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獨秀為什么從激進,轉(zhuǎn)向“右傾”?
我寫過好幾次陳獨秀先生,有讀者問我,為什么陳獨秀那么激進的一個人,后期會犯“右傾機會主義錯誤”?
確實,陳獨秀先生一開始堅持過“獨立自主”,一度反對和國民黨合作,對共產(chǎn)國際的“遙控指揮”非常不滿,甚至要用自己的收入給組織成員發(fā)工資,不要共產(chǎn)國際的經(jīng)費……這樣一個剛烈的人物,為什么后來會對蔣介石、汪精衛(wèi)等國民黨反動派抱有幻想,不斷妥協(xié)呢?
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
陳獨秀同志,是個容易情緒化的、充滿理想主義的知識分子。
“激進”和“妥協(xié)”,往往是一體兩面。
這這種特質(zhì),在“脆弱的知識分子”身上展露無遺。
一方面體現(xiàn)為“一鼓作氣”、“全面暴動”、“一夜成功”。
另一方面體現(xiàn)為“賭徒心態(tài)”、“患得患失”、“灰心喪氣”、“撂挑子不干”、“懷疑自己”、“投了吧”……
這類人是非常“擰巴”的,該謹慎的時候沖動,該退卻的時候狂躁,該談判的時候翻臉,該斗爭的時候妥協(xié),該堅持的時候放棄,該玩命的時候跑路……最終坑了同志,也坑了自己。
陳獨秀一開始就反對中國共產(chǎn)黨完全接受共產(chǎn)國際的領(lǐng)導,他甚至試過在一開始拿自己的收入給黨組織的同志發(fā)工資,拒絕接受蘇俄的援助……但這太理想主義了,根本做不到。
最后,他不但接受了共產(chǎn)國際的指示,還提出了“一切工作歸國民黨”,更是不可避免地滑向了右傾機會主義,把革命的領(lǐng)導權(quán),把黨的生死存亡,完全交給了蔣介石和汪精衛(wèi),犯下了重大的錯誤,雖然過程中有很多事情他無力左右,但他作為黨的總書記,是要負責任的。
在整個國共合作過程中,他都吐槽過無數(shù)次“一邊強調(diào)一切工作歸國民黨,一邊又讓我關(guān)注共產(chǎn)黨的獨立性,你說我該聽誰的?”
但直到四一二反革命政變發(fā)生,直到汪精衛(wèi)政權(quán)也叛變革命,開始屠殺共產(chǎn)黨,他都沒有表現(xiàn)出明確而堅決的斗爭意識……只能說,他腦子清醒,但總是心存幻想。
講實話,他很多時候的表現(xiàn),像個“孩子”,喜歡發(fā)脾氣,喜歡抱怨,作為一個普通人,發(fā)脾氣、抱怨、有情緒可以理解,但作為黨的領(lǐng)袖,作為革命領(lǐng)袖,你得冷靜、堅強、有大局觀,在歷史的關(guān)鍵時刻,你要比任何人都堅韌,才能帶領(lǐng)大家走出危機……可惜,陳獨秀先生做不到,他的文人氣太重了。
作為文人,孩子氣可以理解,但作為革命領(lǐng)袖,孩子氣就過分了。
我說的嚴重一點,他不自信,他雖然為工人農(nóng)民說話,但不太相信工人和農(nóng)民的力量,所以他一直反對教員的“農(nóng)民運動”。
就連他兒子陳喬年都當面批評他:“爸爸,你過去執(zhí)行的路線和政策是錯誤的,你現(xiàn)在對中國社會性質(zhì)的看法也是錯誤的,不能把革命的希望寄托在資產(chǎn)階級身上,黨應有自己的武裝,走蘇維埃武裝奪取政權(quán)的道路,中國革命才有希望。”“你不相信工農(nóng)群眾力量”, “在行動上始終不敢同國民黨右派作斗爭,將會把革命斷送掉”……
我無意于苛求陳獨秀先生,他性格剛烈,傲骨錚錚,要當“一輩子反對派”,最危險的時候,也沒有向國民黨反動派投降,最后也和托派決裂……
他這一生,把自己和兒子都獻給了中國革命,卻從未考慮過自己的利益和身后名……晚年的陳獨秀親人凋零,貧病交加,孑然一身,張國燾叛逃后,曾經(jīng)代表國民黨蔣介石政府來給他送錢,想要拉攏他,結(jié)果他斷然拒絕,還托人給張國燾帶話“告訴國燾,叫他以后不要來了。”實際上,在這類知識分子中,陳獨秀已經(jīng)是最硬的一個。
陳獨秀先生是中國馬克思主義的先驅(qū),也是一個從清末民族主義革命而來的“老革命者”,是“學者型革命家”……缺乏領(lǐng)導能力和斗爭水平。
他是個開創(chuàng)者,他的思想發(fā)展是曲折龐雜的,他的性格是“文人式”、“情緒化”的,再加上當時共產(chǎn)國際不切實際的“遙控指揮” ,導致了大革命后期的悲劇和災難,我們無意苛責先賢。
實際上陳獨秀自己都解剖過自己:“有人說我嫉惡如仇,也有人批評我脾氣暴躁,其實脾氣暴躁是真的,但嫉惡如仇卻不盡然,我對于奸惡缺乏嚴肅堅決的態(tài)度,有時候甚至是優(yōu)容奸惡……因此誤過多少大事,上了多少惡當……”
陳獨秀已經(jīng)是最硬,最不肯妥協(xié)的了,有的人更差勁。
大家仔細想一想,張國燾之流……是不是都有類似的毛病,意氣風的時候“打到成都吃大米”,和十倍之敵剛正面,遭遇挫折后立馬“小馬過河往后縮”……最后甚至叛變投敵,跑去當蔣介石的中央委員。
我們講的“神兔二向性”,差不多也是這個樣子,國家社會一路順風的時候大喊“此生無悔入華夏”,國家社會遇到困難了,立馬“run美國,run北歐,下輩子三體人”。
就好比宋江醉酒題詩“他年若報得冤仇,血染潯陽江口”、“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黃巢不丈夫”……比誰都激進,比誰都革命。
但詔安令一下,又比誰都妥協(xié),毒藥賜死的時候,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還要拉著兄弟一起死,說是“怕兄弟日后造反,壞了名節(jié)”。
這天下哪有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干革命、搞建設,干革命是提著腦袋,搞建設要勒緊褲腰帶,每走一步都是艱難的苦戰(zhàn)。
某些看似“激進的左派”,實際上連陳獨秀都不如,只知道滿嘴喊口號,復讀幾百年前的左翼經(jīng)書,心里抱的還是“要么沖,要么run”的心思,從來沒有長期斗爭、堅持到底的準備。
列寧導師最喜歡批判這些“激進的左派”:“他們都自稱馬克思主義者,但是對馬克思主義的理解卻迂腐到無以復加的程度。馬克思主義中有決定意義的東西,即馬克思主義的革命辯證法,他們一點也不理解。”
“有些人一味陶醉于‘鮮明的’革命性,但要從事堅忍不拔、深思熟慮、周密審慎并考慮到各種十分困難的轉(zhuǎn)變的革命工作,他們卻無能為力”。
是啊,都知道延安好,都知道“解放區(qū)的天,是晴朗的天”,可是延安被反動派重重封鎖,飯都吃不上,屎都拉不出來……解放區(qū)被反動派重重包圍,還鄉(xiāng)團時刻卷土重來,抓住翻身農(nóng)民就剝皮下油鍋………這些苦都要去熬,這些風險都要去冒。
哪有一夜之間赤旗席卷全球的好事?
講“速勝論”和“亡國論”的,其實是一波人,這幫人對自己毫無信心,他們就跟賭徒一樣,不信自己,不信人民,只信天,只信命,要么一梭哈贏得所有,要么直接拱手投降當維持會會長……
都知道苦,都知道難,都知道受委屈,但誰不受委屈?
教員一生被扣了多少帽子?“痞子運動”、“逃跑主義”、“富農(nóng)路線”、“山大王主義”、“土匪路線”、“游而不擊”……隨便來一個“布爾什維克”,看起來都比他革命,比他激烈,甚至還有人開除他黨籍,奪他的指揮權(quán),把他邊緣化,搞得“鬼都不上門”……
面對這一切,他說什么了嗎?他違反組織紀律了嗎?他撂過挑子嗎?他質(zhì)疑過自己的信仰嗎?他害怕過身后名嗎?
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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