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報魏巍專版:魏巍致田間信及《晉察冀詩抄》
魏巍與田間,詩友兼戰(zhàn)友。深厚的友情,始于1930年代中期。那時魏巍才十五六歲,在中原大地卻已小有詩名。其詩友周啟祥從上海抱回一大摞詩 集,臧克家的《烙印》《運河》《罪惡的黑手》,田間的《未明集》《中國牧歌》《中國農村的故事》等等都在其中。魏巍把每一本都“如饑似渴地讀了”,尤為喜 歡的是田間“獨創(chuàng)的新體”,“詩句以短句組成”。“田間”這個名字,從此銘記不忘。心怡既久,終于在1938年的春夏之交得以相識。那時丁玲率領的西北戰(zhàn) 地服務團從前線回到延安,正在“抗大”學習的魏巍得到消息,便迫不及待地跑去拜訪,在西戰(zhàn)團的臨時駐地西北旅社受到了田間、邵子南兩位詩人的親切接待。一 見如故,遂成良友。
1938年年底,魏巍“抗大”畢業(yè),被派往晉察冀抗日根據地。恰好田間等也隨“西戰(zhàn)團”同期前往,幾位朋友不期而遇戰(zhàn)地重逢。延安的詩人把延安 的詩風帶到了晉察冀,田間、邵子南等放下背包就以“戰(zhàn)地社”名義搞起了街頭詩。晉察冀軍分區(qū)一分區(qū)“鐵流社”積極配合,青年詩人們紛紛響應,魏巍更是熱情 高漲詩興勃發(fā)。他隨部隊四處征戰(zhàn),走到哪里就把詩寫到哪里。每到一個新的村莊駐扎,他都要“仔細觀察,哪些墻壁適于寫詩,就利用老百姓鍋底刮下的鍋灰制成 土墨汁,用麻刷子蘸著,登在高凳上忘情地寫起來”。1939年5月,八路軍獨立第一師在晉察冀邊區(qū)的東線打了一場有名的大仗——大龍華殲滅戰(zhàn),全殲日軍桑 木師團的一個中隊,打死敵人400余名,繳獲大量機密文件。為慶祝勝利,“戰(zhàn)地社”又創(chuàng)造了一種新的藝術形式——詩傳單。詩歌寫在紅紅綠綠的紙上,由歡迎 凱旋的群眾分發(fā)到戰(zhàn)士手中,為勝利的歡悅又增添了幾分喜慶。為了扶植在抗敵斗爭最前線涌現出來的一大批青年詩人,“戰(zhàn)地社”創(chuàng)刊了《詩建設》,先后由田間 和邵子南擔任主編。那是一本油印詩刊,開始是32開本,后來又擴為16開本。除刊登詩歌作品外,每期都會有一篇詩歌評論成為其亮點??锏淖畲筇厣菦]有 門戶之見,所以能把各種風格的詩人都團結在一起,從而“培養(yǎng)了、鍛煉了一大批富有戰(zhàn)斗力的詩人”。
從1939年到1942年,魏巍在戰(zhàn)斗的間隙中創(chuàng)作了大量詩歌作品,大部分都刊登在《詩建設》和“鐵流社”主編的《詩戰(zhàn)線》上。全國解放以后, 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要編一本《晉察冀詩抄》,把眾多富有生命力的詩作集中起來,把這個偉大時代活生生的腳步作為藝術形象留下來,作為我們子孫不朽的紀 念”。只是由于工作太忙分身無術,他的這個心愿直到1950年代后期才得以付諸實施。在寫給田間的一封信中,他專門談到了“詩抄”的編輯工作進程,同時很 誠摯地敦請?zhí)镩g為該書作序:
田間同志:
《蜜蜂》的約稿信已看到了,因沒有回信,又勞你催促。我仍在忙于志愿軍抗美援朝政治工作總結。打算在月底告一段落,去十三陵參加幾天勞動,如能寫出一點東西,一定給《蜜蜂》寄去。
另外有一件事,還想拜托您。柳杞同志將要分配到保定或石家莊分區(qū)工作。他的妻子齊惠平同志,也想在保定或石家莊音樂部門找個工作。不知是否可以 安插。她過去在六十四軍文工團搞音樂創(chuàng)作,這幾年來在新影搞音樂編輯兼搞創(chuàng)作,她是平山人,很小參軍的,是黨員。柳杞在這方面很著急。我也想很快能收到你 的回信。
關于《晉察冀詩鈔》的事,方冰、丹輝都認為人多些,把大家的東西都擺進去一些,才更有意義。你對這件事的關心,顯得不夠,也不愿寫序言,我感到 有些遺憾?,F在已經收到的有曼晴、徐明、丹輝、商展思幾個同志的詩作,方冰要我們從他的詩集中去選。林采的也答應寄來。邵子南同志的也可寄來。史輪和其它 人的(如勞森等)還找不到?,F在我仍然希望你能寫篇序言。其它工作,我們可以多做些。本來要給你去信,可是不知你的地址,現在又找到你了。請不要再推托 吧。
致親切的敬禮。
魏 巍
五月十八日
依信文分析,這封信應該寫于1958年。兩三年前,魏巍曾再返滹沱河兩岸農村深入生活,以為創(chuàng)作長篇《東方》做準備。故地重游,情不可抑,《晉 察冀詩抄》的編選,遂終于由“想”而成“做”——聯系詩友收集資料的工作,從那時就已經開始。到寫信時已基本齊備。又幾個月后——1958年12月31 日,魏巍作《〈晉察冀詩抄〉序》,宣告編選工作竣工。1959年3月,《晉察冀詩抄》由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1984年又增編再版。書中有詩200首,除 12首民歌外,188首為信中提到的曼晴、徐明、丹輝、方冰等38位詩人所作。這些作者中,有不少人是新中國文壇上熠熠生輝的著名作家、詩人,如孫犁、田 間、魏巍、管樺等等。編輯中再讀戰(zhàn)友們的詩作,當年情景如現眼前,他為晉察冀詩歌戰(zhàn)線的成就而自豪。
正是出于這種難得的親密情感,魏巍在田間逝世后寫詩送別:“詩人乘風歸去,鼓聲留在人間。延河今日嗚咽,北岳熱淚潸潸……”又在田間九十誕辰 時,偕中國解放區(qū)文學研究會諸友發(fā)起隆重紀念。在他心目中,田間“是晉察冀壯麗詩群的領軍人物”,他“最終實地刻苦地實踐了毛澤東的文藝為工農兵服務的革 命路線”而“在詩歌大眾化方面進行了開拓”。也是因為這種難得的親密情感,田間生前一直寶藏著魏巍寫給他的信,直到去世后由家人捐贈給了國家。這封信現藏 中國現代文學館,是最為珍貴藏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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