選舉援助研究所的年度報告將美國列為民主倒退國家。

法國政治學者皮埃爾·羅桑瓦?。?span lang="EN-US">Pierre Rosanvallon)認為,人民是權力贏得其正當性的唯一來源。現在美國民眾基本上不再相信政府是為大眾利益服務的,大部分人都認為美國政治制度由少數大型利益集團操控,且往往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而把大眾拋在腦后。美國學者托馬斯·戴伊(Thomas R.Dye)等在《民主的反諷》一書中提出上述批評。這是否意味著美國的民主曾經是人民的統治的典范,美國公民曾經能夠通過各種選舉、支持某個政黨和加入利益集團等方式來親自參與國家大事,只不過今天陷入了寡頭政治的陷阱?

圍繞上述問題,本文對美式民主的發(fā)展歷程進行梳理,以探討美式民主與精英統治的關系以及美式民主的寡頭政治化的根源。

一、溯源:精英共和而非人民民主

18世紀的美國無疑是先進的。北美的發(fā)展是在已經發(fā)達的歷史時代起步的,在那里這種發(fā)展異常迅速……可見,這些國家在開始發(fā)展的時候就擁有老的國家的最進步的個人,因而也就擁有與這些個人相適應的、在老的國家里還沒有能夠實行的最發(fā)達的交往形式。但是,在王紹光看來,美式民主背離了民主的原意,并沒有實現由全體人民(而不是他們選出的代表)平等地、無差別地參與國家決策和進行國家管理。在薩繆爾·亨廷頓(Samuel Phillips Huntington)看來,相較于英國和歐洲大陸國家,美國盡管最先實現了廣泛的政治參與,但在實現傳統政治結構的現代化方面卻落后于歐洲。

美國建國之初所建立的政治體制是精英共和,而并非人民民主。對此,可以從如下三個方面來分析。

(一)相較于歐洲具有時代進步性

美國1787年聯邦憲法是世界歷史上最早的成文憲法。我們合眾國人民,為建立更完善的聯邦,樹立正義,保障國內安寧,提供共同防務,促進公共福利,并使我們自己和后代得享自由的幸福,特為美利堅合眾國制定本憲法。短短52個單詞的序言,將人民二字放在最前面,因而成為美國憲法中被引用頻率最高的部分。

迄今為止,所有進步社會的進程都是一場從身份到契約的運動。作為一個資本主義的移民國家,美國不是在封建制度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而是從自身開始的。來自歐洲的移民、特別是清教徒們,脫離了歐洲封建社會傳統,擺脫了原來的身份,在北美這片新大陸建立起基于契約的殖民地社會,并試圖再建一個負有神圣使命的新基督教文化。

被奉為美國自由平等精神的起源的《五月花號公約》,是北美大陸的第一個社會契約性質的政治文件。清教徒們對個人自由和物質財富的追求以及上帝的選民的使命感,是曾經彼此之間沒有什么政治聯系的13個殖民地形成集體認同的思想基礎,在美國獨立和美利堅民族意識的形成過程中發(fā)揮了關鍵性作用。

1787年聯邦憲法宣布權力來自人民而不是君主,最高權力經由選舉產生而不是基于世襲制,體現了資產階級號稱的天賦人權的思想。美國建國后的憲政制度設計充滿社會契約理念,在個人自由(財產自由)和公權力的統治之間作出了一定程度的調和,這對于維持由陌生人(移民)組成的美國政治與社會穩(wěn)定發(fā)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根據1787年聯邦憲法,美國成為一個具有全國統一的中央政權的聯邦國家,建立起以立法、行政、司法三權分立并相互制衡為原則的資產階級總統制共和政體。相較于18世紀歐洲大陸的各類君主政體和英國的君主立憲制,美國所建立的政治體制無疑是一個巨大進步。

(二)精英的共和與受限的人民

美國聯邦憲法序言宣布主權在民,是否就等于人民的統治已經實現了呢?在王紹光看來,積極參與建國的精英們要建立的并不是一個由人民直接參與治理的民主制度,這部憲法體現的也根本不是什么民主制,而是赤裸裸的羅馬式共和制,無論是三權分立制還是聯邦制,美國國父們所設計的多重制衡機制的目的在于保護少數人(亦即有產者)免受多數人(無產者)的暴政,他們拒絕相信人民。

美國憲法之父詹姆斯·麥迪遜(James Madison)在《聯邦黨人文集》第10篇中,反對采用直接民主方式的民主政體,贊同采用代議制的共和政體,認為由人民代表發(fā)出的公眾呼聲,要比人民自己為此集會,和親自提出意見更能符合公共利益,并且共和政府能比民主政府管轄更為眾多的公民和更為遼闊的國土。

美國獨立戰(zhàn)爭并非社會革命,既沒有改變北美殖民地社會的階級結構,也沒有改變其經濟結構?!丢毩⑿浴沸Q人生而平等,這里的并非指所有自然人,而是指開化(有財產)的白人男性,并不包括貧窮白人男性、婦女、有色人種和自由黑人,大部分黑人當時被視為和牲畜一樣的物質財富。他們所指的平等并非指經濟上、生理上、智力上和個人成就(結果)的平等,而是在道德層面的平等。

1786年的謝斯暴動(Shays.Rebellion)威脅到了有產階級這個經濟集團的利益,刺激美國國父們采取行動制定1787年聯邦憲法。參加費城會議的代表們來自美國的精英階層,大都擔任過政府要職、又受過高等教育,還是經濟精英。他們反對世襲君主政體和封建貴族統治,同時也反對全民民主;他們一致同意政府的基本目標是保護私有產權和自由,大眾在選舉決策人物時只能發(fā)揮有限的間接的作用;他們旨在限制政府權力的種種制度設計,旨在保證政府不對私有財產構成威脅,對政府權力相互牽制、平衡和分割的設計旨在阻止政府被大眾基于多數原則所控制,民眾也難以使政府對公共政策負責,共和政體就是人民群眾把各種權力委托給少數人

盡管《獨立宣言》、1787年聯邦憲法和各州相繼修改的憲法都承認人民是主權擁有者,但實際上一個人獲得選舉權要受到種族、財產、性別等各種嚴格的限制,所謂的人民代表性存在巨大的局限性。因此,制憲會議、成文憲法和公民批準等使這個新國家贏得其合法性地位的民主構成因素的全民性遭到了批評,被比爾德認為是希望從中獲得利益的一個經濟集團的產物。

捍衛(wèi)私有產權和自由、限制民眾參與政府、確保權力由精英階層掌控才是聯邦憲法所確立的共和政體的基本共識?;谶@樣的共識,實現的是精英的共和,而非人民的統治;相反,人民的實質性政治參與被各種憲政制度設計所限制了。

(三)先進的政治參與和傳統的政治體制

1619年弗吉尼亞立法會議開始,盡管對選舉權資格進行了苛刻限制,北美各殖民地相繼建立了資產階級代議制。美國獨立之后,選舉以及公眾參政的其他形式迅速發(fā)展起來,擁有公民資格的人群也在逐步擴大。如托克維爾(Alexis de Tocqueville)所發(fā)現的,在美國選舉的原則是普遍適用的,美國公眾政治參與的擴大顯然領先于歐洲大陸和英國等國家。

但是,亨廷頓認為,20世紀的美國政治制度比同時期的英國政治制度更接近16世紀的都鐸政體,在權威的合理化和結構的分離方面落后于英國和歐洲大陸國家,例如,絕對的地方主義和議員主要效忠各自選區(qū)等在美國根深蒂固,而歐洲的國會議員往往被要求成為共同利益的代表。

當然,這種先進的政治參與和傳統的政治體制并存的格局植根于美國和歐洲大陸的差異:19世紀開始,歐洲大陸的戰(zhàn)爭、社會沖突、社會革命等綿延不絕;美國地處東西是大洋、南北無強敵的北美,加上美國在南北戰(zhàn)爭后資本主義迅速發(fā)展、社會流動性和工人待遇都優(yōu)于歐洲,美國的經濟社會發(fā)展相對安定,德國學者桑巴特(W.Sombart)將其總結為美國人之所以排斥社會主義的美國例外論。甚至有人認為美國精神在意識形態(tài)上替代了社會主義

正因為美國的例外性,亨廷頓認為,對于那些必須打破傳統秩序的社會,美國政體沒有參考價值。即便美國有著例外性,但20世紀的美國也和歐洲大陸一樣,卷入到公民權的斗爭洪流之中,建國之初建立的精英共和政體逐漸向大眾民主政治的方向發(fā)展。

二、演變:公民權斗爭與大眾民主的異化

19世紀末,美國已經成為全球最富裕的國家。但是,開國元勛杰斐遜曾設想的人人都有產權的理想國并沒有實現,貧富懸殊和社會分化等問題卻極其嚴重。與公民權斗爭緊密關聯的各種社會運動興起,在內外壓力的同時作用下,美國逐漸向大眾民主政治轉變。與此同時,美國的統治精英通過各種制度設計和理念灌輸,將大眾民主變?yōu)樾问?,而保障精英政治的實質不變。

(一)圍繞公民權的斗爭

主權在民之說里的人民people),其概念被抽象化了,但是人民people)是由具體的人(person)組成的,具體的人存在種族、性別和階層等多重差異。于是,圍繞誰能夠享有公民資格以及公民權利的范疇應該涵蓋哪些內容,自建國以來,美國就開啟了綿延不絕的公民權斗爭。

建國之初,只有公民才能享有政治參與權,但公民資格和公民權利的界定由各州自行決定。19世紀30年代,美國白人男性已經擁有了普選權。直到1861年南北戰(zhàn)爭發(fā)生,以1790聯邦(公民)歸化法1831切落基部訴佐治亞州案判決、1857司各特案判決等為代表的一批國會法律和最高法院判決,對生而平等的所有人進行了嚴格的種族限制,即印第安人和黑人等有色人種沒有資格成為美國公民。此外,許多州的法律規(guī)定禁止婦女擁有財產,一些州通過修改州憲法剝奪了自由黑人的投票權。在這個階段,白人男性對公民權利的享有是以對婦女和有色人種權利的剝奪為基礎的。

這種公民資格的種族和性別排斥,旨在將種族矛盾和性別矛盾而非階級矛盾作為美國社會的主要矛盾。其預設是,盎格魯-新教文化是美國社會的共識,雖然種族矛盾本質上是階級矛盾,但是將與公民權斗爭相關的各類社會政治沖突用其他分析框架去解釋,如種族矛盾或性別沖突以及后來的利益團體競爭等,有利于回避階級話語。

1866年民權法、1868年第十四條憲法修正案、1870年第十五條憲法修正案等為代表的系列法律的頒行,標志著對聯邦公民資格的種族和膚色限制在法律層面被廢除了。然而,這并不是有色人種進行公民權斗爭的成果,而是為了發(fā)展工業(yè)資本主義,廢除與南方種植園經濟緊密關聯的奴隸制度的產物。1882年的《排華法案》也表明公民資格的排斥性規(guī)定在美國仍然根深蒂固。

19世紀末,美國的農民發(fā)起了格蘭其等社會運動,工人組織了全國勞工同盟等工會以抗衡剝削,隨后為獲得選舉權所進行的婦女解放運動興起……20世紀的進步時代和平權運動兩個時期,美國進行了系列改革,背后的重要推動力是美國的公民權斗爭。然而,有色人種和女性追求社會平等的公民權運動,本質上是他們主張融入美國主流社會(向白人男性看齊)的奮斗史,而不是對統治精英們進行社會對抗的斗爭史參見。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美國逐步從精英共和轉向大眾民主”,從強調絕對的個人權利(財產權利)轉向建立福利制度體系,并且廢除了事實上的種族隔離制。對這一歷史進程,人們有著不同解釋,例如,福格爾(Robert W.Fogel)認為這是美國福音教派促進民主、進行徹底的社會改革的產物,又如,杜齊亞克(Mary L.Dudziak)認為這是冷戰(zhàn)期間美蘇爭霸和兩種制度競爭的成果。但是,公民權斗爭所發(fā)揮的積極作用是毋庸置疑的。這些斗爭試圖通過普選權的實現和公民權利范疇的不斷擴大來對抗甚至解決各種偏見、歧視和更深層次的結構性不平等,從傳統的道德上的平等”“機會平等結果平等的方向邁進了一大步,對精英政治形成了有力沖擊。

(二)大眾民主的異化

無論是基于制度競爭還是迫于公民權斗爭的壓力,或者基于宗教動力,從19世紀開始擴大普選權的妥協性改革在美國展開,到20世紀下半葉基本實現了現代意義的政治普選權,現代大眾民主政治由此逐步建立。

精英共和政體之下,公民權利的享有者限定為資本所有者,一切公民權利的基礎是財產權、在法律上明確規(guī)定了對民事權利(財產權)的保護。因此,精英政治的上層建筑和經濟基礎是相適應的,因為二者共同的核心訴求是保護財產權。隨著大眾民主的發(fā)展,勞動者特別是無產者逐步贏得了選舉權。然而,大眾民主政治和資本主義經濟存在互不相容之處,因為無產者可以通過大眾民主政治機制提出社會經濟平等的主張,而資本主義發(fā)展要求確保財產安全和經濟自由,這就出現了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之間的沖突。

早在20世紀50年代,米爾斯(Charles Wright Mills)就認為實際掌控美國國家權力的是由公司富豪、政治董事和軍界領袖共同組成的權力精英。為了對這種沖突進行糾偏,美國的權力精英在如下三個方面對大眾民主政治進行了異化改造。

首先,通過偷換概念將大眾民主變?yōu)樾问?,而其保障精英政治的實質不變。早在殖民地時期,代議制民主形式業(yè)已存在。但是,熊彼特將民主定義為一些個人通過競爭人民選票來獲得(公共)決策權的制度安排,將競爭性選舉作為中性的政治方法和政治程序,競爭性選舉的民主替換了人民的統治的民主。該理論被美國統治精英們迅速接受并以代議制民主改造大眾民主,于是,被抽象化的人民就變成了具體化的選民

自此,大眾民主被悄悄改造為精英統治+人民同意,普選權被等同為大眾性。公民權斗爭的多種訴求被逐漸濃縮為選舉權的平等,人民的同意越來越被虛化為投票的瞬間,大眾民主政治也就被轉化為一種通過多數人的選舉來確定政治權力的正當性來源的程序。在兩黨政治和贏者通吃選舉制度下,大多數選區(qū)的選舉結果早在選區(qū)劃分的博弈中就已確定,美國選民并沒有選擇余地。

其次,強化非選舉產生的獨立機構以限制多數人決定原則。長期以來,美國的統治精英將多數人決定原則視為多數人的暴政,其理由是少數人的權利容易被多數人剝奪,而多數人基于其知識和能力的局限性容易失去理性等。統治精英以增強理性和專業(yè)性為名,加強美聯儲、憲法法院(最高法院)等非大眾選舉性機構的權力,賦予技術專家治國合理性,盡可能限制普選權和多數決定原則。

最后,以自由的名義解構公民權,以保障資本自由和財產安全。如米爾斯發(fā)現,統治精英通過義務教育和大眾傳媒等手段,可以對民眾進行精神管理和思想操控。20世紀80年代以來,社會經濟權利逐漸被排除在美國的公民權范疇之外,民事權利(財產權)才是一切權利的根源。美國的主流聲音堅持私有財產權神圣不可侵犯、堅持初次分配由市場機制形成,反對依賴資本主義福利國家制度對財富進行再分配,認為福利制度扭曲了勞動力市場并產生負激勵作用,進而給公民的社會經濟權利冠以福利陷阱福利奶酪的污名。其結果是,政治權利被越來越局限于選舉與被選舉權,社會經濟權利越來越不具有正當性基礎。

三、走向:寡頭政治化與民主的失能

冷戰(zhàn)后的美國外部壓力驟減,在經濟全球化和金融化雙重力量作用下,美國的貧富懸殊、社會分化和階層固化等問題再度惡化,這一時期被稱為新鍍金時代。金融資本與政府權力的結合所體現的公域私化現象遭到廣泛批評。

政治和經濟寡頭對美式民主政治運行的實際影響力遠超所謂中產階級和底層民眾,美式民主日益退化為一種受特殊利益集團操縱的討價還價的寡頭政治制度,從選舉機制到官僚機構運行都越來越由寡頭們掌控,因而,精英-平民對立的公民權斗爭再度興起。

(一)寡頭政治化

一般而言,自然人的生存或者福利是否有可能得到保障取決于其民事和政治的參與資格和能力,也就是該自然人是否具有公民權,在社會分層中處于何種地位以及其自然屬性的生存與參與能力。

亨廷頓指出:除了偶然機會,如選舉過一個制憲會議,或如批準過一部憲法,人民是無法行使主權的……主權在民之說同主權在神之說一樣含混不清……它是一種隱伏的、被動的和終極的權威,而非積極的有活力的權威。現代國家無論是領土還是人口都達到了相當大的規(guī)模,普選權與代議制民主的結合在形式上解決了大眾民主的規(guī)模和大眾民主的實現問題,但又產生一個新的悖論,即一方面,為確保民主的質量需要選民掌握充分的知識和信息等,也就是具有參政能力;另一方面,賦予那些缺乏參政能力的人(滿足年齡和行為能力要求)以公民權利(選舉權)是一種民主化舉措。

美國的中低階層在公立教育、交通、通訊、獨立媒體和其他獲取政治相關知識方面處于不利地位,這就極大地限制了他們的參政能力。低收入選民的投票率、與政治相關的知識和信息的掌握程度以及對政治的關注度和影響力等都遠低于高收入選民。因此,美國經濟不平等的加劇事實上造成政治不平等的惡化,形式上普選權的實現并未實質上提升大眾民主的質量,代議制民主越來越被政治和經濟寡頭所操控,也就無法解決這一悖論。

與上述含混不清悖論相反的是,財產權的至高無上性受到美國憲政制度的嚴格保護,整個國家機器也圍繞著占有、分配資本和保護私人財產權利而規(guī)劃與運行。

在美國生活的人們本能地將擁有盡可能多的私有財產視為確保其個人自由和安全的保障,對財富的占有程度也被視為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成功標準。21世紀以來,日趨嚴重的貧富懸殊化、產業(yè)空心化、階層固化等證明,普選權和代議制民主無法保障美國例外論的基本信條——機會平等。

所以,美國的統治精英們以法治保護民事權利(財產權)的絕對安全、以投票權的平等性替換公民權的平等性,既希望能夠以此超越階級,又試圖淡化人民的概念,讓人民主權變成人民通過投票選出統治之主的權利,其結果必然是不斷惡化的大眾民主的異化,為美式民主的寡頭政治化奠定了有力基礎。

那么,什么是寡頭政治?在亞里士多德看來,政治權力掌握在最富有的公民手中,而這些最富有的人總是占據少數。在不同歷史階段,寡頭政治以不同形態(tài)存在。當下億萬富翁對美式民主的操控意味著寡頭政治正在向公民寡頭的形態(tài)轉變。

所謂公民寡頭是指,既然大眾民主政治已經被異化,那么,寡頭們不需要通過占據正式職位來掌握政權,甚至不需要廣泛的政治參與行為。這些占據人口絕對少數的最富有的美國寡頭,以普通美國公民身份通過游說、選舉、輿論甚至依靠美國憲法本身,就擁有足夠的資源和能量來施加強大的政治影響,特別是在某些關鍵領域主導政策走向。

以選舉為例,2010年美國最高法院判決取消《聯邦競選財務法》,解除對企業(yè)和工會在美國政治競選中提供資金的限制,同時取消對公司和工會在初選前30天或大選前60天禁止播放競選廣告的禁令,這意味著不可靠和無法追溯來源的政治捐金可以合法地控制美國的選舉,金錢政治被合法化了。

2020年美國大選消耗了140億美元競選總經費,較2016年增加兩倍。如此迅猛膨脹的巨額競選費用背后是各種政治捐金,政治捐金的背后是金主們的利益要求,這就能夠解釋,為何美國的槍支暴力事件泛濫卻無法禁槍——保護人們的生命安全顯然屬于公共利益,但這種合理的公共利益,卻是與資本利益至上的原則相悖的。

所以,美國寡頭對政策制定者的實際影響力已經遠遠超過中產階級,美國的各政治機構對商業(yè)利益和富人利益的回應也遠高于對普通民眾利益主張的回應,美國政府既缺乏動力也缺乏能力對推動機會平等進行根本變革。

(二)美式大眾民主政治的失能

既然財富和政治權力都在越來越向寡頭集中,美式民主淪為寡頭政治的工具,那么,美式民主的真實性和有效性當然被美國民眾所懷疑。從2021年初的占領國會山事件開始,19個州頒布了33項使公民投票變得更加困難的法律,不公正的選區(qū)劃分實際上剝奪了有色人種社區(qū)的選舉權。對此,美國《外交政策》發(fā)表了批評文章,標題為《拜登的民主峰會缺了什么?》,副標題自問自答:缺少了真正來自人民的力量。

美式民主缺少了真正來自人民的力量,又從何談起人民擁有超越立法者和政府的最高主權呢?于是,保證美國選舉政治和政黨政治有效運轉的基本共識處于撕裂之中,以新的形式出現的精英-平民對立的公民權斗爭和平民主義(民粹主義)的再度復興成為今天美國的突出政治現象。

在資本謀求最低的成本、最少的監(jiān)管和最高的利潤的利益訴求面前,無論勞動者的種族、宗教和性別等的差異如何,都必須服從于資本收益最大化原則而被平等化地面對日益激烈的競爭。日益惡化的勞動-資本失衡關系,以及美國內部不同形態(tài)的資本、不同階層和不同個人在經濟全球化浪潮中呈現受益受損的對立,導致美國社會的階層差異、族群差異、代際差異、城鄉(xiāng)差異、區(qū)域差異等不斷惡化。

曾經在19世紀上半葉就享受公民資格的歐洲裔白人男性的后代——白人藍領工人階級成為經濟全球化和經濟金融化的受害者,他們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狀況日益惡化。白人工人階級一方面希望通過基于公民身份的一人一票大眾民主機制對政治國家表達訴求,希望實現民族國家圍墻的加固;另一方面組織茶黨運動等,成為右翼平民主義(民粹主義)的堅定支持者和特朗普的經濟民族主義的政治基本盤。

然而,政治寡頭化的美式民主決定了美國的國家機器對經濟和社會領域的干預能力越來越受到資本權力的限制,無論哪個政黨當政,哪怕采用經濟民族主義政策,也無力改變美國貧富懸殊、勞資失衡、社會流動性停滯等問題,大眾民主政治在美國已經陷入失能困境。

時至今日,作為公民授權過程的選舉仍然是美國政治權力獲得正當性的來源。那么,如何通過選舉機制來表達和釋放各種國內社會矛盾,如何通過各種議題設置來掩蓋實質上日益惡化的勞動-資本失衡關系,以達到不傷及美式民主政治根基的目的,是當前美國統治精英關注的焦點。

對內,統治精英利用甚至放大各種身份政治標簽,讓身份政治瓦解基于大眾民主政治可能形成的階級認同,因此,族群矛盾、文化沖突、反移民等是美國大選的核心議題;對外,他們大肆宣揚新興國家工人階級搶走西方國家工人階級的飯碗,既轉移了本國中下階層對寡頭政治的憤怒,也讓不同國家工人階級聯合起來共同對抗勞動-資本失衡成為不可能。

大眾民主政治的失能在進一步惡化,精英-平民對立的公民權斗爭實際上淪為新一輪統治精英們利用大眾民主機制進行競爭的工具,平民主義(民粹主義)浪潮也被濃縮為精英-平民的沖突口號,在釋放不滿的同時確保了寡頭的統治安全。然而,如溫特斯在他的著作《寡頭政治》中發(fā)現的,從古典時代(Classical Antiquity)到20世紀,人類多個文明的歷史證明,一旦財富和權力被高度集中于寡頭之手,必然割裂社會和引發(fā)社會的崩潰。美國會是唯一的例外嗎?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西方國家在金融危機之后的制度反思研究18BGJ061)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魏南枝,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政府管理學院教授,中國社會科學院美國研究所研究員

來源:《世界社會主義研究》2022年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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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寒江雪 更新時間:2022-03-18 關鍵字:北美  小小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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