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4月12日，紀念“巴黎手稿”寫作170 周年暨“馬克思人學思想的當代理解”學術研討會在京舉行，與會學者表示，“巴黎手稿”是通往馬克思思想成熟之旅的重要界碑，應當用歷史與邏輯相統(tǒng)一的方法進行深入探討。

　　在研究馬克思思想發(fā)展進程時，“巴黎手稿”無疑是值得學術界關注的重要經(jīng)典著作之一。今年恰逢這份著名手稿誕生170周年。如何根據(jù)原始文獻還原馬克思當時的著述原貌，以準確把握馬克思的思想及其在學術史上的地位，并由此生發(fā)出對當代相關問題的深入思考，成為當代馬克思主義研究中的重點和難題。

　　4月12日，紀念“巴黎手稿”寫作170 周年暨“馬克思人學思想的當代理解”學術研討會在京舉行，與會學者表示，“巴黎手稿”是通往馬克思思想成熟之旅的重要界碑，應當用歷史與邏輯相統(tǒng)一的方法進行深入探討。

　　重思“巴黎手稿”的文獻學問題

　　馬克思旅居“巴黎時期”(從1843年10月到1845年1月)，寫作了一批手稿和筆記。長期以來，國內外學術界對《1844年經(jīng)濟學哲學手稿》的解讀所依據(jù)的版本，大都是根據(jù)德文或俄文的“邏輯編排版”翻譯而成。其實，1982年出版的《馬克思恩格斯全集》歷史考證版還刊出了另外一種方案，即“原始順序版”，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聶錦芳等認真對比研讀了這一版本，并參照中央編譯局的譯文完成了中文版《1844年經(jīng)濟學哲學手稿》的編排。研討會上印發(fā)了這一版本的打印稿，并對其可能導致的解釋思路的變化進行了探討。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王東主張把整個手稿分為兩大部分：上篇以經(jīng)濟學手稿為主，下篇以哲學手稿為主。北京師范大學教授魯克儉根據(jù)《馬克思恩格斯全集》歷史考證版(MEGA)“附屬材料”卷，對相關文獻學信息進行了甄別。

　　學界往往將通常稱為《1844年經(jīng)濟學哲學手稿》的“三個筆記本”等同于“巴黎手稿”。聶錦芳主張將馬克思這一時期的著述分為兩類：一類是馬克思對同時代及前人政治經(jīng)濟學著作的摘錄和抄寫，其中沒有他個人觀點的詳盡闡發(fā)，只有寥寥數(shù)語的評論或批注，可稱為“巴黎筆記”;另一類是大量的正面闡述和思想論證，或即便由他人的議題引發(fā)，但馬克思的議論占相當大的篇幅，可稱為“巴黎手稿”。這樣，“巴黎手稿”應該包括通常被稱為《1844年經(jīng)濟學哲學手稿》的“三個筆記本”和《詹姆斯·穆勒〈政治經(jīng)濟學原理〉一書摘要》(簡稱《穆勒評注》)。他認為，“巴黎筆記”與“巴黎手稿”是穿插寫作的，只有厘清這些文獻間的關系，才能更加準確地把握馬克思的原始思想狀況和精髓。

　　清華大學哲學系教授韓立新進一步提出，“巴黎手稿”的寫作順序是“第一手稿”→《穆勒評注》→“第二手稿”→“第三手稿”。除《馬克思恩格斯全集》歷史考證版第二版(MEGA2)編者英格·陶伯特外，多數(shù)文獻學家都認同這一寫作順序。所以，《1844年經(jīng)濟學哲學手稿》不是一塊同質的“整鋼”，研究時要充分考慮其階段性、片段性及其自身的內在矛盾，否則就會因很難解釋這些矛盾而進行無原則的“折中”，不利于深化研究和客觀評價。

　　重估“巴黎手稿”的歷史地位

　　對“巴黎手稿”文獻的再梳理讓學者們的“巴黎手稿”研究取得了一系列新突破，并對其在馬克思主義史上的地位有了新的認識。

　　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趙家祥、豐子義等從以下幾個維度對“巴黎手稿”的學術地位進行了探討：從與《資本論》的關系而言，“巴黎手稿”是馬克思創(chuàng)作《資本論》最早的基礎性工作;從馬克思與費爾巴哈的關系而言，“巴黎手稿”雖帶有費爾巴哈思想的痕跡，但馬克思的異化勞動學說實現(xiàn)了對抽象“人本學”的超越;從馬克思與黑格爾的關系而言，隨著馬克思對古典政治經(jīng)濟學和資本主義社會的深入批判，黑格爾的辯證法使其深受益處;從馬克思與青年黑格爾派成員(費爾巴哈之外)之間的關系而言，“巴黎手稿”是他們思想分道揚鑣的重要標志。

　　為更加準確地把握“巴黎手稿”的地位，韓立新一改我國學界以實踐(主客關系)概念來說明馬克思思想本質的做法，致力于建構一個關于早期馬克思思想的新解釋。韓立新指出，費爾巴哈的自我異化邏輯在說明人和社會的本質時訴諸的是個體的內在本質，譬如“類本質”、自由、理性、實踐等，而不是外部的經(jīng)濟關系或者社會關系。在《穆勒評注》中，馬克思第一次從外部的經(jīng)濟關系或者社會關系來說明人及其社會的本質，從孤立人的主客關系轉變到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視角，從而超越了費爾巴哈及其歷史唯心主義，完成從早期思想向成熟思想的轉變。

　　馬克思在《1844年經(jīng)濟學哲學手稿》一文中不僅分析和闡述了異化勞動的現(xiàn)象，還嘗試從異化勞動、外化勞動與私有財產(chǎn)關系的角度分析異化勞動產(chǎn)生的原因，以探索結束異化勞動的可能性。馬克思從“本質規(guī)定”和“現(xiàn)實表現(xiàn)”兩個不同層面分別考察了異化勞動和私有財產(chǎn)的關系問題。在前一層面，異化勞動是私有財產(chǎn)的基礎和根據(jù)，反之不成立;而在后一層面，異化勞動和私有財產(chǎn)之間則存在著相互作用、互為因果的復雜關系。清華大學教授王峰明提出，這并不表明馬克思陷入了所謂的“循環(huán)論證”，而是昭示了歷史唯物主義所特有的“科學抽象”方法的最初萌發(fā)。

　　“巴黎手稿”與當代資本批判

　　在“巴黎手稿”中，馬克思從“當前的經(jīng)濟事實出發(fā)”，一定程度上實現(xiàn)了對古典政治經(jīng)濟學的超越。“然而，與國民經(jīng)濟學不同的是，馬克思的立場是批判資本主義的生產(chǎn)關系，并論證替代模式的歷史條件和可能途徑。”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魏小萍表示，馬克思抓住異化勞動和私有財產(chǎn)關系這個關鍵，揭開了資本和勞動的本質聯(lián)系，并指出消滅私有制和異化勞動的途徑就是共產(chǎn)主義革命。

　　對當代資本主義社會有切身體驗的西方左翼思想家認為，當代資本主義是一艘“駛向冰山的泰坦尼克號”，豪華壯觀，但逃脫不了覆亡的宿命。A. T.卡利尼科斯將當今世界的金融危機、環(huán)境破壞和恐怖主義三大問題的根源皆歸為資本主義制度，尤其是資本主義的剝削和競爭性積累。當代資本主義社會諸多弊端的根源，就在于資本主義制度本身，就算西方左翼思想家為資本主義國家提出所謂的“中間路線”或“第三條道路”，也仍未使資本主義發(fā)展為人類最美好的制度。

　　“資本主義制度的本質決定了它必然產(chǎn)生并導致整個社會人的本質的全面異化。”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陳志尚認為，雖然資產(chǎn)階級出于自身的利益和統(tǒng)治需要，在某些方面也會采取一些措施，使有些異化(如生態(tài)環(huán)境惡化、階級矛盾)暫時或部分得到緩解，或隨著資本全球化將異化轉移、擴張到全世界，但它不可能通過改革而自覺地從根源上消除異化，總趨勢只能日益加劇，直至滅亡。

　　“社會主義之所以優(yōu)于資本主義，正在于它是資本主義的對立物，是以消除資本主義對人的異化，創(chuàng)造使每個人都能自由全面發(fā)展的社會條件為目的的。”陳志尚說，社會主義本身具有克服異化的力量。其自覺性就在于改變客觀世界的同時也改變人類自己，包括重新確立人類在自然中的位置，正確處理人和自然的關系，正確處理作為主體的人和作為客體的人的集合體——社會的關系、人和人的關系以及每個人和自己的關系，因而恰恰是對異化關系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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