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見義勇為檢方不予起訴，警方還需回應社會疑問

望長城內(nèi)外

今日（2月21日）凌晨，福州市公安局在網(wǎng)上發(fā)布案情通報稱，福州市晉安區(qū)檢察院認為，趙宇行為屬正當防衛(wèi)，但超過必要限度，造成了被害人李某重傷的后果。鑒于趙某有制止不法侵害的行為，為弘揚社會正氣，鼓勵見義勇為，綜合全案事實證據(jù)，對趙某作出不起訴決定。

福州公安案情通報全文如下：

【2018年12月27日零時8分，晉安公安分局岳峰派出所接到報警，稱晉安區(qū)岳峰村某酒店式公寓有人打架。接警后，民警立即出警處置。

經(jīng)查，李某（男，50歲，四川人，包工頭）和鄒某濾（女，27歲，湖南人，娛樂場所服務員）于2018年10月相識，有多次往來。12月26日晚，兩人酒后一同乘車到達鄒某濾暫住處，在鄒某濾暫住處發(fā)生爭吵，李某被鄒某濾關在門外，李某踹門而入并和鄒某濾發(fā)生肢體沖突，引來鄰居圍觀。其中樓上鄰居趙某（男，22歲，黑龍江人，房地產(chǎn)公司保安）下樓見李某正在毆打鄒某濾時，便上前制止拉拽李某，趙某和李某一同倒地。兩人起身后，李某打了趙某兩拳，趙某隨即將李某推倒在地，接著上前打了李某兩拳，并朝倒地的李某腹部踹了一腳，后趙某拿起房間內(nèi)的凳子欲砸向李某，被鄒某濾攔下，隨后趙某被自己的女友勸離現(xiàn)場。李某被踢中腹部后橫結腸破裂，于12月27日住院手術，2019年1月12日出院，據(jù)醫(yī)囑李某于2月11日到醫(yī)院拔出造瘺管。經(jīng)法醫(yī)鑒定李某為重傷二級。

經(jīng)晉安公安分局偵查，趙某涉嫌犯故意傷害罪被刑事拘留，后轉取保候審，經(jīng)過進一步偵查，晉安公安分局以涉嫌過失致人重傷罪移送晉安區(qū)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

晉安區(qū)人民檢察院經(jīng)審查認為，趙某的行為屬正當防衛(wèi)，但超過必要限度，造成了被害人李某重傷的后果。鑒于趙某有制止不法侵害的行為，為弘揚社會正氣，鼓勵見義勇為，綜合全案事實證據(jù)，對趙某作出不起訴決定。

李某因涉嫌犯非法侵入住宅罪已于2月19日在公安機關指定的地點監(jiān)視居住，公安機關將視其病況采取相應法律措施，案件正在進一步偵辦中。】

至此，趙宇一案的事實真相已大白于天下，檢方對趙某作出不起訴的決定也會受到社會各界的肯定。但是此案還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2月19日，《法制日報》記者對趙宇進行了采訪。法制日報的報道文章對此案中諸多細節(jié)以及警方的處置結果也提出了質疑，并呼吁警方盡快回應公眾。

盡管目前警方已經(jīng)作了回應，筆者對此案還有兩點疑問，需要警方回應：

第一，李某的的行為究竟是涉嫌非法侵入住宅罪還是涉嫌強奸罪？

非法侵入住宅罪，是指違背住宅內(nèi)成員的意愿或無法律依據(jù)，進入公民住宅，或進入公民住宅后經(jīng)要求退出而拒不退出的的行為。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條的規(guī)定，對犯非法侵入住宅罪的人要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強奸罪，是指違背婦女意愿，使用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行與婦女發(fā)生性關系的行為。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的規(guī)定，對犯強奸罪的人至少要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對于強奸未遂犯也要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根據(jù)福州新聞電視臺等媒體的報道，被救女子鄒某2月18日對媒體說，自己當晚喝醉了，李某堅持送她回家，并踹開門要求留宿，“他用大凳子砸我頭，把我按在墻上，就要脫我的衣服”，于是她大喊“救命”，隨后趙宇進來制止，雙方發(fā)生沖突。“對于我個人而言，我真的很感激趙宇，如果沒有他挺身而出，我不知道后果會怎么樣。”

從鄒某的敘述來看，李某違背鄒某的意愿，使用暴力手段，強行要與鄒某發(fā)生性關系，已屬于強奸行為，同時也存在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行為。而在這兩種違法犯罪行為之間，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目的是要違背鄒某的意愿強行與鄒某發(fā)生性關系，因此，雖然后來由于趙宇的阻止，李某未能與鄒某發(fā)生性關系，但也屬于強奸未遂，是否應以強奸罪追究李某的刑事責任？

第二，趙宇見義勇為反被刑拘，這是明顯的執(zhí)法錯誤，有關人員為何會犯這樣的錯誤？

據(jù)媒體報道，事發(fā)后，施暴男子李某報警稱遭到趙宇故意傷害，2018年12月29日，趙宇被警方以涉嫌故意傷害罪為由刑事拘留，關進福州市第一看守所。2019年1月4日，福州市公安局晉安分局以涉嫌故意傷害罪向晉安區(qū)人民檢察院提請批準逮捕趙宇。1月10日，晉安區(qū)人民檢察院作出不批準逮捕的決定。當日，趙宇在刑拘14天后取保候審。

而根據(jù)福州新聞電視臺等媒體報道的12月26日晚在場的四個人的敘述來看，趙宇、被救女子鄒某和鄒某舍友賀女士等三人都稱李某對鄒某施暴；趙宇、被救女子鄒某和李某等三人都稱李某與被救女子鄒某發(fā)生沖突在前，趙宇與李某發(fā)生沖突在后；被救女子鄒某稱李某先是要求留宿，后又“用大凳子砸我頭，把我按在墻上，就要脫我的衣服”，說明李某違背鄒某的意愿，使用暴力手段，強行要與鄒某發(fā)生性關系；鄒某舍友賀女士稱被踢傷者“把門踢開，想帶人走”，也旁證了這一事實。因此，憑事發(fā)當晚在場的四個人的敘述，完全可以認定，趙宇的行為屬于見義勇為和正當防衛(wèi)行為。

可見，只要晉安公安分局的有關人員找事發(fā)當晚在場的四個人全都詢問一下，全面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而不是只聽李某一個人的一面之詞，就可以得出趙宇的行為屬于見義勇為和正當防衛(wèi)行為的結論，也就不會以涉嫌犯故意傷害罪把趙宇刑事拘留14天，直到晉安區(qū)人民檢察院不批捕，才將他取保候審。

實際上，晉安公安分局有關人員犯的這個錯誤，是一個只要按照法律程序認真辦案就完全可以避免的低級錯誤。但是，晉安公安分局的有關人員為什么會犯的這樣的錯誤錯誤呢？這也需要福州警方給社會一個合理的解釋。

作者：吳亞東  來源：法制日報

這兩天，“見義勇為”制止女鄰居被入室侵害，反因涉嫌故意傷害被刑拘13天的趙宇，受到全國輿論的關注。

籍貫黑龍江、有過兩年當兵經(jīng)歷、在福建福州打工的21歲小伙子趙宇稱，2018年12月26日晚，他聽樓下傳來“強奸”“救命”的呼救聲，便下樓查看，并及時救助了正被施暴的年輕女子小鄒，在此過程中，他踹了施暴男子李某的腹部。

后經(jīng)鑒定，李某內(nèi)臟損傷，傷殘達到二級。3天后的2018年12月29日，正在醫(yī)院陪護臨產(chǎn)妻子的趙宇，因涉嫌故意傷害罪被警方刑拘，次日，趙宇妻子產(chǎn)子。

13天后的2019年1月10日，因檢察機關不予批捕，趙宇在向警方交納1萬元的“保證金”后得以取保候審。

2月19日，趙宇接受了《法制日報》記者采訪。

在趙宇狹小的出租屋內(nèi)，他告訴記者，目前雖然檢察機關已作出不予批準逮捕決定，但律師告訴他，這仍是一個不確定因素，未來仍然有可能面臨有罪指控。趙宇告訴記者，他當過兵，未來也希望兒子能當兵報效國家。但他最擔心的是，一旦他被判了刑，就會影響到兒子的未來。

律師告訴趙宇，檢察機關只是在規(guī)定期限內(nèi)按法律規(guī)定作出了“不批準逮捕的決定”，趙宇因此被釋放。檢方并未詳細說明不批準逮捕的具體理由。法律上，檢方不批準逮捕并非案件程序的終結。

律師說，根據(jù)刑事訴訟法的規(guī)定，像趙宇這種案件不批準逮捕的原因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趙宇不構成犯罪；第二種可能是趙宇構成犯罪但是其主觀惡性較小，采取取保候審不足以妨礙刑事訴訟、不足以對社會具有危險性，所以不批準逮捕。在第二種情況下，趙宇還是有可能構成犯罪的。

但不管怎么說，從刑事訴訟程序的角度來說，趙宇已經(jīng)是公安機關認定的犯罪嫌疑人。

同時，從目前了解的情況來看，檢察機關并沒有向公安機關出具《檢察建議書》，責令公安機關對李某涉嫌強奸犯罪進行偵查。

據(jù)了解，趙宇聽到鄒女士喊“強奸”“救命”才去現(xiàn)場，和鄒女士同住的賀女士也說到李某要強奸鄒女士，并且對鄒女士采取了暴力手段。如果此情況屬實，那么李某就有可能涉嫌強奸(未遂)犯罪，司法機關應依法追究其刑事責任。

法學界人士認為，對于這起引起廣泛關注的案件，檢察機關可以提前介入，指導公安機關進行偵查，并履行法律監(jiān)督權，對公安機關的偵查行為進行監(jiān)督。

對這起案件，許多人認為趙宇的行為屬于見義勇為，其實施的是正當防衛(wèi)，只要正當防衛(wèi)不過當，無需要承擔法律責任。

北京市中聞律師事務所律師劉長認為，見義勇為并非一個嚴格的法律概念，目前我國國家層面也沒有出臺專門規(guī)制見義勇為的法律法規(guī)，在法律上與見義勇為接近的概念是正當防衛(wèi)。因此本案的關鍵仍然在于對趙宇是否構成正當防衛(wèi)的判斷。根據(jù)相關公開報道對案件事實的描述，加害人李某存在“踹壞門鎖”“用燒水壺砸頭”“用凳子砸”“強脫衣服”等暴力行為，而趙宇聽到呼救抵達現(xiàn)場后看到“醉酒的男子左手掐著年輕女子的脖子，右手舉著拳頭”，這說明當時現(xiàn)實緊迫的不法行為正在發(fā)生，而且該不法行為屬于特殊正當防衛(wèi)所規(guī)定的“行兇、強奸等嚴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再考慮到趙宇制止不法行為所采用的手段、打擊的部位以及制止不法侵害后及時停手等客觀行為，可以認定趙宇的行為屬于正當防衛(wèi)，不應被以故意傷害罪追究刑事責任。

“今天你不站出來，明天就沒有人為你站出來。”趙宇妻子小吳說，她支持趙宇，請別讓見義勇為者心涼。

離開趙宇的出租屋時，趙宇拉住記者，強調(diào)自己沒有犯罪，但他仍然很關心被他踢傷的李某，警方究竟有沒有對李某涉嫌強奸犯罪進行調(diào)查取證、李某到底構不構成犯罪。

針對此案，福州警方負責宣傳的民警告訴記者，警方將盡快正式回應社會各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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