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石:戳破國粉編造的“石牌神話”
不曉得從啥時辰開始,網絡上鋪天蓋地的炒作抗戰(zhàn)時期的“石牌保衛(wèi)戰(zhàn)”,神馬“三小時靜默無聲的刺刀戰(zhàn)”,神馬“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最大規(guī)模的白刃戰(zhàn)”,神馬“數萬人的肉搏”、“中國的斯大林格勒保衛(wèi)戰(zhàn)——中國抗日戰(zhàn)爭的轉折點”,“拯救了陪都,拯救了中國”,更以胡璉長官慷慨悲壯“伯玉家書”伴陪,嗨得那叫一個天上地下啊。不僅有專家所寫的抗戰(zhàn)史著引用,一些地方官衙也為之站臺,樹碑立傳,歌功頌德??!吏有一大票果粉果小粉們哭天抹淚,鳴冤叫屈,咄咄責問天朝教育部門:為神馬不把英勇悲壯的“石牌保衛(wèi)戰(zhàn)”列入中小學教材,憑神馬?為神馬?……
摩的司機是個草根史家,今兒個就來把這個“石牌神話”給縷一縷,給三老四少醬油眾們發(fā)發(fā)福利。
先來瞅瞅人灣果和胡璉長官自己是咋說的
一、灣果史政局《國民革命戰(zhàn)史》中的石牌保衛(wèi)戰(zhàn)
石牌保衛(wèi)戰(zhàn)是鄂西會戰(zhàn)的一部分,石牌要塞的守軍是果11師——大名鼎鼎的果“五大主力”的來源之一哈。
以下是灣果權威戰(zhàn)史的記載及配圖:
石牌附近戰(zhàn)斗
(民國三十二年五月二十八日至六月三日)
自我第二十九集團軍反攻華容,戰(zhàn)勢膠著,奉命占領層山、華容、石首、藕池口、彌陀寺近郊線后,迄至民國三十二年五月初,敵先后增加第三師團、獨立第十七旅團主力,獨立第十四旅團之一部,偽軍第十一師之一部,共二萬余人,分陷南縣、安鄉(xiāng)、進迫津、灃。五月中旬,彌陀寺敵第十三師團進攻公安,復以萬余之眾經洋溪、枝江、南渡、大堰垱、湲水街相繼失守,二十日陷子良坪、王家畈。時云池、古老背之敵三千余渡江西攻宜都、紅花套、磨市、直趨長陽、牌坡,繼該戰(zhàn)區(qū)全線逆轉,陷長陽、牌坡之敵,終于二十七日攻占偏巖、都鎮(zhèn)灣。時宜昌之敵第三十九師團復以所屬第二三二聯(lián)隊調增孝子巖,以呼應此一戰(zhàn)斗,因是戰(zhàn)事重心北移至江防軍第十八師之西門埡、楊家壩、天臺觀之線,石牌附近第十一師之戰(zhàn)斗,旋于五月二十八日展開。
第一項 石牌附近地形
宜昌西岸,除曹、宜大道兩側地區(qū)較為平坦外,其余概為巖石山地,斷崖絕壁,隨處可見,道路傾斜陡峻,部隊運動極受限制,機械部隊之使用則絕不可能。山中喬木砍伐殆盡,灌木叢生,通視有限,攻者如利用輕裝之小部隊活動,頗易達成滲透奇襲之目的。搜索困難,防者如巧為設伏,收效亦大。因地屬巖質,構工困難,雖在射擊方可增加炮彈破片之威力,然死角甚大,平射武器效力極微。
長江從北南下,至石牌折向東流,抵南津關復南折直趨宜昌,江面逐漸寬闊,水勢自石牌以上,亦遠不如上流之湍急,惟航路仍狹,軍艦進出尚受限制,兩岸交通,僅舟楫是賴。
山地居民貧苦,部隊副食就地采購甚感困難,氣候較寒,縱在炎夏,早晚仍可著薄棉衣,每逢陰雨,則霧氣彌漫,有時晴朗早晨,亦有濃霧,風向多屬東南,如風速適宜,頗利于毒氣之攻擊。
第二項 戰(zhàn)斗經過
當面孝子巖地區(qū)之敵,原為第三十九師團第二三一聯(lián)隊之第一大隊,占領磨雞山、何家咀、偏巖子、萃福山之一,大隊部位于石榴河,其聯(lián)隊部駐宜昌,迄至五月下旬,當我偏巖、都鎮(zhèn)灣戰(zhàn)事失利后,敵企圖先擊破我野戰(zhàn)軍,再包圍我石牌要塞部隊而殲滅之,該第三十九師團為呼應此一攻勢,乃由宜昌地區(qū)抽調部隊會同西流溪之敵共約六千余人,向我第十八師陣地攻擊,未逞,五月二十七日,相持于西門埡、楊家壩、天臺觀之線,然宜昌增援之敵,仍源源不絕。
先是我第十一師自民國三十二年一月,接任石牌要塞前地防務之后,遵軍令部之指示,為確保要塞,乃以第三十三團連系第十八師左翼,配置于墩子橋、鐘靈坡、椅子灣、亙頭等坡之線,主力控置于八斗方、樑木棚、墨硯坡各附近地區(qū),迨五月中旬,洞庭湖方面之情況日趨惡化,第十一師遂奉命負責石牌要塞守備,石牌位于長江上游,乃進入四川門戶,陪都屏障,自國軍宜昌轉進后,為防止敵軍溯江西進,政府遂飭加強石牌要塞防御力量,乃至該師胡璉師長檢查石牌要塞各處工事,其外圍及核心工事,粗具形式上之野戰(zhàn)工事,復經風雨侵凌,間有僅存痕跡,胡師長鑒于狀況緊迫,繼多次嚴密偵察石牌附近地形之后,依兵力之大小,重新厘定要塞掩護陣地與主陣地之筑城計劃如左:
一、工事之構筑:掩護陣地帶則利用石洞、水泥永久工事,及半永久野戰(zhàn)工事增筑支撐點,守備兵力可容至一班至一連,余如主陣地及核心陣地,概為開鑿山洞與鋼骨水泥之永久工事構成之,可容兵力由一排至一營。
二、改變地形與道路:陣地內外之道路、隘路、谷口,依所要將原有地形鏟為絕壁,坑以陌阱,或阻塞、遮斷,務使改變地形與圖上不相符合,用使受惑敵人行動備遭困阻。
三、兵力與工事適當配置:兵力上之配置,依地形、工事之需要精確較量而設置之,不以一般團、營、連番號劃分地區(qū),力使恰如其分,絕無過多過少。
四、原石牌要塞各種固定火炮側重江防,對側背陸地炮臺尚付缺如。為補救此一缺點,遂設游動炮兵代之,對陸地方面,由地區(qū)炮兵指揮官操縱火網,支援步兵作戰(zhàn)。
五、要塞各區(qū)設置糧、彈、副食品、及官兵日常生活必需品之屯儲倉庫,達四十余所之多,足供一師兵力半年需用。
六、余如通信、聯(lián)絡之設置,禁地居民之資遷,保甲組織之加強、防奸、防諜工作之展開,求無遺憾。
基于以上各種措施,確認要塞戰(zhàn)以防御固守為主旨,相機反擊為手段,故復策定各種作戰(zhàn)指導方案,經常假設不同情況,籌劃不同對策,先行圖上作業(yè),繼之舉行諸兵種聯(lián)合演習,反復研討得失,不斷改進。
民國三十二年五月二十七日,都鎮(zhèn)灣、偏巖相繼失守,敵續(xù)向兩河口、曼頭咀進攻,右翼第十八師仍與敵相持于西門埡、楊家壩、天臺觀之線,而第十一師右側背已感威脅,且敵機終日在我陣地上空偵察,宜昌之敵,復不斷向右岸增援進兵,綜合諸般狀況,敵似有先擊破我野戰(zhàn)軍,占領三斗坪,再圍攻石牌要塞,作進犯我陪都之準備,第十八軍方天軍長為欲達成誘敵聚殲之目的,遂令所屬第十八師向東南變更正面,令第十一師調整部署,以一團扼守八斗方、樑木棚附近,主力于羅家溪、松門溪要塞陣地作固守之準備,第十一師胡璉師長,遵于二十日下達命令要旨如下:
一、軍以誘敵深入之目的,即于本二十七日晚變更部署:第十八師于本晚轉進至彭家坡、二、三等坡、大、小急斜坡、大森林一帶占領陣地。
二、師擬乘本二十七日夜以一部扼守牛長坡、八斗方、樑木棚、新安寺、鐘靈坡、頭等坡之線,主力即向要塞陣地轉進,作固守之準備。
三、第三十一團(附重迫擊炮第二營及工兵、無線電各一班),以一部接替第三十三團頭等坡之防務,主力占領牛長坡、八斗方、樑木棚、新安寺、鐘靈坡之線,重點保持于右,對敵之搜索,務努阻止之,以掩護我要塞陣地,右翼與第十八師應切取聯(lián)絡。
四、第三十三團(附工兵、無線電各一班),于本二十七晚交防后,即向要塞陣地轉進,以一營占領榆水溝、五通廟高地,亙龍嘴之陣地,以一營占領石頭巖、月亮坳、涼水井、羅家溪、亙三官巖之線占領陣地,努力加強工事,左翼與第三十二團切取聯(lián)絡,其余到達尚家坪附近集結待命,原配屬于該團之重迫擊炮第四團第一營,應于三百峰、上峰尖附近占領陣地,爾后歸第三十二團團長張滌瑕指揮。
五、第三十二團(附重迫擊炮第一營、工兵、無線電各一班),應聯(lián)系第三十三團占領三官巖、沿松門溪,亙張家河之陣地,配置于張家河附近之戰(zhàn)炮連,著歸該團長指揮。
六、作戰(zhàn)地境:第十八師與第三十一團間為漲水坪、黃家灣、郭家壩之線,第三十一團與第二十六集團軍間為:長江中流線。
七、師司令部位于殷家坪。
五月二十八日拂曉,敵第三十九師團以第二三一及第二三二聯(lián)隊為基干步、騎、炮聯(lián)合兵種約二千余人,在飛機、大炮交相掩護下,分向我八斗方、南亭坡、閔家沖各附近陣地進犯,守軍第三十一團憑既設工事,沉著應戰(zhàn),尤得我埋伏于敵后之戰(zhàn)斗群適時奇襲射擊,敵張惶失措,死傷累累,旋援敵繼以山炮七、八門于巖層沖附近占領陣地,集中火力,掩護其步兵再興攻擊,守軍憑陣地固守,復飭重迫擊炮第二營依預定計劃,施行急襲射擊,除敵炮二門被毀外,其攻勢亦被制壓。十一時,該敵由柏木坪方面糾集步、騎兵千余,炮四門,向我八斗方、南亭坡陣地側翼猛攻,敵機九架亦反復轟炸,工事大半均遭摧毀,人員傷亡亦重,但守軍仍利用殘余碉堡,與四周彈痕堅強抵抗,步、炮火力始終協(xié)調,對諸谷口要道確實封鎖,致王胡子沖,六的沖各附近敵之傷亡,為數甚多,戰(zhàn)斗相持入夜,敵以小部隊分向我陣地實行鉆隙攻擊,守軍以火力與逆襲卒摧破敵之攻擊于陣地前緣。是日,計斃傷敵八百余,我傷亡連長王庭碩以下百余人。
五月二十九日拂曉,敵復于柏木坪抽調援兵約五百人,會合其殘余部隊,在飛機、大炮掩護下,分向我八斗方、石灰窯、樑木棚、新安寺、天王寺之線猛攻,另股約五百余人之敵,由我第十一師與第十八師之結合部蘿葡溪河侵入,向石灰窯、八斗方陣地側背攻擊,雖樑木棚、新安寺、天王寺之敵均經守軍擊退,然八斗方、石灰窯陣地業(yè)已腹背受敵,且柏木坪附近敵之炮兵猛烈向該陣地側射,并雜以毒氣彈,我傷亡慘重,陣線頓呈不穩(wěn)。六時,八斗方、石灰窯陣地終告不守,第十一師為顧慮第三十一團右側背之安全,并圖阻敵續(xù)進,遂令第三十三團第二營潮營長率第五連及重機關槍二挺、迫擊炮兩門,并指揮第三十二團第九連,以一部向四方灣、小朱家坪方向急進堵截,主力經大朱家坪、陀口東向石灰窯敵之側北攻擊,復令第九連,以一部向四方灣第一營抽調有力一部,配合潮營長部由東向石灰窯逆襲,九時,各逆襲部隊在我輕、重機槍掩護下,同時實施,敵亦增援抵抗,短兵相接,戰(zhàn)況極為慘烈,十三時,我一部突入石灰窯高地,敵施放摧淚性毒氣,我官兵中毒者頗多,第三十三團第二營潮營長亦不幸忠勇殉職,逆襲陷頓挫,日暮,我仍堅持小朱家坪、樑木棚、新安寺之線,與敵相持。此時,第十一師胡璉師長為吸引多數敵人于要塞前地,使我野戰(zhàn)軍之作戰(zhàn)容易計,遂對各部指示如左:
一、第三十一團應于本(二十九)日二十時開始乘夜暗向要塞陣地轉進,限明(三十日)拂曉前以其第三營留置大韓家坪附近,歸第三十三團李團長指揮,余集結于乾溪、大魚淌附近地區(qū)待命。
二、第三十二團與第三十一團密取聯(lián)絡,掩護其轉進,并于涼水井附近設置伏兵,對追躡之敵,予以不意之嚴重打擊。
第三十一團遵命于星光稀微下秘密行動,敵始終未及察覺,拂曉,安然到達指定位置。是日,綜計斃傷敵一千五百余人,我傷亡官兵亦五百余人,損毀重迫擊炮四門。
五月三十日,敵連日經我打擊,傷亡慘重,戰(zhàn)志低落,行動顯見遲鈍。九時,一股約三百余人之敵,向我第三十二團三官巖附近陣地攻擊,經守軍以輕、重火器阻擊,敵未得逞。同時,另股敵數百,向我涼水井方面前進,亦經過我戰(zhàn)斗前哨猝予猛烈射擊,就殲過半,余狼狽竄回,午后,戰(zhàn)況漸趨沉寂,我第十一師為防敵乘機撤退,乃派遣小部隊分向前地各處搜索,發(fā)現(xiàn)為數約數百之敵,仍逗留大、小朱家坪、墨硯坡、包家淌各地構筑工事,我搜索部隊,即向該敵奇襲,激戰(zhàn)半小時,始行撤回原陣地。
五月三十一日晨,敵機數架,在我陣地上空偵察,石灰窯高地之敵炮兵,亦不時以毒氣彈向我三官巖陣地射擊,守軍中毒數十名,但敵之步兵大部在小朱家坪、墨硯坡至北斗山之線構筑工事,第三十二團為注視當前敵情之發(fā)展,于十八時以后,不斷以小部隊向正面之敵威力搜索,據各方情報:此次進犯之敵,傷亡甚大,已成動搖之勢,我第十一師胡璉師長于二十四時對第三十二團作如左之指示:
一、當面之敵,似有退卻模樣。
二、貴團應以有力之一部,即時出發(fā),經涼山井,向大朱家坪、四方灣之敵攻擊,并確實占領該地。
六月一日十七時,第三十二團李副團長率步兵兩連,及重機關槍、迫擊炮各一部。搜索至大、小朱家坪附近,發(fā)現(xiàn)尚有敵兵構筑工事,旋即率部攻擊,該敵憑工事頑強抵抗,激戰(zhàn)兩小時,互無進展,十九時,方天軍長以巳東西電令:第十一師應以一部占領大朱家坪附近,并相機驅逐當面之敵,與第十八師之作戰(zhàn)地境改為:漲水坪、黃家灣、八斗方、郭家壩之線,線上屬第十八師。
……[1]
——《國民革命戰(zhàn)史·抗日戰(zhàn)史》第七十一冊《鄂西會戰(zhàn)㈡》第241~第246頁,中華民國國防部史政編譯局編撰,民國五十五年五月初版,民國六十九年九月再版。
綜上,果戰(zhàn)史中的石牌戰(zhàn)斗,規(guī)模并不大,守備要塞的戰(zhàn)斗滿打滿算就四天——從5月28日~5月31日,戰(zhàn)斗最激烈的時間就5月28、30日兩天,倭軍的兵力就是第39師團(1939年組建的新師團)主力及野地支隊(倭39旅團人馬組成)6000余眾[2]——根本達不到“萬人”的規(guī)模,也沒得神馬“三小時靜默刺刀戰(zhàn)”的八卦——當然更沒得神馬“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最大規(guī)模”、“中國抗日戰(zhàn)爭轉折點”之類的嗨詞兒了。而胡璉長官自己,說話也是狠節(jié)制的。
當時新華社一名叫陸詒的記者,采訪途中偶遇了胡長官。胡長官說得很節(jié)制:
這次我軍能夠擊退敵軍進攻,主要是由于部隊平時勤于訓練,勤于構筑防御工事,真正做到了在備無患。[3]
這個嘛,片兒湯話,擱哪次勝利的戰(zhàn)斗都可以通用的,不能不當真,也不能太當真。再說人胡長官指揮戰(zhàn)斗正經不錯,是個行家,比較務實且節(jié)制,戰(zhàn)后也沒順竿兒爬,無度嗨。真把石牌當斯大林格勒,自己當崔可夫了哈?
再觀倭軍方面,也沒得啥子要“克石牌,取陪都”的意圖。這個嘛,倭戰(zhàn)史把此戰(zhàn)的目的說得很清爽——
加強揚子江運輸能力,使宜昌附近的船舶在下游通航,同時殲滅由洞庭湖至宜昌對岸的揚子江右岸地區(qū)敵野戰(zhàn)軍。[4]
瞅見沒?搶船哈!同時也要尋殲果軍在此間的機動作戰(zhàn)部隊,當然更不會執(zhí)著于攻堅了哈。
所以,倭國《昭和十七、八(1942、1943)年的中國派遣軍(下)》(日本防衛(wèi)廳戰(zhàn)史研究室 編著)將果史籍中的“鄂西會戰(zhàn)”命名為“江南殲滅戰(zhàn)”。
——沒得要進攻陪都的意圖哈。這個嘛,行家一眼就能瞅出來:三峽那種地形,兵少了攻不動,兵多了擺不下,倭軍用一個二流以下師團來攻石牌這個“門戶”,要直趨陪者,是不是也寒磣了點兒?
關于倭軍在石牌附近的作戰(zhàn)情況及戰(zhàn)果,上述倭戰(zhàn)史陳述如下:
第三十九師團
師團奉軍下達的“向大朱家坪附近追擊敵人”命令,于五月十六日掃蕩了偏巖附近之后,于正午從該地出發(fā),以濱田部隊為前衛(wèi)。向牽牛嶺東麓前進。由于下雨,道路異常泥濘,加上丹水支流漲水,到晚間才進入沈家篷(偏巖北五公里)。當天濱田部隊捕捉了自宜昌西方地區(qū)退卻下來的敵大縱隊。
二十七日師團繼續(xù)北進,由于據守牽牛嶺的敵人抵抗,部隊未能進入柳林子附近。二十八日中午,終于將守敵擊破,激入卷橋河畔。
二十九日會同野地支隊攻擊卷橋河北方山地(北斗山山脈南麓〉敵軍陣地。該地敵軍陣地是混凝土構成的,十分堅固,盡管用飛機轟炸,敵人也頑強抵抗,我軍攻擊很不順利。部隊經過一段強攻之后,于三十日基本進入朱家坪一線。
野地支隊
支隊主力從柵林子附近出發(fā),梶浦部隊從偏巖附近出發(fā),分別向北追擊敵人.五月二十八日支隊進入卷橋河畔,并入第三十九師回長指揮之下,二十九日攻擊卷橋河北方高地之敵。
船舶下航
宜昌附近的船舶(大小共五十二艘,約一萬六千噸),在漢口第二停泊場在司令官里見金二大佐的指控制下,于五月二十七日(海軍紀念日)從該地出發(fā),當天下航到沙市,二十八日早展,船舶又從沙市起航,當矢晚間到達監(jiān)利,以后駛向駛漢口。
……
對中國軍的影響
宜昌西方地區(qū)是四川門戶,所以甚至驚動了蔣介石委員長前來督戰(zhàn)。然而督戰(zhàn)是徒勞的,中國軍在各地都吃了敗仗。他只不過是為挽回頹勢狂奔而已。
……
由于殲滅了第十集團軍及江防軍主力,同時使在宜昌的船舶下航,軍的作戰(zhàn)目的巳經實現(xiàn).于是軍決定重新確保沙市至岳州間的揚子江的交通,同時恢復警備態(tài)勢。[5]
瞅見沒,倭軍目的達到了——28日把船拖走,29日就放棄攻擊石牌,下令撤退。
二、“三小時靜默白刃戰(zhàn)”的來由
這個說法是來自當年新華社戰(zhàn)后采訪的記者陸詒先生的《鄂西會戰(zhàn)見聞錄》。
對戰(zhàn)爭戰(zhàn)事并不熟悉的陸先生在文中寫下了一個聽來的故事——
自二十七日至二十九日進入決戰(zhàn)階段,日軍在空軍掩護節(jié),分成若干小股向我岸地猛攻,只要有一點空隙,日軍即以密集隊伍沖鋒,作錐形深入。我軍在胡璉師長指揮下,英勇作戰(zhàn)。但曹家畈附近大小高家?guī)X上,曾有三小時聽不到槍聲,這不是雙方停戰(zhàn),而是敵我兩軍扭作一團進行肉搏戰(zhàn)。在四方灣附近,日軍一度施放催淚彈,以爭奪制高點。八斗坊附近的戰(zhàn)斗最為激烈,據參加作戰(zhàn)的王連長談,日軍在這一帶遺棄或焚化的尸體近兩千具,而我軍的傷亡代價也極重大。[6]
如果熟悉戰(zhàn)史,能瞅明白戰(zhàn)史地圖的“行家”——注意,摩的司機沒說是“專家”哈,很容易地就能瞅出這個段子當間的毛?。翰芗翌策@個地方,位于果11D、18D戰(zhàn)斗分界線西南側,屬于第18師的作戰(zhàn)地域,就算是真有三小時白刃戰(zhàn),也只能是在18D作戰(zhàn)地域,也與胡長官的11D無涉。另外,這個地點正在倭軍進攻石牌的攻擊出發(fā)點柏木坪以南,這些天屬于倭軍控制地域,幾個小時沒聽見槍聲,不正常么?怎么就能衍生演繹出“三小時白刃戰(zhàn)”以及派生出的神話故事來?
還真有專家在正式史籍中引用了這個段子——但還不失節(jié)制:
30日(注:更改了陸先生的原文時間),日車在空軍掩護下向石牌要塞強攻。日軍分成若干小股向守軍陣地猛攻,只要有一點空隙,即以密集隊伍沖鋒,作錐形深入。在曹家畈附近的大小高家?guī)X,第十一師與日軍展開肉搏戰(zhàn)達3小時之久。[7]
雖然引證不太嚴謹,但人家也沒那么嗨——神馬“二戰(zhàn)史上最大規(guī)模的刺刀戰(zhàn)”啥滴。
雙爺看法,寫戰(zhàn)史要配地圖,最好自己畫地圖——哪怕是草圖耶?不畫圖,那是不沾地氣兒的言八卦侃大山。讀戰(zhàn)史者特別是研究戰(zhàn)史者,看明白地圖是必修課!偷不得懶滴!
三、對石牌附近戰(zhàn)斗的置疑的聲音
1991年,當年石牌附近戰(zhàn)斗的參加者、原18軍參謀長兼18師副師長趙秀昆老先生在《近代史研究》撰文,以國民黨政府對石牌戰(zhàn)斗乃至鄂西會戰(zhàn)的戰(zhàn)后宣傳為例,來說明和批評對“運用檔案、回憶錄資料”中存在的虛構夸大等問題:
民國時期各統(tǒng)治集團,為了制造輿論和某種需要,往往有無中生有或浮夸過度的措施和文件。就筆者親歷,抗戰(zhàn)中期,國民政府軍委會軍令部曾通令部隊,為了“國際影響和鼓舞士氣”,對于戰(zhàn)場傷亡和斃、俘敵軍可以“以一報十”,而各部隊又據此層層加碼,神話式的“戰(zhàn)報”就出現(xiàn)了。所以當時就有議論:如按各部隊呈報斃、俘敵軍累積,侵華的日軍早已“死光”了。又如1940年初夏宜昌戰(zhàn)役,蔣介石命令陳誠親去前線指揮,因措施不當,宜昌很快陷于敵手,以致重慶震動。蔣介石為穩(wěn)定人心,嚴令陳誠組織反攻,收復宜昌。筆者當時任宜昌守城部隊十八軍十八師的參謀長(師長為羅廣文),是放棄宜昌最后陣地飛機場東北角鎮(zhèn)境山的人,時在6月11日黃昏。此后軍委會雖一再嚴令陳誠收復宜昌,均因日軍堅守,迄未奏效。但在檔案資料中,6月14日陳誠致蔣介石密電卻說:“宜昌城區(qū)仍由我羅師(注:十八軍十八師)一部固守……”(見《抗日戰(zhàn)爭正面戰(zhàn)場》963頁)。又上書966頁復記有6月17日陳誠致蔣介石密電稱:“㈠當面之敵,昨日以來開始退卻,宜昌于本日午前三時完全克復……”,更是不符合當時事實的彌天大謊。
虛構、浮夸更為典型的是,國民政府在1943年6月對“鄂西大捷”的宣傳。事實是1943年5月中旬以來,華中日軍調動頻繁,造成要沿長江以南地區(qū)向重慶方向大舉進攻的聲勢,同月下旬,向防守長江南岸的十八軍防守的石牌要塞進攻。六戰(zhàn)區(qū)盡其所有兵力,增援十八軍,但未能阻止住日軍攻勢。因除鄂西前線,直到重慶,沒有控制的兵力和有準備的防線,以致重慶震動。為怕日軍乘虛直入,蔣介石急令六戰(zhàn)區(qū)留十一師固守石牌要塞,其余均后撤到茅坪、野山關一線,組織新的抵抗。十八軍十八師在撤退中發(fā)現(xiàn)日軍已經趁夜全線撤走,向軍長方天報告。時筆者以十八師副師長兼理軍參謀長,以江防總部已后撤,戰(zhàn)區(qū)也連系不上,直接以電話報告軍令部。蔣介石接到報告后,喜出望外,命軍令部次長林蔚直接電話十八軍軍長方天,大意:鄂西戰(zhàn)役結局,國內外影響甚大,要注意宣傳,你們速擬一戰(zhàn)報,以電話直報軍令部,政府將對有功將領,加以勛獎。方天令我親擬戰(zhàn)報,肆意夸張,軍令部更進一步虛構、夸張,就出現(xiàn)了6月3日重慶《中央日報》以及各大報紙出現(xiàn)的“鄂西大捷之經過”的“戰(zhàn)報”報導。其中有:“據軍委會發(fā)表,此次敵寇以其第三、第十三、第三十四、第三九、第五八等六個師團為骨干,另附第十四、第十七獨立旅團所編成之第十一軍,向我鄂西長江之三峽進犯。……我軍以石牌要塞為軸心,誘敵至要塞地帶,我統(tǒng)帥則特頒手令于要寒守備部隊方天、胡璉、羅廣文……諸將領,明示以此為我國之斯大林格勒”,“嚴令全體官兵固守要塞”。“敵軍屢以密集部隊,向我要塞決死猛攻,我守備部隊待其陷于我火網之內以后,予以全部之殲滅,使之無一生還。積尸之多,僅北斗沖一地者,即有二千三百具……”其中除“僅北斗沖一地者,即有二千三百具”是我信筆編造外,其余敵軍總兵力和什么蔣介石手令,都是軍令部捏造的,把一次頂不住進攻,不得不撤退的“敗仗”,變成了“大捷”,把總兵力不過一個多師團的日軍,虛構成為六、七個師團。略有常識的人,也難相信,因三峽兩岸地區(qū),都為崎嶇山地,諸兵種難以聯(lián)合行動,且難以展開。
至于“手令”更是完全虛構,不過為提高蔣介石“威信”而已。又,北斗沖一地日軍遺尸2300具,是我的假造,實際北斗沖不過二、三百公尺的小山沖,也展不開2300人。且敵軍乘夜自己撤退,何來遺尸?!實際鄂西戰(zhàn)役日軍在軍事上只是一次有限度的進攻而已。如不是親與其事,很難理解其虛構、夸張的程度。
此外,國民政府對內、對外作戰(zhàn),常有事先無計劃,而事后補制。規(guī)章、制度,徒具形式——也是虛構、浮夸的另一表現(xiàn)。北洋政府時期,制度、政策,條條具備,但“號令不出都門”,難以實施,在運用以上檔案時,應加分析。[8]
趙老先生還對石牌附近戰(zhàn)斗中胡璉長官的“光輝形象”頗有微辭:
五月下旬,日軍在飛機、炮火的掩護下發(fā)起進攻,突破漁洋關陣地,使十八軍陣地翼側暴露,長官部以八十六軍朱鼎卿三十二軍宋肯堂各一部分兵力增援、反擊,但收效甚微。二十五日起,日軍開始向十八師陣地沖擊,因飛機轟炸,加之炮火猛烈,該師傷亡很大,陣地逐次撤向大朱家坪西南地區(qū),不僅危及軍指揮所,石牌要塞形成孤立,雖外圍陣地北斗沖經反復爭奪,但仍阻止不住日軍越過石碑要塞向三斗坪迂回的勢頭。此時四川境內已無機動兵力,重慶頗為震動,深恐日軍乘虛直入四川,軍委會及蔣介石命令十八軍留下十一師,守石牌要塞,作為反攻的支撐點,其余全線后撒,在茅坪至野三關一線組織新的防線,計劃調動兵力準備反攻。江防總部接到命令,一面下命令一面慌忙的向茅坪方向撤走了。我和方天也一面部署十一師如何堅守要塞,一面準備西撤,十一師師長胡璉在十八軍一向以“勇將”著稱,此時卻表現(xiàn)畏怯,一日幾次電話給我,希望我和軍長方天考慮,理由是:“十一師是陳辭公(陳誠字辭修)的基礎,這樣犧牲是否值得?”言外本意,是想和十八師對調任務,他知道不可能后,又做出“與陣地共存它”的姿態(tài)并寫了“遺囑”,將鋼筆、手表等貴重物品包作一處,送交我準備交其家屬。但事后得知,胡璉早在江邊暗備小船,準備必要時逃命。[9]
趙老生這個“微辭”作為一家之言,我等后人不好隨便采信,但也沒來由予以忽視。最起碼,諸多果粉果小粉們在為“石牌之戰(zhàn)”及胡長官“絕筆家書”叫撞天屈,并忽悠著要把這兩者都請進中小學教科書的時候,是不是還得想想腫么個埋下頭來,把相關考據和求證的工作多少給做一做,縷一縷,以便多少也能理直氣壯地回應那些悠悠之口耶?
最低限度,甭去踩編織那些活靈活現(xiàn)的“果軍抗戰(zhàn)神話”那個又深又大的坑兒噻!
注釋:
[1]《國民革命戰(zhàn)史·抗日戰(zhàn)史》第七十一冊《鄂西會戰(zhàn)㈡》第241~第246頁,中華民國國防部史政編譯局編撰,民國五十五年五月初版,民國六十九年九月再版。
[2][臺]《國民革命戰(zhàn)史》(國民黨軍史政局編著)中沒有列入這個野地支隊,可能是因為該旅團番號也是39,所以就想當然地認為這是39師團的兵力。特根據日本方面的史料更正之。
[3]陸詒:《鄂西會戰(zhàn)見聞》,湖北文史資料第11輯第211頁。
[4]日本防衛(wèi)廳戰(zhàn)史室:《昭和十七、八年的中國派遣軍(下冊)》第65頁。
[5]日本防衛(wèi)廳戰(zhàn)史室:《昭和十七、八年的中國派遣軍(下冊)》第100~第102頁。
[6]陸詒:《鄂西會戰(zhàn)見聞》,湖北文史資料第11輯第213~第214頁。
[7]榮維木等《中國抗日戰(zhàn)爭史第2卷·戰(zhàn)時軍事》第424頁,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9年11月第1版。
[8]趙秀昆:《從運用檔案、回憶錄資料想到的》,《近代史研究》第305~第310頁,t1991年5月1日。
[9]《鄂西戰(zhàn)役和“鄂西大捷”的真相》。忘了記出處,不過有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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