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多年前的一本日記,揭開紅軍曾面臨的“死亡陷阱”
1936年7月2日,紅二、六軍團齊集西康甘孜,同紅四方面軍主力勝利會師并共同北上,隨即與紅三十二軍合編為中國工農(nóng)紅軍第二方面軍。此后,紅二方面軍穿越渺無人煙、氣候惡劣的松潘草地,經(jīng)日慶、絨玉、阿壩、包座等地,于9月1日到達甘肅岷縣的哈達鋪地區(qū)。
作為三個方面軍中最后通過草地的部隊,紅二方面軍在極端環(huán)境下以頑強的毅力,走出了被稱為“死亡陷阱”的茫茫水草地,最終進軍甘南,為紅軍三大主力會師創(chuàng)造了條件。
今天,一本記錄紅二方面軍過草地艱苦歷程的日記穿越80多年的歲月,來到我們面前,它的主人是曾任紅二方面軍第六軍團政治部主任的張子意。
張子意長征日記縱13.1厘米,橫8.3厘米,一級文物,紙張殘破,頁面上的鋼筆字跡有些已經(jīng)模糊不清,紙張上水漬明顯,一看就知道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風餐露宿、艱辛跋涉。
張子意的長征日記。
日記開始記錄的時間是1936年7月10日。第二天,紅二方面軍就分為兩個梯隊,隨紅四方面軍左縱隊繼續(xù)北上,穿越草地。這段艱苦卓絕的草地征途,就這樣駐留在張子意的文字里。
紅二方面軍走過的這片草地,名為松潘草地,是地處川西北的一片縱橫300公里的廣袤濕地,地勢高,空氣稀薄,天氣瞬息萬變,沼澤遍布,人跡罕至。這是當時地圖上沒有標明過的地方,也是過去歷史上任何一支軍隊都沒有涉足過的地方。
1
困難的準備
張子意,1904年生,湖南醴陵人。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并參加革命。1931年冬,他進入湘贛革命根據(jù)地,先后擔任湘贛省委常委、組織部部長、宣傳部部長,湘贛軍區(qū)政治部主任。長征中,他先后擔任紅六軍團、紅二軍團和紅二方面軍的政治部主任。1935年11月19日,張子意跟隨紅二、六軍團主力1.7萬余人,由湖南省桑植縣劉家坪等地出發(fā),開始長征。
甘孜會師后,1936年7月5日,紅二、六軍團奉命與紅三十二軍一起合編為紅二方面軍。
2021年11月23日,四川松潘川主寺紅軍長征紀念碑碑園。圖|IC photo
在出發(fā)前,紅軍進行了深入動員,加強各種過草地的保障工作。各部隊著手準備了騾馬、帳篷、干柴、草鞋和御寒的衣物等。被裝部門把紅四方面軍特意趕制的幾十件毛衣、上百件羊皮背心發(fā)給體弱的戰(zhàn)士、婦女和兒童;衛(wèi)生部門負責籌集藥品,買了一些胡椒、辣椒、鹽巴,在甘孜附近采集中草藥,還制作了簡易擔架以便在行軍途中收容、診治傷病員;供給部門買來一些銅鍋,替換下沉笨易碎的鑄鐵鍋。
同時,已經(jīng)兩次出入草地的紅四方面軍也盡力向戰(zhàn)友們提供幫助、傳授經(jīng)驗,如在朱德的動員下,紅四方面軍直屬隊將所有馱帳篷、馱行李的牦牛交給兵站,供應后續(xù)部隊。他們還向兄弟部隊介紹草地的自然風貌、行軍的注意事項、野菜的辨別與食用方法等,紅二方面軍將這些寶貴的經(jīng)驗逐一記錄下來,并結合現(xiàn)有條件研究相應的措施。
在各種準備工作中,籌集糧食最為困難。過草地所需的糧食主要靠出發(fā)前準備,無法在途中得到必要的補充。甘孜一帶人煙稀少,即便有些村落,居住的藏族群眾也多以游牧為主,耕地少、產(chǎn)量低,糧食來源有限;加上國民黨的反動宣傳,擁有糧食的大土司已經(jīng)提前將糧食轉(zhuǎn)移;而且紅一、四方面軍之前過草地,已將一些陳糧采購殆盡。最讓人痛心的是,張國燾出于分裂目的,對紅二方面軍籌糧設下了種種障礙。
鑒于以上原因,籌糧任務難上加難,戰(zhàn)士們往往只能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在大土司的家里、糧倉里、碾子旁或是打谷場上,一粒粒地摳著散落在磚縫、土埂里的青稞、玉米、豌豆,甚至從牛糞中挑揀出尚未消化掉的糧食。盡管紅四方面軍大隊在前面走,對后衛(wèi)部隊有所照顧,但也是杯水車薪。因此,從甘孜出發(fā)前,平均每人也只能籌措到七八天的糧食,遠不能滿足部隊的需要。
2
未知的征途
紅二方面軍迎著未知的征途出發(fā)了。初入草地時,放眼望去,盡是綠油油的一片,美麗的小花四處綻放,天空碧藍如洗。然而,美景之下,危機四伏,再往前走,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雨雪、荒涼、寒冷、沼澤、饑餓如影隨形,仿佛成了難以戰(zhàn)勝的夢魘。
松潘草地位于亞寒帶和亞熱帶銜接的邊緣,平均氣溫在0攝氏度以下,冷暖空氣的對流形成了這一地域變幻莫測、驟寒驟暑的獨特氣候,每日溫差有30多攝氏度。
時任紅六軍團政治部秘書長王恩茂回憶:“草地的氣候惡劣,一日數(shù)變,一會兒天晴,一會兒烏云滿天,一會兒刮大風,一會兒下大雨,一會兒下大冰雹,有的冰雹像大碗那樣大,有的人被冰雹砸傷了,有的騾馬被打死了。”
一次,紅二軍團六師十六團頓星云率領的部隊就在山谷中遇到了這樣的天氣:
時值傍晚,部隊爬到山頂,山下爍爍的火光就是宿營地。同志們欣喜若狂,把沿途撿來的干柴都扔了,準備輕裝下山。忽然,西北方上空漫起了一片烏云,轉(zhuǎn)眼間,暴雨傾盆而注,繼而一陣狂風打著旋呼嘯地刮來,碗口粗的小樹被攔腰折斷了,許多病弱的同志被刮倒在地上,越刮越猛的狂風,像暴發(fā)的山洪,裹著他們在地上翻卷著,直向山腳滾去。其他同志伸手拽他們,也被一同卷了下去。繼而,雨滴變成了冰雹,茶盅大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來,滿坡亂滾,俄頃,把山頭鑲成了一座珍珠峰。大家忙把背包、鍋、馬鞍子蓋在頭上,鉆到山坳坳里躲起來……一小時過后,天又驟然放晴。
在這樣的氣候條件下,御寒防雨衣物的缺少使得行軍異常困難。紅二方面軍自離開湘鄂川黔根據(jù)地后,就一直處于緊張的行軍作戰(zhàn)之中,到甘孜后由于張國燾的破壞,衣物沒有得到必要的補充,帳篷極端缺乏。為了抵御嚴寒,戰(zhàn)士們只好找各種獸皮披在身上。行軍中,有的戰(zhàn)士既無軍帽,又無雨傘、斗笠,就成了“禿頭軍”,任憑日曬雨淋。半夜里,氣溫直降,如鞭的寒風卷著大片的冰雪襲來,儼如隆冬,不少體弱、生病的戰(zhàn)士就在饑寒中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云南迪慶紅軍長征博物館展示的布景雕塑再現(xiàn)了長征時紅二方面軍二、六軍團進入草地的情形。圖|IC photo
除了可怕的天氣,令人怯畏的還有潛藏在草甸下的黑暗的沼澤。松潘草地連接青藏高原和四川盆地,雖然平均海拔3500米以上,卻是青藏高原東部一個斷陷形成的盆地,周圍群山環(huán)繞,相對低洼的地勢匯聚了諸多河流。由于河道迂回擺蕩,水流滯緩,汊河、曲流橫生,形成了大片沼澤,淺處齊膝、深處沒頂。
沼澤之上的水草盤根錯節(jié),結絡而成片片草甸,上面籠罩著陰森迷蒙的濃霧,由于四周沒有人煙,地面沒有樹木,極難辨別方向。人馬必須循著足跡走,一旦沒有踏上草甸而陷入淤泥,則會越陷越深,眼睜睜地被泥漿吞噬,無法自救,甚至施救者一旦用力過猛也會被拖入其中。這里的草不少都帶刺,堅硬鋒利,踩上去會把腳和小腿劃出無數(shù)道小口子,傷口浸在水里,很快引起感染、化膿。
此外,在草地污泥中長期埋藏的枯萎植物遇到高溫發(fā)酵腐爛生成的甲烷,對疲勞的戰(zhàn)士也是一個致命的隱敵。
3
食難、宿難、行難
紅軍過草地時正值7、8月,雨季水澤豐沛,行軍夜宿也成了一大難題。找不到土丘、高地等土質(zhì)較硬、較干燥的地方,就只能在“軟塌塌,水漬漬”的草皮上宿營。
所謂宿營,也不過是就地而臥或背靠背相互倚靠,甚至有的只能將膝蓋頂在土丘上,身子蜷作一團,因為下面的實地不足以讓他們伸展軀體。遇上風雨天,就支起樹枝或者找處灌木搭上被單、油布湊合,如果偶有一片樹林,那已是喜之不盡了。
這樣的宿營條件既擋不住風雨,又暗藏著風險,有時打盹后一不小心就會跌入泥沼。王恩茂后來回憶起草地宿營的情景仍然痛心不已:
“我們露營,天上大雨下個不停,地面積水成流,睡下,上面雨淋,地下水浸,全身濕透,難受得不能成眠,只能坐起來,大家圍在一起,抵擋風雨。……希望早點天亮,夜特別長,真是度日如年,不可終夜。”
除了自然條件的障礙,糧食缺乏是另一大問題。在水草地里跋涉很耗體力,戰(zhàn)士們的飯量變大了,加之先期籌集的糧食不抵行軍之用,紅二方面軍遇到了極其嚴重的糧荒。進入草地之初,每人每天還能補充二三兩青稞粉,但不久就斷了糧。
出發(fā)前各部隊都是分頭攜帶糧食,行軍中為了維持生存,各團部指派專人掌管糧食的調(diào)配、食用,防止盲目開銷,饑飽不均。有時即便有糧也無法生火,因為地面過于潮濕,找不到干燥的枝條,戰(zhàn)士們只能把沒有磨過的青稞谷粒生著咀嚼下肚,粗糲的青稞種子撕扯著腸道,有許多人患了痢疾。
后衛(wèi)部隊饑餓難忍,只能從前面戰(zhàn)士留下的糞便中尋找可食之物,他們像麻雀一樣把沒有消化的谷子和麥粒挑揀出來,洗凈煮開,吞下肚去。草地里沒有清水,只能喝帶草味的苦水,有人因此腹瀉不止。食鹽缺乏導致的身體無力,更使紅軍的處境雪上加霜。
草地里荒無人煙,野菜成為了最主要的代食品。紅二方面軍副政治委員關向應曾在日記中記錄:
“7月14日,六軍在絨玉休息。無糧食,采野菜吃。7月16日,六軍上午出發(fā),沿河而上,下午到玉樓。各部隊還是沒有找到糧食,全吃野菜。”
雖然遍地野草,但能食用的并不多,為了保證安全,宣傳隊采集了許多樣品向大家介紹。一到宿營地,戰(zhàn)士們頭一件事就是挖野菜,有時走很遠才能采回一小把,有時因為前面的人把葉子、莖尖掐光了,后來人只好拔草根。草根難以煮爛,填到嘴里又扎又澀,夾著一股濃烈的土腥味,大家只好硬著頭皮往下咽。一連多日靠野菜充饑,戰(zhàn)士們的臉和腿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浮腫,有的誤食毒草、毒菜,輕則嘔吐腹瀉,重則中毒身亡。后來,連野菜、野草根也挖不到了,皮帶、槍帶、皮鞋、馬鞍都成為了食用的對象。
煮牛皮,這是紅四方面軍介紹的一條經(jīng)驗。出發(fā)前,有的戰(zhàn)士心眼多,把竹篾斗笠換成牛皮斗笠,把系在腰間的繩子換成皮帶,連打草鞋用的麻線都改用細細的皮條。在缺糧時,這些牛皮制品成了真正的佳肴。起初,戰(zhàn)士們把牛皮切成了很小的片,放在鍋里煮,但不管煮多久,依舊嚼不爛。后來,湖北、湖南籍的紅軍仿效家鄉(xiāng)吃豬皮的做法,把它先放在火上烤,烤焦了再煮,一下變得暄軟易食。牛皮的食用方法多種多樣,有的將烤黃的牛皮刮成粉,拌上野菜熬牛皮凍吃;有的先用水煮,煮熟了烘干掰成塊嚼著吃。
戰(zhàn)士們還據(jù)此創(chuàng)作了一首《牛皮腰帶歌》:“牛皮腰帶三尺長,草地荒原好干糧。開水煮來別有味,野火燒熟分外香。一段用來煮野菜,一段用來熬鮮湯。有湯有菜花樣多,留下一段戰(zhàn)友嘗。”這首充滿革命樂觀主義情懷的歌詞反映出紅軍當時處境的艱辛。
張子意在多篇日記里記錄了紅六軍團在過草地期間遇到的食難、宿難、行難等問題。他寫道:
1936年7月14日、15日,我軍在絨玉休息籌糧。十四日我模范師及十八師均到達絨玉?;I糧無成績。7月21日,連日天雨,糧缺,帳棚(篷)少,掉隊死亡現(xiàn)象極嚴重。7月23日,十七師、模范師因西傾寺出發(fā)后,即大部無糧,沿途亦無補充,盡食野菜、皮革,致部隊極疲困,減員兩師達二百人。7月24日,草地雨季天氣真壞,晴雨無定,冷熱時變,猶戲子之一日百變無常態(tài)也。7月30日,今日全軍由下阿壩出發(fā),向葛曲河前進,途遇大風雨雪雹。8月1日,草地天氣寒冷,雖入三伏,亦不能離皮大衣。
4
同甘共苦
在北上途中,紅二方面軍還遭遇了反動土司騎兵的突襲。
8月18日,張子意在日記中寫道:
“本日前進,因俄界公壩去約十里處之隘路有‘番騎’放槍為害,白晝不能安全通過,故即在俄界宿營休息。”
紅二方面軍軍馬少,也不懂騎術,在聽取紅四方面軍的經(jīng)驗后,組織了少量的騎兵偵察員、通信員。在甘孜時,朱德、劉伯承等也向干部們強調(diào)了騎兵的重要性,并就如何對抗騎兵進行了戰(zhàn)術教育,因此在遭到的幾次襲擾中,軍隊損失并不大。
官兵同甘共苦,生活上不搞特殊,這是紅軍的傳統(tǒng)。行軍中賀龍等經(jīng)常叮囑身旁的工作人員,以防他們偷偷給自己開小灶。在部隊最困難的日子里,賀龍冒著中毒的危險親嘗各種野草,充當“神農(nóng)氏”。每到休息時,他就到小溪中釣魚、捉青蛙充饑,常常把自己釣的魚讓警衛(wèi)員熬成濃湯,送給傷員喝。實在沒有辦法了,他還下令將一匹跟隨他征戰(zhàn)多年的棗紅馬殺掉,把馬肉分給戰(zhàn)士們充饑。
紅軍指戰(zhàn)員們發(fā)揚團結互助精神,在困難和危急的時刻,寧肯自己挨餓也要把干糧讓給同志,寧肯自己犧牲也要搶救戰(zhàn)友生命。一次,紅四方面軍三個掉隊的女紅軍在草地上遇見因病落在后面的紅二方面軍戰(zhàn)士周大才,立即用僅有的一點藥和鹽巴挽救了生命垂危的周大才,他蘇醒后就把營長給的一點炒面分給早已斷糧的三位女紅軍。當女紅軍要給周大才一塊銀圓時,他連忙說:“這些糧食是我的,也是你們的,我們都是紅軍,都是革命隊伍的人,我們是一根藤上的瓜,苦在一起,甜在一起。”
草地行軍,苦歸苦,但處處洋溢著革命樂觀主義精神。戰(zhàn)士們常常一邊走一邊嚼著炒麥子,形容炒麥子的味道似乎還勝過巧克力糖。興致來了,大家就哼上兩段家鄉(xiāng)戲。晚上睡覺時,有的戰(zhàn)士沒鋪的也沒蓋的,就開玩笑:“過雪山我們是頂天立地;過草地,我們又是蓋天鋪地,我們不愧是天地的主人。”一路上,指戰(zhàn)員們用各種生動活潑的形式振奮精神、鼓舞斗志。
歷盡艱難險阻,紅二方面軍終于在9月1日走出了草地,擊潰了國民黨軍的堵截,勝利地到達了哈達鋪地區(qū),并于1936年10月同紅一方面軍會師。
在11月19日的日記里,即紅二、六軍團開始長征的周年紀念日,張子意總結了紅二方面軍的長征歷程,他列出八個標題,以提綱的形式概括了紅二、六軍團的勝利,即:
(一)突擊湘中,全國震動;(二)橫掃黔省,所向無敵;(三)威震云南,龍云喪膽;(四)追剿之敵,叫苦連天;(五)克服天險金江;(六)戰(zhàn)勝雪山草地;(七)遠出陜甘,全國紅軍會合;(八)長征勝利,英雄萬古流芳。
紅二方面軍的艱難草地行,在漫漫長征路中寫下了光輝的一頁。它對于戰(zhàn)勝張國燾的分裂主義錯誤,維護黨和紅軍的團結,促進紅軍三大主力會師,發(fā)揮了重大作用。
1975年12月,張子意親手將他珍貴的日記捐贈給中國革命歷史博物館。這本長征親歷者的記錄具有極高的史料和文物價值,反映了一位老紅軍戰(zhàn)士對黨的忠誠和對革命事業(yè)的堅定信念。
他在附的一份說明中說:“這是一個紅軍政工干部的長征日記片斷(段)。因為經(jīng)歷了長期的戰(zhàn)爭歲月,這本日記只剩下斷簡殘篇。日記寫得異常簡單,有時每日僅記一兩句話,顯得只有骨頭沒有肉。但是在四十年后的今天看來,這一化石般的片斷,也不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在一九五六年回憶長征時我曾寫道:我們是踏著同志們的血跡前進的,我們是跨過同志們的尸體前進的;我們也時刻準備著:讓同志們踏著自己的血跡前進,讓同志們踏著自己的尸體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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