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道交叉口的游擊隊員，冀中，1943年，石少華攝

距離任丘（今屬河北）縣城四十里的邊關村，冀中大平原上的一處小村落。

1945年1月21日下午五點多，天已經黑了。正逢臘八，整個村子都彌漫著一股臘八粥的香甜氣息。

一輛花轱轆騾車進村之后，深藍色的麻花布簾一挑，車里下來一個高個子男人，深藍色棉衣棉褲，三塊瓦棉帽，乍一看跟當?shù)厝瞬o二致，可進屋之后，借助燈火，就能看出來，原來是個高鼻子藍眼睛的洋人！

洋人叫布魯克·杜倫（Brooke Dolan II，又譯為“多蘭”），是美軍駐延安觀察組（United States Army Observer Group in Yenan）)，代號“迪克西使團（Dixie Mission）”的上尉。

到冀中考察前，杜倫上尉在晉察冀軍區(qū)住房門前留影，河北阜平，1944年，石少華攝

延安觀察組由中印緬戰(zhàn)區(qū)美軍司令部派出，目的具有軍事與政治的兩重性：既要搜集日偽情報，還要考察中共方面的軍事實力和探討將來與之合作的前景。其成員除16名軍人外，還有2名外交官任政治顧問，美國駐華使館武官代表瑞德（David Dean Barrett）上校擔任觀察組組長。

此時正值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場節(jié)節(jié)勝利之際，中國戰(zhàn)場卻出現(xiàn)了世界戰(zhàn)爭史上的奇觀：一方面國民黨軍隊在豫湘桂戰(zhàn)役中一潰千里，另一方面共產黨場領導的敵后游擊戰(zhàn)爭蓬勃發(fā)展。美國政府瞠目結舌之余，不得不考慮與共產黨，也就是延安方面，在一定程度上的合作。

杜倫上尉出生在中國杭州，先后畢業(yè)于普林斯頓和哈佛大學，還曾以費城自然科學博物館學會會員的身份為掩護，為美國戰(zhàn)略情報局（Office of Strategic Services），也就是后來的中央情報局工作，無視中國中央政府的存在，直接與西藏“外交局”交涉，到我國西藏進行過秘密考察。此次杜倫上尉的目的地是晉察冀的冀中根據(jù)地，在冀中軍區(qū)司令部初步了解完整體情況之后，他提出到七、八、九軍分區(qū)進行實地參觀。

杜倫觀看繳獲日軍的機槍，冀中，1944年，石少華攝

1月21日早飯后，杜倫在冀中軍區(qū)聯(lián)絡科科長高存信的陪同下，從第八軍分區(qū)駐地肅寧（今屬河北）出發(fā)，下午三點趕到了九分區(qū)駐地任丘縣邊關村。這里的魏洪亮司令員，雖然只有28歲，卻是位走過長征，來自中央蘇區(qū)的老紅軍。杜倫提出要看部隊，村里隨便拉出來一個連的八路軍，120多人，清一色的三八式步槍，還有六挺大正十一式機槍和六門八九式擲彈筒。

全日械裝備的八路軍連隊，讓杜倫有些詫異，檢查了武器和隊列后，他又隨機而且反復地詢問戰(zhàn)士們一些問題，然后才非常感慨地表示：

“我在重慶參觀蔣介石軍隊的一個連，實際人數(shù)只有四、五十人，其他大都是臨時抽調的，武器裝備雖然都是我們美國的，但戰(zhàn)斗精神差得很。你們的武器全是從日軍那里繳獲的，證明八路軍與日軍進行了多次戰(zhàn)斗，打了勝仗！”

杜倫觀看八路軍使用的步槍，冀中，1944年，石少華攝

接著，杜倫問魏洪亮：

“你們是用什么戰(zhàn)術，同具有世界第一流戰(zhàn)斗力的日本陸軍作戰(zhàn)的？”

魏洪亮如數(shù)家珍地介紹了冀中軍民在殘酷的反“掃蕩”斗爭中，運用游擊戰(zhàn)、地道戰(zhàn)、麻雀戰(zhàn)所創(chuàng)造的光輝戰(zhàn)例，給杜倫了一個答案：

“很簡單，我們用的是毛澤東的戰(zhàn)術思想，靠的是共產黨的領導、人民群眾的支持。”

對此，杜倫表面沒說啥，心底卻是相當有些不屑的。作為美國戰(zhàn)略情報局的資深特工，他對共產主義充滿了仇恨，因此對我黨我軍最初從心底是不看好的。

杜倫提出要看看這里的地道，九分區(qū)作戰(zhàn)科長雷溪帶隊就鉆了進去。邊關村的地道是三通的，即地道相通、房子相通、房頂相通，連著各種工事和射孔。敵人要來進攻，將會遭到交叉火力的射擊。村里的民兵，還給杜倫做了翻板和陷阱的展示，民兵踩在翻板上，掉入陷阱，突然就不見了，很快卻從杜倫身后的另一個洞口鉆了出來。望著杜倫驚訝的面孔，民兵笑了，自豪地告訴杜倫，我們的地道到處都是“機關”，層層都有暗道，我熟悉路徑，所以掉下去能出來，鬼子漢奸就來得去不得了，一旦掉下去，不是被我們活捉，就是我們橫刺里給他一刀，扎他個透心涼！

地道上的屋頂堡壘，冀中，1943年，石少華攝

在地道的某處拐角，雷溪突然抽出一塊磚，一縷陽光照射進來，杜倫湊過去，發(fā)現(xiàn)這是個射擊孔，正對著街心，射擊角度相當?shù)筱@，“關照”面積很大，敵人卻不易發(fā)現(xiàn)。一趟走下來，杜倫發(fā)現(xiàn)邊關村的地道，不但有干線和支線，有各種攻防設施，而且還能防毒、防煙、防火、防水，能容納全村所有的人員和幾百人的戰(zhàn)斗部隊，可謂攻防兼?zhèn)?、打藏一體。

鉆出地道，正要吃晚飯，內線情報傳來，河間和任丘兩縣城的日軍一個多中隊，連同偽軍共八百多人，由留各莊據(jù)點的偽軍大隊長、鐵桿漢奸邊德民帶著，奔襲我九分區(qū)領導機關。

聽到這個消息，杜倫就慌了，趕緊問魏洪亮司令員，你們是不是要撤，準備怎么保護我？后者回答說，我們要轉移到1.5公里外的培里村。杜倫更慌了，大聲叫嚷起來：

“日本陸軍的攻擊能力是世界聞名的，你們的處境非常危險，因此你們必須把我送出日軍遠程火炮的極限射程之外，我的生命才有保證。”

民兵從地道轉入地面工事伏擊敵人，冀中，1944年，石少華攝

魏洪亮極力安撫杜倫，請對方放心，說我們多少次反“掃蕩”都是這么做的，這也是我們從血的教訓中摸索出的經驗。敵人的夜間長途奔襲，已經不足為奇，被我們打回去的次數(shù)多了！既然此地八路軍的最高長官這么說，杜倫提起來的心稍微放下，接著又問準備多少部隊掩護轉移？

魏洪亮回答說，一個警衛(wèi)班，再加上一個偵察排，足夠了。

杜倫急眼了，你們的警衛(wèi)力量才四十多人，敵人是我們的二十倍，司令官先生，您太年輕了，軍事上您不懂，這點兵力在防御中……

一聽這話，魏洪亮同志有點生氣了，非常嚴肅地對杜倫說：

“你根本不了解我們抗日軍民的力量，也不懂我們的作戰(zhàn)特點，要不是為了您的安全，我完全有把握在這里打退日軍的進攻。”

跟著九分區(qū)領導機關，杜倫到培里村，已經是第二天（1月22日）拂曉。一行人剛在村里住下，邊關村撲空的日偽軍，緊跟著就追過來，把培里村包圍了。此時的我軍，反“掃蕩”經驗已經極其豐富，魏洪亮司令員對怎么打胸有成竹，然而正在此時，杜倫找過來，非要派部隊把他送回冀中軍區(qū)。

地道洞口在哪里？冀中，1944年，石少華攝

魏司令員告訴杜倫，現(xiàn)在送你走有危險，等于自投羅網，最好最安全的辦法就是下地道了。杜倫不信，雷科長帶他往外沖了幾次，都被日軍的強大火力網給攔回來，沒辦法只好從“堡壘戶”盧大娘家的廚房爐灶口鉆了進去。魏司令員安排了一個戰(zhàn)斗小組保護杜倫，安慰了幾句，就到地下指揮所指揮戰(zhàn)斗去了。

戰(zhàn)斗從早上打到中午，一個暗藏在村里的漢奸，給敵人找出來四個地洞口，領著日偽軍闖勁盧大娘家，用刺刀殺害了盧大爺后，威逼盧大娘交出八路軍！

鬼子、漢奸折磨盧大娘，剁掉她的手指，雷溪同志看不下去，躥出來就是一梭子，打死屋里的敵人后，掩護盧大娘也下了地道。這讓敵人看到了“希望”，先是讓偽軍爬進來搜索，被民兵利用陷阱，一扎槍就給捅死，接著又逼一位被抓的村民進來，結果翻板一動，繩子割斷，村民被民兵拉進了旁邊的地洞。沒辦法，鬼子釋放毒瓦斯。

在地下衛(wèi)生所給傷員換藥，冀中，1944年，石少華攝

負責保護杜倫的警衛(wèi)員陳學增，撲上去抱著瓦斯彈，沖出洞口，扔到敵群里，這幫家伙趕緊逃命。村支部書記楊文煥，從另一個洞口跳過來放下防毒簾，把暈倒的陳學增背到衛(wèi)生室，交給那里的衛(wèi)生員。

村里另一處地道卻出事了，魏司令員的愛人肖哲同志，抱著八個月大的兒子下了地道。鬼子在上面又是打槍打炮，又是挖掘地道口，把孩子嚇著了，小家伙哭鬧起來。按照預案，是應該準備一點白酒，噴灑到孩子面部，起到麻醉作用的?？墒乔闆r緊急，手頭沒有酒，母親又斷了奶，身邊沒有哺乳期的婦女。眼看孩子哭鬧緊了，萬一敵人發(fā)現(xiàn)，就可能連累老鄉(xiāng)、美國朋友和軍區(qū)電臺。肖哲立刻用乳房堵住孩子的嘴，試圖安慰孩子。

但等上面沒有動靜，敵人離開這片地帶，再看孩子，已經窒息死亡！

打了一個白天，傍晚時分，增援的部隊和民兵趕來，向圍困培里村的敵人發(fā)動突襲。里應外合，打得敵人落荒而逃，半路又碰到兄弟部隊和游擊隊的伏擊，死傷慘重。帶路的漢奸，也被民兵抓到后處決。

杜倫親歷地道戰(zhàn)，冀中培里村，1944年，石少華攝

走出地道的杜倫，拿到了丟失的各種隨身物品，一樣不少，他自己也毫發(fā)無損。看到魏洪亮，杜倫緊緊握住對方的手，說：

“司令官先生，在地道里呆了一天，目睹了日軍的罪行，也看到了共產黨和冀中抗日軍民的力量，中國人民是不可征服的，我太感動了！”

我軍盡管從紅軍時期，就開展游擊戰(zhàn)，然而主要是山地游擊戰(zhàn)，并非平原游擊戰(zhàn)。正是基于第二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中，這方面的豐富經驗，1937年8月22日的陜北洛川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毛澤東同志提出了“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zhàn)”。但是形勢比人強，隨著華北戰(zhàn)局的發(fā)展，國民黨軍一路南逃，日軍兵力所限，無法控制華北農村，八路軍逐漸向太行山以東的平原地區(qū)發(fā)展。

于是問題來了：

平原游擊戰(zhàn)爭能不能長期堅持下去，我軍能否在河北平原建立起穩(wěn)固的抗日根據(jù)地？畢竟從紅軍時代起，我們就是靠山起家，靠山吃飯的。

1940年冬，晉察冀邊區(qū)北岳區(qū)反掃蕩戰(zhàn)斗，士兵在沖鋒時中彈倒下，沙飛攝

傳統(tǒng)的軍事思想，往往認為平原地區(qū)不適合游擊戰(zhàn)爭，游擊隊在平原上的活動，沒有像山地那樣多的地形上的便利，相反敵人的機械兵種或騎兵，倒有較便利的條件了。有些人說，游擊隊既無山的依托與隱蔽，自然地形上的幫助是很少的，而人的兩條腿又哪能跑過機器的汽車或坦克車呢？

中國民間有句老話說得好：“活人不能讓尿憋死！”

華北敵后平原地區(qū)的人民需要抗日軍隊，國民黨可以不管不顧，共產黨作為根基在人民、血脈在人民、力量在人民，始終代表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馬克思主義政黨，卻不能這么辦。如果沒有一條路，那共產黨人就用生命為代價，闖出一條路，山溝里可以有馬克思主義，冀中平原上一定可以建立敵后根據(jù)地，因為我們有人民的支持。

有了人民的支持，共產黨就能戰(zhàn)勝一切艱難險阻，怎么樣強大的敵人，都不可能征服我們，不管它是土豪劣紳，是軍閥土匪，是國民黨反動派，還是東西兩洋的各路洋大人。

飛檐走壁，冀中，1943年，石少華攝

抗戰(zhàn)期間，國共兩黨兩軍都在進行游擊戰(zhàn)，國民黨方面各戰(zhàn)區(qū)、地方政府和軍統(tǒng)也都組織過各種名目的游擊隊，然而效果相當不佳，甚至不少淪為兩頭吃的偽化部隊。究其原因就在于，國民黨沒有認識到游擊戰(zhàn)爭是與群眾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為群眾而戰(zhàn)，同群眾共同戰(zhàn)斗的群眾武裝斗爭。

脫離群眾，失去群眾支持與掩護的游擊戰(zhàn)，是沒有前途和結果的。只有最大程度相信群眾，依靠群眾，發(fā)揮群眾的主觀能動性，游擊戰(zhàn)才能打好，才能勝利。

從大革命起，冀中就建立起了地下黨組織，這是一支可以依靠的基層黨員群體，國民黨反動派的大屠殺也沒有動搖多數(shù)同志的信仰，他們扎根在群眾中，深受群眾的信賴，所以抗戰(zhàn)爆發(fā)后，基層黨員和黨支部才能迅速團結起農村中的抗日群眾。雖然岀必受路網、封鎖溝的限制，住必在炮樓環(huán)繞的威脅之中，處境極端惡劣殘酷，但是他們沒有因此而畏懼，反而和群眾一起，創(chuàng)造出了一種能藏能打又能走，地道戰(zhàn)、地雷戰(zhàn)與游擊戰(zhàn)“三位一體”相結合的新戰(zhàn)法，這就是冀中人民天才創(chuàng)造的地道斗爭的新發(fā)展和廣泛的成用，成為世界上少有的戰(zhàn)爭奇跡。

這張照片是攝影家梁明月于1943年在安平縣報子營村拍攝的，洞口里面的婦女叫李杏閣，端盆的小女孩兒是李杏閣的女兒劉敬彩，右一是李杏閣的鄰居劉嬸。而洞內藏著的，是八路軍傷員。據(jù)記載，抗戰(zhàn)時期，李杏閣親自掩護和護理傷員達73名。

宋遼時期的藏兵洞，清末民國躲土匪的蛤蟆蹲，冀中早有地道戰(zhàn)的雛形，但這些老物件并不能適應新形勢。日寇頻繁掃蕩，又有本地漢奸帶路，消極隱蔽，一旦被發(fā)現(xiàn)，就很難逃脫。于是在傳統(tǒng)地洞的基礎上逐漸改進，血的教訓很快轉化為對敵經驗，自發(fā)的群眾運動很快被黨組織認可，上升為組織動員的力量。由黨政軍民各部門主要干部成立縣區(qū)村地道委員會，以人民武裝系統(tǒng)為主，男女老少齊上陣。群眾們很清楚，雖然修地道耗費人力物力，甚至可能耽誤農時，但與敵人的一次搶掠相比，實在不值一提。

日軍很快就發(fā)現(xiàn)，地道布滿了冀中大平原，他們曾經引以為傲的炮樓，如今已形同虛設。負責（北）平、（天）津、保（定）地區(qū)警備的日軍63師團師團長野副昌德中將，這個曾在東北“圍剿”抗日聯(lián)軍，以“野副大討伐”著稱的劊子手，也不得不慨嘆：

“‘剿共戰(zhàn)’已變成‘地道戰(zhàn)’。”

民兵在地道內設置地雷導火線

地道戰(zhàn)成為日寇腳下的噩夢，冀中軍民的全方位的抵抗，不斷牽制、消耗著日軍的實力。以有限的兵力，從事一場完全沒有邊界的戰(zhàn)爭，其捉襟見肘幾乎不可避免。盡管日軍能在冀中地區(qū)，把我們分割在2670小塊中，以平均一個炮樓對付四個村莊，但相對人民戰(zhàn)爭的汪洋大海，他們的1753座炮樓，不過是一座座囚禁自己的“監(jiān)獄”，人民的解放和侵略者的覆滅只是時間問題。

距離培里村63公里的冉莊（今屬河北清苑），是小學《語文》課本五年級上冊《冀中的地道戰(zhàn)》原型，1965年八一電影制片廠出品的戰(zhàn)爭電影《地道戰(zhàn)》的拍攝地就在這里。

電影《地道戰(zhàn)》海報，1965年，商榮光繪

冉莊地道戰(zhàn)紀念館的館名，由原晉察冀軍區(qū)司令員聶榮臻元帥題寫。作為當年地道戰(zhàn)，由冀中發(fā)展到整個晉察冀地區(qū)的見證者，聶榮臻給予高度評價：

“神出鬼沒，出奇制勝的地道戰(zhàn)，是華北人民保家衛(wèi)國，開展游擊戰(zhàn)爭，在平原地帶戰(zhàn)勝頑敵的偉大創(chuàng)舉。地道戰(zhàn)又一次顯示出人民戰(zhàn)爭的無窮偉力。”

冉莊人民利用地道優(yōu)勢，在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中，配合武工隊和野戰(zhàn)軍作戰(zhàn)157次，殲敵2100余人，曾榮獲“地道戰(zhàn)模范村”稱號。

小學《語文》課本五年級上冊《冀中的地道戰(zhàn)》

地道戰(zhàn)在整個晉察冀，因地制宜，廣泛開展，即便是開展水上游擊戰(zhàn)為主的白洋淀雁翎隊，也曾經轉戰(zhàn)過地道。還鄉(xiāng)河畔的冀東地區(qū)，1945年春，遷安、玉田、豐潤、灤縣等地學習推廣冀中地區(qū)地道戰(zhàn)的經驗。搞得好的地區(qū)，戶與戶、街與街、村與村都用地道連接起來，有的地道長達幾公里。雖然《摔跤》和《小英雄雨來》這兩篇課文中，對河流湖泊的關聯(lián)比較多，畢竟白洋淀所在的大清河水系和還鄉(xiāng)河所屬薊運河水系是繁忙的運輸水道，這里的抗日游擊戰(zhàn)以水上游擊戰(zhàn)為主，但這并不是說就沒開展地道戰(zhàn)。

油畫《地道戰(zhàn)》，1951年，羅工柳繪

山地、河流、湖泊和平原，地道戰(zhàn)、地雷陣和麻雀戰(zhàn)，什么戰(zhàn)法有利于保存自己，消滅敵人，我們就會創(chuàng)新和開展什么戰(zhàn)法，這就是人民的智慧，人民的力量。

地道戰(zhàn)的經驗，后來還被我軍的老戰(zhàn)士成功地搬到朝鮮和越南，成為當?shù)厝嗣穹纯沟蹏髁x，得心應手的戰(zhàn)法。

著名的越南古芝地道解構示意圖

地道戰(zhàn)的神奇，在于人民的智慧和勇氣。

單單一個地道，不足以庇護任何人，真正使中國人民贏得那場戰(zhàn)爭的是千百萬人的生命和鮮血，是斗爭來的，是在斗爭中，中國人民學習、成長、前進，找到戰(zhàn)勝困難的方法，正如我們的國歌里唱到的：

“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筑成我們新的長城！”

當國旗在廣場上飄揚，在學校里升起，在天安門前被戰(zhàn)士們高擎，你是否會想起，我們先輩們用血肉筑起的長城？

這其中，既有狼牙山五壯士，有楊靖宇和趙一曼，有李大釗和陳延年，有劉胡蘭和董存瑞，有黃繼光和邱少云，有白求恩和柯棣華，有郝副營長和王二小，有嘎子和雨來，還有千千萬萬，沒有把名字留下來的他們……

紀47 人民英雄紀念碑（小全張），中國人民郵政發(fā)行，孔紹惠雕刻，劉碩仁設計

無數(shù)烈士的英名，無數(shù)群眾的奮斗，證明了毛澤東思想中顛撲不破的一個真理：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chuàng)造世界歷史的動力，群眾是真正的英雄，我們應該走到群眾中間去，向群眾學習，把他們的經驗綜合起來，成為更好的有條理的道理和辦法，然后再告訴群眾（宣傳），并號召群眾實行起來，解決群眾的問題，使群眾得到解放和幸福。

【注釋】

1、“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chuàng)造世界歷史的動力。”——毛澤東：《論聯(lián)合政府》（1945年4月24日），《毛澤東選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31頁；

2、“群眾是真正的英雄。”——毛澤東：《<農村調查>的序言和跋》（1941年3、4月間），《毛澤東選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790頁；

3、“我們應該走到群眾中間去，向群眾學習，把他們的經驗綜合起來，成為更好的有條理的道理和辦法，然后再告訴群眾（宣傳），并號召群眾實行起來，解決群眾的問題，使群眾得到解放和幸福。”——毛澤東：《組織起來》（1943年11月29日），《毛澤東選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933頁。

又：這是我近年來撰寫的系列文章《解讀小學語文課本里的“紅色課文”》中的又一篇，我都不記得總共寫了多少篇了？反正有沒有人看，有沒有辦法出版，我都會努力做下去，因為有些事總要有人來做，都不做是不行的，不認真和態(tài)度不端正去做更不行。

讀研那會兒，我的史料學老師孔學先生曾說過，學歷史就是“黑道”，熬夜看史料、寫文章是家常便飯，而且一路走到黑未必能出成績更是家常便飯，所以要耐得住寂寞。如今我早已跳出三界外，更不可能寫入選核心期刊的專業(yè)論文了。甚至我日常寫的微博、微信公眾號文章，都經常被平臺“艮?”，但也正因為如此，讓我可以擺正心態(tài)，更實實在在去做點事，不用擔心浮躁來騷擾我，財富來引誘我，反正我已經這樣沒人氣了，還能咋樣？

唯有更踏實地走下去，書寫這些普普通通、默默無聞的英雄、烈士和革命者，書寫人民創(chuàng)造的歷史，因為——

“人民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是真正的英雄！”

這句話是誰說的？不然關鍵詞太多，過不了審，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