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軍抗戰(zhàn)奇葩：從轟炸機“馬丁中隊”的命運，看蔣介石“軍事天才”

長河紅陽

轟炸機是一種威力強大的進攻性武器，別稱“炸彈卡車”——把炸彈運送到敵方上空，炸敵人。不過，它又是一種自衛(wèi)能力十分有限的武器系統(tǒng)，十分脆弱。出動轟炸機轟炸敵人，必須、盡可能地有己方的戰(zhàn)斗機做“帶刀護衛(wèi)”保駕護航。但是，在奇葩薈萃的民國軍事史上，就有奇葩人物，臭罵轟炸敵人勝利返航的轟炸機組：為什么不給別的飛機護航？！

此奇葩，蔣介石；事出時間：1937年8月26日，淞滬會戰(zhàn)時期。

本文提到的轟炸機，是美國制造的“馬丁”139WC重型轟炸機。1936年6月，蔣介石過生日前，南京民國政府發(fā)起“獻機祝壽”活動。在當時抗日漸成民意主流的情形下，到10月底，全國捐款已達650萬余元。當時的航空委員會用其中部分款項，向美國馬丁飛機公司訂購此種轟炸機9架。1937年2月6架飛機散件運抵上海，在虹橋機場附近一工廠內(nèi)組裝；后3架在8月到貨，正趕上抗戰(zhàn)爆發(fā)，但是，在能看到的戰(zhàn)史中，只有先期到貨的6架馬丁轟炸機的作戰(zhàn)記錄，其它3架默默無聞，所以，以下內(nèi)容就只有先期6架的作戰(zhàn)歷史。

這款“馬丁”轟炸機的性能在當時來講，是很不錯的：封閉式座艙、旋轉(zhuǎn)炮塔，而且更有突出的性能：速度趕得上戰(zhàn)斗機。自然這款飛機成了當時中國空軍的重寶。在將先期抵達的6架飛機散件組裝后，以這6架飛機專門成立30航空中隊，直屬空軍司令部，別稱“馬丁中隊”。這個中隊，飛機是“重寶”，人物也是精華：以中央航校第三期畢業(yè)生為主，來中隊之前，在原屬各部隊都是隊長以上職務。

當中隊在美籍顧問的調(diào)教下完成了訓練任務時，七七事變爆發(fā)，也正是中隊效命之日。但是，民國空軍在最開始并沒將機隊調(diào)往任何一處抗戰(zhàn)前線，而把30航空中隊全體成員與6架飛機劃歸第8航空大隊管轄，并且向靠后方的機場轉(zhuǎn)移。

這是一個很尷尬的安排。為什么說這個安排很尷尬？第30中隊新劃歸的第8航空大隊，乃是廣東陳濟棠的空軍的班底，是“兩廣事變”中倒戈投效中央軍的一個作戰(zhàn)部隊。這個大隊原本管轄兩個航空中隊，一個裝備德國亨克爾-111AO重型轟炸機，另一個是空運中隊。

大隊隊長也是廣東空軍的人——謝莽中校。從“大局”來看，是中央軍吃掉了廣東空軍，但是，從第8大隊這個小局部來講，這又是“廣東系”的地頭。眾所周知，國民黨軍系有個很突出的特點：軍內(nèi)山頭林立，派系繁多。各山頭、各派系少不了爭斗打鬧，不光有中央軍與地方軍閥部隊的爭斗、地方軍系之間的沖突、就是中央軍內(nèi)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互相傾軋?，F(xiàn)在“馬丁”轟炸機中隊被安排進了第8大隊，等于是“中央軍”進了“廣東系”的地頭，少不得有些磕碰與摩擦。這些摩擦，從裝備體系來講，美制、德造轟炸機“共處一室”，各有各的一套后勤保障系統(tǒng)，管理起來并不容易，有點一山不容二虎的意思；從人事上看，“廣東系”與“中央軍”也有隔閡，在善于內(nèi)斗的民國軍系里，這足以出演一幕幕狗血大戲了。

“馬丁”中隊劃歸第8大隊之后，馬上進行的不是對敵作戰(zhàn)，而是奉上峰命令，向后方回撤：這么做的原因，制空權不在民國，貴重的轟炸機不能被日機毀了。先是，機隊從上海后撤至江西南昌駐扎。駐扎期間，編號3002機在一次訓練中降落發(fā)生事故，飛機撞毀。8月初，民國軍事委員會作出決定：空軍主力用于華北戰(zhàn)區(qū)。統(tǒng)轄“馬丁”中隊的第8航空大隊按指示從南昌轉(zhuǎn)移湖北襄陽。轉(zhuǎn)場襄陽前，整個大隊先去吉安待命。等大隊人馬在吉安回合，“馬丁中隊”得到“專令”：轉(zhuǎn)飛南京大校場待命。起飛的當時，吉安已經(jīng)連下數(shù)日大雨，機場盡成澤國。但是軍令如山，“馬丁中隊”冒雨強行起飛。在轉(zhuǎn)移過程中，編號3006飛機在接近黃昏時分起飛，升空之后天色全黑，飛機迷航，燃油耗盡墜毀，機組5人全部遇難。其余4架飛機倒是全部安然在南京大校場降落。降落之后的4架“馬丁”并沒有上陣，又接令，從南京回撤到漢口王家墩機場；8月24日，按著空軍總指揮部的命令，編號3003、3001、3005的“馬丁”轟炸機飛往南京與其他飛行大隊配合轟炸上海碼頭上的日軍物資。起飛時間在午夜。3005號飛機因機械故障留下，其余兩架升空不久，因為天黑、高度不夠，先后撞山墜毀。

這個“馬丁中隊”，奉上司命令，在后方飛來飛去，未等與日寇接戰(zhàn)，就已損失4架飛機，真不知該說什么好。不過，剩下的2架飛機運氣不錯，總還趕上了對日作戰(zhàn)的時候。8月20日，編號3002的“馬丁”轟炸機從漢口飛往南京大校場掛彈準備轟炸日軍。下午2時，起飛執(zhí)行任務，在黃浦江上空發(fā)現(xiàn)江面上有1大7小8艘日艦，“馬丁”發(fā)威，向大日艦投500公斤航彈兩枚，但是，沒有炸中目標，只是在日艦周圍激起高高水柱。日艦紛紛向租界方向逃竄。失去了戰(zhàn)機的“馬丁”向日軍碼頭投下兩枚250公斤航彈，正中目標，引來地面日軍防空火力反擊、與6架日本戰(zhàn)斗機反撲。但是“馬丁”的優(yōu)勢就是速度，憑著速度奇快，擺脫了日機的追擊安全返航漢口。但是，左機翼有數(shù)個彈孔。

8月24日晚，空軍總指揮部向第8航空大隊下達命令:25日轟炸吳淞口日艦。研究一番之后，大隊決定，僅存的2架“馬丁”與另外3架德制亨克爾-111AO編隊實施轟炸。護航任務由第3航空大隊17中隊派5架波音-281從句容起飛，與轟炸機編隊匯和擔任護航。

25日上午8時，5架轟炸機從漢口起飛在南京大校場加油、掛載炸彈，再次起飛，午后3時到句容上空與護航戰(zhàn)斗機匯和直撲吳淞口。但是，機隊前行遇到濃密云層遮擋，繼續(xù)向前，很容易迷航。領隊的大隊長，廣東空軍出身的謝莽決定返航。在飛返到句容上空時，“馬丁”中隊石友信機組發(fā)現(xiàn)江北地區(qū)一片晴空，于是兩架“馬丁”轟炸機與編隊脫離，沿長江北岸折返吳淞口尋戰(zhàn)機。5架波音戰(zhàn)斗機也跟隨護航。機隊飛臨吳淞口，發(fā)現(xiàn)日本軍艦，長機3005號轟炸機投下800公斤航彈一枚，落于敵艦側面，緊跟著又投下250公斤航彈一枚，命中日艦將其炸傷。日艦見狀紛紛做“S”形規(guī)避動作，另一架“馬丁”投下的航彈未命中目標。突襲戰(zhàn)機已失，機隊只得返航，返航途中經(jīng)昆山上空遇一場空戰(zhàn)。原來，兩架“馬丁”轟炸機從長江北岸飛赴吳淞口時，另外3架亨克爾-111也在謝莽大隊長的帶領下尾隨同飛吳淞口。在途中與4架日機相遇被糾纏。5架護航波音一擁而上與日機混戰(zhàn)。2架返航“馬丁”加速飛離空戰(zhàn)場，在南京大校場安全降落。而空戰(zhàn)場上，混戰(zhàn)中，3架亨克爾-111被擊落一架。一架被擊傷后迫降，只有大隊長謝莽的機組駕機安全返回南京。

返回南京的謝莽，一下飛機就破口大罵“馬丁”中隊見死不救。

這個謝莽罵得有道理么？沒道理！因為無論是被擊落的亨克爾-111，還是安全返航的“馬丁”，都是轟炸機，不存在誰為誰護航、誰為誰掩護斷后的道理。它們都是被戰(zhàn)斗機保護的對象。這個謝莽，說那些話純屬山頭意識作怪的“酸葡萄”心理，自己的“子弟兵（亨克爾-111）”遭受了嚴重損失，可是“馬丁”這個外來戶卻毫發(fā)無損，這個事情他很不平衡；再者，民國軍系里內(nèi)斗的傳統(tǒng)使然：廣東空軍與中央軍空軍之間分山頭的意氣之爭也沖昏了他的頭腦，不管不顧說出了沒水平的丟人話。

但是，這樣的沒道理的話卻被腦回路清奇的“蔣總裁”蔣介石聽到了，問題就嚴重了：第二天，這位“蔣總裁”與老婆宋美齡親臨大校場召集“馬丁”中隊的隊員，疾言厲色申飭：

【你們的勝仗也是敗仗，因為你們負責掩護的飛機被打掉了！】

這番申飭之后，軍紀嚴明、腦回路迥異于常人的“蔣總裁”把“馬丁”中隊長石友信等人做降級處分，全隊進行徹底整頓，所有人員在漢口進行為期兩個月的整訓。這就是題目中“轟炸機為轟炸機護航？”的由來。而且，經(jīng)過那次“整訓”之后，這批“馬丁中隊”的飛行員雖然在后來的“轟炸日本”任務中有過語焉不詳?shù)膮⑴c記錄，但是，具體是些誰，不見名單，看來石友信等飛行骨干是被排擠出“馬丁中隊”了。這就是國民黨軍系里的“宮斗”狗血劇。

看史到此，該為“馬丁中隊”浩嘆一聲：“冤哉枉也”！為民國浩嘆一聲“奇葩！”

謝莽因為心理陰暗胡言亂語那是個人的問題，但是那位“蔣總裁”也不搞清事情到底為何，就胡亂懲治有功人員，就這個領導素質(zhì)，中國沒有亡在他手里，那可真是七千年來列祖列宗的福蔭在集體護佑我中華呀！

經(jīng)過了兩個月的“整訓”，這個“馬丁中隊”實際上已經(jīng)被解散了，轟炸機沒有了原先的老人駕駛，但也不能停飛長銹，于是被劃歸了新成立的國際第14中隊。這個14中隊，是一支“多國部隊”，隊員由來自美、英、法、荷的志愿飛行員組成，老板就是大名鼎鼎的陳納德。因為這里面洋人的原因，誰也管不著這個第14中隊。而且，因為民國空軍還謀劃著要“轟炸日本”，但是遠程飛行需要的無線電導航技術又從沒接觸過，所以還得恭恭敬敬向這些“洋兄弟”求教?？墒沁@樣的教程，“洋兄弟”要和民國算錢的，價錢高得離譜。所以，民國空軍只能自己努力掌握技術，老資格的飛行員徐煥生請纓上陣負責此事。然而，“一如侯門深似海”，飛機被洋人們死死的控制住了，中國人無權接觸飛機。徐煥生也是頗費了一番心機才把飛機的控制權奪回，這才有與“馬丁”轟炸機關聯(lián)的另一件奇葩事情——“轟炸日本”。

為了這次“轟炸”，徐煥生團隊專門對這型飛機進行了改裝，以適應這次任務對遠航程（將炸彈倉改裝為油箱）、高精度航向定位（安裝無線電定向儀）的要求。把炸彈倉改為油箱，炸彈往哪里裝？不裝炸彈，裝傳單，寫滿仁義道德的傳單，撒向日本列島，用意是規(guī)勸日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心向善。在人員安排上，徐煥生從其他部隊召回原來“馬丁中隊”的飛行員駕駛飛機。飛機的編號重定為1403、1404。飛機起飛時間在1938年5月19日半夜11點30分，到達日本九洲島上空是凌晨2點半。傳單從日本熊本市開始撒下，沿著久留米、福岡、長崎一路天女散花，把慈悲向善的勸日良言向盛產(chǎn)殺人惡魔、把南京變成尸山血海的日本島民廣而告之。

看史到此，再嘆一聲民國：奇葩！

不能說民國的這個做法就是百分之百的愚蠢，畢竟不是勸人作惡。但是，民國的經(jīng)，日本人聽嗎？當時的日本人就是狼，把作惡的狼“度”化為無害的狗，不把它打服、囚禁能辦到么？民國當時辦得到么？辦不到，你念那本經(jīng)起什么作用？把好好的轟炸機彈倉改成油箱，這是閹割好漢做太監(jiān)！不如把這飛機裝上炸彈扔在中國戰(zhàn)場上的日軍頭上！民國的這個勾當，就是毛澤東主席諷刺的宋襄公那“蠢豬式的仁義道德！”

完成了“轟炸”任務后，1404在20日清晨8時40分安全降落在江西玉山機場，9時24分1403在南昌機場安全降落。之后，兩架飛機又參加了別的轟炸行動，7月5日奉命轟炸上海龍華機場，但是天空云層太厚，找不到目標，又不敢胡亂投彈扔在租界里，所以向其他目標投彈之后返航。1403安全降落在南昌機場，1404燃油耗盡迫降水田里，飛機受損，人員無恙。這是“馬丁”轟炸機最后的謝幕一戰(zhàn)。而后，兩架“馬丁”在步步緊逼的日軍壓迫下，跟隨其他飛機由武漢向大后方轉(zhuǎn)移，在成都鳳凰山機場落戶。因為早先兩架飛機都受過損，而且，零配件奇缺，已經(jīng)不適合再執(zhí)行作戰(zhàn)任務了，所以更改用途做教練機，歸轟炸總隊直屬。但是，這兩架飛機注定命運多舛，日本飛機后來偷襲成都，兩架飛機起飛轉(zhuǎn)移，其中一架當場墜毀，機上成員無一幸免；最后僅存的一架，被封存在掩體內(nèi)，漸漸被遺忘。

看這些個民國史，總有一個詞不得不說出來：暴殄天物！把再好的裝備給了國軍，下場都不太好，金箍棒最后也要落得一個燒火棍的下場。作為對比，想起了TG的創(chuàng)造，見圖：

解放戰(zhàn)爭時候，威名赫赫的“沒良心炮”。汽油桶做炮管，發(fā)射炸藥包，原理太“糙”可是威力巨大。如果，抗戰(zhàn)時候，“馬丁”轟炸機這樣的裝備給了中共，被八路用好了會怎么樣？再如果，斯大林好好睜眼看一看，把2億美元的武器裝備給了陜北的中共，會是什么結果？歷史固然不能假設，但是用史實中推演出的邏輯可以做個紙上談兵：日本根本不可能那樣猖獗！

奇葩的民國，奇跡的中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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