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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思“一二九”運動:一種思想史的考察

       一二九運動既是一場政治性質的運動,也具有思想運動的特質。從思想史的角度看,民族主義與馬克思主義是一二九運動內在的思想動力,但占主導地位的還 是馬克思主義。學生對中國共產黨建立聯(lián)合戰(zhàn)線主張的理解與運用以及學生自我身份認同的調整是影響一二九運動內容與走向的重要思想因素?! ?

再思“一二九”運動:一種思想史的考察

  一、民族主義與馬克思主義

  一二九運動的直接動因無疑是日本的侵略以及由此引發(fā)的華北危機。正是所謂的“華北自治運動”讓北平學生意識到只有抵抗才是唯一的出路,同時也意 識到學生在救亡運動中的重要責任。1935年11月18日,北平市大中學校學生“為了反對華北領土的分割,為了反對政府對華北的出賣,為了要聯(lián)合全華北的 民眾,作偉大的民族革命戰(zhàn)爭”,成立了北平市學生聯(lián)合會,隨后又通過了反對日本帝國主義吞并華北的九大綱領。從此,北平產生了統(tǒng)一的學生組織,擔負起組織 和發(fā)動各校學生開展救亡運動的任務。12月7日,國民黨政府批準成立“冀察政務委員會”。8日,北平學聯(lián)決定次日發(fā)動游行 請愿,反對華北自治。9 日,一 二九運動爆發(fā)。

  一二九運動因華北危機而引發(fā),其思想根源則在于民族主義與馬克思主義。在一二九運動爆發(fā)前,隨著日本侵略的加深,自由主義在學生中的影響日漸降低,而民族主義和馬克思主義的影響則日漸增強。九 一八事變后,思想界曾一度籠罩在“抗戰(zhàn)必亡”的悲觀氣氛中。一些自由主義者如胡適、丁文江等極力主張對日忍讓。胡適認為中國應盡量避免與日本爆發(fā)戰(zhàn)爭,民 眾應冷靜地考慮代替戰(zhàn)爭的其他解決辦法,單憑愛國主義是救不了國的。他反對學生投身救亡運動,主張學術救國。丁文江則極端“唱低調”,認為中國的政治力、 軍事力和物質力決定了中國“沒有宣戰(zhàn)的可能”,“我們對日宣戰(zhàn),完全是等于自殺”。他主張中國應效仿1917 年俄國革命時列寧忍辱負重與德國簽訂條約并“準備到堪察加去”的做法,對日妥協(xié),準備退到中國的堪察加即云貴地區(qū)。

  然而,青年學生對這些“名流學者”的言論并不認同。《清華周刊》批評丁文江的言論犯了“嚴重錯誤”,并認為“今后中國的出路,不是屈服,而是斗 爭”。北平15 個大中學校聯(lián)合發(fā)表宣言,明確表示“今日而欲求生路,唯有動員全國抵抗之一途”。盡管華北事變后胡適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變化,“覺悟了過去主張‘委曲求全’的 完全錯誤”,但學生們宣布“要比胡先生更進一步”,這就是要“組織起來,實行武裝自衛(wèi)”。正是這種救亡圖存的思潮促使學生走上街頭,發(fā)動大規(guī)模的請愿與游行。顯然民族主義是一二九運動的重要動力,并且這一思潮隨著運動的進一步展開而愈加強烈。

  另一方面,馬克思主義同樣為一二九運動提供了重要思想動力。在一二九運動前及運動中,中共有意識地在學生中傳播馬克思主義。自 大革命時期開始,無論是國民黨還是共產黨,都有意識、有計劃地試圖對學生運動施加政治影響。以清華大學為例,1926年11月,中共在清華大學建立了第一 個黨支部。1928 年,羅家倫出任清華大學校長,國民黨勢力也進入清華校園,但共產黨的影響并未因此消失。1933年至 1934 年間,中共地下黨組織先后在清華大學發(fā)起成立 “三三讀書會”“社會科學研究會”“現(xiàn)代座談會”等讀書團體,組織進步學生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現(xiàn)代座談會”于 1935 年3 月解散,之后中共又領導了一個秘密群眾組織——“民族武裝自衛(wèi)委員會”,清華學生姚克廣(姚依林)、蔣南翔、黃誠等均加入這一組織。同時,《清華周刊》也 為進步學生所掌握,成為宣傳馬克思主義和指導學生救國運動的重要輿論陣地。“現(xiàn)代座談會” 和《清華周刊》在團結同學和擴大進步思想的影響方面,發(fā)揮了不小作用,其主要成員后來成為一二九運動的核心力量。

  馬克思主義對一二九運動的影響充分體現(xiàn)在運動中學生提出的具體要求和目標上。北平學聯(lián)在一二九運動爆發(fā)后第 二天發(fā)布的宣傳大綱中宣稱:“中國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國家,因此中華民族的前途,是反對帝國主義,反對封建勢力”,“中華民族的自由解放,是我們的目標, 擴大民族革命戰(zhàn)爭,是我們的方針。然而這種重大的任務,絕非學生群眾所能單獨勝任的。所以為了我們偉大的前途,我們必須聯(lián)合全國民眾,結成統(tǒng)一革命戰(zhàn)線, 武裝全國民眾,來擴大民族解放斗爭”。可見,一二九運動從一開始就被賦予反帝反封建的民族解放運動性質,并且這一認識在隨后的運動中不斷得到學生的認同與強化。學 生運動被視為 “整個民族解放運動鎖鏈中的一環(huán)”,學生的目的就是要“發(fā)展這一環(huán),推移這一環(huán)到次列的一環(huán)”,亦即 “要轉變學生運動成為整個的民族解放運動”,完成反帝反封建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的任務。之所以在學生運動中要把反帝與反封建結合起來,“是因為封建勢力向 帝國主義投降,成了反帝的大障礙”,“中國的民眾為了民族的解放和自身的解放,勢必將反帝與反封建的兩條戰(zhàn)線統(tǒng)一起來,這是環(huán)境的需要,形勢的必然,無法 將這兩條戰(zhàn)線分開”。

  學生運動被賦予民族解放運動的性質,實際上也就意味著學生運動不再被當做一時一地的運動,而是整個民族解放運動的一部分。學 生運動不只是為了“華北問題”,更不是為了“冀東問題”“察北問題”,而是為了整個中華民族的解放。在12月9日的行動中,學生們提出 “反對華北自治”的口號,但目標絕不止于此。學生同時提出“反對投降外交”“爭取救國自由”“撲滅漢奸”等口號。“反對投降外交”從消極方面說是反對妥協(xié) 退讓,從積極方面說則要求革命外交;所謂救國的自由,是包括了一切言論、出版、結社、集會、游行等自由在內的抗日救國的自由;而 “漢奸”也絕不僅僅指殷汝耕等人,一切對外屈服投降、對內壓迫民眾摧殘民眾的人,都被視為漢奸。顯然,這些口號都不只是針對 “華北問題”,而是針對整個中國問題而發(fā)的。在 12月16 日的大示威中,學生們又提出 “反對冀察政委會及一切傀儡政權”的口號,同時更進一步提出“人民自動武裝起來”“爭取民族解放”的口號??梢姡瑢W生運動絕不是一個單純的反對“華北自 治”的運動,它有著更深遠的意義和更廣大的目標,這就是要發(fā)動反帝反封建的民族解放運動,實現(xiàn)中華民族的自由解放。

  學生們把這一運動當做民族解放運動,完全是中共影響的結果。這種影響主要通過三種途徑來實現(xiàn)。第一是理論宣傳。在一二九運動爆發(fā)前,中共就通過進步學生所掌握的學生刊物宣傳馬克思主義的民族解放斗爭理論。第二是在運動中給予學生具體指導。一二九運動爆發(fā)后,中共中央指示平津黨組織,“轉變平津學生運動為華北民眾的反日反蔣游擊戰(zhàn)爭”。一些中共黨員通過與學生座談,給學生運動的發(fā)展方向予以具體指導。第三是通過中共外圍組織引導學生運動的走向。學 生在南下擴大宣傳途中成立的民族解放先鋒隊完全是在中共領導下成立的,其斗爭綱領也來自中共的政治綱領。民先隊 “以抗日反漢奸賣國賊為當前任務,以反帝反封建為終極目標”,主要工作除了參加救亡運動外,就是研討民族革命的理論與實踐。在南下擴大宣傳過程中,黨組織 有意識地引導民先隊員討論 “對各個帝國主義應取的態(tài)度”“目前中國政治的出路”等問題,以保證運動朝正確方向發(fā)展。

  無疑,一二九運動的內容與方向都受到馬克思主義,特別是列寧主義關于殖民地半殖民地民族解放運動理論的影響,但這并不意味著所 有參與一二九運動的學生都是馬克思主義者。事實上,除了極少數(shù)學生當時已參加了共產黨或者思想左傾外,大多數(shù)同學純粹是為挽救民族危機而參加運動的。正 如當時參加運動的一名學生所說:“我們的運動完全是由于純真的民族自覺意識所激起;因為不甘我中華民族的淪亡和坐待國命的摧折,我們才不得已起來作喚醒民 眾的自救運動。”即便是一些后來加入共產黨的學生運動領袖,在當時也并不是自覺的馬克思主義者,如楊學誠在運動初期,“還不是共產黨員,就是共產主義的思 想準備,也很不充分。他的參加救亡運動,而且是如此之積極熱烈,最有力支持著他的,可說只是一腔沸騰的愛國熱情”;清華大學學生吳承明剛參加運動時也是非 常盲目的,“只想到我是該去參加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參加”; 北平師大的郭慶云在與參加南下擴大宣傳的進步同學交流時發(fā)現(xiàn),同學雖然認定中國的將來歸宿只有走向社會主義道路,“惟共產黨所采的手段是否適宜于中國,仍 不敢定”。可見,大多數(shù)同學包括一些運動中的積極分子,一開始并不是馬克思主義者,至少不是自覺的馬克思主義者。

  然而,由于中共在運動中 “起了骨干的作用”,學生的民族主義思潮始終處于馬克思主義民族解放理論的支配之下。中 共把馬克思主義的民族解放理論與學生中蘊藏的民族主義情緒有效地結合起來,使之成為一種有目的的政治力量。正是這種力量推動著一二九運動不斷向前發(fā)展,從 而規(guī)定和影響了一二九運動的內容與方向。中共明確表示:“在過去,現(xiàn)在和將來都不宣傳,而且反對在國難未完全過渡的時期中(即中國還未完全驅逐一切帝國主 義勢力,完全獨立與統(tǒng)一的時期中)在全國或一部土地上實行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的任務。”正是由于中共反對把民族主義與馬克思主義對立起來,主張把民族斗爭 與階級斗爭的任務結合起來,才使運動既未脫離民族主義運動的軌道,又帶有強烈的反帝反封建特征。可見,一二九運動的思想動力,既有民族主義的思想因素,也有馬克思主義的思想因素,但占主導地位的還是馬克思主義。

  二、聯(lián)合戰(zhàn)線與人民陣線

  一二九運動就其表現(xiàn)形式而言,經歷了一個由請愿而示威再請愿最后歸于平靜的過程,也是一個由單純的學生運動向民眾運動轉變再回歸學生運動的過程。導致這種轉變的根本原因,是青年學生對中共統(tǒng)一戰(zhàn)線原則的理解與運用前后出現(xiàn)了變化和調整。

  一二九運動是在共產國際七大和中共發(fā)表的《八一宣言》關于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精神指引下發(fā)動起來的。當時的學生運動領袖正是看到了共產國際 七大的相關文件及 《八一宣言》后,才開始認識到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必要性,并明確了開展抗日救國運動的方向。運動中 “停止內戰(zhàn),一致抗日”的口號,正是根據(jù)《八一宣言》的精神提出的。然而,運動一開始就偏離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軌道。運動最初以請愿的形式發(fā)動,但迅速演變成游 行示威。繼“一二九”當天示威游行后,學生又發(fā)動了“一二一六”示威游行和 “三三一”紀念郭清烈士示威游行。學生運動陷入了與學校、地方當局和國民黨政府對立的局面。從學生當時的宣傳文字看,學生不僅沒有與國民黨政府合作的意 愿,反而試圖武裝自己,推翻國民黨政府。顯然,學生運動雖然是在中共統(tǒng)一戰(zhàn)線原則的指引下發(fā)動起來的,但在運動的實際過程中,偏離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軌道。學聯(lián) 消極地不信任國民黨政府和學校,不僅使學生運動失去了一部分上層人士的同情,也導致學生內部產生分化。學生運動不但未能獲得廣泛的同情與支持,反而陷入了 孤立。

  導致學生運動一開始就偏離統(tǒng)一戰(zhàn)線軌道的原因,主要是當時學聯(lián)認識上的錯誤,“不能了解半殖民地的學生運動的特殊意義在擴大政治影響推動廣大群 眾參加救亡運動,建立反日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而學聯(lián)之所以不能充分認識團結全國力量建立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重要性,又與當時中共中央北方局在指導學生運動時采取的 關門主義政策有關。學生運動興起后,北方局指示平津黨組織 “積極的擴大平津學生群眾的運動為全華北以至全中國民眾的反日反蔣反漢奸走狗的實際行動”。雖然北方局也要求學生“絕對采取一致抗日之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深入 與擴大這一斗爭到農村、工廠、兵營與各黨各派、各社會階層的廣大群眾中去,實際取得他們的抗日行動援助”,但同時又強調運動的口號是“打倒賣國漢奸蔣介 石”。在 “反蔣” 方針指導下,學生運動要想不偏離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正確軌道,幾乎是不可能的。

  1936 年春,中共中央派劉少奇到天津主持北方局工作,開始糾正學生運動中表露出來的關門主義與冒險主義錯誤。他嚴厲批評北平學聯(lián)紀念郭清烈士的示威行動,并警告 “這樣的行動,如果再有一次以至幾次的話……最后只能剩下你們幾個布爾什維克在秘密的房子內去‘抗日救國’”。他強調指出:“今天的形勢,是日本帝國主義 要把中國從半殖民地的地位,變?yōu)橥耆趁竦氐牡匚弧V袊鐣母麟A級、階層除開少數(shù)甘心做亡國奴和漢奸的人之外,甚至從前是動搖的、反對革命的,現(xiàn)在都開 始或已經同情、贊助與參加抗日反漢奸的民族革命斗爭了。黨的策略任務,就是要用極廣泛的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去團聚各階級、階層、派別及一切抗日反賣國賊的分子 和力量,開展神圣的民族革命戰(zhàn)爭。”劉少奇還針對學生運動中存在的問題,提出要正確對待學校教師和學校當局,正確對待第29 軍和宋哲元。在這一思想指導下,各校學生聯(lián)合會均改名為 “學生救國會”,學生運動開始放棄過去孤立冒險的路線,走上“聯(lián)合戰(zhàn)線”的途徑。學生運動的核心組織——民族解放先鋒隊“也開始更密切的注意到‘聯(lián)合戰(zhàn) 線’的問題,并且更徹底的討論怎樣在一切工作上執(zhí)行起來”。

  盡管學生對建立聯(lián)合戰(zhàn)線的主張一致贊同,但學生內部在如何運用這一原則上仍然存在較大分歧。民先隊內部就有所謂少壯派與元老派之爭。少壯派重視 發(fā)動群眾,元老派則重視聯(lián)系上層;少壯派重視實際行動,元老派則重視理論研究;少壯派強調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要保持獨立自主,元老派則主張無條件的統(tǒng)一。還有一 些民先隊員對聯(lián)合戰(zhàn)線只是口頭接受,在實際工作中并不真正執(zhí)行。清華和北大兩校的聯(lián)合戰(zhàn)線就始終沒有建立起來。兩校的民先隊員持有很深的宗派觀念,對于同 學間的合作不積極、不主動,忽視一般中立分子的要求,在合作的交涉中不能誠懇地與對方商討。為糾正學生對聯(lián)合戰(zhàn)線認識上的偏差,1936 年暑假期間,中共中央北方局組織部部長彭真到清華大學,對黨員和民先隊員進行了形勢與政策教育,從而從思想上武裝了學生運動的骨干分子,為貫徹中共的抗日 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和進一步廣泛地開展抗日救亡運動做好了準備。此外,彭真還主持改組清華中共支部,支部書記由楊學誠擔任;同時將中共北平學委改歸北方局直 接領導,由蔣南翔擔任北平學委書記,負責北平學生運動的領導工作。

  此時,中共對國民黨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重大轉變。1936年8月25日,中共致信國民黨,宣布中共將“贊助建立全中國統(tǒng)一的民主共和國”,當全中國統(tǒng) 一的民主共和國建立之時,“蘇維埃區(qū)域即可成為全中國統(tǒng)一的民主共和國的一個組成部分”。9月17 日,中共中央又通過 《關于抗日救亡運動的新形勢與民主共和國的決議》,再次宣布中共將積極贊助民主共和國運動,并認為“這是團結一切抗日力量來保障中國領土完整和預防中國人 民遭受亡國滅種的慘禍的最好方法”。與之相應,學生運動的方針也發(fā)生改變,對聯(lián)合戰(zhàn)線原則的認識與貫徹更加自覺和深入。10月10日,北平學聯(lián)發(fā)表由蔣南 翔起草的宣言,表示“今后我們愿意毫不遲疑地首先捐除過去對政府對各校當局的各種成見,設法消解彼此間不融洽的空氣,一切愿與各校當局全國人士,尤其是政 府開誠合作,虛心誠懇地接受各方面的指示,以冀能在救亡陣線上多得到一點助力”。11月21日,北平學聯(lián)再次發(fā)表宣言,表示“愿意全力支持政府”。這表 明,學生運動已發(fā)生方向性的轉折,聯(lián)合戰(zhàn)線的原則得以明確化、具體化。這一轉變也得到中共中央北方局的肯定。

  然而,西安事變的爆發(fā)使學生運動再度分裂。事變發(fā)生后,北平學委和學聯(lián)未能及時表明態(tài)度,導致有些左派學生主張殺蔣介石,對右派學生提出釋放蔣 介石和討伐張學良、楊虎城的意見予以“嚴詞駁斥”。顯然,學聯(lián)在西安事變后再次犯了宗派主義的錯誤。盡管這一錯誤迅速得到糾正,學聯(lián)也一再聲明反對張、楊 所采取的方式,要求迅速釋放蔣介石,但同學間分裂的局面已經形成。國民黨支持右派學生組建起新的學生聯(lián)合會。從此,北平學生的分裂就演變成新、舊學聯(lián)兩大 學生團體的對立,代表了當時學生中實際存在的左、右兩種政治傾向。時論指出:“西安事變以前,左傾的勢力比較有嚴密的組織,比較有多數(shù)的群眾,所以左右的 斗爭是一個壓倒的現(xiàn)象,不是勢均力敵的沖突。西安事變以后,給了右傾勢力一個大大發(fā)展的機會,他們的組織也擴大起來,從此兩方面的斗爭日益激烈,結果造成 今日互相水火的現(xiàn)象。”

  學生運動的分裂,既有國際政治變動的背景,也與國內思想界的爭論有關。國際上,到1936 年,以德、意為核心的法西斯集團與以法、蘇為核心的反法西斯集團兩大對立陣線已經形成,同時一些國家內部也出現(xiàn)了兩大集團的對立,如法國和西班牙出現(xiàn)了右 翼法西斯分子組成的 “國民陣線”與左翼共產黨人、社會黨人和無政府主義者組成的“人民陣線”的對立。在國內,圍繞聯(lián)合戰(zhàn)線與人民陣線問題,也分裂成左、右兩個陣營。中共主張 建立 “聯(lián)合戰(zhàn)線”,國民黨內的民主派“中華民族革命同盟”也以“聯(lián)合戰(zhàn)線”相號召。國民黨及一些支持國民黨的自由主義者則反對聯(lián)合戰(zhàn)線的口號。中共曾經提出過 建立“人民陣線”的口號,但很快意識到這一口號的局限性,轉而提倡 “聯(lián)合戰(zhàn)線”或 “民族陣線”。正如毛澤東指出的那樣:“有人說共產黨倡導人民陣線,這是不對的。共產黨倡導的是民族陣線,這種民族陣線比起法國或西班牙的人民陣線來,范 圍廣大得多。”

  1937 年 2 月,國民黨五屆三中全會召開,首次提出“抗戰(zhàn)”主張,并表示在一定條件下愿意與共產黨談判。中共中央認為這標志著一二九運動后所開始的中國革命新時期進入 了一個新階段,即 “鞏固國內和平準備對日抗戰(zhàn)的階段”,中央要求北方局在這個新階段內“必須堅持聯(lián)蔣的方針”,同時把工作中心轉向 “實現(xiàn)抗日的民主權利”。北平市學聯(lián)及時調整工作思路,提出“統(tǒng)一學運”的主張,表示愿意“在抗日救國健全學生生活的旗幟之下”與新學生團體 “聯(lián)合起來,進行合并”。同時,學聯(lián)還修改了自己的政治綱領,使之更適合一般學生的要求。從此學生運動走上了“聯(lián)合”與“統(tǒng)一”的途徑,學生運動的方式也 有了很大改變,由原來激烈的秘密斗爭轉向公開的合法斗爭; 學生運動的主要任務也由游行、請愿、示威轉向爭取抗日救國的自由,實現(xiàn)抗日的民主權利。

  綜上可見,一二九運動之發(fā)生、發(fā)展和演變始終貫穿著 “聯(lián)合戰(zhàn)線”這一思想主線,中共有關聯(lián)合戰(zhàn)線的政策和主張直接影響了學生運動的內容與走向。

  三、讀書與救國

  學生是否應該犧牲學業(yè),參加救國活動?如何處理好讀書與救國的關系?這是自五四運動以后每次學生運動發(fā)生時都會討論的問題。一二九運動期間,這 一問題再度成為討論熱點,并被賦予新的內涵。青年學生首次明確地把自我身份認同與特定的政治理想聯(lián)系起來,從而使讀書與救國問題的討論成為決定學生運動發(fā) 展方向的另一重要思想因素。

  一二九運動爆發(fā)后,北平學生舉行總罷課。北平各大學校長曾先后兩次聯(lián)名發(fā)表《告同學書》,要求學生“恢復學業(yè)”,“努力訓練自己成為有知識有能 力的人才,以供國家的需要”。然而學生認為大學校長們是在用“腐朽的讀書救國論”來壓制學生運動,并表示要以“擴大罷課”作為回應。學生罷課的行動也遭到 一些著名學者的批評。胡適就認為 “罷課是最無益的舉動”,強調“青年學生的基本責任到底還在平時努力發(fā)展自己的知識與能力。社會的進步是一點一滴的進步,國家的力量也靠這個那個人的力 量。只有拼命培養(yǎng)個人的知識與能力是報國的真正準備工夫”。對于胡適的批評,學生同樣不予接受。有人認為胡適的言論“似是而非”,因為要想讓青年學生能夠 安心向學,“必須在政治上負責者真正能夠擔負起‘御侮’的責任,保障著全國領土(連東北四省在內)和主權的完整”。在學生看來,在民族危亡的緊要關頭,救 國急于讀書,救國是讀書的前提。清華大學救國會在一二九當天發(fā)表的《告全國 民眾書》中,針對“名流學者”的“讀書救國”論,指出:“‘安心讀書’嗎?華北之大,已經安放不得一張平靜的書桌了! ”正因為如此,他們宣告:“在目前,‘安心讀書’只是一帖安眠藥,我們決不再盲然地服下這劑毒藥;為了民族,我們愿意暫時丟開書本,盡力之所及,為國家民 族做一點實際工作。”

  學生所謂“實際工作”主要是宣傳活動。平津學生在罷課期間,發(fā)起了南下擴大宣傳活動。這一活動一方面是為了應對國民黨政府提前放假的策略,另一 方面也是為了訓練學生。學生運動興起后,國民黨政府試圖通過提前放假的方式來分散學生力量,使學生運動自然消滅。有鑒于此,中共決定組織學生到工廠去,到 農村去,喚起民眾,組織民眾,把學生運動擴大為全民眾的抗日救亡運動。同時,學生在經過游行示威和罷課之后,也認識到“單純的學生運動是不會有前途的,必 須把這一影響擴張到大眾間去。中華民族解放運動絕不能以學生做主干,必須以工農大眾為主體才能發(fā)揮偉大的力量”。為此,根據(jù)黨的指示,平津學聯(lián)發(fā)起南下擴 大宣傳活動。學聯(lián)在宣言中指出:“這一次對日的民族解放戰(zhàn)爭,必須由全國同胞——工人,農民,士兵,學生,商人,和各界同胞總動員參加,才能得到勝利,單 靠我們學生是萬分不夠的。所以我們決定在這罷課期間,由全部同學分批出發(fā)到各城市和鄉(xiāng)村中擴大宣傳,要求全國同胞的一致奮起! ”1936 年一、二月間,平津學生約500 人參加南下擴大宣傳活動。他們所到之處,發(fā)表演講,表演新劇,號召民眾起來救亡。

  平津學生南下擴大宣傳活動與學生的“國民先鋒”身份認同有關。有學者指出,五四運動后,中國學生的國民身份意識漸有壓倒學生身份意識的傾向。而 此時,學生的國民身份意識中又增添了一種先鋒意識和使命意識,他們認為自己不是普通的國民,負有特殊使命。在他們看來,民眾知識貧乏,消息閉塞,不了解國 家危亡的現(xiàn)狀,“所以在他們本身有許多的缺陷,不能夠自己起來作救亡運動”;而國內的“名流學者”“向殘余的封建惡勢力投降,無恥的漢奸以及新興買辦階級 妥協(xié)”,不可能由他們來領導群眾作救亡運動;只有學生“站在時代的 前線,認識比較清楚”,而且滿腔熱血,“不能坐視亡國的慘痛”,“所以他們不能不挑起救亡運動的擔子,負起時代偉大的巨艱,作民族開路的先鋒”。也有學生 認為,學生之所以應該并且能夠擔任救亡的先鋒,負起領導民眾的責任,是因為學生“具有豐富的理解力和堅毅的意志”,“把握住了民族解放斗爭的正確理論”。 學生的這種先鋒意識和使命意識在北大學生的罷課宣言中得到了充分體現(xiàn)。宣言寫道:“半殖民地的中國,要想爭取自由與平等,只有實行民族革命的斗爭,在這種 革命的斗爭里,基本的隊伍,雖是一般的民眾,可是,只有學生才能來作前哨與先鋒……我們既認清了這點,了解了這點,就得負起歷史的時代的使命: 喚起民眾,組織民眾,促進民眾運動,發(fā)動民族革命斗爭。”顯然,學生已經把自己的“國民先鋒”身份與民族解放的目標結合到一起。

  從思想上看,學生南下擴大宣傳活動明顯。受到19世紀70年代俄國民粹派“到民間去”運動的影響。自20世紀10年代后期至 20 年代,許多中國知識分子接受俄國民粹派的理論,開始倡導“到民間去”。俄國的民粹派相信“農民具有共產主義的本能,因此認為農民是直接為社會主義奮斗的戰(zhàn) 士”。同樣,中國青年學生認為農民具有天然的反帝反封建傾向。雖然后來的事實證明,這一想法與當年俄國民粹派的想法同樣是幼稚的,但當時的青年學生堅信農 村中蘊涵著巨大的革命力量,因此義無反顧地踏上了 “到民間去”的征程。事實上,在南下擴大宣傳活動出發(fā)之前,中共地下黨組織與進步學生曾經討論過俄國民粹派到民間去的問題,甚至考慮過武裝暴動,只是因為 力量不夠才沒有這樣做。

  當然,中俄兩國的學生運動也有不同,“俄羅斯的學生所要求的只是政治的解放,社會的解放,而今日中國的學生,即以民族的解放為主要目標。因此中 國學生的任務比他們七十年前的先驅是更為重大的”,更重要的是,“俄羅斯學生只是抱著一個偉大的希望和一顆獻身的決心走向民間”,而中國學生除此之外, “更有實踐的經驗”和“科學的理論指導”,因此中國學生到民間去的活動必定能擺脫俄羅斯學生失敗的結局,取得成功,“如果俄羅斯學生運動是一個最哀傷的悲 劇,那么中國學生的悲壯劇將如哥德的《浮士德》一般,在第二部中轉為喜劇”。

  學生南下擴大宣傳活動的最終結局仍然是悲劇性的。如同 19 世紀 70 年代俄國學生運動的命運一樣,他們不僅受到政府方面的壓迫,而且民眾本身也沒有真正接受他們。學生的救亡宣傳沒有切實和民眾的生活問題打成一片,因此民眾 對于學生運動也沒有給予有力回應。有些地方的民眾 “只知道要飯吃,對于什么抗日救亡,一點也沒有興趣”,宣傳工作遇到很大困難。而學生內部對于宣傳的內容也意見不一,如《一二九打牙牌歌》和《打回老家 去》一劇,因為其中有涉及蘇俄和共產黨的內容,遭到部分同學的反對,并最終導致他們中斷宣傳,提前返回學校。

  長期的罷課,加之南下擴大宣傳遇到挫折,導致學生內部產生分裂,一些同學開始反思過去救亡工作中存在的問題,對過去放棄學業(yè)專門從事實際救國運 動的做法產生懷疑。有學生在文章中對自己也對他人提出了這樣的問題:“在國難緊急的時候松懈了自己的工作,這是救國嗎?”“我到底是走列寧的路呢,還是走 愛因斯坦的路?”換言之,是做革命家還是做學問家? 是讀書還是救國? 可見,在經過一段時間的運動后,讀書與救國的關系再度成為困擾學生的一個問題。一些人開始意識到救國是一項長期的事業(yè),讀書與救國并不是絕對對立的,要救 國并不是不要讀書,要讀書同時要救國而讀書也是為了救國。由于學聯(lián)過去過分強調從事實際救國工作而忽視課堂學習,學生運動失去社會上層人士的同情,也使學 生與政府、學校與學生及學生與學生之間的對立日趨嚴重,學生運動遇到嚴重挫折。學聯(lián)從中吸取教訓,在讀書與救國問題上的態(tài)度也開始發(fā)生改變。與之相應的是 學生在身份認同上向學生身份的回歸。當北平學聯(lián)在宣言中強調讀書是學生“本份以內的事情”時,實際上也就認同了自己的學生身份。曾經積極參加“一二九” “一二一六”示威游行并被捕入獄的清華學生王永興以 “同是青年最親敬的名義”告誡北方青年:“我們是青年是學生,我們可以與聞政治但卻不可干政治”,“我們是學生,死讀書是錯誤的,但是不讀書更大錯而特 錯”,“我們是學生,我們要學習要讀書,讀更多的書更有價值更大的更難懂的書。我們必得有知識,知識是我們生命的食糧,知識是我們救國的武器”。“我們是 學生”既是王永興認識上的變化,也是北方青年學生身份意識回歸的表現(xiàn)。

  當然,“回學校去”并不是回到原來的書本中去。1936 年2 月,北平學聯(lián)宣布復課后,曾經制定過一個“非常時期教育方案”,其目的在于“喚醒并加強們對于目前民族危機的認識和積極地養(yǎng)成我們在民族解放斗爭中所必需 的知能,以完成中華民族解放的使命”。該方案有關高等教育的部分一方面修改了社會科學方面教學的內容,特別注重分析帝國主義的本質;注重近百年來帝國主 義,尤其日本帝國主義殖民地化中國的過程及加緊進攻中國的原因; 注重各帝國主義與蘇聯(lián)的矛盾,各帝國主義之間的矛盾,帝國主義與殖民地的矛盾及帝國主義崩潰之自然性;等等。另一方面增加了共修科目,如 “國際及中國政治經濟問題” “中日關系史”“社會進化史及現(xiàn)代社會學” “國防概論”等。顯然,該方案試圖取代傳統(tǒng)的學校教育內容,把學生訓練成民族解放運動的戰(zhàn)士。這一方案在推行過程中遇到很大阻力。事實上,這一方案也沒有 真正推行下去,“方案雖定,方法毫無,空空洞洞,不著邊際。也沒有和教職員取得密切聯(lián)絡……結果變成盲動”。

  國民黨五屆三中全會不僅讓學生意識到建立 “聯(lián)合戰(zhàn)線”的必要性和緊迫性,同時也使學生對如何處理讀書與救國的關系有了更清醒的認識。北 平學聯(lián)的轉變是有代表性的。該會發(fā)表的宣言宣稱:“一二九以來學生運動所走的道路,到三中全會為止已經告一段落;今后的學生運動,在本質上一定要有一個全 新的轉變,然后才能有更光輝的開展”,“我們認為:文化運動就應該是今后學生運動的主要內容”,“我們從事文化工作的范圍,主要可以分兩方面:一是追求知 識,自我教育;二是傳播文化,教育大眾”,“因此,我們今后要盡量接受學校課程內的切實有用的知識,不輕易廢棄功課”;“在傳播文化教育大眾的事業(yè)上,愿 意自告奮勇為祖國服役。如農民識字班,民眾補習學校,鄉(xiāng)村宣傳隊等等,都是目前喚醒民眾,教育大眾的有效工具,我們以后將很重視的多多開辟這一類工作”。 此后,學生開始回歸課堂,學生運動向文化運動轉變。其時,由中共和自由主義知識分子聯(lián)合發(fā)起的新啟蒙運動正全面展開,一些進步學生號召廣大同學積極投身新啟蒙運動,“面向民眾去實踐新啟蒙運動”。這樣,一二九運動在經歷了幾次轉變之后,最終匯入新啟蒙運動的大潮之中。

  結論

  綜上所述,民族主義與馬克思主義的結合、聯(lián)合戰(zhàn)線與人民陣線的論爭以及讀書還是救國的討論構成了一二九運動的思想圖景。從思想史的角度看,一二 九運動經歷了一個復雜多變的過程。運動中學生分裂成左、右兩個思想陣營,他們政治傾向不同,思想主張互異,就是左派學生內部也存在分歧。如何救亡?如何建 立統(tǒng)一戰(zhàn)線?如何對待政府當局?如何對待帝國主義?這些問題在學生中間都曾引起分歧與討論。同時,學生的思想又沒有固定在一個或幾個具體的主張上,而是隨 著局勢的演變而演變。幾乎在每一個問題上,學生的思想都有一個變化的過程。從單純的“抗日救亡”到主張“民族解放”,從實行“關門主義”政策到推動“聯(lián)合 戰(zhàn)線”的建立,從初期的“到民間去”到后來的“回學校去”,無不反映出學生在思想上的急劇轉變。導致這一現(xiàn)象的原因極為復雜,當時國際上兩大陣營的對立, 國內國共兩黨之間的政爭,思想界左右兩種傾向的爭論,都在學生思想中得到反映并影響了學生運動的發(fā)展。

  不過,透過這一復雜的思想圖景,我們仍然可以發(fā)現(xiàn)其發(fā)展演變的內在邏輯:民族主義與馬克思主義是一二九運動內在的思想動力,但馬克思主義始終占據(jù)主導地位。運動基本上是在中共的影響之下展開和發(fā)展的,而學生對中共建立聯(lián)合戰(zhàn)線主張的理解和運用以及學生自我身份認同的調整是影響一二九運動內容與走向的重要思想因素。

    本文原載:《中共黨史研究》 2014年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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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只等閑 更新時間:2015-12-10 關鍵字:歷史  理論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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