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以后，當年那支由國民政府航空顧問陳納德組建并實際控制、但僅存在不滿一年時間的“飛虎隊”被人捧上了天，令這支雇傭軍獲得了遠超前年的地位和名聲。

有人甚至不遺余力地鼓吹“飛虎隊”和白求恩、柯棣華等人一樣，都是不遠萬里漂洋過海，真心誠意來華幫助中國人民抵抗侵略的國際主義戰(zhàn)士。這些人一提及“飛虎隊”，便立即眼含熱淚，膝蓋發(fā)軟，就差“撲通”一聲跪下去頂禮膜拜了。

這還不算，有人不但自己對“飛虎隊”感激涕零，而且還搖著折扇，晃著個碩大的腦袋，四處“教育”別人，說什么美國對中國有“大恩”，中國人理應對美國“感恩”云云。

“飛虎隊”的隊徽

讓人笑掉大牙的是，同樣是這些人，竟然將陳納德組建的“飛虎隊”，與后來在中緬印戰(zhàn)區(qū)作戰(zhàn)的美國陸軍第10航空隊，以及在中國戰(zhàn)區(qū)作戰(zhàn)的美國陸軍第14航空隊劃上了等號，將抗戰(zhàn)中期存在僅1年的“飛虎隊”與抗戰(zhàn)后期出現的“中美空軍混合團”混為一潭。以至于鬧出了“大陸最后一個飛虎隊員”、“飛虎隊的中方隊員”這等毫無歷史常識的笑話。

那么，陳納德組建“飛虎隊”到底是咋回事?中國人民當真對他們有所虧欠，所以必須世世代代對他們“感恩”嗎?

在談及這個問題前，筆者想問讀者一個問題：您去飯店吃飯，付完飯錢后，還會對飯店廚師、大堂經理和服務員感激涕零，認為他們于你有“大恩”嗎?

我想，很多人也許會禮節(jié)性地表示感謝，但恐怕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會認為那些人與你有“恩”。因為上飯店吃飯是你掏錢購買服務。對雙方而言，這只是一場彼此都能接受的交易而已。既然是交易，那么雙方各取所需，就不存在其中一方向另一方“施恩”的問題。

非但如此，如果你覺得飯菜質量和服務質量達不到心理預期，投訴甚至拒絕買單，也都合理合理吧?

“飛虎隊”的正式番號是“中國空軍美國志愿大隊”

事實上，陳納德組建的那支空中作戰(zhàn)力量，其正式番號是“中國空軍美國志愿大隊”。所謂“飛虎隊”，只是流傳于民間的非正式稱謂。

陳納德從在美國陸軍航空隊退役時，只是個上尉，每月110美元薪金。他被宋美齡聘為國民政府航空顧問時，國民政府對他包吃、包住、包配翻譯、出差提供各種現代化交通工具，此外每月還至少付給他1000美元基本工資。

1941年8月1日，蔣介石簽署了第5987號命令，成立“中國空軍美國志愿大隊”時，由國民政府掏錢向美國購買了100架P-40戰(zhàn)斗機，提供給這支部隊使用。

陳納德聲稱招募到了110名飛行員、150名地勤機械師和29名后勤人員。經過協商，國民政府支付給中隊長700美元月薪，小隊長650美元月薪，普通飛行員600美元月薪。此外，還明碼標價，每擊落1架日軍飛機便獎勵500美元。

瞧瞧，“中國空軍美國志愿大隊”和中國政府之間，就是純粹的金錢雇傭關系，而且還是高價的、不平等的、客大欺店式的金錢雇傭關系。

“飛虎隊”隊員拿著現代人難以想像的高薪。

為什么說是高價呢?以1937年前尚未貶值的法幣折算，“飛虎隊”每個普通飛行員的月工資約合法幣2000元。當時中國空軍軍銜剛從空軍軍官學校畢業(yè)的少尉飛行員，月薪只有100法幣。薪資最高的上校飛行員，月薪也只有600法幣。

如果說中美兩國經濟發(fā)展和生活水平相差懸殊，不好讓這些雇傭來的美國飛行員享受與中國空軍飛行員同等待遇的話，那么不妨看看同一時期美國國內各階層的收入水平。

根據美方公布的數據，1935年，美國有1%的人月薪在833美元以上，1%的人月薪在416美元至833美元之間，12%的人月薪在208美元至416美元之間，39%的人月薪在125美元至208美元之間，30%的人月薪在65美元至125美元之間。其他人月薪在65美元之下。

也就是說，國民政府付給“飛虎隊”隊員的薪資待遇，可以在美國國內排到金字塔的塔尖。

“飛虎隊”解散后，陳納德重回美軍現役，升任將軍

1942年7月3日，存在不滿1年的“飛虎隊”宣告解散。如“飛虎隊”成員選擇加入新成立的“美國陸軍航空隊駐華特遣隊第23大隊”，那么薪資就得改為美軍標準。結果，除陳納德本人外，沒有一名飛行員選擇繼續(xù)留在中國，只有少數地勤人員留下來轉入美軍服役。

個中原因很簡單：和國民政府雇傭他們的價碼比起來，美軍軍餉顯得太低了。二戰(zhàn)時期，美國陸軍航空隊地勤人員月薪為30美元，普通飛行員月薪只有150美元。1942年，美國陸軍航空隊在前線奮戰(zhàn)的所有飛行員中，收入最高的將月薪和各種戰(zhàn)地補貼、出勤補貼加在一起，每月也只能拿到347美元。

所以，“飛虎隊”隊員們來華助戰(zhàn)，和什么“國際主義精神”、“對中國人民的深厚感情”、“對中國抗戰(zhàn)的同情”統統不搭界，他們就是來淘金的。一旦收入不及預期，他們便立馬走人，沒有絲毫猶豫和眷戀。以這些人的做派，如果日軍開出更高的價碼，難保他們不為日軍效勞，轉身屠殺中國軍民。那些將“飛虎隊”吹捧成富有正義感，對中國人民的悲慘遭遇抱有同情心的國際主義戰(zhàn)士，純屬自作多情。

很多吹捧“飛虎隊”的人士稱，這幫雇來的美國飛行員技術精湛、經驗豐富，而且富有實戰(zhàn)經驗，因此國民政府花大價錢雇傭他們絕對是“物超所值”。

不過，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后，美國立即宣布嚴守“中立”，直到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襲珍珠港后才正式參戰(zhàn)。那么，在1941年7月被陳納德搜羅到中國的美國飛行員，是在哪里積累的實戰(zhàn)經驗呢?

歷史上，在1941年珍珠港事件爆發(fā)前，確實曾有244名美國飛行員以個人名義加入英國皇家空軍，參加對德空戰(zhàn)。美國電影《珍珠港》中反映了這一史實。不過，一則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在二戰(zhàn)結束前一直留在英國皇家空軍中，二則從陳納德的個人回憶錄，到國民政府檔案，再到諸多當事人回憶錄，都從未提及曾有參加過英德空戰(zhàn)、富有實戰(zhàn)經驗的飛行員加入過“飛虎隊”。

部分“飛虎隊”隊員在戰(zhàn)機前合影

既然“富有實戰(zhàn)經驗”無從談起，那么“技術精湛、經驗豐富”又是不是事實呢?

“飛虎隊”于1941年7月開始在昆明展開飛行訓練，短時間內就摔掉了3架P-40C戰(zhàn)斗機(前后總共摔掉了10架)。要知道，這些戰(zhàn)斗機都是中國人民節(jié)衣縮食，以4.5萬美元的單價買來的。未戰(zhàn)即摔，只有崽賣爺田的人才不會心痛。

訓練中失事，可能是飛行員水平問題，也可能是地勤維護不善導致的。但無論如何，在昆明訓練失事，鍋都不該由“惡劣天氣”來背。

早在1938年，P-40就已經進入美國陸軍航空隊服役，到1941年無論如何也不能算是“新銳機型”。按理說，從美軍中招來的“飛虎隊”隊員應該很熟悉這種成熟機型，不該出那么多飛行事故才對。那么，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答案就在陳納德自己撰寫的回憶錄里。他毫不隱諱地說，“飛虎隊”組建之初，頂多只有10余人能勝任P-40型戰(zhàn)斗機的駕駛。這10余個飛行員是美軍里不受待見的討厭鬼、惹禍精，與“精英”二字不搭邊。否則的話，哪個部隊長肯將自己手下的精英放走?

除了這10余人外，其他飛行員此前只飛過重型轟炸機、魚雷攻擊機、運輸機或水上巡邏機。他們中的大多數此前根本就沒開過戰(zhàn)斗機，更沒見過P-40。這些人中，大部分人年齡超過25歲。其中，年紀最大的43歲，最小的21歲。而當時美軍認為，飛行員最適合的年齡是20到24歲，因為這個年紀階段，人的體力和腦力最強，能夠適應高強度的空戰(zhàn)。

這種編隊方式其實是不符合二戰(zhàn)時期空戰(zhàn)要求的。

為什么會這樣?原因也很簡單。陳納德在退出美軍現役來中國淘金前，在軍中也不受待見，他的人緣可以說很差。他招募“飛虎隊”隊員時，雖說得到了美國政府的默許和暗中相助，但哪支美軍部隊的指揮官會歡迎他來挖墻角?真正的美軍精英飛行員，美軍會不想留，或是留不住?所以，哪怕國民政府不惜重金，也只能從美國招來二、三流貨色。

類似的情況，在英國皇家空軍秘密招募美軍飛行員時，也曾發(fā)生過。

二戰(zhàn)初期，美國保持“中立”，宣布美國人參戰(zhàn)屬于“違法行為”，情節(jié)嚴重者有喪失美國國籍的危險。但即便如此，也擋不住美國冒險家們的熱情。

不過，最終出現在英國人面前的，是一群富有美國特色的烏合之眾。他們中年齡最小的不足16歲，最大的年近40。他們中的絕大多數沒有軍事經驗，沒受過高等教育。大部分小伙子是想來冒險尋刺激，還有人是為躲債或家庭糾紛。這些背景各異的美國人大多自稱飛行高手，但英國人后來發(fā)現他們中的很多人，此前只開過輕型民用飛機。在招募過程中，這些美國人謊報飛過的機型和飛行小時數，是常見現象。

為了組建、維持這支“中國空軍美國志愿大隊”，國民政府付出了極高的代價。除了前述高昂薪酬和天價獎金，除了耗資450萬美元購買了100架P-40C戰(zhàn)斗機(有1架在運輸途中墜海損失，實際到貨99架。其中有一些被調撥給在緬作戰(zhàn)的美英軍隊，“飛虎隊”實際裝備了約70架左右)，陳納德還向國民政府提出：“應給每個飛行員提供單人房……給全體人員提供分隔、獨立的浴室及廁所……給每50個人提供游戲娛樂房。這些房間應該有打牌桌、游戲桌或乒乓球桌。”

陳納德和蔣介石夫婦在一起

陳納德的上述要求，均得到了無條件、不打折扣地滿足。曾經的“飛虎隊”隊員R.M.史密斯在《飛虎隊日記：與陳納德在一起》中回憶：當他抵達昆明時，“房子又新又干凈。餐桌上有白布……以及很不錯的美式火腿、雞蛋、咖啡。招待所里買得到駱駝牌香煙。浴室有淋浴和熱水……二樓還有真正的酒吧……這里的生活太不費力……我把臟衣服扔在地上，服務員把它拿走，洗干凈后再拿來，放在適當的衣柜里。我吃午飯或早飯時，2、3個中國傭人在給我洗車。”

在伙食標準方面，國民政府給“飛虎隊”每人每日提供肉類(牛、豬或雞)550克、雞蛋4個、蔬菜620克、土豆310克、干菜60克、面粉380克、豬油60克、糖180克、鹽15克、水果340克、花生30克、茶葉12克以及其他香料。為了制作地道的西餐，國民政府還特意花外匯購買西菜灶、面包灶等設備。

這樣的待遇，莫說在民生艱難的抗戰(zhàn)期間，是一般國人連想都不敢想的。就算是放在當下，也一點都不寒磣!

據事后統計，存在不到一年的“飛虎隊”，前后花費了國民政府約800萬美元?？墒?，這還僅僅是有形的代價。除此之外，還有些無法用金錢衡量，而且被親美人士刻意回避、絕口不提的代價!

宋美齡視察“飛虎隊”

名義上，“飛虎隊”作為中國政府出資組建的“中國空軍美國志愿大隊”，理應接受中國軍方的管理和指揮。但實際上，它卻被陳納德視為私有財產和政治資本。

當然，親美人士常將這一史實美化為“國民政府對陳納德給予了極大信任”，但連他們也無法否認，關于“飛虎隊”的一切事務，中方都無權過問，更沒法插手。這完全就是一支由中國人民用節(jié)衣縮食省下來的民脂民膏供養(yǎng)著的、但卻獨立于國民政府軍事體系外，由一個美國人控制的“私軍”。就連時任中國航空委員會副會長的周至柔、航空委員會副秘書長家黃仁霖，都只能反過來聽從陳納德差遣，滿足他提出的一切要求。

尾大不掉、客大欺店，無論在哪個國度，無論在什么情況下，都不是件正常的事、光彩的事。更過份的是，1942年初，蔣介石夫婦到昆明“飛虎隊”駐地視察慰問時，居然不止一位“飛虎隊”員粗魯地打斷蔣介石的講話，當著宋美齡的面高喊著“no pussy no fight”。除陳納德本人外，其他在場的美國人也大都紛紛起哄叫好。

甭管宋美齡這貨再怎么不堪，她當時也是中國的第一夫人。由中國政府出高價雇傭“洋伙計”們，居然公然沖著一位地位如此尊貴的女性索要性賄賂，并且還以不作戰(zhàn)為要挾。這就不僅是在侮辱宋美齡人格，而是不折不扣地侮辱中國的國格了。

抗戰(zhàn)時期的蔣介石夫婦

由于當時的場面相當不堪，連陳納德的臉上都掛不住了，只有令人將帶頭起哄鬧事者架出場外，并以“喝醉了酒”為由打馬虎眼。但要分辨這是偶發(fā)事件還是必然事件?是個別人素質低，還是“飛虎隊”隊員們普遍如此傲慢無禮，無法無天?僅聽漂亮的外交辭令顯然不足為憑，得看事件前后當事雙方的行動。

如果當真是個偶發(fā)事件，陳納德本人心里并不贊同，那么事后他應該對當事者進行懲戒。關禁閉也好，罰薪也罷，哪怕只是訓斥一番，也終歸是個態(tài)度。但遺憾的是，陳納德就當此事從未發(fā)生過一樣。

而令人切齒的是，對內兇殘，對外慫蛋的國民政府不僅不計較侮辱國格、侮辱第一夫人之事，反而為“飛虎隊”四處張羅失足的中國婦女，千方百計滿足美國人的淫欲。而陳納德呢，居然還大言不慚地說出：“小伙子們可以白天上天，夜里上床，日夜鏖戰(zhàn)紅旗不倒”之類的混賬話，絲毫不知廉恥。這就是親美人士心目中，中國人民應當世世代代都牢記于心的“洋恩人”。

實際上，“飛虎隊”內部毫無紀律可言，打架斗毆、偷盜、性騷擾駐地附近婦女更是家常便飯。到“飛虎隊”解散時，竟然有一半人因為患上了性病而喪失了戰(zhàn)斗力。美軍軍紀之松馳，舉世聞名。可1941年11月，美國軍事代表團來“飛虎隊”駐地考察后，也認為這就是“一群毫無軍紀的暴民”，“這些暴民見到陳納德甚至都不需要敬禮”。

親美人士覺得，不管再怎么說，“飛虎隊”取得了驕人的戰(zhàn)績，其他的就不必太過計較了。但一談到戰(zhàn)績，那又是一筆糊涂賬了。

反映“飛虎隊”戰(zhàn)斗場面的美術作品

有一種說法稱：在“飛虎隊”參與的31次空戰(zhàn)中，“飛虎隊”以“5至20架可用”的P-40C型戰(zhàn)斗機，共擊毀敵機217架，自己僅損失了14架，5名飛行員犧牲，1名被俘。

另一種說法則是：“飛虎隊”在中國、緬甸、印度支那作戰(zhàn)7個多月，以空中損失12架飛機和地面被摧毀61架的代價，取得擊落約150架空中敵機和摧毀297架地面敵機的戰(zhàn)績。“飛虎隊”共損失26名飛行員。

“飛虎隊”戰(zhàn)時曾宣稱：從1941年11月至1942年5月，共消滅日機297架，其中空中擊落171架。

黃仁霖在“飛虎隊”解散告別晚宴上稱：“自從成立以來，在緬甸、印度支那、泰國和中國戰(zhàn)斗歷時7個月，共擊落日機299架，擊傷153架。美國志愿隊4名駕駛員在空戰(zhàn)中陣亡，6名被高射炮射中陣亡，3名被敵人炸彈炸死，3名被俘，10名在空難事故中喪生。美國志愿隊共在空戰(zhàn)中損失飛機12架，在地面上損失飛機61架(包括撤退時自毀的22架戰(zhàn)機)……”

而在國民政府的戰(zhàn)時宣傳中，“飛虎隊”擊毀敵機的數量從268架至299架不等，實際支付了296架飛機的獎金。

為飛機裝彈

戰(zhàn)后，有航空史研究學者經過考證，根據當時日本陸軍航空隊在緬甸戰(zhàn)場上的部署以及日方的戰(zhàn)損資料來進行比對，認為“飛虎隊”所取得的戰(zhàn)果不會超過115架日本戰(zhàn)機，其中還包括英國人的戰(zhàn)果，而“飛虎隊”自身則損失了80架戰(zhàn)斗機。交換比上雖然略高于日軍，但總體并不樂觀。

而美國航空史專家Ana卻堅稱，根據中美日三方資料，“飛虎隊”能確認的戰(zhàn)果僅有31架，包括14架轟炸機、14架Ki-27(97式)戰(zhàn)斗機和3架Ki-43“隼”式戰(zhàn)斗機。

這么多種大相徑庭說法，咱們究竟應該相信哪一種呢?

前面已經分析了，“飛虎隊”來華前談不上有戰(zhàn)斗經驗，人員素質也不高，而日本陸軍航空兵、海軍航空兵已經在中國上空征戰(zhàn)了4年之久，雙方的經驗可謂懸殊。P-40和日本戰(zhàn)斗機性能上各有千秋，并無碾壓優(yōu)勢。“飛虎隊”隊員自己在回憶錄中承認，當他們第一次碰上日本飛機時，什么戰(zhàn)術都忘了，將空中遭遇戰(zhàn)打成了混戰(zhàn)，沒有打中自己人純粹是因為運氣，直到著陸好長時間，所有飛行員還激動不已。在這種情況下，就算“飛虎隊”剛開始時能憑借出敵不意打日軍一個措手不及，但雙方戰(zhàn)損比也不至于懸殊過大。

此外，從1941年12月20的昆明空戰(zhàn)到1942年7月3日正式宣布解散，在超過半年的時間里，“飛虎隊”戰(zhàn)斗出動102次，其中包括26次空戰(zhàn)，轟炸23次，掩護轟炸4次，空中攔截10次，這些數據史學界及當事人并無異議。以“飛虎隊”的規(guī)模來衡量，這個作戰(zhàn)強度顯然有些偏低。

熱衷于吹捧美化“飛虎隊”，對陳納德及所謂的“飛虎隊”隊員們感恩戴德的人們，對抗戰(zhàn)時另一支外來的飛行隊——蘇聯援華志愿航空隊，卻是另外一種態(tài)度。他們要么選擇性遺忘，要么貶損蘇聯援華志愿航空隊飛機性能差、飛行員技術差、所取得的戰(zhàn)果不夠輝煌。如此“冰火兩重天”，無論如何不能算客觀公正，而且人們有理由懷疑這種強烈反差是“屁股決定腦袋”的緣故。

中國空軍美國志愿大隊使用P-40型戰(zhàn)斗機

從1937年到1941年，蘇聯政府先后派遣3665人來華支援中國軍民抗戰(zhàn)。前后共有1091名蘇聯飛行員加入蘇聯援華志愿航空隊。該航空隊先后共計裝備了561架戰(zhàn)斗機、222架轟炸機以及100架教練機。這些飛機，沒讓國民政府花一分錢。飛行員及地勤人員的工資，都由蘇聯政府支付，同樣也沒讓國民政府破費。該航空隊的飛行員及地勤不僅參加對日作戰(zhàn)，還幫助中國建立了航空供應站和飛機修理廠，并在烏魯木齊、蘭州等地設立航空學校和訓練基地，手把手培訓出近萬名中國飛行員和地勤人員。這些都是陳納德“飛虎隊”所無法與之比擬的。

在紀律方面，遍查歷史記錄，哪怕是國民政府中的親美派別，以及最堅決反共的人士，在事實面前也不得不承認：“蘇聯人的紀律比美國人嚴明得多。他們大多是工農子弟，非常質樸，待人謙遜誠懇，絕無頤指氣使。”當然，害群之馬哪兒都有。但蘇聯政府對違紀人員，一經發(fā)現立即遣送回國接受懲罰，沒讓任何人挑到蘇方“姑息包庇”的茬兒。這與“飛虎隊”的對比可就太過強烈了。

在作戰(zhàn)上，蘇聯援華志愿航空隊聽從中國航空委員會調遣，先后參加了南京、徐州、南昌、武漢、廣州、蘭州、昆侖關等諸多戰(zhàn)事。僅1938年10月3日，蘇聯援華航空隊12架SB轟炸機奇襲漢口機場，就炸毀日軍60架左右，炸傷日機近百架。炸死包括鹿屋航空隊副隊長小川、木更津航空隊副隊長石河在內的4名日軍佐級軍官。該基地司令官冢原二四三也被炸得重傷截肢。日軍哀嘆這是“事變開始以來最大的損失”，事后將機場指揮官軍法從事。當天在漢口機場僥幸逃生坂井三郎，是二戰(zhàn)結束后日軍幸存飛行員中的頭號空戰(zhàn)王牌。他將1938年10月3日稱為“罪惡的厄日”，直言此役為“皇軍的大敗筆”。

據統計，蘇聯援華志愿航空隊總計犧牲了211人。其中包括轟炸機大隊長庫里申科和戰(zhàn)斗機大隊長拉赫曼諾夫。僅1938年的武漢空戰(zhàn)期間，蘇聯援華志愿航空隊就犧牲了100多人。當時國民政府把能夠收集到的蘇聯烈士骸骨，都葬在漢口的萬國公墓。

蘇聯援華志愿航空隊其規(guī)模之大、戰(zhàn)功之偉、犧牲之巨，是美國人的“飛虎隊”所無法比擬的!他們不應該被刻意選怪性遺忘。

筆者并不諱言，蘇聯志愿航空隊援華的根本目的，是維護蘇聯在遠東的利益。但不容否認的是，他們客觀上對于中國抗日有著莫大的助益。作為得到幫助的一方，我們也理應表示感謝。

同理，盡管出發(fā)點是為了淘金，盡管有諸多不盡如人意之處，“飛虎隊”來華參戰(zhàn)仍然是有助于中國抗戰(zhàn)大業(yè)的。“飛虎隊”的戰(zhàn)績雖不如自己宣稱的那么輝煌，甚至有冒領獎金之嫌，但他們畢竟在抗戰(zhàn)最艱難時候鼓舞了國內民心士氣，讓國內官僚買辦階級眼巴巴地看到了美國直接下場參戰(zhàn)的希望，從而在日軍的不斷誘降下，最終還是選擇了繼續(xù)留在抗日陣營中。所以，“飛虎隊”的客觀歷史功績還是要肯定的。

但是，國與國之間，從來都只有冷冰冰的現實利益交換，而沒有脈脈恩情。對所有不論是無私，還是有私幫助過中國抗戰(zhàn)的外國人士，包括“飛虎隊”在內，中國人民都應予以感謝。但是，“感恩”就大可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