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間:“平移插隊”與踩踏事故
有人說,“‘平移’插隊不是啥大錯”,不過是“普通人的一時爭議”,是“普通事件”,是“生活中發(fā)生的瑣事”,應該“小事化了”。
這是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痛”——沒出大事是“普通事件”“生活中發(fā)生的瑣事”,出了大事呢?
什么大事?踩踏事故:人群亂套,驚慌失措,亂碰亂撞,自相踐踏,死傷累累——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還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
人只要聚集成群,就有發(fā)生踩踏事故的可能。人群聚集即踩踏事故危機聚集。人越多,密度越大,聚集起的踩踏事故危機越大,后果越可怕——2022年韓國梨泰院踩踏事故、2014年上海外灘踩踏事故、2010年柬埔寨金邊踩踏事故、2010年德國音樂狂歡節(jié)踩踏事故、2003年美國芝加哥夜總會踩踏事故、2003年印度大壺節(jié)踩踏事故、2004年沙特阿拉伯麥加朝圣踩踏事故、2004年北京密云燈會踩踏事故……不管是什么國家、什么民族、什么文化,只要是無秩序混亂狀態(tài),哪怕只持續(xù)短暫的瞬間,在場的任何人,不管多有學問、地位、道德、睿智、理性、風度,在此時此地都只能如同野獸一樣,全憑本能掙扎——驚慌失措、爭相逃命、狼奔豕突、抱頭鼠竄、自相踐踏、死傷狼籍、熱鍋上的螞蟻、如鳥獸散、烏合之眾……人從獸類進化到人類需要不知多少年,但從人類退化到獸類只需一瞬間。只要出現(xiàn)無秩序的混亂狀態(tài),哪怕是和平時期,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瞬,人就立刻從人變成獸。
別說普通老百姓,即使是軍紀森嚴的軍隊也照樣。肥水之戰(zhàn)兵敗如山倒,倒就倒在“自相踐踏”上,根本不勞對方出手。即使當代,即使搞個軍事演習,也會一不小心就自己撞自己、自己壓自己、自己打自己——另一種“自相踐踏”。
既然只要有人聚集成群就有發(fā)生踩踏事故的可能,那么只要有人聚集成群就必須有踩踏事故的危機意識,就必須嚴加防范。防范的關(guān)鍵在于確保秩序——有秩序就無踩踏,有踩踏必無秩序。要確保秩序就不但必須有有效的組織管理,而且必須使在場所有的人都遵守秩序。
插隊(不管叫不叫“平移”)的本質(zhì)就是破壞秩序。具體是非如何是一回事,因插隊糾紛導致現(xiàn)場秩序失控是另一回事。如果因現(xiàn)場秩序失控導致人群騷亂踩踏事故,那就是大大不同的另外一回事了。
插隊本身就是對秩序的挑戰(zhàn)。如果插隊得逞,那就是對遵守秩序者的懲罰和嘲弄。如果用“平移”之類“理論”把插隊合法化、合理化、理論化,那就等于從根本上摧毀秩序的基礎(chǔ)。這樣一來,誰還肯遵守秩序?大家都不遵守秩序,秩序必然形同虛設,蕩然無存。沒了秩序,踩踏事故必然不可避免。
節(jié)假日間游覽區(qū)動不動幾十萬人聚集,到處人頭攢動,摩肩接踵,一旦發(fā)生踩踏事故還得了?這么多人這么密集,全靠當?shù)赜邢薜墓ぷ魅藛T維持秩序怎么可能?歸根到底要靠人群有遵守秩序的自覺性。
公然把在這么高危密集情況下叫囂“我就要插隊”的“平移”輕描淡寫為“不妥”“一個普通人有一定上下文的小錯”“說不上是很大的錯”——這樣說的人是無知,還是別有用心?
如果是無知,那就是說,不知道人群聚集與踩踏事故的危害,雖然是號稱“博學多聞”的“知識精英”,卻對韓國梨泰院踩踏事故、上海外灘踩踏事故等踩踏事故先例麻木不仁,對肥水之戰(zhàn)等古往今來自相踐踏例子一無所知。既然如此無知,那還有什么資格到處賣弄知識指手畫腳?
如果是別有用心,那就是說,明知道插隊會破壞秩序,破壞秩序會導致踩踏事故,卻故意為插隊這種破壞秩序的行為辯護,蓄意為踩踏事故創(chuàng)造條件,唯恐不出人命大事故。
即使不算別有用心,那也說明一個問題:在踩踏事故危機高度聚集的上萬人密集的情況下,這些“精英”滿心關(guān)心的不是成千上萬人的生死安危,而是個別“平移者”的“自由”“名譽權(quán)”“肖像權(quán)”“個人隱私”之類。真是三句話不離老本行——個人自由高于一切。
不過這些人也應該替自己想一想:如果將來出了踩踏事故鬧出了人命,事故責任人完全可以用這些人今天的言論替自己開脫:不是我不努力,而是大家都根據(jù)這些“精英”今天的言論“平移”亂竄去了,什么秩序都沒了,發(fā)生踩踏事故能怪我嗎?不管是官方還是受害者家屬,要判要罰要算賬應該首先找今天這些“精英”,是他們造的孽。到那個時候,今天這些“精英”還能說這僅僅是“生活中發(fā)生的瑣事”,應該“小事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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