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家的情書:兼顧家國天下與兒女情長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革命家的情書,承載著戰(zhàn)火的記憶,也飽含著理性的純情。家國天下大過兒女情長,從他們寫給摯愛的情書中,讀到的不僅有幾分兒女情長,更深有家國天下的情懷。這樣的書信顯得彌足珍貴,字簡而情深,寄托了革命先輩對家國和親人的濃厚情感。
毛澤東寫給妻子楊開慧的情詩
《虞美人·枕上》
“堆來枕上愁何狀,江海翻波浪。夜長天色總難明,寂寞披衣起坐數(shù)寒星。曉來百念都灰盡,剩有離人影。一鉤殘月向西流,對此不拋眼淚也無由。”這是毛澤東第一次填寫婉約派愛情詩詞,而且是寫給他最愛的人楊開慧的。
第二首是《賀新郎•別友》,寫于1923年,也是寫給夫人楊開慧的。1923年冬,在中共三大上被選為中央執(zhí)行委員的毛澤東受黨委派,離長沙赴滬轉穗,去參加國民黨一大。辭別夫人兼戰(zhàn)友楊開慧時,他寫下了這首詞。詞曰:
“揮手從茲去。更那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訴。眼角眉梢都似恨,熱淚欲零還住。知誤會前番書語。過眼滔滔云共霧,算人間知己吾和汝。人有病,天知否?
今朝霜重東門路,照橫塘半天殘月,凄清如許。汽笛一聲腸已斷,從此天涯孤旅。憑割斷愁絲恨縷。要似昆侖崩絕壁,又恰像臺風掃寰宇。重比翼,和云翥。”
第三首是《蝶戀花•答李淑一》,是1957年5月11日寫給李淑一的。李淑一當時是湖南長沙第十中學語文教師,楊開慧的好友。1957年春節(jié),李淑一寫信給毛澤東,談她讀了毛詩的感想,并附了一首她在1933年聽到丈夫柳直荀(曾任中共鄂西特委書記)犧牲時寫的《菩薩蠻•驚夢》。毛澤東5月11日回信,并賦此詞。詞曰:
“我失驕楊君失柳,楊柳輕揚直上重霄九。問訊吳剛何所有,吳剛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廣袖,萬里長空且為忠魂舞。忽報人間曾伏虎,淚飛頓作傾盆雨。”
詞中的“楊柳”指的是楊開慧和柳直荀。毛澤東在此詞中以浪漫主義手法歌頌了為國赴死的先烈,與李淑一共同緬懷了自己的革命伴侶。
陳毅與張茜的最初相識:一見傾心,寄寫情詩
“春光照眼意如癡,愧我江南統(tǒng)銳師。豪情廿載今何在?輸與紅芳不自知。”這是陳毅與張茜初識,一見傾心寄寫的情詩。沒有任何政治色彩,只有對所愛之人的深深的愛戀。這一切使張茜心動不已,除了崇敬、仰慕,又增了傾心、知心,熾熱的感情如奔涌的長江潮水,再也止不住了。
1949年3月23日,陳毅由徐州轉移到蚌埠后不久,即致信在濟南工作的妻子張茜,告之自己的行蹤:
茜:
別后風雪交加,夜半抵蚌埠。道路泥陷不能行車。步行十余里渡河到市委,酣然一睡,起已十時半,證明年近五旬,尚可作步兵。一過淮河完全南方風氣。居民云四十天已下七次雨,路從來未干過,因念大軍南進不無困難。曹孟德四越巢湖不成殆非偶然也。好在早有準備,我軍挾各種優(yōu)勢,臨事而懼,好謀而成,收京破敵必在春夏之間。汝獨行踽踽,又孤處濟南,深以為念。三個小兒,不知到青州后如何?最好不離母親,多耐心教育,不要把孤傲的性格傳給他們。希望便中詳告近情,千囑。
左權殉國前3天寫給愛妻的最后一封信
這封家書是1942年5月22日晚即左權將軍壯烈殉國前三天寫給愛妻劉志蘭的最后一封信。
志蘭:
就江明同志回延之便再帶給你十幾個字。
喬遷同志那批過路的人,在幾天前已安全通過敵之封鎖線了,很快可以到達延安,想不久你可看到我的信。
希特勒“春季攻勢”作戰(zhàn)已爆發(fā),這將影響日寇行動及我國國內(nèi)局勢,國內(nèi)局勢將如何變遷不久或可明朗化了。
我擔心著你及北北,你入學后望能好好的恢復身體,有暇時多去看看太北,小孩子極須(需)人照顧的。
此間一切如常,惟生活則較前艱難多了,部隊如不生產(chǎn)則簡直不能維持。我也種了四五十棵洋疆(姜),還有二十棵西紅柿,長得還不壞。今年沒有種花,也很少打球。每日除照常工作外,休息時玩玩卜(撲)克與斗牛。志林很愛玩排(牌),晚飯后經(jīng)常找我去打卜(撲)克,他的身體很好,工作也不壞。
想來太北長得更高了,懂得很多事了,她在保育院情形如何?你是否能經(jīng)常去看她?來信時希多報道太北的一切。在閑游與獨坐中,有時總仿佛有你及北北與我在一塊玩著、談著,特別是北北非常調皮,一時在地下、一時爬在媽媽懷里,又由媽媽懷里轉到爸爸懷里來鬧個不休,真是快樂??上齻€人分在三起,假如在一塊的話,真痛快極了。
重復說我雖如此愛太北,但是時局有變,你可大膽按情處理太北的問題,不必顧及我。一切以不再多給你受累,不再多妨礙你的學習及妨礙必要時之行動為原則。
志蘭!親愛的:別時容易見時難,分離二十一個月了,何日相聚?念、念、念、念!愿在黨的整頓之風下各自努力,力求進步吧!以進步來安慰自己,以進步來酬報別后衷情。
不多談了,祝你好!
冼星海寫給妻子錢韻玲的信:兩地遙隔,能不依依
當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音樂也成為戰(zhàn)斗的武器。冼星海,曾化名“黃訓”,是著名的“紅色音樂家”。他創(chuàng)作的《軍民進行曲》、《生產(chǎn)大合唱》、《黃河大合唱》等歌曲,鼓舞了全國軍民抗日救亡。1940年5月,冼星海赴蘇聯(lián)為大型新聞紀錄片《八路軍與老百姓》作曲配音。不久,蘇聯(lián)衛(wèi)國戰(zhàn)爭爆發(fā)。在戰(zhàn)爭殘酷的日子里,他與蘇聯(lián)人民一道過著極度困苦的生活。在他去世后,毛主席曾題詞:“為人民的音樂家冼星海致哀!”
這是他在蘇聯(lián)期間以“黃訓”署名寫給妻子錢韻玲的信:
玲:
匆匆別后不覺已屆兩度寒暑,兩地遙隔,能不依依?時為秋涼,尤望加衣珍重。別后想必學業(yè)進步,身體健康。我在這里身體比前健壯碩大,精神健全,食欲增加,工作更比以前進步,見識亦較以前廣泛,身心非常愉快。
妮娜在你殷勤愛護之下,必定很幸福地過她的生活,亦必比以前更天真活潑了。她這一幅小面孔,我時常都懷念著她,今年她是兩歲了,長大一些還是送她到幼稚園,免得你分心,有礙工作和學習。
我們今后更要進一步的鍛煉自己,尤其是處事、待人、接物的各方面。我總有這樣的感想,我們一天比一天進步,但我們在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應該更努力去學習和工作。比學習和工作更重要的就是鍛煉自己的不屈不撓的精神,苦干和謙虛的精神,我相信你比我做得更好,我時常提及無非就是勉勵我們加緊日常生活。的確地我在將近兩年的時間,我得到許多寶貴的教訓和經(jīng)驗,我想在不久,我們可以見面團聚彼此交換一些過去經(jīng)驗和意見,又是何等愉快的事呢?,F(xiàn)在你更要安心工作,我回來時必定帶給你許多安慰和愉快。
媽媽生活不知道怎樣?!我懷念著她如同懷念著你們一樣,我深怕老人家生活又成問題!你是否仍然每個月給她寫信?你可記得這一件事,不然老人家在上海是孤苦無靠的怎樣度過這樣的生活呢?或許你明白我為什么許久沒有給你寫信的原故,現(xiàn)在因有機會可以帶信,順便寫幾行,聊解你和妮娜的遠念。愿努力、珍重!
瞿秋白致妻子楊之華:我夢里也不能離你的印象
之華:
臨走的時候,極想你能送我一站,你竟徘徊著。
海風是如此的飄漾,晴明的天日照著我倆的離懷。相思的滋味又上心頭,六年以來,這是第幾次呢?空闊的天穹和碧落的海光,令人深深的了解那“天涯”的意義。海鷗繞著桅檣,像是依戀不舍,其實雙雙棲宿的海鷗,有著自由的兩翅,還羨慕人間的鞅掌。我倆只是少健康,否則如今正是好時光,像海鷗樣的自由,像海天般的空曠,正好準備著我倆的力量,攜手上沙場。之華,我夢里也不能離你的印象。
獨伊想起我嗎?你一定要將地名留下,我在回來之時,要去看她一趟。下年她要能換一個學校,一定是更好了。
你去那里,盡心的準備著工作,見著娘家的人,多么好的機會。我追著就來,一定是可以同著回來,不像現(xiàn)在這樣寂寞。你的病怎樣?我只是牽記著。
可惜,這次不能寫信,你不能寫信。我要你弄一本小書,將你要寫的話,寫在書上,等我回來看!好不好?
1923年底,楊之華考入上海大學社會學系,當時瞿秋白任上海大學社會學系主任,兩人在這里相識、相戀。1924年11月7日,俄國“十月革命”紀念日這天,瞿秋白和楊之華在上海結婚。
這是瞿秋白1929年7月15日在旅途中寫給妻子楊之華的信,瞿秋白在信中表達了對妻子的濃濃愛意。信的開篇,作者直抒胸臆:“臨走的時候,極想你能送我一站,你竟徘徊著。”簡單的語句,舉筆一揮,就表達了熱烈的期望和若有若無的失落。緊接著又寫道,“海風是如此的飄漾,晴明的天日照著我倆的離懷”。字里行間,溢滿的是離愁別緒。在信里,瞿秋白叮囑妻子珍惜見到“娘家人”的寶貴機會,認真參加國際勞動工人的會議,盡心做好參會的各項工作。
周恩來致妻子鄧穎超:海棠桃李均將盛裝笑迎主人
超:
西子湖邊飛來紅葉,竟未能迅速回報,有負你的雅意。忙不能做借口,這次也并未忘懷,只是懶罪該打。你們行后,我并不覺得忙。只天津一日行,忙得不亦樂乎,熟人碰見不少。恰巧張伯苓先一日逝去,我曾去吊唁。他留了遺囑。我在他的家屬親朋中,說了他的功罪。吊后偕黃敬等往南大、南中一游。下午,出席了兩個干部會,講話,并往述廠、愚如家與幾個老同學一敘。晚間在黃敬家小聚,夜車回京。除此事可告外,其他在京三周生活照舊無變化,惟本周連看了三次電影,其中以《兩家春》為最好,你過滬時可一看。南方來人及開文來電均說你病中調養(yǎng)得很好,頗慰。期滿歸來,海棠桃李均將盛裝笑迎主人了。連日風大,不能郊游,我鎮(zhèn)日在家。今日蘇聯(lián)大夫來檢查,一切如恒。順問朱、董、張、康等同志好。
這是1951年3月17日,周恩來寫給鄧穎超的一封家書,主要是交流與南開學校老朋友的重逢,體現(xiàn)了夫妻之間的深厚感情。周恩來寫這封信時,鄧穎超身患小恙,3月23日,鄧穎超回信中說:“不像情書的情書,給我?guī)砹讼参俊;貓箅m遲,知罪免打……先寄語桃、李、海棠,善備盛裝迎接主人呀。”3月31日,周恩來在信中接著寫道:“昨天得到你二十三日來信,說我寫的是不像情書的情書。確實,兩星期前,陸璀答應我?guī)诺浇?,我當時曾戲言:俏紅娘捎帶老情書。結果紅娘走了,情書依然未寫,想見動筆之難……現(xiàn)時已綠滿江南,此間方始發(fā)青,你如在四月中北歸,桃李海棠均將盛開。我意四月中旬是時候了。忙人想病人,總不及病人念忙人的次數(shù)多,但想念誰深切,則留待后證了。”
陳賡致妻子傅涯:去雨花臺憑吊烈士,一時情不自禁潸然淚下
親愛的涯:
在南京整整工作十一天,檢查了軍事學院、總高級步校及南京軍區(qū)的工作。收獲確是不小,但是沒有得到休息。失眠又發(fā)作,只好恢復吃水藥,吃水藥后又可以每夜睡到六小時了,只是沒有水藥就不行。明天準備去長江兩岸及寧滬線上作實際勘察,預料半個月后才能到達上海,這樣的勘察旅行,可能對我的身體有好處。這次在南京,曾乘暇去雨花臺憑吊烈士,在許多陳列的照片中,發(fā)現(xiàn)了很多是我過去的老戰(zhàn)友和難友,一時情不自禁,潸然淚下,因此,想到我還活著,較之他們(烈士)占了大便宜,若果我還不振作,如今有些疲憊感的話,那我太對不起他們了。
這幾天總是想著您和兒女們,涯子的活潑天真時時繞著我的心靈,有時竟想早些言歸,但我不能這樣做。你們的情況希望得到您的報知,到上海后無論如何要通一次電話。我這次準備到寧波,我很想去瀝海所一游。到上海再寫信給您。
這是1957年3月8日陳賡寫給妻子的家書,通告自己在南京檢查工作的情況,交流去雨花臺憑吊烈士的感想。陳賡是黨的資深的領導干部、我軍著名的高級將領,歷經(jīng)無數(shù)大戰(zhàn)、血戰(zhàn),一生縱橫捭闔、功勛卓著。他參加革命很早,是黃埔軍校一期生,與國共兩黨諸多高級領導和著名將領多有交集,與許多犧牲的革命烈士有著深厚的感情。
寫這封信時,他南下到江蘇檢查工作,下一站要去上??辈?。去雨花臺烈士陵園憑吊烈士時,在許多陳列的照片中看到很多過去的老戰(zhàn)友、難友,禁不住潸然淚下。想起過往共事的這些革命同志,陳賡誠摯感嘆烈士為革命事業(yè)作出的犧牲,發(fā)出了生者當更加振奮精神、奮力工作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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