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前進道路上，全黨全國各族人民要“堅持發(fā)揚斗爭精神”，“不信邪、不怕鬼、不怕壓，知難而進、迎難而上，統(tǒng)籌發(fā)展和安全，全力戰(zhàn)勝前進道路上各種困難和挑戰(zhàn)，依靠頑強斗爭打開事業(yè)發(fā)展新天地”，并把“務必敢于斗爭、善于斗爭”作為新征程上“三個務必”的重要內容之一。堅持敢于斗爭，不僅是走好新征程的必然要求，也是黨百年奮斗得出的一條重要歷史經驗。回顧歷史，毛澤東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在遇到外部勢力對中國攻擊、挑釁、打壓和國內社會主義建設困難之時，就發(fā)出了“不怕鬼”的號召，強調不要懼怕包括反華勢力在內的國內外各種“鬼”，要敢于和善于同“鬼”斗爭，敢于和善于戰(zhàn)勝困難，顯示出非凡的膽識與斗爭藝術。本文擬從歷史背景、主要內容和重要影響的角度，對毛澤東關于“不怕鬼”的論述作一些梳理和分析。

一、毛澤東提出“不怕鬼”的歷史背景

20世紀50年代末60年代初，國際形勢動蕩而復雜。中國遇到了來自多方的公開的和潛在的侵略威脅、戰(zhàn)爭挑釁和軍事壓力。西方帝國主義及各國反動派在國際上掀起一股“反華大合唱”。美國一方面對中國持續(xù)采取制裁、封鎖、包圍和打壓的政策，并干涉中國內政，插手臺灣問題，縱容蔣介石以金門、馬祖等島嶼為基地對中國大陸沿海實行侵襲和破壞，意在制造“兩個中國”；一方面對中國推行“和平演變”戰(zhàn)略，企圖促進社會主義世界“內部的分化”，從根本上顛覆社會主義制度。英國等其他帝國主義及反動勢力對中國也采取敵視態(tài)度，借機攻擊、分裂中國。1959年3月，英國帝國主義分子、印度擴張主義分子策動西藏上層反動集團發(fā)動叛亂，干涉中國內政；1959年8月，印度軍隊武裝襲擊中國邊境，中印在邊界爆發(fā)軍事沖突。中蘇則從20世紀50年代后期開始，矛盾與沖突逐漸加劇，集中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的分歧；另一方面是蘇聯黨以‘老子黨’自居，要求中國共產黨在軍事和外交上服從其蘇美合作主宰世界的戰(zhàn)略”。中國逐漸處于與美蘇兩個超級大國相對抗的地位。

在國內，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出現嚴重困難局面。1958年“大躍進”開始后，由于急于改變中國“一窮二白”面貌，中央和地方對經濟規(guī)律和實際經濟形勢認識不足，夸大了主觀能動性，對生產關系的改變和生產力的發(fā)展急于求成、盲目冒進，反而造成了生產力破壞。1958年8月29日，《中共中央關于在農村建立人民公社問題的決議》正式在北戴河會議上通過，隨后以“一大二公”“大辦公共食堂”為主要特征的農村人民公社在全國各地相繼建立。人民公社化運動片面追求提高公有化程度，脫離了中國社會生產力的發(fā)展水平，挫傷了農民生產積極性。加上嚴重的自然災害席卷了全國多個糧食高產區(qū)，糧食產量急劇下降，大量農村人口陷入饑荒。這使得我國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遭遇巨大的困難。

為了抵御來自多方的侵略威脅、戰(zhàn)爭挑釁和軍事壓力，克服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中的種種困難，毛澤東不僅在許多場合作出關于“不怕鬼”的重要論述，還提議編一本“不怕鬼的故事”的小冊子，鼓舞中國人民和世界各國人民以“不怕鬼”的大無畏精神開展工作和斗爭，并戰(zhàn)勝各種“鬼”。1959年5月6日，毛澤東在會見蘇聯、匈牙利等11個社會主義國家的代表團和駐華使節(jié)時曾說：“我想把不怕鬼的故事編成一本小冊子。”后來此書編撰工作由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所長何其芳擔任。1959年夏，此書編撰工作基本完成。廬山會議后，毛澤東又指示何其芳將已編撰好的《不怕鬼的故事》初稿予以精選充實，并要何其芳為《不怕鬼的故事》寫一篇序言，送他審閱修改。1961年1月4日和1月23日，毛澤東兩次與何其芳談《不怕鬼的故事》序言修改事宜。1961年1月18日，毛澤東在八屆九中全會上同與會者談到這本小冊子。他說：“我也60多了，我就是不怕鬼。我們很快要出版一本不怕鬼的書。”之后，《不怕鬼的故事》一書于1961年2月由人民文學出版社正式出版，其中收錄了從中國歷代筆記小說中精選的60多篇打鬼、斗鬼的文言小故事。由何其芳幾易其稿、經毛澤東多次審閱批改的該書序言，也于1961年2月在《紅旗》雜志和《人民日報》正式發(fā)表。

二、毛澤東關于“不怕鬼”論述的主要內容

圍繞“不怕鬼”，毛澤東作出了一系列重要論述，內涵豐富、意蘊深刻，講清了“鬼”是什么、為什么不要怕“鬼”、如何對“鬼”進行斗爭等問題。

（一）世界上“確實存在著許多類似鬼的東西”

鬼在中國神話故事中經常出現，是古人封建迷信思想的產物，比喻讓人懼怕、不可戰(zhàn)勝的事物和力量。但毛澤東所指的“鬼”并非神話、迷信意義上的鬼，而是那些富于反動性、危害性、阻礙性、破壞性、恐嚇性等類事物的象征或借喻。1961年2月5日，經毛澤東修改后的《不怕鬼的故事》序言就曾指出：“世界上并沒有過去的故事里所說的那種鬼，但是世界上又確實存在著許多類似鬼的東西。大而至于國際帝國主義及其在各國的走狗……嚴重的天災，一部分沒有改造好的地主階級分子資產階級分子篡奪某些基層組織的領導權，實行復辟，小而至于一般工作中的困難、挫折等等，都可以說是類似鬼的東西”?？梢?，毛澤東所說的“鬼”具有多重指代，并與現實緊密結合?？傮w來看，毛澤東所說的“鬼”大致具有如下三層含義：

一是指國際上一切帝國主義及國內外反動派。早在延安時期毛澤東就曾將日本帝國主義稱之為“鬼”，他說：“‘統(tǒng)一戰(zhàn)線’這個法寶，我認為它就是姜子牙的‘打神鞭’，專打妖魔鬼怪，我們有了這個‘打神鞭’就什么都不怕，可以打冒失鬼——日本帝國主義，也可以打怕死鬼——漢奸。”毛澤東將日本侵略者與漢奸賣國賊視為“鬼”，與20世紀五六十年代將帝國主義和各國反動派視為“鬼”具有內在一致性。1959年5月6日，毛澤東在同蘇聯、匈牙利等11個社會主義國家的代表團和駐華使節(jié)談話時就明確指出：“今天世界上鬼不少。西方世界有一大群鬼，就是帝國主義。在亞洲、非洲、拉丁美洲也有一大群鬼，就是帝國主義的走狗、反動派。”基于上述論述可知，毛澤東所說的“鬼”，即代指一切需要奮起反抗斗爭的壓迫力量和反動勢力，這是毛澤東心目中“鬼”的重要內涵之一。

二是指國內嚴重的自然災害，即“各種自然災害都是鬼”。從1959年開始，全國出現了嚴重自然災害，受災面積達4463萬公頃，且集中在主要產糧區(qū)河南、山東、四川、安徽、湖北、湖南、黑龍江等省區(qū)。1960年災情繼續(xù)擴大，北方持續(xù)爆發(fā)特大旱災。進入1961年后，大旱蔓延黃河、淮河和整個長江流域，河北、山東、河南三個主要產糧區(qū)的小麥比上一年最低水平又大幅度減產。自然災害造成的大面積減產，對國民經濟和人民生活造成極大威脅。因此，“嚴重的天災”自然也被毛澤東列入“鬼”一類的東西，需要全國人民奮起斗爭和戰(zhàn)勝。

三是指工作中的各種缺點、錯誤及遇到的挫折、阻礙等。時任湖北省委書記的王任重曾對毛澤東關于“鬼”的界定作過說明，他指出：“遇到困難或挫折，說是‘碰了鬼’。我們前進中發(fā)生的某些缺點、錯誤，也可以說是‘出了鬼’。鬼都是要作祟的。”毛澤東十分強調，搞社會主義建設要敢想、敢干，要有“不怕鬼”“不信邪”的銳氣和志氣。他經常指示各級領導要以“不畏鬼”的精神努力糾正工作中的缺點錯誤、克服種種困難挫折。如1961年12月，他在聽取時任江蘇省委書記江渭清匯報時，就強調要以“不怕鬼”的勇氣戰(zhàn)勝困難。他說：“不要怕鬼”，“要充分利用有利條件發(fā)揮主觀能動性，去戰(zhàn)勝困難。潛力是很大的，有困難，有辦法，有希望”。

（二）“越怕鬼，就越有鬼，不怕鬼就沒有鬼了”

毛澤東認為，不要怕“鬼”，越怕，“鬼”越多，不怕“鬼”，就沒有“鬼”。1958年5月初，毛澤東與秘書林克談話時就曾對此作過精辟的論述，他指出：“世界上有許多鬼，也有許多人怕鬼。鬼是怕它好呢?還是不怕它好……鬼是怕不得的，越怕鬼，就越有鬼，不怕鬼就沒有鬼了。”隨后毛澤東舉《聊齋志異》里狂生夜坐的故事來闡明他關于“鬼”的思考：“不要怕鬼，越怕越不能活，鬼就要出來把你吃掉?？裆慌鹿?，就把鬼征服了。”在毛澤東看來，畏懼“鬼”，“鬼”就會害人，不怕“鬼”，“鬼”最終就會被征服、會消失。

新中國成立后，美國長期支持并武裝蔣介石集團，利用臺灣問題干涉中國內政，侵犯中國領土主權。20世紀50年代后期，在美國縱容下，蔣介石集團頻繁對大陸沿海地區(qū)進行騷擾破壞活動，與此同時美國也不斷破壞、中斷自1955年8月以來的中美大使級會談。1958年7月，蔣介石趁美國武裝干涉黎巴嫩之機加緊軍事演練，對大陸進行更為猖獗的破壞和騷擾活動，并伺機“反攻大陸”。為此，黨中央和毛澤東決定發(fā)動炮擊金門的斗爭，打擊美帝國主義侵略行為，迫使蔣介石在金門、馬祖等沿海島嶼撤軍。毛澤東強調，“金門炮戰(zhàn)，意在擊美”，并提出“直接對蔣，間接對美”的軍事指導方針。炮擊金門后，美國迅速在臺灣地區(qū)集結重兵，并威脅中國共產黨要將侵略勢力擴大到金門、馬祖等島嶼。針對美帝國主義的戰(zhàn)爭威脅論調，1958年9月5日，毛澤東在第十五次最高國務會議上指出：“怕，它也打，不怕，它也打。既然是怕也打，不怕也打，二者選哪一個呢？還是怕好，還是不怕好？”“我看，還是橫了一條心，要打就打，打了再建設。”這極大地顯示了毛澤東不懼怕戰(zhàn)爭挑釁、不懼怕霸權主義的精神。1959年4月，毛澤東在第十六次最高國務會議上又說：“《聊齋志異》的作者告訴我們，不要怕鬼，你越怕鬼，你就不能活，他就要跑進來把你吃掉。我們不怕鬼，所以炮擊金門、馬祖。這一仗打下去之后，現在臺灣海峽風平浪靜，通行無阻，所有的船只不干涉了。”可見，我們炮擊金門，對美國及蔣介石集團等“鬼”進行打擊，“鬼”反而不敢作祟了；不怕“鬼”反而把“鬼”震懾住了。

1959年3月10日，西藏上層反動集團在外國勢力策動下公然發(fā)動武裝叛亂，企圖制造“西藏獨立”。對此，毛澤東和黨中央迅速采取一系列措施。3月22日，中共中央發(fā)出《關于在西藏平息叛亂中實行民主改革的若干政策問題（草案）》，指出在叛亂地區(qū)，一邊平息叛亂，一邊放手發(fā)動群眾，實行民主改革。在黨中央的正確領導下，中國人民解放軍駐西藏部隊迅速平定叛亂，粉碎了西藏反動分子及外國勢力分裂中國的陰謀。5月6日，毛澤東會見蘇聯、匈牙利、保加利亞等11個國家的訪華代表團，談到西藏問題時說：“鬼是怕他好呢，還是不怕他好？……經驗證明鬼是怕不得的。越怕鬼就越有鬼，不怕鬼就沒有鬼了。”他還說：“現在西藏問題鬧出許多鬼，這是好事，讓鬼出來，我是十分歡迎的。”5月10日，毛澤東會見民主德國人民議院訪華代表團，再次就西藏問題指出：“不要怕鬼，鬼是這樣的，越怕它，它就越多；不怕它，它就沒有了。”他還問及德國文學中是否有這種說明有人怕鬼、有人不怕鬼的材料。隨后他談到：“馬列主義教我們別怕鬼。資本主義這個鬼確有其事，不過不要怕。希特勒是大鬼，蔣介石這個鬼也不小，在他以前還有袁世凱、滿清皇帝等鬼。”在毛澤東看來，不怕“鬼”是馬克思列寧主義者的一條重要原則，“鬼”是怕不得的，越怕就越有“鬼”，不怕“鬼”，就沒有“鬼”。

綜上而言，從毛澤東作出“炮擊金門”及平息西藏叛亂的決策來看，毛澤東始終保持著敢于同“鬼”斗爭、戰(zhàn)勝“鬼”而不為任何“鬼”所嚇倒、所阻礙的志氣、骨氣和底氣。正如他在《不怕鬼的故事》序言里的發(fā)問：“難道我們越怕鬼，鬼就越喜歡我們，發(fā)出慈悲心，不害我們，而我們的事業(yè)就會忽然變得順利起來，一切光昌流麗，春暖花開了嗎？”當然不是，相反，只有不怕“鬼”，敢于同“鬼”斗爭，才能戰(zhàn)勝“鬼”、消滅“鬼”。

（三）在戰(zhàn)略上藐視“鬼”，在戰(zhàn)術上重視“鬼”

1961年1月，毛澤東在談《不怕鬼的故事》序言修改時，指示何其芳在序言中加入戰(zhàn)略戰(zhàn)術方面的內容。即是說：在戰(zhàn)略上要藐視“鬼”、不怕“鬼”、敢于同“鬼”斗爭。“除了戰(zhàn)略上藐視，還要講戰(zhàn)術上重視。對具體的鬼，對一個一個的鬼，要具體分析，要講究戰(zhàn)術，要重視。不然，就打不敗它。”

在毛澤東看來，與“鬼”斗爭同樣要講究戰(zhàn)略戰(zhàn)術，“必須既在戰(zhàn)略上藐視，又在戰(zhàn)術上重視”。

如何理解“在戰(zhàn)略上藐視‘鬼’”？毛澤東首先在哲學層面作出回答。1961年1月16日，毛澤東在批閱《不怕鬼的故事》序言時加了一段文字：“事物總是在一定的條件之下向著它的對方變換位置，向著它的對方轉化的。”1月24日，毛澤東再次批閱何其芳修改稿，將原來加入的文字修改為：“事物總是在一定的條件之下通過斗爭同它的對方交換位置，向著它的對方的地位轉化的。”該段文字的修改，更加強調了“斗爭”的意味。在毛澤東看來，通過“斗爭”，事物雙方的地位才發(fā)生轉變，這是事物發(fā)展的一條客觀規(guī)律。因此，一切“革命工作中的困難和挫折都是十分渺小的存在”，“都不過是暫時的現象，都不過是前進道路上的阻礙和曲折，都是可以克服、可以扭轉的”，我們應當完全藐視它們。所以，對待包含困難和挫折在內的一切“鬼”一類的東西，我們都可以藐視并戰(zhàn)勝它。

既然在戰(zhàn)略上要藐視“鬼”，那么就要解放思想、破除對一切類似于“鬼”的事物的迷信。毛澤東指出：“如果心存怯弱，思想不解放，那么人們對于并不存在的鬼神也會害怕。如果覺悟提高，迷信破除，思想解放，那么不但鬼神不可怕，而且帝國主義，反動派，修正主義，一切實際存在的天災人禍，對于馬克思列寧主義者來說，都是不可怕的，都是可以戰(zhàn)勝的，都是可以克服的。”可見，在毛澤東看來，為了鼓舞全黨全國人民堅定信念、迎難而上，團結一致建設社會主義，必須在戰(zhàn)略上藐視“鬼”，破除對各種“鬼”的迷信。為此，毛澤東曾多次在不同場合談及破除迷信、解放思想。1958年7月12日，毛澤東在與非洲青年代表團的談話中指出，“我們也當過帝國主義的奴隸，當長久了，精神就受影響?，F在我國有些人中還有這種精神影響，所以我們在全國人民中廣泛宣傳破除迷信。過去中國人中有恐美病，要去掉它的影響……我們要在人民中慢慢改掉這種思想”。1960年5月7日，毛澤東在與非洲12國代表談話時說：“我們很高興地看到非洲朋友有那么多人破除了迷信。迷信的第一條就是怕帝國主義，你們破除了這一條，不怕帝國主義了。再有一種，是不相信自己的力量，覺得自己力量很小，認為西方世界很行，我們黃種人、黑種人、棕種人都是不行的，這也是一種迷信。怎么不行呢？我不相信。白種人可以干的事，我們都可以干，而且可以比他們干的好些。”毛澤東不僅談及破除對帝國主義的迷信，而且還強調，“現在是帝國主義怕我們的時代”。他分析指出，從二戰(zhàn)以來，帝國主義反動力量與世界革命力量的對比已然發(fā)生巨大變化，世界革命力量日益增強，以美國為首的帝國主義反動力量日漸衰落。新生的革命力量戰(zhàn)勝腐朽的反動力量，被壓迫被剝削的人民戰(zhàn)勝壓迫者剝削者，這是歷史發(fā)展的必然趨勢。由此，毛澤東反問道：“難道按照實際情況，不是它們怕我們，反而應該是我們怕它們嗎？”所以，不需要懼怕西方帝國主義及亞非拉國家中依附于帝國主義的一切反動勢力，要破除對帝國主義及一切反動派的迷信，掃除落后的“怕鬼”思想，敢于同一切“鬼”作斗爭，不“在困難和挫折面前低頭屈膝”，不做“二十世紀里的怕鬼的人”。

除了強調在戰(zhàn)略上藐視“鬼”之外，毛澤東還指出要在戰(zhàn)術上重視“鬼”，認真研究它們，從中取得必要的經驗教訓，并尋找出戰(zhàn)勝它們的有效辦法?！恫慌鹿淼墓适隆沸蜓灾赋觯?span lang="EN-US">“總的來說，鬼并沒有什么可怕，人是完全能夠打敗它、制服它的。但對于每一個具體的鬼，對于每一個同鬼相周旋的具體的場合，人又必須采取謹慎態(tài)度，必須有智謀，然后才能最后取得勝利。”《不怕鬼的故事》中有很多故事突顯出戰(zhàn)術上重視鬼的重要性。比如《聊齋志異》中的《妖術》篇和《列異傳》中的《宋定伯捉鬼》篇，都是講主人公戰(zhàn)術上重視鬼，認真對付，最終以正確辦法制服鬼的故事。毛澤東喜歡讀《妖術》篇和《宋定伯捉鬼》篇。在同何其芳的談話中，他從戰(zhàn)術角度評價道：“《聊齋志異》的那篇《妖術》，如果那個于公戰(zhàn)術上不重視，就有可能被妖術謀害死了。還有《宋定伯捉鬼》。鬼背他過河，發(fā)現他身體重。他就欺騙它，說他是新鬼。‘新鬼大，舊鬼小’，所以他重嘛。他后來又從鬼那里知道鬼怕什么東西，就用那個東西治它，就把鬼治住了。”顯然，毛澤東講于公和宋定伯捉鬼的故事是要強調，對于“鬼”，在戰(zhàn)術上要重視，要通過正確辦法和謀略將其戰(zhàn)勝。在毛澤東看來，對待每一個具體的“鬼”，“對于每一個同鬼相周旋的具體的場合”，都要善于斗爭，要講究不同的斗爭藝術，利用智謀最終達到打倒帝國主義及形形色色反動派等“鬼”的目的。

早在1946年毛澤東就提出“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的經典論斷。1948年，他在《關于目前黨的政策中的幾個重要問題》中又進一步指出：我們“有信心戰(zhàn)勝中國人民的一切內外敵人”。但緊接著他強調，“在每一個局部上、在每一個具體斗爭問題上”，“卻又決不可輕視敵人，相反，應當重視敵人，集中全力作戰(zhàn)，方能取得勝利”。在戰(zhàn)略上藐視敵人、在戰(zhàn)術上重視敵人，是毛澤東在長期革命實踐斗爭中總結出來的一條馬克思主義的重要方法論原則。而20世紀五六十年代毛澤東所提倡的“在戰(zhàn)略上藐視鬼、在戰(zhàn)術上重視鬼”，正是對這一原則的具體運用和豐富發(fā)展。

三、毛澤東關于“不怕鬼”論述的重要影響

1961年1月23日，毛澤東約見何其芳時說：“你寫的序言我加了一段，和現在的形勢聯系起來了。”“我是把不怕鬼的故事作為政治斗爭和思想斗爭的工具。”毛澤東指導編輯出版《不怕鬼的故事》，就是要使廣大干部群眾通過閱讀、思考、實踐，掃除落后的“怕鬼”思想，從而更好地克服來自國內外的各項困難，團結一致奮斗，建設社會主義。而廣大干部群眾在結合毛澤東關于“不怕鬼”的論述深入學習《不怕鬼的故事》后，切切實實增強了同各種“鬼”開展斗爭的勇氣和信心?！恫慌鹿淼墓适隆泛兔珴蓶|關于“不怕鬼”的論述還傳播到了國外，使世界人民“得到一次教育”。

鼓舞中國人民為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進行勇敢斗爭。在國際斗爭中，毛澤東倡導的不畏“鬼”且敢于打“鬼”的精神，增強了中國人民為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而同帝國主義、霸權主義作斗爭的勇氣。1958年7至8月，赫魯曉夫訪問中國，提出要在中國建立長波電臺、聯合艦隊，毛澤東和黨內其他領導人堅決拒絕。1960年7月，蘇聯單方面撤回全部蘇聯援華專家，廢除中蘇經濟技術合作協(xié)議，這讓我國本就困難的局面雪上加霜。在毛澤東等領導人的帶領下，中國人民發(fā)揚自強自立、不依附于人、不怕鬼、不信邪的精神，自力更生、艱苦奮斗、迎難而上，不斷把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向前推進。1961年底，帝國主義及反動派再次掀起反華反共浪潮。毛澤東在無錫召開的座談會上說：“現在美帝國主義和各種反動勢力搞聯合反華，但我們不怕孤立，也不會孤立。這些人總是少數，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在我們這邊。真理在我們這邊。我們頂得住，我們很樂觀。”在毛澤東的領導下，中國人民以“不怕鬼”的精神對外部勢力的侵略威脅、戰(zhàn)爭挑釁和軍事壓力進行斗爭，抵抗住了各方壓力，“維護了國家主權、民族尊嚴和黨的尊嚴”。

激勵中國人民在社會主義建設中披荊斬棘。在國內的社會主義建設中，正是由于倡導“不怕鬼”，我們黨正視問題和困難，帶領人民積極進行國民經濟調整，扭轉了工作中的被動局面，使形勢逐步向著好的方面轉變。1960年11月3日，中共中央發(fā)布《關于農村人民公社當前政策問題的緊急指示信》，提出整風整社和渡過困難的12條政策，這是毛澤東和黨中央為克服嚴重困難作出的重要部署。11月28日，毛澤東為中共中央起草轉發(fā)甘肅省委《關于貫徹中央緊急指示信的第四次報告》的重要批示，對“大躍進”以來的急于過渡問題作了深刻反思和政策調整。1961年1月，毛澤東在中央工作會議和黨的八屆九中全會上號召全黨“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并要求1961年成為調查研究年、實事求是年?！掇r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草案）》（即“農業(yè)六十條”）正是這次全黨大調查的豐碩成果，解決了當時群眾意見最大最緊迫的一些問題，從而在調動農民積極性、恢復和發(fā)展農業(yè)生產等方面發(fā)揮了重要作用。此后黨中央又相繼制定其他一系列重大方針政策，如“工業(yè)七十條”“科學十四條”等，進行全方位的國民經濟調整，使國民經濟持續(xù)好轉。1962年2月6日，鄧小平就在擴大的中央工作會議上說：“我們黨歷來是有理想、有志氣、不怕‘鬼’的”，不能因為這幾年我們工作中有那么一些缺點錯誤，“就喪失了理想，喪失了志氣，就怕起‘鬼’來了”。在黨的領導下，人民群眾認清了形勢，提升了思想覺悟，增強了斗爭的信心。在經歷國內自然災害和國民經濟發(fā)展的挫折后，中國人民重新振奮起來，鼓足干勁，艱苦奮斗、自力更生，在工業(yè)、農田水利建設、國防尖端技術等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

使世界人民“得到一次教育”。20世紀60年代初，《不怕鬼的故事》被翻譯成多種外文出版，促進了“不怕鬼”有關論述的國外傳播。毛澤東本人十分看重這本小冊子，多次在外交場合談及《不怕鬼的故事》。1962年1月12日，毛澤東在會見日本社會黨訪華團時說：“日本人民大膽起來了，不怕鬼了，就是說，不怕美帝國主義這個鬼了，不怕岸信介這個鬼了，不怕池田這個鬼了，日本人民的斗爭信心加強了。”接著他又說，中國出了一本書叫《不怕鬼的故事》，還問陪同會見的廖承志，有沒有日文本的，如果有，就送他們每人一本。同年1月14日，毛澤東同阿爾巴尼亞政府經濟代表團談話時也說，“斗爭是有困難的。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天是塌不下來的。過去河南有個小國叫杞國，那里的人怕天塌下來，就是杞人憂天，不該怕的他也怕。我們出過一本書，叫《不怕鬼的故事》，有英文版，法文版，你們見過嗎？如找到英文、法文的，可以送給你們。這是第一本這樣的故事的書，很有意思”。毛澤東親自向外國友人贈送《不怕鬼的故事》一書，其重要目的就是要“使亞洲、非洲、拉丁美洲的勞動人民得到一次教育，使這些國家的共產黨也學會不怕鬼”。

毛澤東有關“不怕鬼”的論述深刻說明了只要我們“不怕鬼”，“在戰(zhàn)略上藐視鬼、在戰(zhàn)術上重視鬼”，“善用謀略同一切鬼作斗爭”，一切“鬼”終會被打倒的道理，其背后反映出的是敢于斗爭、善于斗爭的精神風貌和思想工作方法。中國人民拿出“獨有英雄驅虎豹，更無豪杰怕熊羆”和敢于“掃除一切害人蟲”的英勇氣概，不畏敵對勢力、不懼強權政治、不怕艱難險阻，有力捍衛(wèi)了國家主權，扭轉了社會主義建設的困難局面，在嚴峻復雜的國際環(huán)境下，獨立自主地探索適合中國具體情況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取得了社會主義建設的顯著成就。今天，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進軍的新征程上，我們有必要重溫毛澤東關于“不怕鬼”的論述，認真領悟其中的思想意蘊和方法論意義，從而為進行偉大斗爭，戰(zhàn)勝國內外各種風險和挑戰(zhàn)，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提供精神滋養(yǎng)。

作者：唐正芒，湘潭大學毛澤東思想研究中心教授；王娟，湘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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