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與寧都起義——紀念寧都起義和紅五軍團誕生九十周年
中國共產黨與寧都起義
——紀念寧都起義和紅五軍團誕生九十周年
袁 紅 王云虎
九十年前,1931年12月14日,原國民黨第26路軍在江西寧都舉行武裝暴動,近兩萬士兵全副武裝開赴中央蘇區(qū)參加紅軍,這就是震動全國的“寧都起義”。起義部隊到達蘇區(qū)后,部隊遂改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第五軍團,從此誕生了紅五軍團。寧都起義和紅五軍團的誕生,是我黨領導的我軍兵運工作歷史上一次成功的、重要的武裝起義。它壯大了紅軍力量,對鞏固和發(fā)展中央蘇區(qū),增強蘇區(qū)軍民革命勝利的信心,起到了重要作用。
中共中央安排在國民黨26路軍中開展兵運工作
國民黨第26路軍的前身是馮玉祥率領的西北軍——國民第一集團軍。1926年春,馮玉祥赴蘇聯(lián)考察,同年9月歸國后,在五原誓師,宣言接受革命的三民主義,主張反對帝國主義,打倒軍閥。在中國共產黨的協(xié)助下,全軍設國民聯(lián)軍總政治部,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二集團軍。我黨北方局先后輸送了劉伯堅、方廷禎(方仲如)、陳延年、宣俠父、劉景桂(劉志丹)、鄧希賢(鄧小平)等數(shù)百名共產黨員到里面工作。劉伯堅任該軍政治部副部長。這些共產黨員們做了大量艱苦卓絕的政治工作,使這支部隊有過一段光明的景象。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馮玉樣曾與蔣介石合作,除將著名的共產黨員“禮送”離去外,其余大批的共產黨員則被押送出境,也有黑夜失蹤的。一些沒有暴露身份的黨員潛伏下來,等待時機。
1930年閻錫山、馮玉祥聯(lián)合反蔣失敗。馮本人遂帶少部分人(包括部分西北軍官學校學生)退到山西晉城。蔣介石以高價收買孫連仲當總指揮,把這支打敗的馮玉祥殘部改編為國民黨的第26路軍。計兩個師:第25、27師;六個旅:73、74、75、79、80、81旅。其中73旅(旅長董振堂)、74旅(旅長季振同)是主力旅,進駐山東濟寧。1931年2-3月間,26路軍被調到江西進攻圍剿紅軍,進駐江西宜黃縣。
根據“中共中央關于在國民黨軍中有計劃地進行兵運工作”的指示,中共中央軍委通過中共河南省軍委方繼剛同志選派曾在馮玉祥部隊西北軍工作過的共產黨員王超(1925年在鄂西搞農民運動,“八七”會議后,黨要搞武裝斗爭,他響應號召,進了西北軍官學校,是工兵隊的學生)、袁血卒(即袁漢澄,西北軍官學校輜重隊學生,1927年2月經軍事政治教員、共產黨員鞠洗塵同志介紹,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及李肅(西北軍官學校學生,1931年初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到上海開辦兵運訓練班,主要講授兵運的組織和領導。
當時,周恩來、聶榮臻同志負責中央軍委的工作。他們派李富春和中央軍委負責兵運的朱瑞同志給王超等同志開辦“兵運策略訓練班”。講授的題目有:兩個(革命)高潮之間,新軍閥戰(zhàn)爭的不可避免性;反對盲動冒險主義和兵運的最高目的是武裝暴動等。指定的讀物,除1930年1月中央通告第64號《兵變的路線與策略》及6月19日中央特別通告《關于組織士兵暴動問題》、1931年3月14日中央政治局原則通過的《中央對于目前兵運工作的決議》外,還學了《共產黨宣言》、《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fā)展》、《國家與革命》等。在兵運訓練班學習結束時,朱瑞同志對他們說“你們是中央軍委培訓的第一批兵運人員,馬克思主義不是教條,而是行動的指南。要打倒帝國主義國民黨反動派,就要千方百計擴大紅軍。中央軍委已決定派你們到第26路軍去開展兵運工作,任務就是爭取第26路軍到革命方面來。26路軍存在著直接革命的因素,勝利的大小,就要看你們的努力。”臨走時又告訴王超(時任中央特派員),以后的組織聯(lián)系,給上海寫信寫“交通大學袁風淵收”;如果需要紅軍的援助,來不及請示中央,可直接去蘇區(qū),接頭時就說:“是朱瑞叫我來的。”
訓練班結束后,王超等于3月被派到第26路軍建立黨的特支,開展兵運工作。
王超、袁血卒、李肅三人離開上海,到了南京,正要過江時,在下關碼頭巧遇在國民黨第26路軍73旅的劉振亞同志。他是當時26路軍中唯一與黨保持著關系的共產黨員,也曾是西北軍官學校工兵隊學生。大家一同住在江南一枝春旅館。在住處,劉振亞同志向他們介紹了第26路軍的最近情況,說:“趙博生和董振堂兩人為人正派,不驕不諂,不貪財,兩人親密無間,來往甚密,我把他們算作保定講武堂派,他們學習三民主義,想從那里找到對時局的答案,對蔣介石都很憤恨;74旅季振同、黃中岳是第26路軍中較強的主力,這兩個人驕傲跋扈,瞧不起人。黃是日本士官學校的留學生。日本士官學校出身的人靠近季振同掌握實權,我把他們叫做士官生派;軍里還有行武出身的旅長、團長,是槍桿子里爬出來的,我把他們叫做行武派,他們信任趙博生、董振堂;還有些我們軍官學校的同學,大家都受過大革命的影響,對劉伯堅同志有深刻的印象,有強烈的反蔣思想,他們多是連、排長,接近廣大士兵,是各派拉攏的對象…….”。第二天,他們四人離開南京前往南昌。
在南昌等著去撫州的船時,王超給大家又講了孫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他著重解釋三民主義的積極方面和消極方面,說:“這是我們應付環(huán)境的需要。三民主義對整個26路軍影響不大,但是26路軍中的上層人物想在三民主義中尋找出路,卻是不能忽視的事實。所以,如果不能正確的對待三民主義是不能很好地開展工作的。”
第三天,他們三人搭上了去撫州的煙蓬船。到達撫州后,他們便徒步趕往宜黃縣第26路軍駐地,五月下旬到達宜黃。劉振亞仍回73旅,李肅往74旅,袁血卒分到79旅2團,王超以住閑和差遣名義住在總指揮部。大家各自按著自己熟悉的關系,尋找發(fā)展對象。從此,共產黨在第26路軍開始了有組織的活動——發(fā)展黨員,成熟一個發(fā)展一個,誰發(fā)展,誰領導,暫不形成組織,只發(fā)生縱的關系,除特殊情況不發(fā)生橫向關系。
在26路軍建立與發(fā)展黨的組織,成立特別支部
在宜黃,袁血卒和李肅介紹了軍官學校工兵隊的同學李屏仁入黨,舉行了“入學式”(當時把入黨叫入學,即入黨宣誓儀式)。劉振亞介紹了73旅中校參謀李青云、楊金鏜和上尉執(zhí)法官王宏文入黨。袁血卒又介紹了74旅二團機槍連少尉排長王銘五入黨。總指揮部譯電部主任羅亞平(又名羅致中)大革命時期就入了黨,后失掉了聯(lián)系,王超給他接上了組織關系。79旅2團3營9連連副熊伯濤也是大革命時期失掉組織關系的共產黨員,受王超的指示,由袁血卒為他接上了組織關系。李青云又介紹了73旅學兵連戰(zhàn)士王際坦(即王幼平)入黨。王際坦又先后介紹了趙洪志、楊藝林、譚時清、劉靜生和霍萬仲等同志入黨。
當?shù)?/font>26路軍被蔣介石驅入寧都“剿赤”后,袁血卒又先后在79旅2團發(fā)展了特務排中士班長田玉珊、二等兵李春華入黨,在74旅學兵連發(fā)展了中士班長呂志進,在總指揮部執(zhí)法隊發(fā)展了王振鐸入黨。王振鐸是執(zhí)法隊的得力隊員,入黨后為黨做了不少工作。他掙的幾十元津貼大部分做了黨的費用。王又在執(zhí)法隊發(fā)展了孫步霞、楊履元入黨,并把一些有愛國心的人團結在周圍。暴動后,王振鐸任紅五軍團國家保衛(wèi)局執(zhí)行科長,右腿受傷致殘,主力紅軍長征后,寄居群眾家,不幸慘遭敵人殺害。發(fā)展入黨的還有73旅旅部參謀郭如岳。同時還有幾位接近革命的發(fā)展對象,如王鴻章、耿萬福,劉向三、張燕南等。共產黨組織在第26路軍中發(fā)展很快。
1931年,中革軍委根據第26路軍黨的活動情況,為了加強集體領導,于8月間指示在第26路軍成立中共特別支部委員會。由劉振亞任書記,袁血卒任組織委員,王銘伍任宣傳委員。軍官和士兵中的黨員又分別組成支部。劉振亞分管軍官黨員支部;袁血卒分管士兵黨員支部;王銘伍負責文件修改與收存,及收繳黨費。
在極其險惡的斗爭環(huán)境中,特別支部全體同志廣泛聯(lián)系群眾,團結進步力量,積極發(fā)展黨員,擴大隊伍,卓有成效地為寧都起義播下了火種。
發(fā)展趙博生同志入黨
為了使革命進一步向縱深發(fā)展,爭取第26路軍早日暴動,9月,特支在寧都城北一家小酒館的樓上,以打麻將為名,第三次討論了爭取第26路軍總參謀長趙博生入黨的問題。大家對趙博生的歷史和現(xiàn)實表現(xiàn)認真地做了全面分析,一致認為:他內心的主要活動是在尋找新的出路。我們黨若不采取主動,就會失去時機。于是,黨組織決定由王超同志寫信給趙博生先試探一下。信寫好后,交給羅亞平趁工作之便夾在趙博生案桌上的書里,觀察其反應,相機妥善應對。
一個多星期后,趙博生把羅叫到寢室,從桌上書里拿出特支寫給他的那封親啟信,不斷稱贊道:“說的好呀!有獨到見解。蔣介石就是不抵抗主義嘛!說的完全對。不抗日,中國一定亡。……”接著,趙博生提出要求,說:“我趙博生的情況組織是知道的,有志革命已久,苦于沒人引導。亞平,今天我找你沒有別的話說,就是要你做我的引路人。我要求加入中國共產黨。別看我是參謀長,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即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之后,王超同志親自出面與趙博生談入黨問題。特支決定發(fā)展他,并報告了黨中央。大概在10月底,黨中央由朱瑞同志經手批準了趙博生同志入黨,由袁血卒代表組織與趙博生同志進行了入黨前的談話,并舉行了“入學式”(入黨宣誓儀式)。同時,中央指示第26路軍黨的發(fā)展要注重士兵,并指定袁血卒、李肅深入到士兵中去,劉振亞到旅特務排去當排長;李青云當上了73旅學兵連連長,以接近士兵掌握實力。
趙博生同志入黨后,對黨忠誠、積極,做了許多工作,先后介紹了80旅董俊彥、盧子美兩位連長入黨。
特支成功發(fā)展了第26路軍總參謀長趙博生同志為中共黨員,為武裝暴動創(chuàng)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
蔣介石電令逮捕劉振亞、袁血卒、王銘伍,點燃了寧都暴動的導火索
11月底,王超奉調回上海黨中央軍委匯報工作。12月5日,蔣介石南昌行營拍來“十萬火急”電報,“令第26路軍總指揮孫連仲嚴緝劉振亞、袁血卒、王銘伍3名共產黨員,星夜押送南昌行營懲處。”
恰好此時孫連仲不在部隊,電報文件全部落在趙博生同志手中。趙博生火速與袁血卒及劉振亞研究這個意外事變,商量對付的辦法。他們嚴肅分析了突發(fā)事變的原因,認為肯定是王超回中央的途中出了事,但他沒有出賣黨組織,否則電令嚴緝的就不止是三個人,自然包括趙博生在內,而且是首要的?;谶@個分析,特支決定提前舉行暴動,而且擬定了兩個方案:一、以73旅和總指揮部為中心的局部暴動;二、爭取74旅也參加的全部暴動。并商定:由趙博生做聯(lián)合董振堂與爭取季振同的工作,以及妥善應付南昌行營;袁血卒立即去蘇區(qū)與紅軍總司令部取得聯(lián)系;劉振亞,王銘伍、李青云在黨內部署暴動的準備工作。
隨即,行營又派飛機送來落入敵人手中的黨組織對第26路軍活動的《政治決議》和《組織決議》以及蔣介石徹底清查第26路軍中“反動分子”的手令。但蔣介石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逮捕令竟變成促使第26路軍提前暴動的導火線。
第26路軍總指揮孫連仲怕困在江西,早就托病走了,把軍務交給趙博生主持,讓他當替罪羊留在寧都。這使趙博生更好應付自如。時間萬分緊迫,趙博生立即拍去“遵令即辦”的電報,應付南昌行營的壓力。接著,要羅亞平擬就一份南昌行營拍來的電文,其內容是:“安內是攘外的前提,剿匪是抗日的先導,望火速進剿,莫失良機。”趙博生帶著這份“行營來電”去找董振堂,說:“紹仲(董的字),情況十分緊急,蔣介石消滅雜牌軍心狠手辣,言出法隨。我們到了當機立斷的時候了。”董振堂看了電文后,說:“恩溥(趙的名),我的心同你的心一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絕不食言。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聯(lián)合紅軍,北上抗日!”趙博生說。并提出以73旅和總指揮部為主,力爭74旅也參加,并要董一道去找季振同。
由于季振同有脫離“內戰(zhàn)前線”之心,季看了電文說:“什么進剿不進剿,前進是死,后退也是死,干脆和紅軍聯(lián)合起來,回北方打日本,未知二位老兄有何見教?”趙博生聽了,稱贊季有遠見卓識,表示贊同季的想法。董振堂也說:“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但不知中岳老弟的意下如何?”季說:“我同中岳(黃中岳任74旅一團團長)的關系,如同愽生和你的關系一樣,用不著多費口舌。”
瑞金葉坪,起義計劃得到毛主席、朱總司令等中革軍委領導同志的指示
1931年12月5日晚,袁血卒帶著趙博生給他的一張執(zhí)法隊的通行證,通過第26路軍所屬哨所進入了蘇區(qū)。寧都的固厚區(qū)(現(xiàn)固厚鄉(xiāng))距寧都縣城四五十華里,當中隔著一座小山嶺,這邊是國民黨的統(tǒng)治區(qū);那邊是共產黨的蘇維埃紅色區(qū),形成赤白對立的兩個世界。
到了固厚,放哨的赤衛(wèi)隊員將袁帶到了設在固村圩(現(xiàn)固村鎮(zhèn))的彭湃縣蘇維埃政府駐地(1931年8月,國民黨第26路軍進占寧都縣城,把寧都紅色蘇區(qū)隔為南北兩部分。為了適應新的斗爭形勢,經上級批準,于1931年9月,在寧都東南部的固村新設中共彭湃縣委和縣蘇維埃政府,至1932年2月又撤銷該縣,合并為寧都縣),見了該縣縣委書記霍步青同志。袁血卒對他說:“是朱瑞叫我來的。”霍步青同志說:“朱瑞同志我認識”。他聽了袁說明來意后,說:“事關重大,要抓緊時間。”他給了袁血卒一匹馬,派人緊急送袁到瑞金葉坪紅軍總司令部。
到了葉坪,朱德總司令很快接見了袁血卒。袁把第26路軍的情況及特支準備組織暴動的打算向總司令作了詳細匯報。朱總司令聽了高興地說:“這么干好得很!當紅軍好,紅軍是人民的軍隊,是為全世界人民求解放的軍隊。十月革命列寧、斯大林創(chuàng)造了第一支紅軍,現(xiàn)在我們創(chuàng)造了第二支紅軍。26路軍能暴動過來加入紅軍,我們歡迎。歡迎他們同我們站在一個陣線,去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挽救民族危亡。我們軍委要開個會,聽你說說你們是怎樣準備暴動的。這是大事情,還得報告黨中央、毛澤東主席。”
第二天(12月7日)上午,朱總司令主持召開了中革軍委會議。到會聽匯報的有王稼祥、左權、劉伯堅、李富春以及紅軍總參謀長葉劍英同志,葉劍英作記錄。會上,袁血卒匯報了第26路軍在寧都準備暴動的情況。接著,大家進行了討論,分析暴動成功的主、客觀條件,也討論了萬一暴動失敗需要采取的措施。最后由葉劍英參謀長作了歸納。
第三天(12月8日)清早,王稼祥、劉伯堅、左權同志帶領袁去見毛澤東主席。毛澤東主席在辦公室親切地跟袁握手,滿面笑容地望著大家說:“軍委會昨天討論了寧都暴動的方針,很好。袁同志你考慮一下有把握嗎?”袁回答:“有把握!”
“有多大的把握呢?”
袁說:“既使74旅不干,73旅和總指揮部也是有把握的。”
毛澤東同志說:“暴動是一件大事,將給蔣介石一個很大的打擊。能爭取全部暴動最好,全部暴動的條件是存在的,這全靠我們黨做好過細的組織工作,行動要堅決,要注意保密。萬一不能全部暴動,局部暴動也是好的。在反革命的心臟捅上一刀也是好的。”
朱總司令、葉劍英總參謀長根據中革軍委會議上的討論歸納,向袁作了明確具體的指示:1、用最大的努力爭取全部暴動,成功的可能性是存在的;2、假如74旅爭取不過來,不能全部暴動,則以73旅和共產黨員能夠掌握到的其他部隊,以“進剿”為名,在適當?shù)牡攸c解決反動軍官實行局部暴動;3、如果是局部暴動,凡是暴露了的同志,如趙博生等人,立即隨暴動的部隊離開寧都到蘇區(qū)來,未暴露的同志則繼續(xù)隱蔽在第26路軍開展工作;4、派紅四軍在寧都東北20里的會同等地區(qū)監(jiān)視蔣介石的嫡系部隊,以便相機策應暴動;5、中革軍委派王稼祥、劉伯堅、左權同志攜帶電臺到彭湃縣蘇維埃政府聯(lián)絡指揮;6、暴動后,部隊改為紅軍第十六軍,由趙博生、董振堂、季振同互推領導人;7、行動要機密,暴動的時間定為12月13日夜12時,暴動時,在可能的情況下,把寧都地方反動武裝頭子嚴維紳、黃才梯等逮捕起來。
葉劍英參謀長還送給袁一張?zhí)K區(qū)地圖,上面標明了暴動后各部的行動路線與駐軍分布。袁用褲帶子把地圖仔細捆在腰上。朱總司令、葉總參謀長和袁緊緊握手,同聲說:“祝你們成功,等著你們的勝利捷報!”袁含著淚水懷著必勝的信念,當日深夜離開瑞金回到寧都。
回到寧都,向中共特支和趙博生等同志匯報中央軍委關于起義的指示
袁血卒于8日深夜返回寧都,9日清晨,向劉振亞同志匯報了到紅軍總司令部的情況,緊接著,又向趙博生傳達了中革軍委的指示。當天,趙博生在傳達執(zhí)行貫徹中革軍委指示時,季振同對中革軍委指示中的第六條,即“暴動后,部隊改為紅軍第16軍,由趙博生、董振堂、季振同互推領導人”有不同意見,又因行營運來的棉衣、餉銀已到廣昌,為了得到這批棉衣和餉銀,要求把暴動日期推遲一天。
趙博生深感此事關系重大,及時向特支反映了這個動向。于是,特支當即決定再派袁血卒去中革軍委匯報與請示關于暴動的時間和暴動后部隊的番號、編制等問題。袁星夜啟程,到達固村后找到了駐在彭湃縣蘇維埃政府負責聯(lián)絡與指揮第26軍暴動的王稼祥、劉伯堅、左權三位同志,向他們匯報了季振同等的要求。袁啟程后,73旅董振堂、74旅季振同隨即又分別寫信派郭如岳、盧壽椿分頭送到蘇區(qū)紅軍總司令部。經再次請示中革軍委,同意將暴動的時間推遲一天;同意將原定的暴動后部隊從改為紅軍第16軍改成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五軍團,下轄三個軍。并簽發(fā)了毛澤東、朱德同志共同簽署的委任狀:“委任季振同任紅五軍團總指揮,董振堂任紅五軍團副總指揮兼第13軍軍長,趙博生任紅五軍團參謀長兼第14軍軍長,黃中岳任第15軍軍長”。袁血卒帶著這個指示和委任狀于12日中午返回寧都,立即向特支作了匯報。
暴動勝利,紅五軍團誕生
劉振亞聽完匯報,表示一定爭取實現(xiàn)全軍暴動,但必須謹防意外事變的發(fā)生。為此,特支決定于13日晚召開行動會議,召集趙博生、董振堂參加,制定詳細的暴動計劃。劉振亞提出,為了對付意外事變的發(fā)生,他和王銘五均不參加行動會議,會議由袁血卒以特支的名義主持。13日晚上,特支召集的行動會議在73旅旅部舉行。會上,袁傳達了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的指示和特支對召開這次會議的布置、要求,研究了團以上軍官的動態(tài);通過了14日黃昏舉行全部暴動的具體部署:1、趙博生以談話名義逮捕靖衛(wèi)團團總和偽縣長,并以執(zhí)行行營“進剿”命令為名,在總指揮部召開團以上主要官員會議,并備酒菜招待,在會上宣布起義;2、孫步霞負責在總指揮部協(xié)助趙博生解決反動軍官,并以鳴槍為信號,示意全部開始行動;3、袁血卒負責和王振鐸、楊履元共同組織特務隊,行動一開始就破壞電話線,并在街上檢查巡邏各部行動,發(fā)現(xiàn)什么情況及時向趙、董報告,以應付意外事變;4、董振堂率特務連扼守總指揮部與74旅的中間地帶,以取得多方面聯(lián)絡與配合,準備策應對付意外的事變;5、季振同負責自行挑選人員組織突擊隊,警戒城西、北門,解決李松昆第25師師部,控制第27師無線電臺,并派一連警戒總指揮部;6、李青云帶領其學兵連一部分控制第25師電臺,并警戒城東大街與小東門一帶,做董振堂的機動兵力。學兵連的另一部分由郭如岳率領控制總部電臺??偛勘O(jiān)視臺(即蔣介石的特務電臺)由總部執(zhí)法隊挑選人員協(xié)同73旅學兵連解決:7、劉振亞率其特務排,控制抵達蘇區(qū)的交通線;8、李肅去病房,以蘇維埃中央政府名義公開慰問傷病員,宣傳第26路軍弟兄和紅軍弟兄是一家人,應聯(lián)合起來北上抗日;9、王銘伍負責寫暴動標語;10、趙博生以私人關系爭取75旅參謀長邊章五,掌握其所在75旅;11、袁血卒以師生關系爭取第27師參謀處長王鴻章,掌握79旅。
14日黃昏——暴動的決定性時刻終于到來了。趙博生同志按預定的計劃先拘捕了偽縣長溫肇祥,接著在總指揮部樓上等候前來參加會議的各團以上主要官員。會議是以“宴會”方式進行的。在樓上就座的是與會軍官,在樓下入席的是他們的隨從,由參謀處派人招呼。除第25師師長李松昆外,其余應到的主要官員全部到齊。時至八時,趙博生以簡明的語言向軍官們講明了當前的形勢、第26路軍的處境、廣大士兵的革命要求等,宣布起義加入紅軍,贊成的或不贊成的都請當場表態(tài)。當即有73旅郭道培、79旅李錦亭,80旅王天順3名團長跳樓逃跑,被樓下的武裝人員擒獲。此時,樓下入席的全部隨從也被在那里負責警戒的人員奪下了武器??傊笓]部的問題順利解決后,孫步霞對空鳴槍3響,示意各部開始行動。
全部暴動的預定計劃基本進展順利,除74旅因扼守第27師電臺和73旅特務連發(fā)生誤會而傷亡排長、士兵各1人,及74旅在奪取第25師師部時,雙方發(fā)生片刻沖突,死了2人,傷了數(shù)人外,幾乎“兵不血刃”地完成了全部暴動的任務。
暴動勝利了!趙博生同志親手寫了“解放”二字交給袁血卒,袁找到王振鐸同志一起迅速傳開。寧都城宣布臨時戒嚴,重新頒布口令——“解放”。
第二天拂曉,寧都城上飄揚著鮮紅的鐮刀鐵錘旗幟,墻壁上到處出現(xiàn)新刷寫、張貼的標語:“到紅軍去,紅軍與我們是弟兄!”“擁護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打倒不抗日的蔣介石!”“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收復東三省!”天大亮了,起義部隊集合在縣城水口塔方向的河灘地上,在趙博生、董振堂、季振同、黃中岳帶領下,撕毀青天白日旗,迎著朝陽,向著中華蘇維埃自由的土地迅猛開去。
當天,部隊到達固厚,受到王稼祥、劉伯堅、左權同志代表中革軍委的熱情迎接和當?shù)厝罕姷臒崃覛g迎。晚上,通過電臺向全國播發(fā)了寧都起義的宣言。第二天,部隊在固厚河邊一塊開闊地集合,劉伯堅代表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授予起義部隊中國工農紅軍第五軍團的番號,宣讀了紅五軍團軍以上軍事領導人名單。接著,部隊開往石城等地進行整編。
起義部隊加入紅軍后,即改編為紅一方面軍第五軍團。毛澤東同志親自指導紅五軍團的建設。按照我軍的建軍原則,黨派出肖勁光、劉伯堅、何長工、黃火青、左權、宋任窮、程子華、朱瑞、朱良才、高自立、李翔吾、熊伯濤、劉型等一大批久經考驗的干部,到這支部隊擔任各級政治領導,在官兵中積極發(fā)展黨員,建立起各級黨的組織和政治工作制度。紅五軍團很快成為一支黨絕對領導下的新型人民軍隊,成為紅一方面軍主力之一。
紅五軍團的光輝戰(zhàn)斗歷程
新改編不久,剛剛誕生的紅五軍團就投入了對敵六次進攻和第四次、第五次反圍剿斗爭。1932年,新生的紅五軍團先后參加了打贛州、龍巖、漳州、水口等重要戰(zhàn)役。戰(zhàn)役中,紅五軍團的戰(zhàn)士表現(xiàn)的非常英勇,發(fā)揚了高度愛國主義和無產階級革命精神,取得了輝煌的勝利。
1933年1月,部隊參加保衛(wèi)中央革命根據地的黃獅渡戰(zhàn)役,為保障紅軍主力于黃獅渡殲滅敵人,趙博生奉命率四個團在長員廟吸引和鉗制三倍于已的敵人。趙博生同志親臨第一線指揮作戰(zhàn),不幸壯烈犧牲。
在粉碎敵人第四次圍剿中,紅五軍團又參加了黃陂、東陂兩戰(zhàn)役。他們與一、三軍團密切配合,同時殲滅了蔣介石的嫡系部隊52師、59師和11師等部,擊斃敵師長李明,生俘敵師長陳世驥,勝利地粉碎了敵人的圍剿。這次反圍剿之后,五軍團即東進福建,攻打順昌。秋天返回江西,正值敵人進行第五次圍剿。部隊面對著絕對優(yōu)勢的敵人,英勇作戰(zhàn),頑強抗擊,戰(zhàn)斗十分頻繁,生活異常艱苦,但是廣大官兵始終保持高昂旺盛的戰(zhàn)斗情緒。這充分說明,這支部隊經過革命戰(zhàn)爭烈火的鍛煉,變得更加堅強了。
在兩萬五千里長征中,紅五軍團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建立了不朽的功勛。紅五軍團經常擔任阻擊、斷后、掩護任務,打了許多惡仗、硬仗。在殲擊敵人的戰(zhàn)斗中,紅五軍團官兵往往手持大刀上陣,與敵軍短兵相接,殺得敵人血肉橫飛,聞風喪膽。為保證全軍安全轉移起到了重大作用。
長征初期,敵人在贛南、粵北、湘南重重封鎖,五軍團負責掩護中央紅軍突圍西進,出色地完成了任務。遵義會議后,一、三軍團在重占婁山關、遵義時消滅敵人兩個師又八個團,打了長征以來的第一個大勝仗。紅五軍團擔負牽制敵人的任務,一個團曾經成功地牽制敵人九個團達七晝夜之久。紅軍強渡金沙江,紅五軍團英勇的阻擊尾追的敵人,扼守陣地九天九夜,保證了中央紅軍勝利渡江。從此,中央紅軍跳出了敵人尾追堵截的圈子。一路上,紅五軍團掩護主力部隊斬關奪隘,搶險飛渡,順利通過彝族區(qū),跨過大渡河,三次翻越終年積雪的夾金山,三次走過渺無人煙的大草地。
一、二、四方面軍在西北會合后,紅五軍團奉命加入西路軍改稱紅五軍參加西征。在甘肅河西走廊的高臺城陷入了馬家軍的重圍。董振堂同志率領部隊英勇抗擊十倍于我的敵人,最后彈盡援絕,壯烈犧牲。
黨中央和毛澤東同志對紅五軍團壯烈犧牲的同志都深表懷念和高度贊譽。紅五軍團為中國革命事業(yè)所做出的不可磨滅的貢獻,紅五軍團指戰(zhàn)員的革命英雄氣概,將永垂青史!
寧都起義的勝利和紅五軍團的誕生是第二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我軍歷史上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一次代價最小、收獲最大的成功的著名武裝起義。起義給國民黨以沉重打擊,極大地鼓舞了全國人民抗日反蔣的熱情,壯大了紅軍力量,增強了全國軍民革命勝利的信心。正如1932年4月4日中央軍委在嘉獎寧都暴動干部、戰(zhàn)士的通令中所述:“寧都暴動是中華蘇維埃革命中一次最偉大的士兵暴動……。”
中國共產黨派進26路軍作兵運工作的特支人員作為寧都起義的組織者和領導者,為這次暴動的成功做出了重要的貢獻,他們用自己的忠魂赤膽踐行了共產黨人崇高的信念。
紅五軍團與它光輝燦爛的英雄業(yè)績,將永遠載入中國革命的史冊。
“寧都起義”距今已經九十年了,我們的國家已經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抗戰(zhàn)初期毛澤東同志在延安會見參加寧都起義的部分同志時,曾作了“以寧都起義的精神用于反對日本帝國主義,我們是戰(zhàn)無不勝的”的題詞。寧都起義的精神就是高度的愛國主義精神和為無產階級革命理想事業(yè)勇于奉獻的精神。我們紀念寧都起義,就要學習和發(fā)揚這種精神,樹立堅定的革命理想和信念,堅持黨的領導,加強民族團結,反對外強侵略,不怕霸權主義的威脅和挑釁,為保衛(wèi)國家安全和維護世界和平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我們的先輩已經用鮮血開創(chuàng)了一個社會主義的新世界,我們正在用血汗建設和保衛(wèi)這個新世界。我們堅信,在中國共產黨的正確領導下,偉大的中華民族將會成為一個繁榮昌盛的民主、自由、文明的現(xiàn)代化強國。
2021年11月3日
注:本文根據袁紅父親袁血卒生前回憶文章寫成
(作者系中共26路軍特支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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