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報:關于總統(tǒng)選舉美國媒體不說的那些事
美國無疑正在經歷非常重要的政治形勢,它可能不僅影響這個國家,而且也影響整個世界,這是美國處在國際秩序(更準確地說無秩序)中心的結果。這個形勢的新奇之處是有一個總統(tǒng)候選人(共和黨的唐納德·特朗普先生)讓美國及其盟國的政治權力結構震驚,因為他代表著讓機構感到受威脅的政治敏感。
有趣的是上個世紀30年代在歐洲發(fā)生的事情(在歐洲大陸出現(xiàn)納粹主義和法西斯主義)與美國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情之間存在共同和相似的歷史元素。歷史從來不會出現(xiàn)類似的重復,過去發(fā)生的事情現(xiàn)在不會以同樣的方式再現(xiàn)。但是,這種觀察并不否認在30年代的歐洲與現(xiàn)在的美國之間存在相似的元素和共同形勢的可能性。
今天在美國發(fā)生了什么?
在美國媒體報道美國的政治形勢時,候選人成為媒體關注的中心,包括民主、共和兩黨的總統(tǒng)候選人初選和現(xiàn)在希拉里和特朗普之間的總統(tǒng)競選。媒體關注特朗普和希拉里個人的特點。特朗普吸引了媒體更多的關注,將他看作一個打破所有常規(guī)行為模式和不正常的政治家,將其變成一個特別吸引媒體和戲劇性的人物,嘲笑“政治上正確”的文化并與之對立,表明他蔑視少數(shù)群體和婦女,認為他們是聯(lián)邦社會政策最大的受益者,這項政策旨在糾正國內存在的種族和性別歧視。特朗普的記者招待會變成了“戲劇秀”,他以挑釁和挑戰(zhàn)的語調把自己說成是白人工人階級反對國家的政治機構和媒體的衛(wèi)士。媒體非常關注這位候選人反映出它們對一個非同尋常作為公開和明確反機構人物的興趣。正如哥倫比亞廣播公司一位負責人說的,“特朗普對美國來說可能是一場災難,但是他對電視業(yè)曾經是出色的”。實際上似乎不可思議的是,特朗普是由美國最大的電視公司明確推崇的。但是讀者在看集中宣傳人物的報紙、聽廣播和看電視時對此是不可能理解的。
為什么出現(xiàn)唐納德·特朗普和他的成功?
美國的媒體沒有回答這個關鍵的問題。為此需要分析美國的社會經濟形勢對這個國家工人階級的生活質量和福利的嚴重破壞,這主要是由美國聯(lián)邦政府實施的公共政策造成的,包括它的行政部門(包括從80年代以來的歷屆政府)和立法部門(眾議院和參議院,過去它們由民主黨控制,后來由共和黨控制)。在所有這些政策中有一個共同點,都受到羅納德·里根(美國前總統(tǒng))先生開始的新自由主義理論的啟發(fā)(在英國由前首相瑪格麗特·撒切爾夫人開始實施),從那時起所有其他的美國總統(tǒng)繼續(xù)實施這套理論:老布什、克林頓、小布什和奧巴馬。
新自由主義理論的基本點是使經濟自由化,它有利于資本和投資在世界范圍流動,取消任何類型的制約或調控(可以理解為阻礙資本流動的保護主義)。這種流動有利于大企業(yè),讓中小企業(yè)和工人階級的大多數(shù)付出代價,使本國的工作崗位轉移到工資更低的其他國家,造成本國工人失業(yè)。很明顯,所謂自由貿易條約對工人階級福利特別負面的沖擊是巨大的。自從克林頓總統(tǒng)1994年簽署美國、加拿大和墨西哥之間的北美自由貿易條約(NAFTA)起,美國每天有15家工廠倒閉,企業(yè)尋找工資更低和社會保險更少的國家。結果美國制造業(yè)600萬個工作崗位消失了。在印第安納州的聯(lián)合技術公司每小時付給工人20美元,而在墨西哥每小時只付3美元。于是該公司在印第安納辭退了上千名工人,將工廠轉移到墨西哥,在那里獲取更多的利潤。實際上,這種勞動崗位的轉移是破壞美國工業(yè)發(fā)達的州就業(yè)的主要原因,使制造業(yè)的工人數(shù)量明顯減少。
自由貿易條約讓工人階級付出高昂代價
由自由貿易條約提供的這些企業(yè)流動對制造業(yè)的工人(在美國他們的報酬是最高的)是破壞性的。這個國家一些地區(qū)的經濟形勢明顯被破壞。制造業(yè)工人階級廣大階層的生活質量受到非常負面的沖擊。實際上白人工人階級的預期壽命在推行新自由主義的這些年已經下降。
這樣美國的工人階級對政治機構特別是聯(lián)邦政治機構極為憤怒,這些機構將工人階級當作公司(董事會成員、業(yè)主、大公司或轉移到其他國家的企業(yè)管理人員)的工具,讓自己的企業(yè)在全球化中獲得巨大的利益,其代價是美國工人喪失福利。
其實這些在低工資的國家投資對接受這些企業(yè)的“貧窮”國家的工人也沒有好處,這類投資確實創(chuàng)造了就業(yè)崗位,但也必須注意到對當?shù)氐闹行∑髽I(yè)的就業(yè)崗位造成更多的破壞,它們不可能與來自“富裕的”國家的大企業(yè)競爭,因為自由貿易的法律總是對這些大企業(yè)有利,力求讓當?shù)氐钠髽I(yè)放棄任何類型的保護主義,沒有保護當?shù)氐墓I(yè)。應當記住今天所有的發(fā)達國家都在推行保護主義,目的是有助于它們的經濟發(fā)展。如今這些“富裕的國家”都是實行高度保護主義的國家。欠發(fā)達國家加入這類自由貿易條約時,被強制取消保護主義的措施,這注定了它們的不發(fā)達。
特朗普贏得共和黨初選,他能贏得美國的總統(tǒng)選舉嗎?
在這種情況下,可以理解候選人特朗普選舉的成功。在共和黨的初選中,他是唯一要求取消自由貿易條約(從北美自由貿易條約到美國與太平洋國家新的貿易條約)的候選人,利用反機構的講述(指控美國聯(lián)邦政府為這類條約提供便利),這對美國的工人階級特別有吸引力。他的反機構立場包括指控聯(lián)邦政府的社會公共政策對少數(shù)族群(黑人和拉美裔美國人)和婦女有利,他認為這是用白人工人階級的納稅錢為這些政策提供資金。為了理解這種批評在白人工人階級中間動員的能力,必須意識到美國的稅收制度垂直重新分配(從高級的收入到低級的收入)的能力很低,被民眾階級認為是水平類型的重新分配(比如從白人工人階級到黑人工人階級)。在美國社會公共福利不是普遍性的(也就是說不是所有的公民或居民都能得到這些福利),而是取決于收入的水平,這對窮人、地位低下的人和貧困者(其中黑人和拉美裔美國人特別有代表性)來說變成了救助型的計劃。對黑人(他們被當成窮人)來說國家就是一個用白人提供資金的計劃實行救助的國家。在這個概念上民主黨被認為這種救助型而非普遍性的社會政策的支持者,在已經建立的秩序內有利于少數(shù)族群和婦女與社會結合,而不是責難他們。在這里唐納德·特朗普明顯反對政治的語言和講述是“有效的”,使用挑釁的語調變成一個他反對機構的特點和動員選民的因素。更不用說這個論據(jù)的基礎有很多錯誤概念,比如承認在美國窮人的大多數(shù)是黑人或婦女,這是不確實的。實際上,美國大多數(shù)窮人是白人和男子。
在今天的美國和30年代的歐洲之間存在可比性
我們的青年時代生活在由西班牙佛朗哥將軍領導的法西斯獨裁時期,當我們看到一個法西斯分子時很容易證實他。唐納德·特朗普的特點非常類似于歐洲法西斯主義的特點:種族主義和大男子主義性質的極端民族主義,賦予國家一種深刻的專制、考迪略主義(地方首領獨攬大權)和反民主的道德優(yōu)勢,認為自己代表沒有發(fā)言權和受到國家政治機構剝削的勞動者。特朗普的出現(xiàn)符合上述機構的合法性受到嚴重質疑的形勢。這一點正好與30年代在歐洲發(fā)生的事情有共同點。
納粹主義和法西斯主義的出現(xiàn)是大蕭條的結果。工人階級堅決拒絕資本主義制度促使回答該制度的運動出現(xiàn),這些運動具有對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傾向,威脅到歐洲的經濟和金融權力結構。在這種情況下出現(xiàn)了納粹的和法西斯主義的運動,其意圖是破壞和取代工人階級的運動。納粹和法西斯運動為此使用了接近政黨的語言、演說和象征。必須記住納粹主義將自己確定為“民族社會主義”,利用在工人運動的理想中扎根的論據(jù)。比如在西班牙法西斯主義黨的顏色就是無政府工團運動的顏色。
今天強制實行新自由主義的公共政策造成的嚴重社會危機已經非常負面地影響到工人階級的生活標準,造成了一個堅決反對機構的階層,他們把特朗普和民主黨預備候選人伯尼·桑德斯看作是談論工人階級和對工人說話的唯一候選人。這兩人之間巨大的差別是,在主要媒體認為特朗普(他從來沒質疑資本家階級,明確建議稅收政策應有利于來自資本的超額利潤)有很強的“可見度”的時候,卻讓伯尼·桑德斯沉默,因為他的社會主義的信息與這個資本家階級有明顯的沖突。實際上他們通過特朗普表達憤怒正是媒體的一個目標,而不是通過桑德斯去表達。
更不用說這個資本家階級(在美國是公認的公司階級)傾向于一個出自同樣機構的人物如克林頓夫人,對于特朗普部分是因為他有“可見度”。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最大的“敵人”是桑德斯,必須通過所有的手段不讓他說話。
民主黨能夠贏得美國總統(tǒng)選舉嗎?
在這個政治年份另一個讓人吃驚的事情是預備候選人伯尼·桑德斯(比特朗普的出現(xiàn)更讓人吃驚),他是一個獨立的人物,決定參加民主黨的初選,他在民主黨22個州(共50個州)的初選中獲勝,得到近半數(shù)的選舉人。桑德斯的新奇之處是他永遠是一個社會主義者,從一開始他就這樣介紹怎自己,沒有任何羞愧,或是采取自衛(wèi)的態(tài)度。在參議院他是保衛(wèi)工人階級和民眾階級其他成員最有力的發(fā)言人。他的社會和經濟建議明顯是社會主義的,他的計劃基本內容是將最低工資提高到每小時15美元,取消所有的自由貿易條約,增加醫(yī)療保險復蓋的程度,強調社會和勞工權利的普遍性,這就打破了在聯(lián)邦國家的社會政策中占統(tǒng)治地位的機構的哲學,這些社會政策具有救助--福利的性質,而不是普遍性的。他還嚴厲批評美國的對外政策(希拉里作為前國務卿曾領導這項政策)。實際上,自從1988年杰西·杰克遜參加選舉運動以來桑德斯是所有候選人中最進步的。
美國重要的媒體掩蓋桑德斯的成功是重大新聞,這顯然對希拉里·克林頓有利,桑德斯不僅反對民主黨的領導和機構,而且反對所有的重要媒體。盡管如此,桑德斯得到45歲以下選民的支持,這些人非常支持他。
“認同政策”的局限性:被挫敗的工人階級重新出現(xiàn)
候選人桑德斯改變了美國進步力量的戰(zhàn)略,從80年代以來他們不強調作為行動基礎的動員民眾階級的戰(zhàn)略,在美國存在階級的結構,這些階級之間現(xiàn)在明顯地處在沖突之中。企業(yè)界的勝利是以工人階級為代價的。進步的力量取代這些階級的政策,強調“認同”的政策(對少數(shù)族群和婦女有利),目的是在美國占統(tǒng)治地位的政治—經濟制度內有利于他們與社會的整合。聯(lián)邦政府的機構對這項戰(zhàn)略的回答是通過反對歧視的措施在制度機構內讓這些少數(shù)族群和婦女與社會結合。選舉一位黑人公民成為美國總統(tǒng)表明這些反對歧視政策的成功。如果候選人希拉里被選為美國總統(tǒng),類似的情況將會發(fā)發(fā)生。但是這種與已經建立的制度結合并沒有改善美國大多數(shù)黑人和婦女的生活水平,他們都屬于工人階級,結果是在這個國家并沒有改變社會階級的關系。
這個事實顯示的重要性說明候選人伯尼·桑德斯的成功,他強調社會階級的語言以及對工人階級有利的措施。他不僅支持白人工人階級,而且也支持少數(shù)族群(特別是青年和勞動者)。桑德斯的成功表明在沒有階級政策的情況下“認同”政策嚴重的局限性。盡管有這項成功,候選人桑德斯不可能超越民主黨的機構,該黨為候選人希拉里的勝利提供便利,希拉里將“認同”問題放在優(yōu)先于社會問題的地位?,F(xiàn)在這有助于讓候選人特朗普壟斷了階級問題,使候選人希拉里成為國家聯(lián)邦政治機構的代表,考慮到希拉里個人的簡歷,這是難以重現(xiàn)的。另一方面,特朗普今天得到公司階級最反動階層的支持,從其出身和實踐來說他也是脆弱的(他的稅收建議非常有利于公司階級的利益)。對希拉里來說難以被廣泛感受到她是機構的代表,能夠將特朗普先生的這種脆弱性“變成自己的資本”。毫無疑問,候選人桑德斯能夠表明特朗普先生的虛假比希拉里更加容易。民意調查表明桑德斯戰(zhàn)勝特朗普的幾個百分點多于希拉里領先的百分點。
美國將會發(fā)生什么呢?
一旦消除了桑德斯的危險,美國的政治機構感到依靠希拉里比依靠特朗普更可靠,反對各種力量包括進步力量的大混雜,擔心在這個國家已經很少的民主下降,甚至擔心因特朗普的勝利民主下降更多。另一方面候選人希拉里的勝利伴隨著一個向左的轉向,以便爭取曾經投票給桑德斯的選民的支持。實際上,如果支持伯尼·桑德斯的選民30%轉向支持特朗普而不支持希拉里,特朗普將贏得總統(tǒng)選舉。在這里,希拉里轉向左的活動包括提高最低工資(盡管她沒有提到桑德斯要求的每小時提高到15美元的數(shù)字),揭露自由貿易條約(盡管沒有承諾廢除自由貿易條約),與她原來推動的干涉主張拉開距離,美國干涉的結果是一場災難(比如在伊拉克和利比亞),她承諾將減少軍事干涉主義。盡管支持桑德斯的選民大多數(shù)可能轉向把票投給希拉里,事實是不能確保這種支持會是一致的或是明顯的多數(shù)。希拉里的行為(目標是爭取溫和的共和黨人的支持)正在讓原來支持桑德斯的選民泄氣,他們可能對特朗普的勝利棄權。另一方面,原來對特朗普曾經相對有利的媒體現(xiàn)在堅決反對這位候選人,揭露他嚴重的前后不一致和弱點,這正在破壞美國居民的廣大階層對特朗普的接受程度。這帶來一系列的疑問,使這個國家的政治形勢很不穩(wěn)定。令人遺憾的是美國的媒體對總統(tǒng)選舉沒有更好地進行報道,以便讓人理解在美國正在發(fā)生的事情。(維森斯·納瓦羅是西班牙龐貝法布拉大學的政治科學和公共政治學教授)
(《環(huán)球視野》摘譯自2016年8月17日西班牙《起義報》)

微信掃一掃,進入讀者交流群
本文內容僅為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網站立場。
請支持獨立網站紅色文化網,轉載請注明文章鏈接----- http://www.wj160.net/wzzx/xxhq/bm/2016-08-22/39611.html-紅色文化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